司沐辰道:“我师兄总说,人生是靠自己拼搏出来的。”
“要是连拼都不敢去拼,就是个孬种怂蛋,无需别人刻意为难,自己就能画地为牢,困死其中。”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投入到逃离计划,语气很是坚定:“我必须要在临死前见他一面,就算即将天人永隔,我最后的时光里也要处处插满他的身影。”
鲛人沉默地听着,问道:“你会把你的付出告诉他吗?”
司沐辰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道:“我才不会像他那样,为我付出一点点就得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何况,你不是说了吗,要遵守秘境规定,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要保密。”
鲛人不是特别认同:“你也可以很隐晦地告诉他啊,不然等你死了,他对你的付出一无所知,再转头爱上别人,你岂不是连哭都没地方哭?”
“我哪有这么花心?”
见他顶着一张青面獠牙的脸挑拨离间,陆眠抗议道:“我也算是尝试了五种人生,每次一见钟情的永远都是阿辰!”
司沐辰笑容不变道:“那也没关系,师兄只要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不变心就够了。”
“从心口取出精血的那段时间,我以为会血流而死,也曾在脑子里短暂地想过以后,若是我能活,定然要把师兄死死捆在身边,缠他一辈子。”
“若是我死去,师兄孤零零的活在世上,总会因忍受不了寂寞而爱上别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师兄看似温和,实则是最凉薄的人,即便与他人成为道侣,也会走到相看两厌。”
他停顿片刻,笃定道:“唯有我不同。我是他亲手养大的,无论是性格喜好,还是生活方式,都是他培养出来的,在他心里,没有人能比得过我。”
看着大放厥词的师弟,陆眠颇觉好笑。
他从身后虚虚揽住对方,在其侧脸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低声保证道:“阿辰,我不会爱上别人,更不会跟别人结成道侣,我想要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
鲛人皱眉道:“越听你说,我越觉得你师兄不像好人,总感觉你完全是按照他的喜好被塑造出来的,他完全是在给自己培养道侣吧?”
“不是,我跟他相遇时只有这么高。”司沐辰用手比到大腿的位置,解释道:“因为流浪的缘故,脸上脏兮兮的,看起来就是个小乞丐,我师兄当时也只是个孩子,看我可怜才把我带回宗的。”
看着谈到师兄就眼神发光的青年,鲛人好奇道:“你师兄是不是长的很俊?”
“天人之姿。”
鲛人坐直身体,道:“怪不得你会这么喜欢他。”
司沐辰更正道:“我跟他是日久生情,才不是看脸那么肤浅。”
鲛人跳到他身边,道:“那我换个问题,要是你师兄长得不堪入目,你还会在日常相处中喜欢上他吗?”
司沐辰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陆眠替师弟做出回答:“这道题我知道答案,他肯定不会。”
他半是生气半是失落地靠近司沐辰,控诉道:“我改变容貌身形去做你的贴身侍女,从始至终你都没对我生出半分喜欢,事实证明,你喜欢的就只是我的容貌而已。”
在鲛人以为司沐辰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抿了抿唇,道:“我认真想了想,还是觉得会喜欢上师兄,无论他是美是丑,哪怕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这也只是个假设,你我都无法证明。”
鲛人摸出挂包里的海藻,塞进嘴里咀嚼,热情好客道:“你要不要也来点?从前看这海藻,只觉得是个无关紧要的装饰物,做了鱼后,感觉海藻还挺好吃的,又咸又充饥。”
司沐辰摆手拒绝。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和鲛人越混越熟,唯一持续不变的是他对寻找逃生出口的热情。
这天,他在湖底的某个偏僻地方发现异常,那处生长着大片的带刺荆棘,顶部盛开着由霜雪凝成的白花,根部源源不断泛起寒气,还未走近,便觉寒气逼人。
他不解询问。
鲛人说那处是湖底禁地,不能随便靠近,否则永远无法脱身。
甚至还举出例子,言明在他之前也有几个不信邪的人,想从禁地找到离开湖底的法子,却在踏足之时就被荆棘产出的寒气瞬间冻成冰雕,从无例外。
两人谈话间隙,陆眠走进禁地,蹲下身细细观察,发现荆棘根部结出冰霜似曾相识。
怀揣着这种疑惑,他重新站起身,却在看到一朵白花时发现有生物在里面剧烈蠕动,隐隐约约能看到浅紫色皮肤,以及密密麻麻的同色系鳞片。
他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小腿处的冻疮。
回想起芦上村那个四季如冬的黑洞,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个生物上,渐渐看清了生物的真实面貌。
它只有指甲盖大小,似鱼非鱼、似虫非虫,嘴巴呈吸盘状,看起来还是幼虫阶段。
错不了,在黑洞里生存的就是这种虫,只不过是长大后足有手掌大小的成虫。
元青曾说,黑洞是在五年前突然出现的,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五年前,难道……这个禁地就是通往外界的出口?
可鲛人也说过,凡是踏足禁地之人,无一例外,全都被冻成冰雕,师弟到底是怎么从黑洞钻出去的?
他离开禁地,回到师弟身侧,想看看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听完鲛人的警告,司沐辰并未靠近禁地,又过去半个月,他试尽了全部办法,仍旧没找到出路。
走投无路下,他开始观察禁地,还真让他找到了安然无恙踏入禁地的办法。并且,禁地有一个通往外界的出口,非常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行。
他同鲛人商量,索性命不久矣,不如进到洞里拼上一把。
若能成功,自然皆大欢喜,反之也无甚影响,左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陆眠从未来进入这段过去的回忆,知道师弟定然能成功离开湖底,代价是收了很严重的伤。
他看着师弟拔出荆棘,白色寒气下藏匿着一个圆洞,里面满是蓬松积雪,以及吸附人体的怪虫。
在这样狭长到没有尽头的甬道穿行,魔气也被尽数限制,数不胜数的怪虫爬到司沐辰身上啃食吸附,将其伤得鲜血淋漓。
他摸出匕首,不断将附在身体上的怪虫剜下,无奈怪虫太多,源源不断。
在此期间,陆眠看得心如刀绞,凝聚体内灵力,试图驱赶怪虫,却始终无济于事。
一刻不停在洞中前行,总会有筋疲力尽的时候。司沐辰停下歇息,掏出鲛人赠送的灵果,吃进肚里恢复体力。
他觉得自己走了很久,这个洞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让人走得身心俱疲,除此之外还要兼顾解决怪虫,防止被烙上冻疮。
虽然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逃出湖底,可他心里其实也没底,地面寒气源源不断袭来,即便是魔族,也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现在心里很迷茫,无从得知自己的最终结局。
是会体力耗尽、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洞穴?还是会成功逃脱、如愿以偿地在死亡来临前见到师兄?
他握着匕首,用刀尖在墙角刻下几个凌乱字迹。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太过虚弱,导致刻下的字歪歪扭扭,肉眼无法分辨。
陆眠不自觉握紧双拳。
犹记得,当初在芦上村的黑洞里,师弟也是在这个位置停下,扒开厚重雪层,在看到墙角刻着的一行字时说了句“果然是这里”。
原来那行字是师弟在这个时间段留下的。
上次来到这里时,他没有看出墙角写的是什么。
回到这段过往记忆,亲眼看着师弟刻字,他总算看懂了那几个字。
——长毋相忘。
陆眠心头一震,蹲下身,把缩成一团的师弟虚虚揽进怀里,哑声回道:“那时我在外游历,不知道你被师尊废除灵脉、逐出宗门,启程回宗时我给你带了许多有趣的小物件,阿辰,我从来没有忘记你。”
熟悉的失重感传来,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再次睁眼的情况与前两次不同。
他是在某具身体里醒来的,最先出现在视野中的是师弟近在迟尺的面庞。
此时此刻,他正衣衫半褪地坐在床榻上,一手贴在师弟腰间,另一只手按着师弟后脑,引导对方低头承受他的亲吻。
第141章 天之骄子大师兄23
肌肤相贴间,陆眠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热意紧卝致,许久没舒缓谷欠望,骤然体验到“温香软玉”的感觉,他本想停下动作缓缓,却惊觉自己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万曦长老曾说,需要寻找时机把深陷幻境的人强硬拉出。
可他现在好不容易才拥有身体,结果却连控制这具身体的能力都没有,要怎么带着师弟离开幻境?
正冥思苦想时,他左手不受控地移到师弟领口处,似是想替对方脱掉外衣。
司沐辰瞬间从意乱情迷的状态里回过神来,慌忙捂住领口,喘卝息道:“师兄,说好不脱衣服的,别想耍赖反悔。”
“小时候我还替你洗过澡呢,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见过?在我面前还遮遮掩掩。”无需陆眠控制,嘴唇自动吐出一段话来:“阿辰,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才不敢让我看?”
“从小到大,每次受伤都是大大方方让你看的,我什么时候怕过?”司沐辰低下头,在他鼻尖啄了一下,道:“我只是有点害羞……”
“那也没有次次都害羞的道理吧。”
陆眠低声嘀咕一句,还是没忍心为难师弟,再次确认道:“真的没受伤吗?”
司沐辰道:“没有。”
直到天将明,屋内的暧卝昧声音才堪堪平息。
陆眠把师弟拥进怀里,温热掌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对方脸颊,不舍道:“阿辰,接下来几天我都没法来魔域找你了,平山县每年都给宗门进献金银粮食以求庇护,掌门说那里有凶兽作祟,命我带几个弟子去摆平。”
司沐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何时能回来?”
“快的话五天,慢的话七天。”见师弟眼中满是依依不舍,陆眠拿额头蹭了蹭他的发顶,低声笑道:“要是这么舍不得我,干脆跟我一起去吧。”
圣灵湖所谓逆天改命的办法,是一命换一命。
司沐辰不知死局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总是很珍惜和师兄相处的每分每秒,对此乐见其成,道:“什么时候去?”
“你还真想跟我一起去啊?”
师弟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说笑,陆眠在他侧脸摩挲片刻,道:“三天后就是举办万魔宴的时候,魔尊必须在场坐镇,一旦没在宴会上见到你,你那些长老不仅会把魔域翻个底朝天,更会满世界找你,到时候要是追到平山县,看到你跟天衍宗的灵修在一起,会让你很难做的。”
司沐辰并不在乎这些。
他翻身扑到师兄身上,放软嗓音道:“我是掌管魔域的魔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那群长老哪里有资格管我,师兄,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见对方仍旧不松口,他佯装生气地背过身,口头威胁道:“陆眠,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拿走你的灵剑,让你赤手空拳去执行宗门任务。”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在这时候任性。”
陆眠撑起身体,本想把师弟的身体翻转过来,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雾蒙蒙的眼眸,立刻软下心来,轻声哄道:“我跟你保证,就算再难处理,也会在五天内赶回来,你乖乖呆在魔域,等我回来。”
司沐辰有些怔愣,在天衍宗时,撒娇卖痴这招一向百用百灵,难得遇到师兄坚持不懈拒绝他的时候。
此前每每遇到师兄不愿意的事,他都会百依百顺。
再继续闹下去只会引起怀疑,他不再坚持,道:“任务要紧,不用着急回来见我,保证自己不受伤就好。”
随后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分离五天,又不是一年半载,在此期间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其实就算见不了最后一面也没什么,起码……同师兄的关系总算有了实质性进展,也不枉他费尽心机地离开圣灵湖湖底。
如果他真的会在这五天内死去,也挺好的,起码不会让师兄亲眼看到他的死状。
届时,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死前留下一封诀别信或是留影石,为这段感情留下一个句号。
陆眠穿上衣服,临走前在师弟额头落下一个浅吻,而后使用通行玉牌迅速离开魔域。
这些是仙门大战前夕发生的事,经历过一次的陆眠知道,天衍宗分派的任务其实是个圈套。
是为了故意把他引到平山县,用特意设好的阵法弄昏他,拿走师弟给他的通行玉牌,方便仙门各派在魔域内部围剿魔族。
他努力想取得身体控制权,身体始终违背本意,带他回到天衍宗,携着几个无关紧要的内门弟子御剑前往平山县。
甫一到达目的地,便有几个衣衫华贵的中年人迎上前来,简单介绍平山县近日发生的异事惨案,争先恐后地在前带路,把他领到事先布好的阵法前。
陆眠万般不愿重蹈覆辙,拼命控制身体,不欲踏进阵法,或许是被他的强烈念头所影响,躯体竟真的在紧要关头停滞片刻,没再往前跨出一步。
领头的中年人笑容一僵,关切道:“陆仙长可是有所顾虑?为何不继续往前走了?”
陆眠还没来得及高兴,身体再次脱离控制,缓步向前。
只走出两步,脚下爆出一片白光,由五位长老合力布下的阵法被触发,认出这是天衍宗的独门绝技,他既震惊又疑惑,下意识召出灵剑与其对抗。
未曾踏进阵法的内门弟子劝道:“大师兄,你是天纵奇才,掌门没想对你如何,只是想让你昏睡几天,别费力挣扎了。”
意识在逐渐模糊,陆眠用力攥紧灵剑,咬牙道:“宗门特意引我来此入阵,总该给个说法吧?”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内门弟子从腰侧摸出乾坤袋,绳索解开,一股纯粹灵力飘向阵法。原本还能勉力抵抗的陆眠踉跄着身体,渐渐昏睡过去。
身体失去行动能力,意识仍旧清晰,他只能被困在躯体里,等着内门弟子请来长老解阵,任由他们拿走能自由进出魔域的通行玉牌。
陆眠很不甘心。
这是最后一段记忆,也是唯一能把师弟拉出幻境的办法!
他不能一直无知无觉地躺着!
怀揣着这个念头,陆眠拼命支配身体,从简单的活动手指到完全控制身体。思维与身体逐渐融合的时候,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天衍宗卧房,门外站着两个外门弟子。
他顾不得穿上外衣,干脆利落地把看守弟子劈晕,御剑前往魔域。
因着仙门各派的突然围攻,魔域乱作一团,原本戒备森严的通天魔桥堆积着无数尸体。
此时此刻,无需通行玉牌也能潜入魔宫。
他直奔魔尊寝宫,还未走近便听到掌门异常嘹亮的声音:“司沐辰,今日各大宗派齐聚于此,只为将你诛杀,别再垂死挣扎了。”
现场人多眼杂,无人注意到他正在悄悄靠近。
待走到最外围时,总算把寝房里的对峙场面尽收眼底。
师弟浑身是血,正虚弱站在床榻旁,素来清亮的眼眸透着一丝朦胧,费力用床沿支撑自己身体。对面则站着仙门各派的掌门长老,各个手持本命法器,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看起来气定神闲。
司沐辰拔出贴身匕首,眼也不眨地刺穿手臂,质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北清香兰于我有迷药之效的?”
秦从朗站出身来,扬声道:“当然是大师兄告诉我们的。”
“不可能!”司沐辰斩钉截铁道:“师兄不会这么做的,你休想骗我!”
秦从朗拿出通行玉牌,特意在他面前晃动。
“那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
他亲手打磨的通行玉牌。
见玉牌如见魔尊,任何魔修不得违逆阻拦。
整个魔域仅此一块。
师兄曾说,会永远珍藏,即便是死也不会把通行玉牌交到他人手里。还有那掺杂在饭菜里的北清香兰果实,只有师兄知道他食用后会陷入昏迷。
难不成真是师兄做的?
可前两天他和师兄还亲密无间地躺在这张床上抵死缠绵,况且他是师兄亲手养大的,师兄没理由要置他于死地!
司沐辰强忍疼痛,反驳道:“我不相信,除非你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秦从朗脸上恶意满满,“司沐辰,师兄向来厌恶魔族,每次见到都会杀之而后快,你凭什么觉得他会一如既往地对身负魔脉的你关切怜惜,就凭你是他亲手养大的?”
“快别做梦了。”他微微抬起下巴,嘲讽道:“实话告诉你,是宗门得知你不仅没死,还做了魔域魔尊,命令他来获取你的信任,拿到通行玉牌,好让仙门无声无息潜入魔域把魔族一网打尽。”
其他人纷纷附和:
“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像陆师兄那样的天纵奇才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个半人半魔的怪物!”
“仙门向来不屑与魔族为伍,要不是宗门下了死命令,陆道友肯定不会跟男人卿卿我我,为了铲除魔族,真是牺牲大了。”
身旁议论纷纷,司沐辰听在耳里,只觉心脏都疼得滴血。
他用力揪住胸口衣襟,双眼赤红。
“用不着跟这个魔头废话,我看他就是在拖延时间,快布下杀阵!”
逍遥阁掌门手掌结印,扬声说道。
此言一出,其余四大宗掌门紧随其后,合力布阵,地面以司沐辰为中心亮起六芒星标志,刺眼光束拨地而起,想将其困在里面。
光束直入云霄时,代表着阵法完成,届时五米粗的雷电会瞬间降下,把师弟劈得魂飞魄散、再无来生。
仙魔大战时陆眠在天衍宗昏迷不醒,未能救下师弟,若是没有001的倾力相助,他怕是会抱憾终身。
这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要护得师弟平安无恙,将其毫发无伤地带出幻境。
行动快于思维,他握紧灵剑,奋力一挥,剑气蕴含着暴烈灵气打在五位掌门身上,使得他们吐出一口血来。
魔修被处理得所剩无几,最大的麻烦也奄奄一息困在杀阵里,整个魔域遍布仙门弟子,再无任何威胁。
五位掌门胜券在握,没有丝毫防备,猝不及防间受此全力一击,受伤颇重,阵法也受到影响,光束变得若隐若现。
只差一步,就能把祸害修真界的魔头诛杀!逍遥宗掌门强行压下伤势,全身灵力尽数聚在掌心,加速阵法的完成度。
陆眠胡乱踩着某位弟子的肩膀,姿态灵活地跃入阵法,刚把虚弱至极的师弟拥进怀里,天空电闪雷鸣,降下一道好似要毁天灭地的雷击。
魔尊所在的位置是视觉中心,他才刚露脸,在场修士立马认出他身份,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这不是陆道友吗?怎么衣衫不整的,连件外衣都不穿,还敢袭击五大宗掌门,他怕是疯魔了吧!”
“秦道友不是说陆眠对魔头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吗,这跟实际情况完全对不上啊,他都能为了魔头闯进杀阵,哪里像是厌恶痛恨的态度?”
“众所皆知,陆眠对他师弟宠爱有加,我现在怀疑他俩根本不是师兄弟情,而是……爱情。”
司沐辰同样觉得不可置信。
眼看着死期将至,他已经相信是师兄背叛自己,这才导致魔族被仙门各派肆意屠杀,哪成想峰回路转。
他素来衣冠楚楚的师兄仅仅穿着一件里衣,手持单薄灵剑,从纷乱人群中脱出,以一人之力袭击实力强盛的五大宗掌门,甚至主动跳进杀阵,与他同生共死。
头脑混沌间,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陆眠,傻傻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陆眠在他额头戳了一下,道:“你都被伤成这样了,我要是再不来,还算得上是你师兄吗?”
话音刚落,头顶骤然降下一道雷击,司沐辰顾不得别的,下意识把师兄扑倒,准备用后背硬生生抗下这道攻击,然而等待良久,也没感受到预想中的痛楚。
低头看去,只见陆眠一手护着他后脑,另一只手握着灵剑,剑尖凝聚着异常澎湃的灵力,竟与那道雷击隐隐持平。
他睁大双眼,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要知道,五大宗掌门用巨大代价合力布下的阵法足以毁掉阵内任何生灵,即便是号称当世第一灵修的逍遥阁阁主也不例外。
师兄虽然天资非凡,说到底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内门弟子,为何能与之对抗?难不成是动用了能在瞬息之间提升修为的禁术?
阵法之外,五大宗掌门看得目瞪口呆,纷纷把目光投向清虚长老,你一言我一语地质问道:
“清虚,你到底是在哪里收的这个徒弟?只在你门下学了二十多年,实力怎么这般强盛?不会也跟司沐辰一样是个血脉不纯的魔物吧?”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阵法迟早会被陆眠破解。”
“各位掌门,咱们再加把劲儿,赌上全部灵力,今日定要将这两个魔头就地诛杀!”
见识过陆眠的厉害,五大宗掌门哪里敢留下活口,各个使尽浑身解数,誓要让这对情深意笃的师兄弟留下命来。
对抗良久,陆眠体内灵力所剩无几,即将支撑不住。
届时,只需一道雷击,便会让他魂飞魄散。
再加上北清香兰的果实仍旧影响着师弟,他能明显感觉到师弟身体在寸寸发软,仿佛下一秒就会陷入昏厥、不省人事。
不能让师弟就这么睡过去,否则会前功尽弃。
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紧紧揽着师弟腰身,从地上站起,试图把师弟从幻境里拉出来,“阿辰,这里是xxxx设下的xx,再不xx,我们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司沐辰困惑道:“什么?”
“你现在所经历的全是xx,不是xx……”
话说到一半,陆眠瞬间消声。
怎么回事?
为什么每当涉及幻影魔兽和现实幻境之类的词句都会被自动消音?
难道这里不允许直接提示深陷幻境之人?
司沐辰更觉疑惑:“师兄,你到底要说什么?”
陆眠皱紧眉头,尝试换一种办法:“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故事吗?”
不等师弟回答,他自顾自说道:“很久以前,有个姓司的小乞儿,生活非常拮据,濒死前做了一场美梦,梦中他被富贵人家收养,因骨骼惊奇,被剑法高深的侠客收为徒弟。”
“侠客送给他一把觉醒灵识的长剑,十年如一日地伴他身侧。”
“某天,他遇到了体型庞大的野兽,野兽们密不透风围着他,灵剑为了保护主人,剑断灵毁。见他没了庇护,野兽们一拥而上,把他分吃入肚。”
“即将失去意识前,他第一次听到灵剑的声音。灵剑说,这只是你濒死前的幻想,别再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