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笙听得一呆,本来他觉得朋友间习以为常的小事情,这会儿被司机专门拎出来一提,他不知怎么忽地起了层鸡皮疙瘩。
今天带谢逢歌出来的目的,本来是为了让谢逢歌开开心心地玩一天,培养培养感情的,但最后怎么变成谢逢歌一直在迁就自己了?
让一个社恐人士处处照顾,这不好吧……
偏偏司机的眼神,兰笙是越看越不对劲,隔着墨镜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不对……重点是这个吗?
“不对,司机大叔你说得不对。”兰笙把头摇成拨浪鼓。
司机大叔:“怎么不对了?没错的,我是看着我们小谢总长大的,这些东西他真的不碰。”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不管是太阳花还是小黄鸭背包都不是小女孩儿的东西,你可以说这些东西很有少女心,像少女一样可爱明媚,但是你不能说这是小女孩儿的东西。”
司机大叔:“啊?”
兰笙露出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的笑容,澄清:“因为这是我的。”
“……”司机大叔:“哈哈哈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见怪哈,我就想说我们小谢总对你挺上心的。我们小谢总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还以为以后都不会,没想到大学能遇到你,是小谢总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欣慰的语调和当初那部网络剧的霸总管家如出一辙。
兰笙礼貌微笑:“能遇到您和谢逢歌也是我的福气,幸会幸会。”
兰笙和管家啊不……司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
他没有刻意去问谢逢歌的家世,但从司机大叔地口吻中,大概也猜到了谢逢歌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
严苛的家教,排满的日程表,被孤独感包围的可怜小社恐,家世好又有什么幸福的,从小到大一个朋友都没有,都没怎么笑过。
司机大叔说得越多,兰笙对谢逢歌就越多了几分怜爱。
孤独的谢逢歌,原来今天竟是第一次和朋友出门秋游。
而兰笙,就是那个这二十年来,为数不多地能让他笑一笑的难得的朋友。
靠……更惭愧了。
不过司机大叔一直强调谢逢歌不喜欢少女心的东西,兰笙这可就不赞同了,从包里摸出只草莓钥匙扣。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他,他喜欢草莓味蛋糕你都不知道么?你看,这个就是他在糖果屋要的。他喜欢的啊。”
草莓钥匙扣做得栩栩如生,造型圆润,最外层还刷了层透明的胶质,使得整只草莓都像裹在糖衣里一样甜美。
钥匙扣上还装了个绿色的小铃铛,兰笙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就叮铃铃发出脆响。
司机大哥看得眉头一皱。
如果没记错的话,小谢总是讨厌铃铛这种吵闹的东西的吧?
小谢总对这位大学同学,果然是真爱啊。
墨镜后,司机的眼中闪出智慧的光芒,脸上欣慰的笑容更明显了。
兰笙:“……?”
大概是被直播间水友写小黄文泥塑多了,兰笙现在对这种管家般欣慰的笑容有点应激。
他索性不再尬聊,靠在车窗上安静把玩钥匙扣。
谢逢歌说这是和店员“要”来的,但店员小姐姐不是说这个是全球限量版,要充消费卡才送的吗?
怪了,谢逢歌居然能要到。
兰笙甚至想不起来谢逢歌是什么时候去和店员小姐姐要的这个东西。
他们难道不是一直形影不离的吗?
什么时候要的啊?
兰笙下意识地在包里乱摸。
他记得谢逢歌要背他的时候,是把相机放这个背包里的,现在包里没有了,估计是把他送上车的时候就拿走了。
兰笙送谢逢歌的太阳花遮阳帽还在,啧,这个干嘛不一起拿走?总不能是真的不喜欢?
兰笙狐疑地瞥了眼后视镜里的司机大叔,继续在背包里摸摸。
忽地指尖一凉,被什么尖角一样的东西戳了一下。
兰笙摸出来发现罪魁祸首是张金灿灿的卡片。
定睛一看:糖果屋VIP卡。
卡后条形码扫描一查:额度4400。
兰笙:目瞪口呆.jpg
幻视一些榜一大哥行为.jpg
这……这么阔绰的吗?
但是一想到那句“小谢总”。
再看一眼前面西装革履戴墨镜,一整个豪门保镖架势的司机大叔。
兰笙再看看手心里的草莓钥匙扣:……
懂了,钞能力。
“嘶……”
兰笙手心一凉,他挪了挪,忽然发现自己现在坐的是某高配置豪车的真皮座椅,车载香水也透露出一股低调奢华的气息。
果然……很管家。
他忽然有个十分魔幻的想法:“所以谢逢歌忽然接到电话要走,是因为你们公司要开什么紧急会议吗?”
司机大叔:“这个我不知道,我只是小谢总的贴身保镖兼司机,但是一般公司是没有什么紧急会议要小谢总要召开的。”
“现在是谢总——就是小谢总的叔叔在管理集团,一般像今天这种情况,应该就是谢总要带小谢总去见什么重要客户了,他正在教小谢总慢慢地独当一面,谢总迟早是要把集团交到小谢总手上的。”
“哦哦。你们小谢总好忙。”
“哦对了,”司机突然提高音量,说:“今天小谢总和你约了秋游,谢总就不可能再因为工作的事情打扰小谢总了,那应该是郑老太太那边有事找。”
“郑老太太?”
“就是小谢总的奶奶,谢总的母亲,集团首任的董事长。”
原来是奶奶。
兰笙的好奇心得到解释,也就不多问了。当时看谢逢歌的表情,还以为电话里是在说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呢。
既然是谢逢歌自己的家事,那他还是不操心了吧。
下车时,兰笙拽了吧唧地塞给司机一只太阳花遮阳帽。
“谢逢歌不要那送你了,谢了,送我回学校。”
司机大叔顿时眼前一亮,既然是小谢总不要的东西,他带回去给自家小女儿总归没问题。
兰笙酷酷地单手把小黄鸭背包往肩上一甩,朝司机大叔招招手,转身就往学校里走。
而无人看见的校南门一角,两个男大学生目睹了兰笙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的这一幕。
长得稍胖的张家源举着手机连拍了几张,尤其是车内墨镜男露脸和兰笙交谈那段,连摄影功能都用上了。
个头较高的何燃则是一脸鄙夷,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骚货,还真他妈傍上大款了……好了没,拍屁啊拍?没见过汽车是不是?”
张家源:“唉好了好了催什么,等着吧,兰笙那小子以前不是让你吃瘪吗?这回帮你讨回来。”
他举了举手机,满脸得意的算计:“这小子不是想红想疯了吗?有了这个,再加上他直播间那些破事,老子让他刚出道就塌房!”
从车上下来,兰笙并没有真回宿舍就睡。
虽然在谢逢歌面前,他嘴上说后续的联谊活动都不参与了,但那毕竟是给对方台阶下的措辞。
兰笙是话剧团副团长,怎么说都不可能缺席迎新的。
他现在过去校话剧剧场,还能帮忙布置一下待会儿的舞会。
原本话剧团布置场地的小伙伴群里看到兰笙说要来的消息,还都满心期待着,各种表情包表示热烈欢迎。
结果真等兰笙到场,众人起先倒还真是兴奋地左看右看,但是当他们什么都没看见后,又满脸戚戚,转身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儿去了。
兰笙:?
“说好的欢迎呢?我在团里就这么不招待见啊?”
财长李劼笑得砸了块抹布到兰笙身上:“真以为欢迎你啊?都以为谢逢歌和你一起来啊,他怎么回事?秋游群里不还在说你带他一起去了吗?人呢?”
兰笙还不知道秋游群里还有这回事,打开手机一翻——
好家伙,一堆风景照里混了最起码一半的谢逢歌。
那一半的谢逢歌里,还有一大半是和兰笙黏在一起的。
兰笙:“……”难怪上山的时候总觉得一直有人在拍自己。
他那时候还觉得是谢逢歌拍的……每次想问又觉得不像,原来是群里这些人。
幸好当时没问谢逢歌,真是惭愧了。
财长李劼凑过来:“欸,到底成没成啊?他答应来我们话剧团演赫蒙洛夫了没?啊……该不会是没答应,所以直接走了吧???”
文学社社长一听,顿时炸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想看的戏绝对不能黄!”
天知道文学社社长听说老黄要找谢逢歌来演赫蒙洛夫那个激动。
以她写剧本和混同人圈多年的经验,谢逢歌要是来和兰笙搭一搭,这是又要嗑疯一群同好的节奏啊……
一个风流钓系多情种,一个冷淡禁欲高岭花,颜值双神,上歌下笙,她的腐文群姐妹都嗑疯了好吗!
兰笙皱眉,仿佛看见文学社社长周围满空气的粉色泡泡,伸手一戳,戳中文学社社长脑门。
“想什么呢?都冒泡了。”
文学社社长:“咳……你别管。”
“啊对,所以谢逢歌人呢?”
兰笙:“。”
“这你也别管。”
众人:……
兰笙又问:“老黄呢?”
“后方呢。欸欸欸??你走去哪儿?说好的过来帮我们布置舞会的呢?你这哪门子的帮忙啊——”
兰笙“呵,你们在群里还说热烈欢迎我……”
他举起刚刚李劼丢过来的抹布,笑:“这算哪门子的欢迎啊?”
说完,他把抹布一丢,潇洒离场。
兰笙拉了把椅子坐老黄对面:盯ing
黄老:“……”
“你小子……有事说事。”
兰笙竖起两跟手指:“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好消息先说好消息。”
“好消息:谢逢歌好感度增加!”
兰笙眼神坚定,表示这个好消息绝对可靠。
“Surprise?”
但是料想中的状况却没有出现。
黄老波澜不惊地从一堆新收来的简历里抬起头。
面无表情:“哦。”
兰笙:“嗯?”
老黄:“请说坏消息。”
兰笙:“您一点都不感到惊喜吗?好感值欸,可以把人勾搭来演戏的好感知欸!!”
但是看过谢逢歌个人简历的黄老已经知道,谢逢歌从头到尾都是走的商业精英的路子,未来继承的是以几千亿计的身家。
一个商业精英的时间和精力,绝对不会用在舞台的戏本上。
除非谢氏集团突然破产+谢逢歌本人失忆。
再除非兰笙现在就变成妲己,像勾引纣王那样勾引谢逢歌,这还得谢逢歌是和纣王一样的恋爱脑,多一分理智都不行。
但是黄老已经是个成熟的导演了,他对这两种妄想都不抱任何希望。
兰笙等了半天没等到句话,垮起个批脸:“啊……你真不信?”
黄老已经看了一天新人简历,眼睛酸疼,此刻已是满脸疲态。
他困倦的眼神透过放大的老花镜落到兰笙脸上,平静道:“把草莓蛋糕的报销还给我。”
兰笙:“。”
皱纹那么慈祥,声音那么冷血。
给出去的东西还要回来,什么小学鸡行为。
兰笙才不信老黄这是说真的,于是默了两秒,小声嘟囔:“我不,还给你做什么……”
他目光瞥到老黄脸上,大概是一次性用眼过度的缘故,老黄的眼神因为疲倦而显得有些木讷,还透出股莫名的幽怨。
那双老花眼正执着而呆滞地盯着兰笙。
兰笙仿佛透过这张人类的脸看到一只海鸥。
忽地忍俊不禁:“噗……你不是想去码头整点薯条吧?”
老黄:……盯o.O??
“哈哈哈哈哈哈哈……”
椅子上坐没坐相的少年单手捂着脸狂笑,肩膀都抖个不停。
他另一只手不知道是在兜里摸什么。
终于,就在黄老打算扣完他未来一个月的副团长补贴的时候,“啪——!”地一声脆响,兰笙把一张金卡拍到桌上。
“还你还你都还你,你别这样看我了,要笑死了。”
那是一张金灿灿的糖果屋VIP卡。
“应该是全国门店通用的,蛋糕甜水都有,不过没有薯条,你克服一下。四千块,比你给我的报销多好多呢。”
黄老:“?”
很显然,他根本不信。
兰笙坦言:“谢逢歌给我买的,还送了钥匙扣。你看。”
一个红色大草莓出现在两人视野中央,旁边叮叮当当还响着只绿色小铃铛。
声音分外悦耳,清脆动听,顿时扫开老黄满脸的疲倦。
“谢逢歌给你买这个?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我总不能骗你吧,要不我为什么说谢逢歌好感度上升?他给我充卡,送钥匙扣,哦对了,秋游下山是他背我下来的,包也是他拿,陪我戴太阳花遮阳帽,这还不算有好感吗??”
黄老:盯ing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谢逢歌初次和兰笙接触吧?
饶是黄老之后谢逢歌背靠谢氏集团,身价以千亿计,但初识就送了4000块的卡,还是让人震惊不已。
……还背下山。
黄老看看铃铛又看看卡,最终把目光定睛在兰笙脸上。
半晌,黄老像是戏痴病又犯了一样,哈哈大笑,拍手在椅子跟前来回踱步:“好妲己……好妲己……好妲己啊哈哈哈哈……”
兰笙:“??什么妲己啊?欸老黄你别走啊,我坏消息还没说呢……”
别看老头子半截身子入土,发起疯来真是谁也拦不住。
兰笙眼睁睁看着黄老手舞足蹈地离开话剧团,也懒得追,坏消息打成文字发老黄手机上——
【坏消息:他估计忙,感觉不像有时间演戏玩的】
他手上随意翻动桌面上杂乱的学生简历。兰笙对这些眼花缭乱的东西不感兴趣,随便堆一堆理一理也就全给锁进抽屉了。
过了一会儿,老黄回他:【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
兰笙手上一顿,如果没理解错的话,老黄好像是在故意他继续勾搭谢逢歌?
但现在这种局势是真的不好勾搭了……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
兰笙很想告诉老黄,这就是。
但是下一秒,老黄似有所感般,再次发来消息——
老黄:【《三十六计》的目录.jpg】
图上圈圈叉叉,最终一眼望过去,只剩一个“美人计”。
兰笙:【?】
老黄:【我看好你,冲!】
偌大的院子里桂花开得正香,紫罗兰藤曼缠绕的凉亭里,四个人影坐在其中。
谢逢歌正在给其余三位倒茶。
祖母郑老太太,叔叔谢总,以及谢逢歌暂停秋游也要来面谈的重要生意伙伴——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是郑老太太母家侄子,谢忱这一辈的表兄弟,谢逢歌的表大伯。
“郑伯父,欢迎回国,喝茶。”
作为小辈,谢逢歌态度尊敬,然而声线冷淡没什么起伏,透出一股疏离感。
郑启源满意颔首。
他对自己的这个侄子显然很欣赏。这种生意场强势的上位者姿态,往往发挥出常人没有的胆量和魄力,给人以不容置疑、绝对服从的威压。
比起现在的谢总——他那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表弟,这个侄子不知稳重了多少倍。
“好好好,伯父现在看见你这么优秀啊,这一整颗心呐可就落地了!”
郑启源意有所指地瞟了眼谢忱。
谢忱和谢逢歌两人都是清贵的长相,身高腿长气度不凡。
但不同于谢逢歌的冷淡疏离,谢忱着一身禁欲西装,清贵典雅间却透出几分玩世不恭的风流,仔细端详下来使人不经意想到流连花丛的情场高手。
但事实相反,谢忱从年少时就有一个从一而终的恋人——是个男画家。
近两年,谢忱一直计划和恋人移民荷兰。那是个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背靠欧洲也正是块适合艺术疯狂生长的土壤。
这也是谢忱如此急切地培养谢逢歌独当一面的重要原因之一。
见郑启源这种目光,谢忱也是不愠不恼。
慢悠悠品茶笑道:“虎父无犬子,我大哥大嫂的孩子,聪明、机警、有胆量、有魄力,以后整个谢氏交到他手上自然放心。哦对了,听说我那大侄子最近在欧洲又惹了什么事情,这倒是不省心了。”
郑家的那个败家子,比谢忱小不了几岁,仗着背后家大业大可劲儿地在国外造,性取向是比谢忱正常了,但正经谈的没几个,整天尽和外i围模特们瞎混。
最近又惹了欧洲大客户的情人,搅和了间豪门丑闻出来,搞得郑氏一笔大生意泡汤,国内国外地焦头烂额。
谢忱说“虎父无犬子”,这也是在骂郑启源生的儿子差劲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郑启源一口热茶气得差点喷出,原本还在小辈跟前端着长辈架子,这会儿又红着脸去看郑老太太。
“这这这……姑母你看看这可是谢忱说出来的话??”
“行了,你家那小子是该说。过两年谢忱也去欧洲,正好让他教教,逢歌也是他教出来的,好得很。”
郑老太太言语嫌弃,七十多岁依旧精神矍铄,唯独身下坐着的轮椅,显示着她腿脚的不便。
她目光落到谢逢歌身上,立马又和蔼下来,好像是透过谢逢歌的脸看到了故人。
老太太深深叹口气:“不说了罢,谢训和江娱如果当年那趟飞机没有失事,逢歌也不用我来带,谢训自己教也比谢忱要教得周到。”
“是要周到多了。”郑启源语气古怪道:“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个男人,不能传宗接代就算了,还几次把姑姑您气进医院,这种人要来干嘛?”
谢忱微一挑眉,正要说什么,老太太就已经神色不虞地摆了手:“好了好了,不说了。”
早些年郑老太太因为谢忱性取向的事,没少和谢忱这老来子起争执。
大儿子夫妻俩出事后,她一直把唯一的小儿子当继承人培养,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走。
现在她年纪大了,谢氏也有了新的继承人,老太太也不愿意再在谢忱的婚事上浪费情绪。
郑启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多陪小心,谢逢歌站在轮椅背后,眸色愈发深沉。
谢逢歌正是因为从小被老太太拉扯大,所以对谢忱的整段恋情,从学生时代地下恋、到走出校园双双出柜、到和家里不断争吵、再到最几次把老太太气进医院……
最严重的时候老太太险些没抢救过来,脑梗瘫痪了数月,最后落下腿脚不便的毛病,只能坐着轮椅。
谢忱大概也是心存愧疚,这才没有直接带着伴侣出国定居,而是答应老太太等帮着把新的继承人培养出来后再退位让贤。
这些年,谢逢歌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作为谢家唯一的孙辈,他自然而然地被选作成为唯一的继承者。
几千亿的资产转移到他身上,同时巨大的责任和迫切的期待也如洪潮般朝他裹挟而来。
谢逢歌向来沉闷,他有自己的主见,也需要这样一个位置去施展能力和抱负——
至少在确定自己是喜欢兰笙之前,他对接任谢氏集团一事,对伴随这件事而来的压力、挑战以及种种风险,都从未感到过不妥和难以处置。
更何况他从小就是由郑老太太一手带大,在感情上,他大概也是要依着老人家的。
谢逢歌从来不是外人描述中那样性情冷淡、无情无爱的高岭之花。
对亲手抚养自己长大的祖母如此,对年少时一瞥惊鸿的兰笙,也是如此。
谢逢歌全程陪观,老一辈人的话题从集团业务聊到家事,再到郑家家事。
这时候就算是老太太和娘家人那边的私密对话了,谢忱就带着谢逢歌离开了老宅。
车上,两人坐在后座。谢忱先朝老宅的方向挤了个眉头,俊雅的脸上多有烦躁。
他深黑色西装裤包裹下的两条腿修长而随意地岔开,定制皮鞋擦得锃亮,典雅又凌厉,寻常人光是看一眼就要闪开目光。
“郑家那边来了人,你奶奶叫你过来见见,她想以后你接手也多和郑家娘家那边相互照拂,这个意思你懂吧?”
谢逢歌余光照着谢忱,表情始终无波,但自带地也是副拒人千里的威势,存而不露。
“听出来了。”
谢逢歌淡淡道:“郑宇那边在欧洲出了乱子,这次祖母能帮,以后次次再来,祖母多半也不愿再帮了。”
“这件事你也可以装不懂。”
谢忱向后枕在椅背上,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样子。
“郑氏前些年还算对我们有点价值,近年来频频出现纰漏,未来只会越拖越垮。老太太帮着母家那是讲究一个情面。但商场上哪有这么多情面可讲,该断则断,别被老太太一时心软带沟里了。”
这话即便谢忱不说,谢逢歌也是这样想。
对此,谢逢歌并未表达什么看法,只是对司机淡淡开口道:“前面岔路口停车,我去另一个方向。”
谢忱一挑眉,视线落到谢逢歌身上:“回学校?见你家那位小朋友?”
谢逢歌没说话,该知道的谢忱都知道。谢忱知道谢逢歌什么时候喜欢的兰笙,就像当初谢逢歌知道谢忱什么时候喜欢的男人一样具体。
谢忱看了眼手表:“怪了,之前不是说为了老太太身体考虑,先按着喜欢,不去招惹小朋友的?现在是怎么了,藏不住了?”
谢逢歌:“他主动来找我了。”
哦懂了,心上人主动找过来,再不面对就不礼貌了。
谢忱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但还是好奇:“小朋友先找你做什么?总不是单纯想和你秋游?”
谢逢歌没搭话,兰笙找他做什么,其实他大概猜到一点,不是为了邀请他帮忙拍照,那就是去帮忙演了角色了。
上一场《伟大艺术家》排练结束后就一直没有下一场,赫蒙洛夫选角迟迟没最终拍板,兰笙作为副导兼赫蒙洛夫对手,不慌不忙甚至有闲情逸致找人秋游。
多半,是兰笙想找他去帮忙演赫蒙洛夫。
青春期的情情爱爱谢忱已经是经历过的过来人,一看谢逢歌的态度,就知道对面那位小朋友待会儿就是说想要天上的星星,谢逢歌都能想方设法去帮人摘下来。
魔怔了。
俗称,恋爱脑长出来了。
岔路口马上到,司机已经减速慢性。这时,谢逢歌手机收到消息。
兰笙:【睡一觉起来还是陪社员来晚上的活动啦~】
兰笙:【我打算穿这个,你觉得好看吗?】
兰笙:【一张穿着燕尾服的对镜全身照.jpg】
兰笙:【如果你忙完了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玩儿,你要是不愿意和别人跳舞的话,我可以一直陪着你,我给你当舞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