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顾慎行,这么大的消息,都藏得如此严实。
热热闹闹里,谢星珩赶着登基大典来临前,把庭哥儿和谢川叫上,去师和光家里拜访。
他想争取拜师成功。师和光被召回京城,以后他们离得近,抓一个师父算一个。
如今文人多几个师父是正常的,阶段性拜师,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缘分。
在入仕之前,启蒙恩师跟讲经师父是不同的,若是上学,又会以学校来分。
入仕以后,就比较统一。这是拜会了主考和房官,按照派系来分的。
庭哥儿的启蒙恩师是顾老爷,谢川的启蒙恩师是朱老先生。
又以谢川的求学经历复杂性高,他多地辗转,还没拜一个长久的师父。
到了师家,见过师和光,谢星珩分明在这位刚直院长的脸上看见了“无语”二字。
拜师嘛,就是要厚脸皮。
谢星珩软磨硬泡,又叫两个孩子表现表现。
师和光过了半晌才松口,前脚松口,后脚家里又有来客。
竟然是林庚带着他儿子林约来访。
谢星珩多聪明一人啊,立即会过意。
啊,原来师和光回京,不仅仅是功臣的原因,还是林庚精挑细选的太子太师啊。
那他家的庭哥儿和谢川,岂不成了太子的同门?这师门够强。
林庚不爱摆架子,这些年征战,身上的江湖气反而浓郁,他让人不必客气,先跟师和光说明了来意,又捉了谢星珩的壮丁。
“你在正好,大热天的,省得我两头跑。”
他跟林约使眼色,林约先给师和光行了拜师礼,又麻溜过来,让谢星珩也受了拜师礼。
谢星珩:“……”
搞什么,他连儿子都送给别人教,拜他做师父能有什么好结果。
一行人在师家饮茶座谈片刻,点评完孩子们的字迹文章,就各回各家。
六月二十三,新皇登基,百官论功行赏。
满朝文武,早早从家中出发,赶往宫城,参加登基大典。
臣子们依据官职大小,列道两旁,等着帝王走过他们面前的路,坐到权利之巅。
他们列队时,还有人在小范围的交头接耳。
像江知与,他认识几个南地女官,今次见到她们,心中很高兴,排队途中遇见,都要打个招呼。
像谢星珩,他看见程明程国师穿着一身与众人格格不入的道袍走在官员堆里,目光直直看着他,便稍微等了等。
等着交头接耳。
程明很有神棍模样,说话云山雾绕,需要人去猜。
“谢大人,你的命格很怪。我竟看不透。”
谢星珩不信这些东西,也不认为他穿越过来,借尸还魂的事会被人算出来。
他挑眉:“哪里怪?”
程明笑眯眯的:“一体双魂,只剩其一。”
谢星珩心头一跳,面色不改:“大概是我喝过下胎药的原因。”
那时初来京城,跟向坤不和,被人下.-.药警告了。
程明会心一笑,颔首告辞,往更前面的位置走去。
谢星珩跟江知与也在随着队伍移动。
江知与问他:“程国师说什么了?”
谢星珩道:“说我命好,骗卦钱的。”
江知与:“……”
骗谁呢。
谁骗谁不重要,重头戏要来了。
登基大典即将开始,这条通往权利之巅的路,无需帝王用双脚丈量,他由鎏金马车载着。
到了时辰,奏乐声起。
文武百官静立,第一个环节,就出了差错。
林庚没有坐马车,登基时,还多带了一个人。
他跟徐诚从这条路的尾部向前走来,因行为实在出格,让人震惊,沿路的官员,都有或多或少的延迟,没能照着礼仪,即刻跪迎天子。
这条路不算长,在大典之前,硬性反对的人也不敢冲出来说不合礼数。
江知与悄悄抬眸看,那么巧,跟朝他看来的徐诚目光对上。
这一刻,他们的年龄顷刻倒退一半,这么严肃的场合下,这么令人感动的时刻,两人都心生笑意,差点憋不住。
林庚带着徐诚,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完成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帝后同庆。
新皇登基第一天,百官受赏。
宣旨的公公,声音尖亮,将功臣逐一点名。
霍家,霍叔玉,入阁任首辅,封昌国公;
师家,师和光,入阁为辅臣,兼任太子太傅;
程家,程明,任一品国师,兼任钦天监监正;
黎家,黎文君,入吏部做侍郎。
她是大启朝的第一个女侍郎。
宋家,宋原,入左军都督府卫所,任卫镇抚;
江家,江知与,入户部做侍郎。封明义候;
谢敬之,入阁任次辅,兼任户部尚书、太子太师。
一门双权臣,封侯拜相。
金殿封官过后,百官散去,又有宫人带着圣旨与封赏,各家宣旨。
这是京城最热闹的一天,百姓们压不住震惊,街头上都有人窃窃私语。
居住在天子脚下的臣民,最知道什么是权利。但新皇登基以后,他们好像才对皇权一词有了深刻理解。
原来做皇帝的,是可以扶正贵妾,登基即封后,两个大典同时进行的;
原来做皇帝的,是能抵挡祖宗规矩,封女人做官,封夫郎做官的;
原来做皇帝的,也能抗下一国重担,还利于民,挥刀砍盐务。
这些议论满城发酵,议题的中心,百官如常,恢复朝会。
江知与跟谢星珩起得很早。他们在暗夜里睁眼,穿上如血的猩红官袍,走在还未苏醒的街道上,于黎明时分抵达宫门,在晨曦的照耀下并肩而行。
来路很苦,未来漫长,他们福祸同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