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舒莫看着这一段话,感到脑中一阵眩晕,真理的代价很快向他说明了盖亚是什么,如果说高塔的支柱是高塔内重要的一部分,是撑起这个庞大高塔的支柱;那么‘盖亚’便是高塔的地基。
盖亚是大地之父,祂几乎从不现世,就算是支柱,也基本不会遇到祂,因为祂更像是一个概念化的存在,一个只存在于书籍中的符号。
祂的存在维持着高塔的基本稳定,重要性只在柱神与日柱之下,然而现在,盖亚却要因为污秽的侵蚀,而逐渐转变成一个恐怖的污染物……?
而除了盖亚本身以外,祂的节点处,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全新的五级污染物正在孵化,看到这里,就算是舒莫都几乎要眼前一黑,污秽侵蚀……究竟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污秽?
污秽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污秽,和这么多的污染物!
舒莫几乎快呕血了,他被这个消息刺激得大脑神经突突地跳,片刻后,或许是知道舒莫不会丢弃他,真理的代价缓缓翻过一页后,接着落在了他的手上。
【您可以相信我。】
真理的代价是如此说道:【你要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是会站在你这边的,舒莫。】
第66章 “这是贪婪送给您的礼物。”
二层南区,雨下得很大,近海的渔民正急着将沉在水里的渔网捞上来,这艘小船在水中浮浮沉沉,有浪花不停地拍打着船面,激出一阵阵晶莹的海水,整个大海仿佛陷入了某种狂怒一般,就连天空中的乌云都在发出低沉的闷雷声。
渔民只感觉今日运气不佳,他已经出海数十年,却是首次遇到如此恶劣的天气,在半个小时前,这片海域还风平浪静,现在却犹如一艘巨船撞上了冰山一般,局势急转而下,却不可挽回。
海浪阵阵地拍打着,甚至掀起了数米高的水浪,渔民看着这一幕,在那一瞬间,甚至惊愕到失去了呼吸,他怔怔地望着前方的这一幕,双腿止不住地打着颤,这是对大自然、对大海最本能的恐惧,在那海浪之中,一道浑身布满鳞片的身影若隐若现,下一秒,一阵甜美的、温柔的歌声传入了渔民的耳中,刚刚还显得恐惧到发抖的人突然在一瞬间失神。
小船如一枚树叶般在海中漂浮着,渔民不顾颠簸,走到了船边,他抬头望向看去,在那一瞬间,男人望见了船下的东西:那是密密麻麻,犹如沉在水中一般在海底抬起脸仰望着他的黑影,一具又一具狰狞的尸体沉在水中,它们都有着相似的面孔,就是它们伸出手,拍打着小船,并在此过程中不断掀起海浪。
在碧蓝色的水下,是压抑到犹如梦魇般的漆黑,仿佛一个深渊,无数的尸体在那一瞬间看向渔民,男人的耳边传来悦耳的歌声,一条条手臂缓缓伸出,下一秒,渔民伸出手,握住了那只满是鳞片的手掌。
随着一阵水声传来,渔民被拽入海中,成为了尸体的一员。这海浪越来越高,从一开始的一米、两米、再到之后的近乎几十米高,刚刚还在海边的人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在水下,一道道满身鳞片的身影发出轻笑声,下一秒,海浪猛得扑向四方,将眼前的一切完全吞没,并咆哮着一路涌向城市内部,造成无法抵挡的海啸和洪灾。
二层东部,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了阵阵的嬉笑声,以及似乎是大剧院中观众的欢呼声和喝彩声,一具尸体伴随着大量财宝和黄金从下水道中冲出,他的肤色苍白,脸颊隐隐开裂,犹如内部开裂的罐口般映出宝石般七彩的光泽,他穿着生命工厂的制服,脸上还带着实现夙愿般的虚幻笑容,让人只能联想到幸福和快乐。
细细看去,他的头发仿佛黄金织成、眼珠为钻石所刻,手上、脚上也都嵌满了各色的珠宝,在肮脏的污泥中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吸引着其他人的目光。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蛊惑着路人一样,一群人不由自主地向着这个方向汇集而来,在看见这具尸体后,所有人的呼吸一窒,他们的眼中都泛出了金色的光泽,控制不住地朝着他的方向奔来,伸出手,开始撕扯着尸体的躯干。
“这是我的!”
“不,是我的!”
一群人争夺起来,尸体很快便被扯得七零八落,隐约有惨叫声隐隐出现,但从血肉之躯中掉出的珍宝完全让路人失去了理智,在他被彻底撕碎的一瞬间,一个八音盒落在了地上,并随之放出了悦耳的旋律。
在他们的眼前,一个华丽完美的大剧院熠熠生辉,其中的歌者站在黄金和宝石中歌唱、小丑站在台上发出狂笑、戏剧演员穿着华美的服饰来回走动,台下的观众们发出整齐的喝彩声,这一幕近在眼前,一位年轻的男人无法克制地伸出手,接着,这座大剧院便真的出现在了现实之中,并在那一瞬间,将整座城市的所有人拉入领域。
在这一刻,O-16-NM-塞壬的诅咒;O-17-FG-荒诞戏剧;O-18-YU-族群本能;一同现世,这三个污染物,皆为五级污染物,并同时为集合体,在一个污染物的领域中,同时存在一个及一个以上的五级污染物共存,除去最强大的五级污染物外,剩下的四级与三级污染物,也数量众多。
仅仅是它们诞世的那一瞬间,就有三座城市被毁灭,其中生活的人们也化为灰烬,整个城市化为空城,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的是,其中的一些人或许只是被拖入了领域,并未死亡。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三座城市内都驻扎着生命工厂的支部,而当灾难来临时,其中的一些员工也当即死去,生命工厂的人负责人以及审判所的主教很快便赶到了现场,但就算是已经对各式各样的怪物司空见惯的他们,也被面前的画面所震撼了一瞬。
“……司政。”生命工厂存活下来的员工从废墟中爬出,第一时间拨通了司政的电话:“我们,该怎么办?”
“哦?发生了这种事?”男人的声音显得极其沉稳,甚至于好像早有所料一般:“到了现在才爆发,已经很不错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到了他的话,员工眼瞳紧缩,不知为何,他感觉对方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惊讶,淡定的几乎不正常。
身后的废墟,正在城市肆虐的怪物,以及死里逃生的惊险,让员工不受控制地问出了这句话,司政并无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动怒,只是在这个时候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你们在事故发生时,回收了支部的‘核心’吗?”
员工久久没有回话,司政的声音冷了一些:“有吗?”
“……我们来不及回收,支部的负责人就被吞噬了,我不清楚核心在什么地方。”员工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
司政没有回答,良久,男人才叹息了一声:“那就没有办法了。”
“司政大人……我的同事可能还在里面,求求您救救他们。”
“审判所的人很快就会来回收核心。”男人温和地提示道:“你可以向他们求助,他们会需要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不等员工继续说些什么,通讯便被挂断了,浑身狼狈、脸上还沾有血水的员工站在雨中,身体被逐渐打湿。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身后突然出现了什么声音,一柄长枪突然抵在了他的背后,男人僵硬地转过脸,就看见一位主教站在身后,示意另外一个人将枪放下:
“我们要温和地对待他们,这些人都是主的羔羊。”
主教看上去笑眯眯的,他看着面前的员工,脸上是温和的笑意:“你就是生命工厂支部的幸存者?”
“我是。”员工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声音还有点哆嗦。
“可怜的孩子,我们来帮你了——1号,快放下你手里的东西,你吓到他了。”
脸上有着狰狞伤疤的男人退后一步,主教怜爱地看着面前的人,那目光让员工打了个寒战:“我想,你一定知道生命工厂的支部在哪里,并且记得内部的构造图吧?”
“你们想要回到支部里?那里都是怪物。”员工退后一步,不停地打着哆嗦:“那些噩梦一样,恐怖的、狰狞的怪物……我……我绝不会回去!”
“这位信徒,你不必畏惧,你只需要敬仰吾主,就可以得到救赎。”
主教耐心地劝解,员工却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幕,从支部的各个区域爬出的,无处不在的狰狞怪物,一只只机械飞虫向着他飞来,在它们面前的所有东西都被其啃食,员工打着哆嗦,眼珠通红:“我不会回去!”
“唉,那就没办法了。”主教无奈地叹息一声,接着,他伸出手,无形的触须从他的指尖伸出,员工发出了气竭般的嘶嘶声,什么东西在他脑中蠕动的声音传来,他飞在空中,头颅中钻出了触须,主教看着他,接着嫌恶地擦了擦手后,又恢复了和蔼的模样:
“来,带我们回到生命工厂,去回收那里的核心吧。”
“是,主人。”男人落到地上,摇摇晃晃地朝着身后的建筑走去,在那里,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巨型虫巢内发出了整齐的嗡鸣声,如同机械般冰冷,又似虫群般让人毛骨悚然。
普尼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做梦了。
瓢泼大雨之中,一道一头紫发的身影朝着庄园走来,赫尼亚家主大人门亲自迎接,普尼亚便看见了一张脸。
那是他所见过的,最完美的脸,无法用言语形容出他的美貌,那拥有一双漂亮绿眸的身影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
就算是歌剧院中最富有盛名的歌者,都无法歌颂出他的容貌,普尼亚在那一瞬间便被那张漂亮的脸惊到摄去了魂魄般,只记得看着面前的人,他想,这就是传闻中的七罪吗?
……好漂亮。
普尼亚想,他曾经也被剧院中的皇后所震撼,但比起面前的人,对方却又什么都不是了。就连赫尼亚家主都被其惊了一瞬,直到来人走到庄园中,在看了一眼黯淡的天空后,就突然望向了普尼亚,接着,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男人站在雨中,整具身体都被打湿,天空中落出的惊雷就劈在贪婪的身后,对方的一头紫发在风中吹拂,那双漂亮的绿眸凝视着普尼亚,贪婪突然伸出手指向他,接着问道:
“你……是谁?”
他的眼神在普尼亚的脸上转过后,眼瞳突然变成了压抑的横线。
“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在那一瞬间,普尼亚手腕上的纯白手环发出了纯白的光芒,下一秒,贪婪的视线在普尼亚身上转了一圈后,就突然露出了一个笑。
难以形容那在瞬间绽放出的美感,犹如昙花一现一般,让见到的人都瞬间失去了呼吸——普尼亚是真的失去了呼吸,因为那一刻,贪婪手中突然出现的镰刀便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然后巨镰一转,往上一勾,普尼亚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血珠飞溅到贪婪的脸上,近距离望着这一幕的普尼亚甚至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凝视着那毫无瑕疵的美。
“——小偷。”
他听见男人是如此说道。
“杀了你。”贪婪的声音甜腻、悦耳:“准备好一个礼物,把你带回去后,他一定会夸奖我的。”
喜悦的、开心的笑声传来,那一瞬间,失去呼吸的普尼亚突然被一股强烈的嫉妒笼罩,好嫉妒啊……那个能让他这么开心的人。
紫发男人开心地屠杀了整个庄园,就算是从天空中落下的污染物都无法阻止他,反而被其扼杀,赫尼亚家族的人是来请他清除这里的威胁,贪婪也确实做到了,不过报酬却是他们的生命。
贪婪将所有人杀死后,精挑细选了其中的礼物,并将他们装进了盒子里带回了实验所,夜深人静,门铃按动的声音传来,沉睡中的舒莫一脸茫然地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前,满身血腥味,散发着浓浓不祥感的紫发男人。
“这是,贪婪送给你的礼物。”
男人轻声说道,在他的脚边,有几个盒子。
黑发青年看上去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头发微乱,神色还有些懵懂,一看就知道是刚刚睡下,就被人从梦中叫醒。
“你一定会喜欢的。”
贪婪羞涩一笑,接着打开了手中的礼盒,那一瞬间,舒莫惊得退后了几步,因为在他的盒子里,装着一个和他有着相似面孔的头颅。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舒莫望着一步步走近,仿佛在向他索要奖励的贪婪,再望着他脚边的东西,吓到差点软了腿,这并不是他害怕贪婪,而是如果你家狗出门捕猎回来后将几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扔在你的家门口,你也会害怕嘴里还叼着残肢,正向往常一样想要蹭你大腿的宠物。
“贪婪给你带了礼物,舒莫。”紫发男人朝着舒莫走近,在他摊开的手心里,正握着一个通体纯白,散发着圣洁光芒的手环,上方的光泽前所未有地夺目,简直仿佛是焕然一新般,越是靠近眼前的舒莫,就越是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光彩。
手环微微颤动着,下一秒,几乎像是要自行飞起般向着黑发青年靠近,但在它即将触碰到舒莫的那一瞬间,普尼亚睁开了眼睛,然后惊恐地喘息着。
那枚漂亮的臂环微微一亮,接着又黯淡下去,普尼亚在屋内张望着,接着急匆匆地朝着它走了过去,将它握在手中。
在普尼亚接触到它的那一瞬间,手环就仿佛被他身上的某种东西侵蚀一般,变得更加黯淡了几分。但男人并未在意这些,他将手环戴到身上,接着用衣物掩盖起来,做完这件事后,普尼亚心有余悸般回过神,才说道:
“是你……让我又做了这种梦。”普尼亚回忆着梦中的内容,贪婪的面孔在他脑中不断重现,那张脸仅仅只是惊鸿一瞥,都足以让人失神,但普尼亚的胸口一痛,他低下头,就好像有一把镰刀随时会贯穿他的胸膛一般,男人抬起脸,再也不敢回想那张脸了。
不知是预警还是先兆,普尼亚的脑中莫名出现一个想法,不可以让七罪之贪婪来到他的庄园,否则他们就都会死在他的手中,被当做礼物……不,更像是祭品,送给某个人。
普尼亚停顿了一瞬,刚刚还显得极其清晰的梦境突然在一瞬间模糊起来,黑发青年的样子也在瞬间被他遗忘,仿佛被某种力量擦除。他想不起来那个人的样子了,只能隐约感觉对方看上去有些熟悉。普尼亚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只能记得贪婪的手中捧着他的头颅,献祭一般说道:
“■■,”男人轻声说道,眼中尽是对对方近乎狂热的崇拜:“这是贪婪送给您的礼物。”
“请夸奖我吧。”对方仿佛含着蜜般,甜蜜地吐露着这句话。
那眼神和姿态,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意识到面前的人对贪婪来说意味着什么,仿佛是神、是他的一切、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般,让人嫉妒的偏爱。
普尼亚咬着牙,最终还是伸出手抚摸着手环:“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一定是不想我变成那副样子吧。”普尼亚说:“我已经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手环被压在衣服之中,然后沉默地闪了两下。
普尼亚没有看见,但他喃喃自语着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得告诉父亲,必须要……必须要避开这个结局。”想到这里,普尼亚犹豫了一瞬,贪婪的脸在他面前挥之不去,但那血色的雨夜却让他更加惊惧,他在房间内待了好一会才终于勉强有力气,男人爬了起来,披着睡衣就走向了书房,在窗外,天色越来越暗,乌云密布,大雨即将倾盆。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舒莫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
看着那本失而复得、人人趋之若鹜的珍贵宝物重新出现在他手里的那一瞬间,舒莫的心中,扬起了一阵无法言喻的激动之情。
想必,那一定是强烈的喜悦吧。
至于到底相不相信真理的代价的话,舒莫只能回答两个字:呵呵。
他瞪着手里的书,说:“那你怎么解释,你之前对所长和贪婪做了些什么?”
真理的代价上很快浮现一行字迹:【那是实现目的的一些小小手段,从结果来说,你确实从中获益,并得到了他们的信任。】
话是这么说,但真理的代价这句话,却莫名的越听,越让人不太舒服,让人想要走向洗手池,打开水龙头,然后把这本该死的书沉进水盆里,帮他洗洗澡。
似乎是意识到了不对劲,真理的代价说道:【不要将我沉入水中,那会为你带来厄运。】
舒莫冷笑了一声,它也知道怕啊:“厄运,什么厄运?”
虽然这样,但他确实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想那么做。黑发青年走向洗手间,作势要打开水龙头,下一秒,这个水龙头突然失灵,犹如疯了一样狂飙自来水,撒了舒莫一声。他咳嗽了一下,衣服都湿透了,黑发湿漉漉地像条被打湿的小狗,他刚擦好脸,却在这个时候踩到水面,脚下一滑直接倒在了地上,但却在真的撞到地面之前被书页中涌出的触须包裹,身体飘在空中。
“……这就是你说的厄运?”
舒莫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些麻木了。真理的代价将他缓缓扶起,重新回到他的手中,青年翻开一页,就看见那上面写着:
【听话=)】
那一瞬间,舒莫整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怒意在汹涌,他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和一本书吵了半个晚上,但真理的代价看似温和,言语之间却处处毒舌至极,舒莫吵累了,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就被送到了床上,然后盖好被子睡着了。
醒过来之后,舒莫陷入了沉思。
问:你这辈子经历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有什么?
答:跟一本书吵架。
还吵输了。
那一瞬间,比起愤怒,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悲痛。舒莫甚至都不是很想看这本破书一眼,但它又确实甩都甩不掉,并始终表示自己站在舒莫这一边,当然,这并不妨碍昨天晚上他在和舒莫争吵的过程中以极其优雅且不带脏字的语气绘声绘色地夸赞了舒莫整整几个小时,比起被夸赞的飘飘然,舒莫更多的是:闭嘴。
舒莫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接受了现在的现实。他把真理的代价带在了身上,反正无论如何对方都会找过来的,逃避又有什么意义呢。
贪婪跟在他的身后,眼神在那本重新出现的笔记本上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溢出淡淡的喜悦。
舒莫刚准备进行今天的工作,却突然听见了几个实验员在争吵着什么,像是在抱怨运来实验所的污染物越来越多,同时,几个满身是伤的猎人顺着走廊走了过来,看了他们一眼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实验所内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舒莫看着这一幕,就望见欧亚朝着他走了过来,男人的表情看上去也有点难看,望见舒莫后,欧亚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说道:
“舒莫,大事不妙。”
舒莫:“?”
欧亚沉吟了一瞬,他这么混不吝的性格现在突然表现成这副样子,就可以想象出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二层内出现了一批全新的五级污染物,它们并不是单一的污染物,而是几个五级污染物联合在一起形成的集合体。”
“……什么?”
欧亚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件事之后会跟你有关,毕竟你可是实验所里最有名的饲养员。”
欧亚继续说道:“这件事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但因为包括C城在内的几个大城陷落,导致无论是审判所、日冕组织、还是实验所的人,都在抽集人手,全力赶去那几个污染物的领域镇压。”
“这也导致实验所内的污染物数量陡增,有不少人都想要把那些五级污染物运到实验所来,但是所长不同意。”他揉着自己的眉心,继续说道:“当然我是不清楚他为什么不同意,舒莫,这件事还是得你来。”
舒莫看着他,欧亚的身上也满身伤痕,他知道地这么详细,想必是昨天被抽去镇压污染物的其中一员,至于舒莫为什么没有被调去,这其中有他并不是战斗人员的原因,恐怕更多的,还是因为所长的意见。
他的眼神转到身后,就看见贪婪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不去的话,那么贪婪估计是不可能被叫走的,所长也就干脆没有管他。
想到这里,舒莫宽慰了他几句后,就急匆匆地朝着所长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负伤的猎人以及正在讨论此事的实验员同样脚步匆匆,舒莫甚至观察到不少收容室都被打开,其中运入了新的污染物。整个实验所正在高速运转,舒莫隐约间能够感受到一些收容室内传来的气息,那些刚刚出现,被押送到这里的污染物身上,带着一些难以形容的特殊感觉。
舒莫的心一紧,他走到了实验室的大门前,打开房门,贪婪一言不发地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
房间内都是正在工作的实验员,所长正坐在桌子前,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他的样子,舒莫更觉得现在的状况十分恶劣了,因为就连所长的样子都看上去不太对劲,他走到男人面前,说道:
“所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发青年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说着说着,突然目露狐疑,接着又靠近了一些,看着面前的男人,细微的呼声传出,舒莫瞪大眼睛,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他再去看面前的人。
所长:“ZZZ……”
舒莫:“……”
舒莫定睛一看,终于意识到。
这看似表情严肃,浑身气质一变,似乎正在端详着实验员工作的男人,此时实际上在……睁着眼睛睡觉。
睡得很香。
第67章 来自实验所的强援
所长坐在椅子上,撑着自己的下巴,他的一头蓝发垂在身后,显得很软。男人的气质是难以形容的冰冷,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无机质的机器而非人类。
除了在舒莫面前,所长给人的感觉一直如此,像慵懒的毒蛇般,舒莫有段时间,甚至会觉得这男人没有体温,也没有骨头,就那样压在他的身上,很重,又很大只,力度大得要将他全身的骨头压垮。
因畏惧他,导致那些实验员几乎不会朝着这边看过来,舒莫是唯一一个可以直接靠近对方的人,不知是不是错觉,舒莫甚至从所长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疲惫感,在走到男人身边的那一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从他身上扫过,蛇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才放他过来。
但所长现在却在睁着眼睛睡觉。
一旁的员工还没有发现他们的所长现在正在光明正大的摸鱼,舒莫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叫醒对方,他感觉男人似乎有些疲倦。黑发青年看见他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文件,照片之中,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巨型机械虫巢压在城市的上方,投下漆黑的阴影,隐隐可以望见一具具尸体被某种机械昆虫擒住,犹如捕获到的猎物般飞向虫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