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保安养你by涛山

作者:涛山  录入:07-19

他决定请保安时,剧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出烂招下烂棋,一个两个都劝他说根本没用,事实证明,他的决定英明极了,保安不单证实了新昌洋房没有闹鬼,还能保护演员的人身安全,一举两得!
“给你发奖金,好好干!”大少爷拍着周行的肩膀道。
周行点头,大哥教过,这种时刻只要道谢就好,“谢谢老板。”
女主角助理一溜小跑过来,扶着女主角到一旁调整服装,刚走出一步,二楼窗台的花盆竟掉了下来,对着女主角的头顶垂直落下。
这一幕,就数面对着周行的闫昊导演看得最清楚。
他看得清,却反应不过来,人的反应速度哪能比得上重力加速度?
甚至,他眼睛看见了现象,脑海中“危险”的念头还没形成,他面前背对着女演员的周行,右臂抬起,向后一伸,手掌将花盆接个正着。
“!”闫昊无声问自己: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你……她……”闫昊手指游移,半天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凑巧?还是故意的?
这特么是人类可能做到的动作吗?
女主角和助理这才察觉到头上方有异动,仰头只看见一只手端着花盆挪开,两人吃惊,哪来的花?
助理茫然仰头,看到二楼窗台上空缺了一块,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这是二楼的花吗?”
二楼的花盆掉下来了?
她以目光询问周围视野更开阔的摄影师、布景师、道具师,然而这些人都张着傻嘴呆滞地望向周行。
不会吧……
摄影师第一个回神,立刻摆弄机器,查看回放,小小的屏幕中,果然是二楼的花盆掉落,周行极其自然又及时地接住了七八斤重的花盆。
连回放都需要放慢两倍才能看到接花盆的那一瞬间,这个保安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啊!
凑过来看过程的众人都被震住,抽气声此起彼伏。
闫昊咽了咽,招手示意场务过来接走花盆,温声问道:“你手没事吧?”
周行拍掉手上的尘土,“没事。”
“没事就好,下次别这么冒险了。”闫昊道,转念又觉得自己乌鸦嘴,“呸呸呸,不会有下次了,今天我给你发双倍奖金。”
周行的双眼微微睁大,生出一种奇妙的感受,像是跳跳糖跳进了肚子里,重重点头:“谢谢老板!”
“不用谢,不用谢。大家收拾一下,重新开始啊。”闫昊摆摆手,回到摄影机后,低声询问摄影师:“有没有拍到花盆是怎么掉下来的?”
摄影师道:“拍到了,没有异常,可能是放得不太稳当。”
是吗……
闫昊不愿深究,房子闹鬼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这点小意外不算什么,嗯,肯定是意外。
他让大家继续拍摄。
然而,事情并不如预期的那样顺利,类似这样“意外”反复上演,周行好几次救了差点受伤的演员,但还是有两台不在他负责区域内的机器摔坏了。
至于贵重的机器为什么会摔,找不到任何原因,就像是有看不见的人把机器推倒。
闫昊本打算今天晚上就尝试拍夜戏,没想到片场的气压一点点低沉下去,等到傍晚时,又回到了昨天那样的人心惶惶的状况。
“大家别怕,这些都是惯性意外,我们各个环节还没磨合好,是我管理的问题。”闫昊把破局的希望寄托在今夜,“咱们已经证实了这里不会闹鬼不是吗?昨天值夜班的保安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夜里也不例外。放心吧,明天一切就都好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便决定看第二天的情况。
周行下班,和周珵前后脚回到酒店,周珵第一时间问今天有没有出什么状况,有没有人暗中动手脚。
周行仔细想想,回答:“坏了两台机器,没有人动手脚。”机器也都是鬼搞坏的。
于是周珵放心了,翌日放周行一个人去上班。周行到达新昌洋房时,这里比前一天清晨更加热闹。
不过人们的脸上不再是兴奋激动,而是惶恐与不安。
顶灯闪烁着的救护车停在路边,身穿绿色急救服的医务人员从新昌洋房推出一辆急救担架车,上面平躺着昏迷不醒的男人,正是昨天留下来值夜班的保安。
众人纷纷让开位置,急救担架被推进救护车,车门一关,鸣着笛离开。
周行穿过围观的众人,朝里面走,被人群环绕在中间的,正是失魂落魄的闫昊导演。

闫昊今年25,工商管理研究生刚刚毕业,是在他那专制的老爹强迫下读完的,十分痛苦。
因为他对继承家里的连锁商场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的梦想是当一名导演,拍出最原汁原味的本格推理悬疑电影。
作为富二代,只要是跟钱相关的东西闫昊都不缺。
车子,大二就有了,房子,虽然没过到他名下,但一线城市里都有住所。
钱买不来的东西,很缺。
比如母爱,从小就没有。
比如父爱,他和老爹见面就吵架。
比如梦想,从来没得到过认同。
老爹就是家里的皇帝,为闫昊规划好一切,不允许违逆。闫昊捏着鼻子读完了老爹给他选的大学专业,终于毕业了准备追梦,却被老爹勒令到家里的商超做个小小码货员,还美其名曰:从基层做起。
可去你的吧!
闫昊跟老爹大吵一架,然后毅然决然离家出走了——带着银行卡。
他想要用自己多年存下来的零花钱拍一部像样的电影,用实际行动证明给自己的父亲看,他不是闹着玩,而是真心想要当导演。
说是零花钱,也有上千万了。
他本以为只要有钱,就能解决一切导演本职以外的烦恼。
然而事实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原来找人找机器很难,原来指挥人干活并不简单,原来招来的人不一定能做到他想要的,原来影视基地也有骗子。
他被骗了,而且骗得他苦不堪言。一个“懂行的人”带他参观了新昌洋房,向他指出真正的民国宅和仿古布景之间的天壤之别,他心动了,答应了对方交换场地的提议。
结果,他成了驰名傻瓜。
他的悬疑电影大部分都是夜晚场景,新昌洋房不能拍夜戏,拍摄根本无法进行。
对于新昌洋房闹鬼的传言,他不信,可架不住人们都深信不疑,不愿意在他的剧组工作,他想了多个办法,这才看见点曙光,被清早的这一幕打回井底。
闫昊目送救护车离开,转身就让人把头一天值夜班的保安大个子找来,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对方:“你前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做的?”
大个子那双小眼睛里闪过慌张,支支吾吾道:“我……我就睡着了……”
闫昊耐着性子,“那就把你在哪个位置睡,怎么睡的,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
大个子眼神游移不定,突然扔下一句转身就跑。
“我不干了!”
闫昊傻眼,马上反应过来,大吼道:“拦住他!”
周围人一拥而上,把人围在中间,大个子见这阵仗,非但没停下来,反倒耸起一边肩膀,以肩头为盾,对着人群薄弱处冲撞过去。
身强力壮的优势在此时显现出来,人们不敢硬拦,只敢伸胳膊去抓他衣裳,大个子三两下挣脱开阻拦的人,朝着大门口狂奔而去,就在他的腿即将迈过大门的瞬间,脸上浮现狂喜之情。
他早听说这里剧组的导演是个傻肥羊,盘算着用个场务、场工之类的名头来赚上几天钱,恰好看到剧组在高价找保安,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果然他被聘上了,日薪他很满意。
至于工作内容么,混过去不就行了,新昌洋房出了名的闹鬼,他傻了才会在房子值夜班。
他找了个网吧逍遥一夜,凌晨五点才回到新昌洋房附近转悠,没想到这傻肥羊和其他人都当真了,傻肥羊还非要给他发奖金。
现在出了事来怪他,凭什么,又不是他主动要的奖金,他是勉强收下的。大个子索性跑路,反正那傻肥羊也没登记身份证。
出了这房子,影视基地那么多人,想找到他,做梦去吧。
想想在傻肥羊的剧组混两天,就能赚上千块,他就笑开了花,还有心情对着呆站在大门口的白净青年露出嘲讽的笑容。
他正朝着自由奋力冲刺,突然眼前一黑,如同撞上了铁柱子,鼻梁剧痛,反作用力之下,邦的一下反弹倒地,后脑勺狠狠摔在地面,脑袋阵阵眩晕,温热的液体从鼻孔流淌出来,在脸颊上奔流。
“唔……”他蜷缩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周行慢慢收回胳膊,对庭院中目瞪口呆的众人说明:“拦住了。”
“……啊,干得……不错。”闫昊竖起颤抖的大拇指,“让其他人接手,你到旁边休息吧……你们几个,把这家伙弄起来。”闫昊让场务等人去做,生怕周行插手,再给这人折腾出个好歹。
周行很听老板的指示,站到自己负责的区域,巡视着这一片的安全。
窗台上的花盆稳稳放着,花枝随着微风晃动,窗帘后面的身影渐渐淡去,不推花盆了,嗯,安全。
“你跑什么?”闫昊用两团纸球塞住保安的鼻孔,摆出恶表情质问道。
大个子鼻子剧痛,瓮声瓮气道:“我不干了,不能走吗?你凭什么让人打我,小心我告你!”
闫昊气道:“嘿,你哪儿来脸告我?我还要告你呢,你是个骗子,你是不是前天夜里就没值班?”
这会儿他也明白过来了,要不是骗人了这人跑什么呢。
“你当我傻?我要是值班,就跟那个蠢货一样躺着进医院了!”大个子翻了个大白眼。
闫昊气得脸通红,“骗子,王八蛋,你敢骗我的钱,你把钱还给我!”
“给我了就是我的钱……”
闫昊亲自上手翻大个子的衣服,大个子扭动身体躲避,驾着他的几个人被动地跟随他的动作而晃动,几个人搅和成一团。
周行仰头看看太阳,想吃蛋挞。
闫昊只从大个子身上抢回一半的钱,气愤地将人赶走,本想着去医院看看晕倒的人,但医院那边来电话说,经过检查发现那人身体没有受伤,就是惊吓过度昏迷了,等人自然醒来再看看有没有精神上的创伤就好。
面对一片狼藉的片场,闫昊强打起精神,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好了好了,一个骗子搞出来的事,现在我已经把他赶走了,我们继续拍摄,不要被他影响。”
片场所有工作人员一片哗然,就连跟闫昊最亲近的场务都用难以理解的目光看他:“导演,都这种时候,你还要接着拍啊?”
闫昊咬牙,挤出个微笑:“肯定要拍啊,我钱都投进去了。”
场务无话可说,他了解些内情,知道闫昊为了电影已经花出去几百万,一旦放弃等于这几百万就打了水漂。
几百万呐,换成是他,他也不甘心。
可是眼下不是该坚持的时候,片场闹鬼,说不定什么就要了人命,闫昊是花了钱想要回本,他们这些可都是养家糊口的打工人,不能拿命赌啊。
“那导演,咱们还是定白天拍,晚上休息吧?”场务说出能接受的最底线。
闫昊扯扯唇角,他已经妥协了,“嗯,还照原样。”
“哎,那就好。”场务松了口气,向其他工作人员传话去了。
闫昊站了半天,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慢慢踱步,两手摸索着身上的口袋,经过周行身边时顺口问道:“有烟吗?”
周行摇头,并道:“抽烟不好。”大哥说的。
闫昊扫了他一眼,“年纪轻轻还挺养生。”
电影追究是接着往下拍,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动起来,可惜拍了两段之后,便进行不下去了。
闫昊扬声问怎么回事。
场务跑到他跟前,低声解释道:“导演,女主角感冒请假了。”
“什么?”闫昊难以置信,“刚才她还好好的,而且,她跟谁请的假,我怎么不知道?”
场务一脸为难,该怎么说呢,女主角其实就是不愿意拍了,感冒什么的都只是借口。
见状,闫昊懂了,表情阴沉下来,“她走了?连说一声没有说?”
场务默然不语。
“她这是违约!”闫昊暴喝一声,惊得众人乱看。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弃拍夜戏,打算推翻剧本从头再来,结果就挨了迎头痛击。
“导演哎,小点声。”场务赶紧拉住闫昊,“她助理留了话,说是病情如果严重,拍不了戏的话,她们公司付违约金的。”
“哈!”闫昊气极反笑,“她一个三线都算不上的演员,要不是我,她在哪个剧组能当上女一号?她就这么回报我?早知道我就该签个十倍的违约金,赔死她!”
场务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导演,人家本来挣的也不多,不愿意冒险咱也能理解,别说气话了,她愿意赔钱,你能多回点本嘛。”
“行,你们都有理,就我没理!”闫昊赌气道。
场务还想安慰,却有人找了过来,是剧组的化妆师,一个从网红团队转职的新手小姑娘。
“导演,我找你有点事。”小姑娘扭扭捏捏道。
闫昊皱眉:“什么事?”
小姑娘看了一眼场务,壮着胆子道:“我想辞职,我家里有急事,得回老家一趟……”
场务嘴唇抿起,心惊胆战地看着闫昊,生怕他大少爷脾气犯了,当场爆发,给人小姑娘难堪。
不料,闫昊低头笑了,“家里有事?什么事这么急?”
“这个……是亲戚病了。”
“哦,也病了。”闫昊语气飘忽,“行,你走吧。”
小姑娘愣住,片刻后猛然道:“我可以走了?”
“走吧,我还能绑着你不成?”闫昊心灰意冷地摆手,示意她离开。
场务忐忑,“导演,你还好吧?”
闫昊转身走开,背对着他摆摆手:“今天不拍了,提前下班,你让大家都走吧。”
“哦……”场务不解,导演是想通了吗?那可太好了!他赶紧通知全剧组今天提前下班的好消息。
很快,片场的工作人员基本离开了,阳光照在新昌洋房的庭院中,只有建筑和树木的影子交织。
闫昊绕着庭院转了几圈之后,目光所及之处,再没有活动的身影,这大宅现在大概就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
这很好。
因为他决定做一件冒险的事。
他今天夜里要留在新昌洋房,亲眼看看宅子夜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太阳西沉,夜色很快降临,闫昊特地换了身方便的衣服,身上带着手电筒、打火机、指南针,甚至是矿泉水和面包等很多他认为的必需品,深吸一口气,踏进了大宅主建筑的正门。
这里通着电,只不过都是老式的电灯,亮起来发出昏黄的光线,令人产生一种回到民国的穿越感。
客厅很大,挑高能有四米,站在其中,几乎感受不到上面有顶。
中间三台红木沙发呈现“凹”形摆放,斜后方不远处是通向二楼的木质旋转楼梯。
闫昊在客厅转了一圈,为了设置电影场景他仔细查看过这里很多遍,但都是白天,在昏黄的灯光下再看,倒有种陌生感了。
于是,他没有深入一楼的其他房间去,而是踏上去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闫昊穿着休闲板鞋,鞋底稍微有些硬,踏在楼梯木板上发出哒的一声。
呃……闫昊心里有点发毛,他小心地控制脚步落下的速度,一级一级地缓慢向上。
走到一半时,他视野的边缘出现了二楼的地板。
一双黑鞋停在那里,鞋尖朝向下楼的方向。
闫昊的呼吸停了,死死盯着那双鞋,眼睛睁大了一分,鞋的上方是黑色的长裤。
什么时候出现的?站在那里看多久了?是……人吗?
闫昊后背发凉,膝盖绵软,一上一下的两只脚竟保持不住平衡,下意识撤回上楼的右脚,落下时发出响亮的声音。
糟!闫昊懊恼又恐惧。
二楼的黑鞋动起来了,无声无息地拾级而下,在他面前的阶梯上站定。
闫昊感到恐怖至极,冷汗快要渗进眼睛里,他会死在这儿吗?还是会像值班保安那样昏迷等待人明天发现?
不,他不想死,他的电影更不能死!他是来查清闹鬼真相的!
加油闫昊,你一定能行的!
他鼓励自己,强迫自己抬头,哪怕会死,他也要看看破坏他梦想的凶手到底长什么样。
视线一寸寸上移,划过对方有些眼熟的上衣,闫昊终于看到对方的脸。
果然十分恐……怖?
与其说恐怖,不如说十分熟悉。
“周行?”闫昊万分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行啃了一口蛋挞,认真回答道:“我今天值夜班。”

周行歪头,“我没吓你,我在值班。”
“好,你值班。”闫昊抹了把冷汗,恐怖氛围一扫而空,他长吁一口气,在苦水里泡了一天的心,终于得到一点安慰。
“我以为你们都不干了,没想到还有你愿意留下来。”闫昊喃喃道,打起精神问:“你上二楼去看什么了,有没有看到什么……怪事?”
周行摇头:“没有。”
除了鬼影在徘徊,楼上跟白天一样,没有怪事发生。
“唔……我就说嘛,哪就能闹鬼了……坐一会儿吧。”闫昊转身,走在周行前面下了楼,坐在沙发上歇息。他从害怕中回过神来,忽然来了食欲,“你那个蛋挞……”
周行跟着坐下,把最后一个蛋挞塞进嘴里。
“……给我一个——算了,”闫昊看到周行把纸袋叠起来,“你吃面包吗?”
周行点头。
闫昊一阵无语,他就是客气一下。
掏出面包,掰下一半给周行,剩下的一半塞进自己嘴里,闫昊又掏出矿泉水扭开,拿下面包喝了一口。
嘴里嚼几下,闫昊起了聊天的心情,“你一定也觉得我坚持要拍电影很奇怪吧?”
周行迟疑,该说奇怪还是不奇怪?要不发个信息问问大哥该怎么回答?
闫昊把周行的迟疑当作默认,“就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傻,其实,我是为了……追求梦想啦。”闫昊面露羞赧,似乎是有些羞耻。
“追求理想是错的吗?”周行迷惑,大哥不是这么说的。
欻的一下,闫昊的双眼亮了,他觉得遇到知己了,大喜道:“当然没错,是那些俗人不理解。”
“我这是为了梦想而抗争,”他自顾自地开始为自己的行为解释起来,“你们都不知道这部电影对我的意义有多重大,它几乎决定了我的后半生怎样度过,你明白吗?”
闫昊希望周行能明白他话语的含金量,用盛满期待的双眼看向周行。
周行想了想,点头。
大哥说过,很多时候别人的问题过于迫切,就选肯定答案,反正她们想要的也不是真相。
见他点头,闫昊开始大吐苦水。
“我老爹说,电影全都是虚的,是金融泡沫。他根本就不懂,电影曾经拯救了我。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去世了,我爸还一心扑在创业上,根本不照顾我……”
闫昊每每想起小时候孤单的生活就心有余悸。
至今他还记得暴风雨的日子里,幼小的自己惊恐地躲在被子里,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归家的父亲的煎熬。
那时候,他才上小学,同学们上学放学都有人接送,只有他一个,无论刮风下雨都得等公交。
就算回到家,也是自己一个人。
饭是钟点工阿姨做好的,他孤零零一个人吃,吃完了独自洗澡睡觉。
他和玩具聊天聊到想吐,玩游戏玩到反胃,只有打开电视节目播放,影视作品里人或欢欣或低沉或歇斯底里的对话声,让他感觉不那么孤单。
偶然间他看了一部悬疑电影,主角被家里各种奇怪的动静折磨,便请来一位侦探帮助调查,经过侦探有条不紊地查看,抽丝剥茧的推理,最后证实是有人刻意制造出声响,想要令主角产生精神疾病,好窃取他的财产。
就是这部电影,给闫昊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于是他学着电影的样子,推开他怀疑藏着人的衣柜,拧上发出怪声的窗户锁扣,给电冰箱断电,然后,困扰他很久的问题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他在家里再也不害怕了。
推理电影是神!
闫昊想要向全世界呐喊,从那时候起,他就决定未来要成为最厉害的推理电影导演。
结果,他被老爹严重打击。
“你知道有一个专制的老爹是多么痛苦吗?”闫昊像是喝酒似的灌了一口凉水。
“不知道。”周行答道。
“我的学习他不管,我的健康他不管,我想要追求梦想他却插手要管。”闫昊嘲讽地诉说着,“他说影视圈的人放到以前就是讨饭的,还说电视节目就是金融游戏,对社会发展没有什么用途。他的世界观停留在清朝吧……”
“我想要拍电影当导演,怎么就不务正业了?说我比不上别家的孩子听话,那他自己有别人家的爹称职吗?”
“我早就忍够了……”
闫昊喋喋不休道,“我跟他大吵了一架,他叫我滚呐,你敢信吗?他叫我滚!还说有本事别花他的钱,我不花总行了吧,我就要用存款拍一部电影,当上知名导演给他看!”
慷慨激昂地握拳,闫昊等待着周行捧场的反应,等了半天,室内一片安静,他转头,周行正盯着他看,眼神茫然。
闫昊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讪讪道:“激动了……但事情就是这样,后来我被骗了嘛,这房子有不好的传闻,他们都吓得不敢给我的剧组干活,电影拍不了,我会被老爹嘲笑到死的!”
周行想了想,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不会像他们一样辞职不干的吧?”闫昊急了,他说这么多,就是想感动周行,好让周行陪着他渡过难关。
这个问题周行听懂了,立刻表明自己的职业操守:“我是一个好保安。”
闫昊满意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环顾四周,尝试跟周行套近乎。
“我的故事说完了,你呢?你父母是做什么的?肯定不像我爸一样水泥脑袋吧?”
周行如实回答:“我没有父母。”
“……”闫昊的微笑僵在脸上。
我真该死啊!
闫昊几乎羞愧得抬不起头,张不开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周行歪头,脸上是大写的问号。
“啊,那你的家人……”闫昊小心翼翼地提起。
“我有爷爷和大哥二哥,刚开始只有爷爷,后来爷爷带回了大哥二哥,他们找不到家了。”
闫昊大受震撼,各种悲情故事在脑海中上演,“那你爷爷?”
“死掉了。”
闫昊:“……”
现在就让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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