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漆黑的长发被他抓了满手,像蛇一样冰冰凉凉地缠绕在两人的皮肤上,却又似火在烧,炎朔摸上他的脸颊,眼神里多了几分侵略性。
月光从浅橘色的玻璃窗外洒进来,朦朦胧胧的,好似一层薄薄的轻纱,给温暖的室内增添了几分旖旎的暧昧。
“试试吗?”炎朔的气息不似往日平稳,声音也变得低哑。
丛容仰面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屈起一条腿,似抗拒又似邀请。
“你会吗?”丛医生问得十分欠揍,“要不要我教你?”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事情是写在DNA里的,根本不需要教。
在炎朔将他抱起来之前,丛容从未想过自己会度过怎样混乱又疯狂的一晚。
影子在墙上来回摇晃,像在跳一种奇怪的舞蹈,丛容感觉整个人都失控了,只能无助地攀住少年的肩膀。
炎朔确实十分生涩,但就如刚才说的那样,他真的非常聪明,在如何取悦丛容一事上简直无师自通。
他撩开青年额前的湿发,贴着他的耳廓,一遍遍说着我爱你,深情又缱绻。
丛容的脑子早已成了一团浆糊,引以为傲的属于E017号实验体的理智与清醒全都化作了灰烬,他就像一块柔软滑腻的黄油,被滚烫的刀切开又融得彻彻底底。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大可能是昏过去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仿佛被拖拉机碾过一般,胸口布满让人面红耳赤的红痕,连脚踝上都有个牙印。
太狂野了……
丛大人吃力地抬起一条胳膊,羞愤地捂住了眼睛。但能怪谁呢?是他允许的,也是他主动发出的邀请,这离谱自己起码要承担一半的责任。
青年的动静吵醒了躺在身侧的人,炎朔手臂一伸将他整个儿搂在怀里,温热的唇贴上他的额头:“醒了?”
“嗯。”丛容应了一声,然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公鸭嗓。
丛容:……
头顶传来某人低低的轻笑,丛大人瞬间恼羞成怒了:“不许笑!”
就真的很像公鸭嗓。
丛容:……
炎朔强忍住笑意,安抚地捏了捏他脖子上的皮肉,小声地叫他:“好的,哥哥。”
想起昨晚少年也是一边按着他的后脖颈,一边一声一声叫自己哥哥,丛大人的脸瞬间爆红,忿忿地抬脚踹过去,却被对方轻而易举握住了脚踝。
炎朔抱得他更紧了,手也不老实地开始往上移。
丛容往后躲了躲:“不来了,不想来了。”
少年果然没有再动作,只温柔地亲了亲他半眯的眼皮。
两人又安静地躺了会儿,等到颜秋过来找丛大人,丛容才抖着腿从床上爬起来。
“需要我帮忙吗?”炎朔忍不住问。
丛大人努力把T恤往脑袋上套,十分坚强地说:“不用。”
半分钟后。
“炎朔。”
小奴隶服侍他家丛大人穿好衣服又穿好裤子,丛容终于能体体面面地出门了,唯一不体面的大概是脖子上那几颗草莓,但他顾不上了,寒冷的凛冬已经过去,再围羊毛围巾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银发青年一瘸一拐走出卧室,出现在颜秋面前的时候,小白花差点惊掉下巴。
“什么也不许问!”丛大人霸道又专制地说。
颜秋目光在丛容和他身后的炎朔身上转了一圈,笑嘻嘻道:“好嘞,我不问,我什么都不问,嘿嘿……”
丛容:……
你这跟问了有区别吗?嗯?
丛容努力忽视掉小白花眼里的猥琐,轻咳一声:“你过来不会是为了说废话的吧?”
颜秋闻言收敛了脸上不正经的笑容,严肃道:“丛大人,绿洲那边想问问您该怎么处置炎鸣那家伙?”
提起炎鸣,银发青年垂在身侧的手倏地紧握成拳。
丛容一直都知道原始人单纯,但并不傻,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小九九,阴险如炎山,狡诈如炎棘,贪婪如白涌……人性本恶,丛容一点也不奇怪。
可他没想到会遭遇真正的背刺,即便外部防御再厉害又如何,一粒心怀不轨的老鼠屎就能轻松将之瓦解。这次和圣城士兵的战斗如果不是白狼及时赶到,异世大陆说不定已经没有炎黄部落了。
“颜秋,超市歇业一天,日月城所有人跟我回绿洲。”丛容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冰冷。
第131章 背叛者(一更)
炎鸣手脚都被捆上了坚韧的皮绳,结结实实扔到沙地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叛徒!”炎丁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大人一定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丢进护城里河喂锯齿兽。”
从圣城军队撤退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晚上,这一晚炎鸣没见到丛容,但不妨碍他过得不好。
士兵们一人揍了他一顿,不止炎卯炎丁这些原红石部落的战士,还有奴隶们,鸵,多虻,黑牙……
炎鸣愤怒极了,前者还好说,奴隶又是什么东西?他们比牲口还要低贱,只知道盲目追随那个银发魔鬼,和一团没脑子的烂肉有什么区别?
炎鸣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怀念从前还在土坡的时候,族人就算不去狩猎,也能分到肉食,因为他们不需要顾及奴隶的死活,一头成年的铁角兽就够养过一整个部落了。
还有女人……
炎鸣舔了舔嘴唇,他又矮又丑,举止也非常粗鲁,女族人们看不上他,但好歹还有女奴,女奴们不敢反抗,甚至为了一口吃的主动委身于他。
然而自从来了绿洲,自从魔鬼当上了祭司,奴隶们的日子越过越好,那些女奴的眼光变高了,架子也端起来了,她们宁愿和同样低贱的男奴睡觉,生一窝低贱的奴隶崽子,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炎鸣蜷缩着躺在地上,肿胀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和恨意。
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这个点是午休时间,士兵们不需要训练,奴隶们也放下了手头的活儿,丛大人特意给了半天假期,让所有人来看背叛者的下场。
“炎鸣做了什么?”之前留守日月城的人不清楚事情原委,向身旁的同伴打听。
“他在其余人拼死战斗的时候,放下了吊桥,把敌人引入城内。”老祭司红午用力顿了顿手里的法杖,声色俱厉,“炎鸣的心是黑的,骨头是软的,他已经被魔鬼附身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背叛部落的事情。”
众人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杀死他!”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杀死他!”
“杀死他!”
丛容站在神庙的台阶上,静静望着底下的背叛者,炎鸣的脑袋肿成了一个猪头,脸上被子弹炸伤的痕迹变得更加狰狞,鼻子歪了,牙齿上全是血,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可惜丛大人的心比生铁还要冷硬,他一点也不同情这个差点害死全部落的叛徒,只后悔当初没有一枪崩了他。
此起彼伏的呼和,让炎鸣的眼睛瞬间红了,他像土蜥一样昂起头,用仇恨的目光看向正前方的银发青年。
“我没有,是你们这些蠢货被魔鬼蒙蔽了双眼。什么圣主眷属?什么大陆的希望?全是骗人的!他就是个魔鬼,正常人的头发怎么可能是银色的?他之前是个低贱的奴隶,所以一直都偏袒奴隶,把族人的尊严践踏到了尘埃里!以前没有他,我们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炎鸣声嘶力竭地痛斥,脸上的愤恨不似作伪,丛容相信要是可以,对方大概会毫不犹豫生吞活剥了自己。
“如果穿皮裙住洞穴就是你口中的好好的,那我确实无话可说。”青年语气淡淡,声音却很冷,“还有,我是不是魔鬼,我偏不偏袒奴隶和你背叛部落有关系吗?是我让你给圣城军队打开城门的吗?”
除了在床上的时候,丛大人的思维一向清晰得可怕,他半点没被炎鸣的胡乱攀咬带偏,直指事件的核心。
炎鸣被他一连串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
丛容不再看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乌泱泱的人群:“迄今为止,炎黄部落共计七百二十六人,其中族人,包括我在内,只有二十人 ,剩下七百零六人都是奴隶。”
炎丁脸上一片茫然,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炎青,小声问:“原来咱们部落有这么多奴隶吗?”
炎青也十分意外,他从未计算过,许多时候他遇见鸵多虻黑牙牟吼他们,甚至都记不起对方是奴隶。
和炎青有一样想法的族人不少,比如红藜,再比如炎雷和炎崖,在炎黄部落,族人和奴隶的界限已经相当模糊了。
“奴隶人数是族人的三十五倍,三十五倍意味着什么吗?”丛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意味着三十五倍于族人的力量和智慧。”
丛容嫌恶地瞥了眼地上缩成一团的炎鸣:“你该感谢奴隶们没有像你这样憎恨族人,否则一敌三十五,你觉得你有胜算吗?你吃的兽肉是奴隶养的。”
茕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穿的棉布是奴隶织的。”毛莨激动得红了脸。
“住的石屋是奴隶建的。”仓虽然已经恢复自由,闻言还是忍不住与有荣焉。
“连你之前企图偷走的小刀,铁矿石也是奴隶挖出来的。”灰角羞涩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颊。
“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比奴隶高贵?”丛容轻飘飘的几句话,好似几个巴掌重重打在了背叛者的脸上。
炎鸣嗫嚅着说不出话反驳,然后下一秒,他便听到青年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深水炸弹:“为了杜绝以后再有人像炎鸣这样搞阶级歧视,看不起奴隶。我宣布,从今天起,炎黄部落不再有奴隶族人之分,每个人都是自由民。”
之前免除仓和寸的奴隶身份时,丛容就有在炎黄部落内部废除奴隶制度的打算,现在不过是借这个机会提出来罢了。
沙地上短暂地陷入安静,炎鸣大叫起来:“你疯了!你这个魔鬼!你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你……呕!”
炎鸣没能骂完,便被长发少年重重踹了一脚,这一脚力道极大,扭曲的背叛者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吐出一大口血。
“如果谁有意见,现在就可以提出来。”丛容看也没看他一眼,目光扫过炎卯,后者低下头颅,单膝跪地,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又看向老祭司红午,老太太嘴唇翕动,半晌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丛大人是炎黄部落唯一的祭司,您的任何决定都不容置疑。”
人群里响起低低的抽泣声,女奴们捂住嘴巴,眼里溢满泪水,男奴们激动得红了眼眶,能当族人谁又愿意做奴隶呢?黄三仰起脸,他不想哭,但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十年了,他从没想过还能有恢复自由的一天,他以为自己会当一辈子的奴隶,直到死去。没有什么是比见过光明又陷入黑暗更让人绝望的,但在他彻底腐烂发臭前,有一只手将黄三从地狱拉回了人间。
丛容留了几分钟时间给众人收拾情绪,最后话题的焦点再次集中到炎鸣身上,他询问老祭司红午:“老师,在您的记忆里,以往红石部落是如何惩罚背叛者的?”
老太太狠狠瞪了在沙地上的叛徒一眼:“砍掉他的脑袋,挖出他的心脏,将他的尸体剁成碎块,扔到河里喂食水兽!”
“对,喂食水兽!”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其中喊得最响的是炎丁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丛容:……
丛大人觉得如果按照红石部落的惯例处决犯人,那么以后他再也不会想吃附近河里的鱼了。
最后银发青年一锤定音:喂食水兽就不用了,砍掉脑袋找个偏僻的地方一把火烧了,干净又卫生。
众人对丛大人的决定没有意义,很快走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族人架起炎鸣的胳膊,将他拖离人群。
炎鸣这才真正慌了,粗短的手指死死扣住地面,心虚地大声嚷嚷:“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炎黄部落的族人!”
可惜并没有人理他,胳膊上的力道大得像铁钳,炎鸣根本挣脱不开,眼泪从肿胀不堪的眼眶流出来,他终于开始求饶:“丛大人,丛大人,我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您把我关起来吧,我不想死啊……”
求饶声在钢刀挥下的那一刻,随着喷溅的鲜血戛然而止,大人们捂住了孩子的眼睛,自己却将眼前发生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刺目的红如火般深深烙印在视网膜上,丛容想他们应该永远也忘不了今天的这一课了。
不过丛大人的处罚并未结束,银发青年忽然问:“之前负责看守炎鸣的是谁?”
静默的沙地上一个矮小瘦弱的男人站了出来,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丛大人,是我。”
丛容觉得他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叫不出名字,只记得之前应该是个奴隶。
“丛大人,我叫飞蚊。”男人耷拉着脑袋,一脸颓唐,“是我没看好炎鸣,才让他逃了出来。”
飞蚊简直快哭了,他天生比其他奴隶矮小瘦弱,个头只有一米六左右,力气不像黑牙和鸵那么大,干不了农场矿组的体力活,手又不像须和蜢那么巧,做不来陶瓷织不了布,只能在大家忙不过来的时候,帮着捋捋麦穗摘摘棉花,飞蚊感觉自己就像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所以当炎卯让他看守炎鸣的时候,飞蚊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事情办好,谁知却出了大纰漏。
打仗了,到处都需要人手,飞蚊把炎鸣锁在石屋里,自己跑去帮忙搬运石块和给火矛上油,结果炎鸣砸碎玻璃跳窗跑了,差点酿成大祸。
丛容捏了捏眉心,这事真细究起来也不能全怪飞蚊,首先关押犯人的“监狱”本身就不合格,当然飞蚊也确实失职了,犯错就要接受惩罚。
飞蚊缩着肩膀,脑袋都快挨着胸口了。
见丛容一直不说话,炎丁忍不住小声问:“丛大人,您打算杀了飞蚊吗?”
跪着的男人瞬间脸色煞白。
丛容:……
“飞蚊并不是故意放走的炎鸣,只能算是失职,罪不至死,就罚他一年的肉食和棉布吧。”
飞蚊不敢置信地仰起脸,在接触到青年那双浅色眼眸后,又赶紧低下了头,低低地啜泣起来。
炎丁挠挠头,和炎青小声讨论着丛大人的那句罪不至死,不少人都觉得飞蚊太幸运了。要是在其他部落,一顿鞭子肯定免不了,再残暴点的,说不定就跟炎鸣一样,直接被砍掉了脑袋。
丛容让炎朔在神庙的规则墙上加刻了三条新的,分别针对盗窃失职和背叛部落的罪行,视情节严重程度,施以不同的处罚,包括但不限于限制自由,罚款,没收物资等等,当然还有死刑。
异世大陆没有法律,他也不是专业的法官,能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然而任何一项新事物都需要从无到有,逐步完善的过程,如果因为一开始的不完美就不做了,那么人类的文明根本无法进步。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炎火大陆南端,一个名为红云的小部落。
首领炎砾跪坐在低矮的洞穴里,满面愁容,身旁的女人将手指粗细的一点肉干放进石碗里,加水煮开,就成了看不见多少油花和盐分的肉汤。
“我们还有多少肉?”炎砾沙哑着嗓子问对方。
女人从角落的石罐里掏出一个破烂的兽皮包裹,再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十来根差不多的肉干:“只剩这点了。”
炎砾看着那包肉干,沉默半晌,最终还是说:“分一半给麻生吧,他家刚生了小崽子,大人小孩都需要荤腥。我明天再带大伙儿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抓到一两只落单的长耳兽。”
女人点点头,拨出几根肉干装在另外的罐子里。
炎砾站起身,女人刚准备搀扶,被他拒绝了。愁苦的部落首领拖着残疾的右腿,艰难走到洞口。
洞外是连绵不绝的沙丘,太阳晒得晃眼,偶尔能看到干枯的风滚草飘远,连这种最常见的野草都不愿意在红云的领地上扎根,圣主果然已经抛弃他们了么……
“我听路过的游商说,沿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走,有一个名为炎黄的部落,那里不论族人奴隶都不愁吃穿,即便在最寒冷的凛冬也没人饿死冻死。”女人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
红云的日子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艰难的,部落里人口不多,胜在勤劳,打不到铁角兽哼哼兽这样大型的猎物,但也不至于饿肚子。
变故发生在一年前,首领炎砾为了让族人们度过一个丰厚的凛冬,独自去了较远的地方狩猎,回来的时候被一只斑点兽撞断了腿。红云没有祭司,女人从游商那里换到了一点草药,没让炎砾的伤口彻底溃烂,但同样也没能把他治好。
炎砾断腿仿佛一个不祥的讯号,矿脉的产出量越来越少,终于圣使也不愿意再来这里,没了盐,战士们就没有力气,打不到猎物,饥饿像一场可怕的瘟疫笼罩在红云部落上空。
炎砾曾想过带领族人们迁徙去有火原石矿脉的地方,可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女人擦干眼泪,忽然道:“砾,我们去炎黄部落吧,带上部落里其他人,求那里的首领或者祭司收留我们。”
女人的话让炎砾有瞬间的心动,然而很快他又深深蹙起了眉,投奔其他部落就意味着放弃自由人的身份,成为奴隶。而在这片大陆上,奴隶是最低贱卑微的存在,族人可以随意打骂贩卖奴隶,一旦成了奴隶,他们和牲口也就差不多了。
炎砾没有立刻答应她,想了想说:“如果明天依旧打不到猎物的话,我们就去炎黄部落。”
第132章 好多人啊(二更)
圣城派来攻打绿洲的人太多,炎卯带领大家打扫战场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将所有尸体焚烧掩埋,战利品堆成了小山,主要是武器,一些肉干,还有大量衣服。
圣城士兵穿的是和“圣衣”差不多的麻衣,但要厚实得多,麻的用料很足,放在两年前,炎卯他们或许还会当成宝贝,现在嘛,他们有棉袍和棉袄,穿起来更加柔软舒服,根本不稀罕。
不过丛容也没打算扔掉,全部洗干净收起来了,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时代,即便他们看不上,也有其他用处。
至于武器,他打算全部融了,之前还为没有足够的赤铁矿炼制盔甲发愁,青铜虽然不及生铁坚韧,但用来做防具也绰绰有余了。
除去这些,战士们还缴获了十二匹疾风兽——圣城军队里的疾风兽当然不止十二匹,大部分在逃跑中走散了,还有一部分进了锯齿兽的嘴巴。
丛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鹿头马身的动物,说实话还挺好奇的。
他走向看起来最高大强壮的那匹,膘肥体壮,通体漆黑,皮毛像绸缎一样丝滑,眼睛明亮有神,颇通灵性。
丛大人摸了摸兽头,后者十分友好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它好温顺。”丛容感慨。
长发少年冷眼旁观一人一兽互动,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谄媚。”
丛容:……
“你不会连疾风兽的醋都吃吧?”丛大人瞥了眼自己的小情人。
炎朔没吭声。
这些疾风兽经过特殊训练,鞍辔都是齐全的,丛容打算试骑一下。
他上辈子生物学上的父亲拥有一个小型马场,作为被给予厚望的继承人,丛容不仅练习过射击,还学习过骑马。
可惜异世大陆的疾风兽比普通的马要高出许多,没有脚凳丛大人根本上不去,只能朝身旁的少年投去求助的目光。
炎朔:……
白狼觉得自己好像失宠了。
他冷冷盯着面前这头漂亮的黑色疾风兽,后者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焦躁地来回抬蹄子。
丛容歪了歪脑袋。
炎朔深吸一口气,从背后圈住他的腰,在将人托起来前,贴着对方的耳朵低低问:“丛哥,骑我不好吗?”
为什么要骑它……
酸不溜丢又委屈巴巴。
温热的呼吸洒在皮肤上,丛容的耳朵尖不由一阵滚烫,他头也不回,一本正经地回答:“乖,白天骑它,晚上再骑你。”
炎朔闻言忍不住低下头,尖利的虎牙不轻不重地磨了磨青年的耳廓,惹得丛容耳朵尖更红了,气道:“你他妈到底扶不扶!”
炎朔笑起来,轻松将青年抱上兽背,自己则化作白狼,以守卫的姿态并肩而行。
丛容一拉笼头,轻踢兽腹,疾风兽便得得小跑起来。
炎火大陆多沙地和平原,其实很适合骑马,丛容沿着奈罗河的支流一路往西,巡视了一圈自己的领地,比平时少花了三分之二的时间。
他想起大迁徙前捡到的那辆兽车,因为有奴隶定期擦拭上油,保存得比圣城士兵的武器还要好,除了不多的一点锈蚀外,基本没有损坏。
之前因为没有疾风兽拉车,这车便一直闲置着,现在好了,丛容打算用它往返日月城和绿洲运送货物,也省得人力来回背了。
丛大人过了把骑马瘾,将十二匹疾风兽全部交给茕,拜托她好好喂养,如果能繁殖出小兽就更好了。
炎黄部落如今只有铁角兽和哼哼兽这两种肉兽,还没有代步的家畜,如果可以大规模养殖疾风兽,原始人的活动范围应该能扩大不少。
日月城和炎黄部落遭遇圣城围剿的消息不胫而走,圣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所有人都不意外,但令他们意外的是,炎黄部落竟然赢了。
这让大部分实实在在想从炎黄那里买到东西的部落大大松了口气,也让一些心怀鬼胎的部落彻底歇了心思。
连圣城都不是炎黄部落的对手,换他们上,不是白白送人头又是什么?
日月城照常营业,并且为了庆祝这场胜利,超市里的商品和旅馆的住宿费全部打八折。
这一场大酬宾让日月城的生意一下子好到爆,白澜站在超市的货架前,透过瓶瓶罐罐的缝隙,望着收银台前专心致志看账本的银发青年,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蜷了蜷。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白澜本能回头,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是你。”因为太过惊讶,一向自诩内敛的海鲸首领没能掩饰住脸上的诧异,“你不是走了吗?”
少年没有回答,右手状似不经意地搁在货架上,胳膊肘正好挡住了他刚才窥视丛容的那道间隙。
白澜见状眸色微沉。
“你喜欢他?”炎朔的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
“对,我想让他当我的伴侣,只要他愿意,还可以做海鲸部落的祭司。”白澜承认得十分痛快。
“来决斗吧。”少年唇角微勾,“因为我也喜欢他。”
“丛大人。”黑牙在大门口探头探脑。
“怎么了?”丛容放下手里的台账。
“红藜问您现在有没有空,想让您过去一下。”黑牙十分机灵地说,“外面来了好多人。”
炎黄部落的两百名士兵被炎朔分成了两个大队,一大队留守绿洲,队长是炎卯,二大队组成了日月城的安保部门,由红藜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