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元楚星失落的表情,云藏月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还继续看吗?”
元楚星说:“不看了,死得挺没新意的。”
云藏月:……
原来是真的不在意啊……
云藏月轻轻舒了声气。
“……笨蛋。”
他低声说,嘴角却弯了弯。
这句叹气很小声,元楚星听不到。
但是下一句,元楚星听到了。
“不想继续看他们的话……”
“……那放学后,要去我家看看吗?”
云藏月说。
元楚星说:“不要。”
云藏月先是一愣,后知后觉领悟到元楚星说的是拒绝后,脸上的笑意慢慢就收起来了。
云藏月微微带着笑意的时候身上的阴郁还没那么明显,当他冷下脸后,那种神性般的冷漠就从皮囊下重新浮出表面,露出森冷而阴鸷的一面。
“为什么。”
连声音都轻轻淡淡起来,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吞,但这种温吞,在云藏月面无表情开口时,反而显得格外诡谲。
元楚星趴在桌子上画画,头都没抬一下。
“你的邀请又不是真心的,我不要仓促的邀约的。”
元楚星回绝的语气轻松又自在,尾调晃晃悠悠的,笔尖在纸张上涂涂画画。
云藏月慢慢垂下了红眸,神情有一瞬的阴翳。
阴影里,红线蠢蠢欲动地攀爬蔓延,在元楚星的桌椅的角下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红线绷直,宛若将要捕食的蟒蛇,线的另一端几乎要绞上元楚星的脚踝了。
元楚星无知无觉,瓷白的小脸在教室向来黯淡的光线下也依旧很莹润。
他在纸上不知道涂画什么,神色思索。侧面更显得少年睫毛纤长,阴影在眼下浅浅铺开,鼻尖小巧可爱,微微抿着唇时,小小的唇珠更红润了。
元楚星说:“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邀请我,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邀请我的呢?”
云藏月微微愣住了。
“——什么?”
元楚星语气低低的,带着一点细微的生气:
“是友人的邀约,还是想促进同桌之间彼此的了解?——又或者,”他哼了一声,“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只是此时忽然开了口,就觉得我一定要答应。”
云藏月抿紧唇线,神色看上去有些茫然。
他低着头,语气也轻轻:“……我不知道。”
元楚星瞄了云藏月一眼,同桌此时分明面无表情,偏偏垂头丧气的样子看上去又让人莞尔。
他从便利贴上撕下一张空白的便利贴,细白指尖隔着薄薄的纸贴在云藏月光洁的额头上,在云藏月困惑地望来时,垂着眼睛弯了下嘴角。
“笨蛋。”元楚星盯着同桌,慢慢的,笑意又重新浮现在他的脸上。
元楚星松开了指尖,收回视线,声音晃晃悠悠起来:“那就等你想明白了再说。”
云藏月沉默了好一会,额前的便利贴在视野里轻轻摇曳。
视野仿佛被人为般蒙了一层薄雾,元楚星的身影若隐若现地在便利贴外出现。
而那肉眼看不见的危险红线也停滞在了半空,不知所措。
在元楚星笔尖的沙沙声中,红线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缩回虚空。
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的云藏月没有摘掉额上的便利贴,而是低着头,重新写起了作业,只有声音听上去格外委屈。
“……哦。”
这边的危险暂时下去了,另一边还在热火朝天。
肆无忌惮的班长狂化起来无比的变态。
他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现在这些怨气全部发泄在玩家们身上了。
“跑操是什么?跑操就是要跑步的!元气满满的、充满活力的去跑!这是你们朝气的证明!”班长大声咆哮,“但是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力气都没有,垃圾!丢脸!完全没有一个合格的学生样子,你们就说,留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听完班长这狗屁不通的话,玩家们心里有一万个日你M要说。
原本他们集合得好好的,刚要交换一下情报,结果就听到一名女学生歇斯底里在尖叫,尖叫完,像是陷入了剧情杀,很快,一具尸体就倒在路上。
班长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双目狂涨,连名都不点了,直接让这群人开始跑操。
与正常的跑操不同,这个恐怖校园世界,落后的就要死。
“哈哈哈哈哈,连跑操都跑不过别人,你学习还想竞争过别人?没用的家伙就应该去死!去死!!”
班长就像是一头疯狗,追在玩家们背后。
但那只是明面上的,道路上,还不时会出现路障。
慌不择路的玩家们但凡不注意就容易被绊倒。
一个倒霉蛋被路上的标枪扎破了脑袋,又剩下的玩家吓得更惊恐了。
“啊啊啊——”
混在玩家里的李建修完全淡定不下去了,没忍住骂了声。
虽说看别人倒霉起来很值得幸灾乐祸,但李建修忘了班长这个小心眼的家伙迁怒起来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
哪怕没人犯事,他都能自己扯出个理由让全体玩家都跟着倒霉。
李建修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面板。
面板上,一个鲜红的提示格外明显。
【道具名称:透明人】
【道具等级:B】
【道具描述:人为什么不能变成透明人呢?讨厌社交,讨厌被注视,如果能够变成透明人就好了……这么想着,这个人好像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道具作用:减少你在他人/鬼物眼中的存在感】
【道具生效时间剩余22:15:45】
这个道具虽然是B等级,但作用其实很鸡肋。
它虽然能够帮助人减少存在感,但这种减少很轻微,但凡出声了就容易被注意到,被别人碰到了也会被注意到,要求使用者完全自闭才行,不然效果立马消失。
李建修有心理阴影在,只能硬着头皮用。
毕竟班长杀他就像是杀鸡,他就算把命压上了过去和班长杠,顶多是让班长换种手法杀他。
李建修作为一个人品不怎么样的老阴比,现在自然只能尽可能地躲。
赵默和田险峰说这不可能是C级副本的时候,李建修在旁边光明正大偷听时自然也听到了。
这当然不是C级副本。
悬月游戏虽然大部分副本是系统划好的等级,但也有例外。
而他们在的这个云水谣高中副本就是bug,让一群玩家先进来送死,死的够多了之后,系统才会假惺惺般去修改副本等级,直到玩家死到一个合理的数字,副本的等级才会固定在合理的等级上。
阴险得很!
他们就是被选中的第一批试水的倒霉玩家。
什么开荒新副本,被新副本开荒还差不多……
看看出现在这里的npc们,哪个像是C级?
如果这些npc都算是C级,他们算什么?被C级爆杀的绝世垃圾?
女教师就不说了,这家伙在A级副本里都算是很出名的大杀器,只是进来这个副本的玩家等级太拉不知道高端局有这么个出名的npc,纯属是信息不对等。
要是李建修没那么倒霉进那个B级的进阶副本,他也不会知道女教师是谁。
虽然女教师目前为止并不参与杀人,但有这种凶器在,副本等级低不到哪去的。
还有那天那个突然出现的特殊npc。
在悬月游戏里有个公认的道理,npc的长相和实力是成正比的!
那白毛那么好看,实力绝对差不到哪去。
虽然李建修也没见过对方,不过李建修将之归于自己等级太低,不配知道这种大佬npc的信息。
光是这种乱杀的顶级npc就两个了,班长虽然等级不明,但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乱杀的份。
李建修最后一条命已经用了,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能够重来,可李建修不觉得自己下一次还会有重来一次的好运。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苟。
无论如何都要苟住!
但拔腿狂奔时,李建修又想起一件事情。
他现在的道具还是生效着的,他其实不需要跑,他只要躲避人群和npc就行。
李建修:……
所以他刚刚跟着跑什么?
还差点被撞到了打断道具效果……
果然是被班长吓傻了。
李建修想明这点后顿觉天地宽,他赶紧溜到操场旁的演艺台上,终于松了口气。
他看了眼任务提示,兴许是死的玩家让游戏满意了,上边的进度从23%跳到了40%,李建修都忍不住吐槽了,这什么破进度,难不成是靠玩家解锁npc杀人手法来提升的?
按照悬月游戏的尿性,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主线任务:探索云水谣高中(进度:40%)】
【你们离真相似乎更近了一些,但是还是得随时保持警戒心哦!有命才能窥视真相,不是么:)】
随着进度的变化,悬月游戏提示也跟着改变。
李建修光是看着这提示都恨不能打死系统,可惜他现在的情况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一次被npc杀死……
李建修心情变化着,整个人看上去更加不像好人了。
李建修不爽的时候就喜欢看别人倒霉,别人的丑态会让李建修轻易恢复心里平衡。
虽然被追杀的时候吓得屁滚尿流,但不得不说,在台上悠闲悠哉地看着别的玩家被npc们追杀,吓得屁滚尿流的,真的蛮爽的……
人果然是一种双标又贱兮兮的动物……
李建修一边暗爽地看着其他玩家的惨样,包括赵默和田险峰,这两个老玩家也好不到哪去。
叫你们装比!活该!
一边去观察模样大变的班长。
虽然李建修是被班长杀的,但其实他对班长其实并不太熟悉。
毕竟上一回副本班长大部分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精英好学生的模样,看上去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严肃优等生,似万千普通人中的一员,幽灵般在学校当着行尸走肉,只是在最后莫名其妙狂化了一下把李建修杀了。
这次的副本倒是很奇怪,自进了班级之后,一切都没有按照原轨迹来。
现在这个班长更是带着那些npc在狂化,像是被什么压抑惨了现在逮着他们这群玩家就当出气包。
李建修越思索越觉得越奇怪,到最后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渐渐的,他的视线落在操场上那两具尸体上。
一个耳膜流血,脸被自己抓花,嘴巴被自己扯烂,尸体像是被摔得四分五裂;一个明明只是被标□□穿,结果脑袋西瓜一样炸裂开——
李建修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这尸体的死法,好像有点眼熟……
元楚星笑着打了声招呼,朝她走过去,“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在外边捣药呀?”
阿婆向来没什么表情,这似乎是这个小镇居民的特点。
但她严肃又年迈,脸上皱纹深重,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格外阴森诡谲,极难接近的模样。
可听闻元楚星的招呼,阿婆慢悠悠抬起了头,混沌的眼睛里慢慢出现了元楚星的倒影。
“小子,是你啊。”
虽然阿婆记性并不太好,不过相处这些时日,阿婆还是记住了元楚星。
这个不按常理出牌又活泼过头的幼崽,就算在整个小镇都是独一份的特殊,阿婆记不住元楚星才怪。
“好难得,以前只有早上的时候才能见到阿婆你。”元楚星熟稔地和阿婆搭话,从阿婆家门口熟练帮她搬出小凳,扶她坐上去。
然后蹲在她腿侧,亲昵地说道:“婆婆,需要我帮你捣药吗?”
阿婆瞥了元楚星一眼,不等她开口,元楚星就笑着先接过话:“放心啦~”
“药物图鉴的知识点我还记得很清楚呢!”
“滚——瓜——烂——熟——哦——”
元楚星拉长了声音说道,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脸侧的小辫子都跟着摇晃。
阿婆:……
臭屁小孩。
她轻轻哼了一声,到底把东西给元楚星递了过去。
明明捣药杵和药葫芦不知道被阿婆攥在手心里多久了,但落在元楚星手上的时候,依旧没有沾染上半点体温,触感细细的凉,像是被尸体握过一般。
元楚星垂着眼睛,捣起药来。
这次的药还是上次的幻梦蝶,但葫芦中梦蝶的样子愈发像是图鉴上的模样了,哪怕在药葫芦里,也能窥见那梦幻至极的幽蓝。
“真美啊。”元楚星忍不住赞叹。
在药葫芦里被捣碎的蝴蝶其实已经看不清模样了,但那细碎美丽的幽蓝沾染在药杵上,每一次捣弄都能在缝隙中望见了抹瑰丽的蓝色。
阿婆听到元楚星的赞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估计就你会觉得它美了。”
元楚星抬头,神色疑惑:“可是它真的很美啊。”
阿婆蒙着白膜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唯有语气淡淡:“有什么美的,看多了也就那样。”
她没有说的是,幻梦蝶真正的特性。
这点是书上没有写的,甚至经历的人也不一定会知晓这个特性。
——幻梦幻梦,梦外的人是看不见梦境的绮丽的。
要入梦的人,才能看见那惊心动魄的美。
执念越深,幻梦蝶美得越让人沉沦。
沉默兴许会放大阴暗,不知不觉,阿婆的表情慢慢又恢复了那种深沉阴冷,死气再一次布满了那张刻满皱纹的脸。
像是一具早已朽败的尸体,偶然被拉开棺材见了日光,刚被照耀了下,就要在日光下灰飞烟灭。
元楚星拉了拉阿婆宽大的衣袖,轻轻地晃:“阿婆。”
阿婆垂眸望着自己腿边蹲着的烦人幼崽。
对方静静地注视她,清澈的瞳孔倒映着她冷漠古怪的面庞。
“又怎么了。”阿婆道。
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
元楚星抬起一张雪白的小脸,乖巧地冲着她笑。
少年脆生生道:“阿婆,给我讲讲故事吧。”
“讲什么故事,专心捣药。”阿婆没好气道。
“可是我想听您讲故事……”烦人的幼崽连撒娇的语气都格外磨人,“不然好无聊的……求求你了,婆婆……”
阿婆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看着看着,慢慢叹了口气。
“你想听什么故事?”她问着。
元楚星说:“只要是阿婆讲的故事,我都喜欢听。”
狡猾又甜言蜜语的小子。
偏偏很会哄人。
阿婆垂了垂眼睛,收回视线。
“那我就给你讲讲一个故事吧。一个很老套的故事……”
老套的故事里,兴许都会出现一句话。
这是一个普通寻常的日子,故事就发生在这样日子里。
但对于元楚星来说,这确实又是崭新的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学校里元楚星一直没有看到转校生们。
那些人都去哪里了呢?
元楚星沉思着,难不成都死完了?
他那么快就要迎接下一批转校生了吗?
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多剧情哦……
元楚星一时半会还有些遗憾。
毕竟一开始做梦的时候元楚星还信誓旦旦地和云藏月说自己做的是预知梦,实际上,现实印证的只有转校生们来了,转校生们死了,来的场景差不多,死得倒是花里胡哨的各不相同。
元楚星想近距离观察都没机会。
加上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开始热的缘故,元楚星更郁闷了。
“想吃雪条……”
他不知道第几次和同桌发出怨念。
虽然元楚星昨天还生气同桌连邀约都不认真,但是今天元楚星又亲亲密密地和同桌挨着了。快乐的雪啾从来没有隔夜仇,喜好也非常的直白。
“好想吃哦。”元楚星幽幽吐魂。
“而且这里为什么没有快递啊……想买什么都不行……”
元楚星像是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活力。
“这小镇太破了,一点也不现代化。人怎么可以在失去外卖的同时又失去快递呢?”
元楚星自己做饭,吃的无比简单,没有把自己吃抑郁还是因为他囤了很多小零食。
小镇上虽然有着商店,但那商店基本是摆设,元楚星带的零食全是他自己的存货。
也是他有先见之明,零食一箱箱地搬,囤满了他的房间。
不然元楚星都不知道自己来这之后要怎么过。
云藏月就静静地听着元楚星抱怨,看着元楚星在他旁边瘫成一只垂头丧气的雪啾饼。
“我好可怜哦……想吃什么都吃不到,呜呜……”
边瘫在桌上边自我哀怜,泪眼汪汪的像是谁虐待了他。
很假的样子,连笨蛋都骗不过。
但云藏月却说:“好可怜啊。”
元楚星有些迷糊地去看云藏月,嘴巴里轻轻地唤:“同桌?”
云藏月应了一声,伸手轻轻为元楚星拂开贴在脸侧的碎发,语气更轻缓了:“好可怜……”
元楚星偏了偏头,下意识地把脸贴到云藏月的手心里。
他的脸很软,脸肉像是雪白的云朵,暖呼呼的,大半张脸连带柔软的发丝一起偎进云藏月的手心里。
“呜呜……”
有人应和,元楚星哀得更委屈巴巴了。
明明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在云藏月眼中,此时的同桌连故意装出的模样都带着一点莫名的真切的可怜了。
云藏月垂眸,看着恹恹地靠在自己手心里的元楚星。
“要吃点零食吗?”他轻声问。
元楚星哼哼:“不要。”
云藏月又问:“那……要一起去找热闹看吗?”
元楚星有气无力:“不要,懒。”
云藏月说:“你先前不是对那枚镜子感兴趣吗?我把它送你,你想看什么?”
元楚星还是拒绝:“不要,不想看。”
云藏月苦恼起来了。
苦恼中,云藏月想起了昨天的情形。
虽然不太懂同桌之间怎么相处,但是元楚星那点不开心还是被云藏月感知到了。
元楚星先前和云藏月说过的,这种时候要哄人,不然只会让人更不高兴。
云藏月不知道怎么哄人,便只好找别人询问了。
可惜这座小镇没有正常人,有的只是奇形怪状的怪物们。
但怪物们一个都没有用,让他们吓唬人还行,哄人就是天方夜谭了。
在云藏月杀了一个又一个怪物后,终于有怪物在高压之下浑噩的脑子里突生急智了!
“大、大人可以试着去讨好一下对方?”
讨好……
云藏月问:“怎么讨好呢?”
怪物的回答的是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重点在“好”上。
可是,云藏月想,元楚星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世人梦寐以求的钱、权、色。
钱,元楚星好像也不缺,元楚星以前开玩笑的“梦中版权费”,递给云藏月的卡里就有十万了。
他就像是富养在温室长大的花,金钱只是他的点缀。
权力的话……
云藏月想起元楚星先前因为一个梦就得意洋洋自己说自己在梦中做导演了,一副“可把我牛坏”的样子,低落的心情都因为回想而好了不少。
同桌笨笨的,就算把全世界送他,元楚星可能会炫耀一下,但过不久就会觉得无聊,可能还会不停哼哼唧唧抱怨统治世界没有睡懒觉时间。
至于色——
云藏月好像就没见过元楚星的目光在谁身上停留很久。
像是雪啾一样活泼元气的同桌,在他眼中估计再动人的美色都没有零食来的吸引人。
云藏月也曾送过元楚星价值连城的宝石。
象征着最独一无二。
可元楚星只是看了一眼,虽然目光里有着对美丽的惊叹,但是没有渴望。
他甚至轻描淡写地将宝石比在云藏月眼边,笑着说:“这么漂亮的宝石,像是你的眼睛。”
纤细微暖的指尖分明连云藏月的碎发都没碰到,触感却像是停留在了肌肤上。
赞叹完,那点雪色又从眼下晃过,捉着红色的宝石,落在了云藏月苍白的额上。
“要是做成额坠就好了,一定很适合你。”
夸耀得真情实意的。
偏偏什么都不要……
爱吃的零食会不想吃。
喜欢凑的热闹会懒得去看。
感兴趣的东西也能转瞬就没了兴致。
明明全身都是破绽,但又好像无懈可击。
看着在静静把脸窝在他掌心里的元楚星,云藏月有时候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要怎么才能讨好你呢?他想。
元楚星正趴在同桌冰凉的手心里,舒适地享受对方的清凉。
要热不热,要冷不冷,在这种古怪的天气下,人总是很容易犯困。
元楚星迷迷糊糊中,冷不丁就听到了云藏月像是藏着无尽苦恼般的问话。
他随口说:“想吃雪条。”
“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也不是到了很热的地步,但是人有时候就是会莫名其妙地很想吃某个东西。
“我的要求也不高,给我个老冰棍吧……”
元楚星碎碎念着,也懒得埋着云藏月的掌心了,而是靠在他的小臂上,像是只紧紧抓住树枝不放的雪啾。
“……只想要这个吗?”
云藏月带着苦恼的声音落在犯困的元楚星耳边时已经有些模糊了。
元楚星唔唔嗯嗯着回答,把云藏月的手抱得更紧了。
比起元楚星口中想要的东西,此时他撒娇的样子反而更加像是只想要被他抱住的人。
隐隐约约中,元楚星似乎听到了同桌轻声说了声“好”。
犯困,忍住犯困。
天花乱坠的内容一如既往听不懂。
心不在焉的熬到放学,元楚星恹恹地捡起书包,刚要走,就被云藏月喊住了。
元楚星:“?”
云藏月让元楚星在楼下等会他。
元楚星有些奇怪,但依旧乖乖等着同桌。
教学楼很安静,即便放学了,学校也不见什么学生游荡的身影。
几分钟后,云藏月出现了。
少年身形挺拔,存在感有如鬼魅。
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冒出来的,好像突然就出现在人眼前。
配上云藏月偶尔冷淡阴郁的气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阴气森森的鬼偶,从妖异横行的黄昏中走来。
但此时,这位看上去冷漠又阴郁的少年,此时手里正拿着两个雪条。
突兀又日常的一面让那种诡谲的氛围一下子就消散了。
云藏月看见乖乖站在教学楼下等他的元楚星,慢慢的,嘴角就带些了笑。
“不用站在这里的,”他说着,快步朝元楚星走近,“下次坐在石凳上就好,等我来找你。”
云水谣高中虽然不算大,也不够气派,但从教学楼到大门那条路铺满了模样各异的朴素白石,石头大而光洁,完全可以当做凳子来坐。
元楚星看见云藏月就弯着眼睛笑:“我怕你找不到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