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万万不可!by你的荣光

作者:你的荣光  录入:08-03

有人坐不住,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阻止,最后他脑袋一拍,想出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去找国舅啊。……
他对孙仁栾说了淮水之北如今的态度,还有那出《万里银》是如何抹黑了世家的颜面,大司马,你也是世家之人,还是世家之首,你不该就这样看着自己人被欺负啊,再说了,大司马,您也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若是此次我们没有抵御住镇北王的报复,您身为孙家的家主,难道想要活在一个不尊重世家的天下里吗?
孙仁栾:“…………”
他对这个人发了有生之年当中最大的一次火,要不是身边有人拦着他,他必定当场把这人斩杀。
这段日子他本来过得就够烦的了,还总有这种蠢货来干扰他的心神。
把所有人都轰出去,孙仁栾难掩疲惫地坐回原位。
他已经累得无以复加,但从小的规矩让他依旧坐姿挺拔,捏着自己的眉心,他想着如今金陵的境况。
兵不够,将也不够,攻打宁州让他们损失了几万人,如今勉勉强强凑到了二十万人,但他知道,其中一半都是没法上战场的。
宁州失利,申养锐成了这件事的牺牲品,明明当初攻打益宁二州是羊藏义一派的主张,孙仁栾听了小皇帝的话之后不过是提了一嘴,羊藏义得知陛下有这个想法,却是老怀大慰一般,一个劲地拿小皇帝说事,撺掇整个朝廷都同意攻打。
鬼使神差之下,孙仁栾也同意了,因为他也想看看他们到底还有没有一线生机。
结果已经出来了,这是真没有啊。……
孙仁栾这几天正在协调各方,他想让申养锐起复,因为在南雍,申养锐的确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大将,更重要的,他是孙仁栾唯一能信任的将军。
让别人领兵的话,他总是不安心,担心对方会突然叛国投敌。
他这个担心是对的,因为王新用已经到这边好一阵了,不管认不认识王新用,反正好多人都在偷偷给他送信,有些人表示愿意听王将军差遣,还有些人表示愿意散尽家财、只要王新用能在镇北王面前给他美言几句。
然而重新启用申养锐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朝中阻力很大,主要是人们都不信申养锐了,他上一场仗可以说是惨败,一丁点的胜算都没有啊,人们宁愿让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上去试试,都不想再把大军交给他了。
羊藏义也是这么想的,这回他不是为了拖孙仁栾的后腿,真要说的话,他们两个当中,孙仁栾才是更有私心的那个,因为他放心不下其他人。……
虽然阻力很大,却不是不可促成,再过几天,申养锐应当就能回来了。
这应该是近一个月以来发生的唯一一件好事,孙仁栾的脸色刚刚好看一点,外面就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声。
“大司马,大司马!”
孙仁栾一听这动静就头疼,因为每回别人这么叫他,就代表又有哪里出事了。但即使是孙仁栾也想不到,这回出的事居然这么大。
来人跪在地上,一副慌到极致的神情:“大司马,城中粮仓……粮仓里的粮食都是坏的!外面是好的,里面却是发霉的,这几日要搬运粮草去历阳,底下人才发现这件事,而且不止一个粮仓有问题,三个、三个都这样!”
他怕的发抖,像是要哭,却又因为太激动哭不出来,也不怪他变成这样,因为金陵内部的粮仓一共就六个,每一个都巨大无比,且重兵把守着,这六个粮仓里保存着足够整个金陵加上大军吃上好几年的粮食,要是单纯一个库房出事,这人不可能害怕到这个地步。
三个粮仓都出事,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能坚守的日子少了一半,意味着关键时刻城中百姓要被放弃,意味着越来越多的人会抛弃朝廷,王公贵族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思定是更加活跃了。
孙仁栾的身形晃了一下,噗的一声,他吐出一口淤血,一时间整个大殿里面都是惊慌的叫声,有人连忙去叫御医,更多的人则是围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孙仁栾,低低地哀哭。
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哭孙仁栾,还是哭未来的自己了。

这道理许多人都懂,但真的有这种感觉,还是最近才出现的事。
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日日都有了不得的大事发生,南北两边都不安定,南边是乱,北边则是紧张,就算是住在最北段的代郡百姓也不能睡一个安稳觉,因为不止是南雍有流民往北逃,淮水之北的人其实也有害怕的,他们想往更北边走。
要不是鲜卑刚被打下来没多久,当地人仇视中原人,他们恨不得直接搬到鲜卑去。
年关将至,这本应是劳累了一年的人们好好休息的时候,可眼下这个境况,仿佛一夜之间天就变了,有人在世界的进程上按下加速键,于是不论老人还是少年,不论贵族还是平民,全都被卷入了这个无形却血腥的浪潮当中,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毫无价值的牺牲品。
孙仁栾吐血的消息没有传出去,南雍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仅仅有几个人知道此事,不过,要是孙仁栾就此醒不过来了,那这事也是瞒不住的。
守着孙仁栾的人六神无主,他自己主不了事,但他又不敢告诉别人这件事,在孙善奴和羊藏义之间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他派人去请了孙善奴。
在他看来太后是孙仁栾的亲妹妹,而羊藏义处处跟孙仁栾作对,要是得知孙仁栾出了事,羊藏义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所以,还是去请太后比较好。……很讽刺吧,于此世中,加速南雍灭亡的导火索既不是原百福伙同申养锐绑架萧融,也不是城中粮仓被人偷偷盗走,而是在孙仁栾倒下以后,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角色,做了错误的决定。
他真的不该去请孙善奴,但可惜,谁又能提前料到后面发生的事呢。*
这些暂时都跟淮水之北没什么关系,但也就是在同一天,萧融得知了一个令他十分震惊的消息。
“瘟疫?!”
报信的人点点头:“说是从兴宁传出来的,如今晋宁和建宁都被染上了,染病的人发高热,身上起红疹子,多数在三到七日内便毙命。”
萧融:“……”
兴宁、建宁、晋宁,这三个地方都是挨着的,都很偏远,属于中原人眼里南蛮的地区。
但实际上不是这样,这三个地方气候宜人,并非是人们想象当中的瘴气横生,只是气候再好,它离京城也太远了,所以不管是谁被发配过去,都一心想再回到富庶的地方。
本来就穷,这回还爆发了瘟疫,而且瘟疫夺人性命的水平比战争也差不到哪去,他刚听说那边出现了瘟疫,但此时的那边可能已经是尸横遍野了。
离得远,此时的车马又这么慢,萧融就是着急也没用,而且他也不用担心,此时人们应对大疫已经有了经验,虽然这办法十分残忍,但至少保障了其他城池的安全。
愣了许久,萧融重新坐回去,高洵之见他这样,有些担心地问:“阿融,你没事吧?”
萧融摇摇头,但是随后,他又点了点头:“丞相,如今天寒地冻的,也会有大疫出现吗?”
怎么感觉这么莫名其妙呢,书上可没提过会爆发瘟疫,而建宁就是黄言炅的地盘,正史当中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起来的,如果有瘟疫,他怎么可能起来得这么迅速。
高洵之眨了眨眼,他回忆了一下,然后也点了点头:“是比较罕见,但疫病这东西哪有什么道理可言,这是天灾啊,人一犯错,天就降灾。”
萧融:“……”
他没有自讨没趣的跟高洵之科普天灾的形成原理,还有,疫病也不一定是天灾,也有可能是人为的。
高洵之还在絮絮叨叨:“说起来,上一次出现疫病,仿佛是去年刚入夏的时候,只是规模不大,等消息传到雁门关,这场疫病也结束了。”
说到这,他突然看向萧融:“阿融原来不是就住在新安?”
萧融从没提过自己过去在哪,他只会说自己游学的时候怎样怎样,萧佚也不会说,但既然萧佚和陈氏都是被张别知从新安接过来的,那大家就默认他们出了临川以后,一家人全都住在新安。
好久都没遮掩过自己的身世了,因为大家认识了许久,也没人会再问他这些了。一时之间萧融还有点不适应,愣了愣,他啊了一声:“对。”
高洵之笑了一下,他念了句道君保佑:“你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没有人染上疫病,这可真是不容易。”
萧融:“……”
有一个染上了。
想起萧佚原本的大哥,萧融抿了抿唇,跟高洵之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回自己的院子找萧佚去了。
此时萧佚正在读书,萧融急匆匆地走过来,不等萧佚叫他,他便问道:“佚儿,去年新安的那场疫病,你还记得是都有什么症状吗?”
萧佚一惊,霍然起身:“可是城里有人得了疫病?!”
萧融:“……没有,在兴宁,你先说说新安都有什么症状。”
一听是兴宁,萧佚老实下来:“症状就是发高热,起疹子,疹子到后面会流脓水,到了这个阶段,人就没救了,官兵看见谁变成这样,就把谁拉出去等死。”
萧融当初是拿了钱就走,完全不关心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但萧佚有亲人死在这场瘟疫里面,那他当然会打听更多,他越说越低落,想起当初自己是怎么到处打听兄长的下落,吃了多少闭门羹,而最后他什么也没拿回来,兄长的物品有些被烧了,有些被别人偷了,他想给兄长立衣冠冢,都找不到一样能放进去的东西。
萧佚低着头,因此也就没发现萧融脸上的心惊肉跳,症状居然一模一样,可这俩地方隔着四千多里啊。
这病毒是会瞬间移动吗?一下子从这边跳到那边。
当然,不排除是病毒携带者不远千里跑到兴宁避难去了,但……会有这么巧吗?
萧融无法想象会有人用瘟疫当武器,而且,为什么啊??都是中原人,为什么要用这么可怕的手段?
兴宁等地爆发了瘟疫,对其他人又有什么好处,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想看到这一幕——想到这,萧融突然愣了一下。不,不对。
不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这一幕。
正常人不想看见、过得好的人不想看见、过得还行的人不想看见,但要是走投无路的人、不被接纳的人、心理阴暗的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社会的灾难是道德低下者的狂欢。
突然,萧融扭头就走,萧佚听到脚步声便抬起了头,但他只捕捉到萧融的残影。
萧佚:“……”大哥真厉害。*
萧融出去以后,立刻就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他将两地疫病症状相同的事情讲了一遍,意识到这可能是人为的,大家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至于谁会干出这么缺德的事,那自然是连引狼入室都不怕的清风教了。
清风教的搅风搅雨就没停过,没想到他们还有时间去散播疫病,宋铄的表情都扭曲了:“真是一群畜生。”
萧融心说,可能不是一群畜生,而是就一个。韩清是新安人,这事十有八九就是他干的。
萧融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新安这个疫病是不是也是他折腾出来的,但他问了一圈,不管是年纪最大的高洵之,还是见多识广的虞绍燮,他们都摇头,说新安之前从未听说过这种病症。
这样也好,至少新安的人们不是死于有心人之手。
虞绍燮却是不懂:“清风教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高洵之:“他们都能逼信徒起义,害人染病,令局势更加混乱,他们也是做得出来的。”
从听到这个事开始,弥景的眉头就皱成了一个疙瘩:“怕是没这么简单,若想令局势混乱,为何不在腹地便使出这个办法,夏口查到了清风教的窝点,若他们在夏口投毒,此刻连金陵都要受到影响。”
但在兴宁兴风作浪,也影响不到几个人啊。
见大家都沉默了,似乎是想不通为什么,萧融便要张口,但他还没发出声音,他就听到另一个低沉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屈云灭:“黄言炅。”
几颗脑袋全都往他那边转过去。
屈云灭抱臂坐在上首,以往都是过来凑数的他,今天终于也参与进来了:“兴宁、晋宁、建宁三地,只有建宁的黄言炅有几分本事,他之前带来的那些兵马,是所有援军当中最像样子的。”
而且他带了很多,一个人顶别人十个。
能带这么多,就说明他老家还有更多,当初萧融让他防备黄言炅,他就差拿鼻孔看此人了,但真的看到了黄言炅的队伍之后,屈云灭才意识到萧融并非危言耸听,这人居然当真成了点气候。
不过还是不够跟自己比,当时屈云灭便想,自己能打十个黄言炅,所以不必担心。
但,这只是他不必担心而已,南雍还是需要担心一下的,因为屈云灭也能打好几个南雍,如果黄言炅有了跟南雍一较高下的本事,那这局势可就不止是爆发了一场瘟疫这么简单了。
听完屈云灭的话,在场人安静了数秒,然后轰的一声,全都炸了。…………
要知道屈云灭可是从来都不夸人,能被他夸一句,那都是凤毛麟角的人物,黄言炅居然得到了屈云灭都认可的评价,那他岂不是已经很厉害了?!
虞绍燮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什么?!所以清风教这是同黄言炅勾搭到一处了,那他们散播疫病……是为了、为了让黄言炅顺理成章地离开建宁?!”
敏感时期,黄言炅贸然行动会让周边的城池都对他产生戒备,金陵虽然抽不出手管其他地方了,但要是黄言炅在这时候反了,他们肯定还是会派兵镇压他的,但若是当地出现瘟疫,太守决定举家避祸,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父母官与城池共存亡,那是太平年才能有的事,乱世期间还是别想这么多,黄言炅能不下令把所有染病的人都杀了,这就算是仁慈了。……
他跑了,没人拦他,也拦不住他,而他要去哪,那就更不是别人管得了的了,借着这个机会,去攻打那些毫无防备的城池,或是一路朝着腹地进发,这都是有可能的。
令人扼腕的是,建宁真的太太太远了,哪怕派最快的斥候前去打探,一来一回也至少十几天,这一路连驿站都没有,估计真正的时间还得再翻一倍。
折腾这么一出,只为了能让黄言炅带兵脱离建宁,高洵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真心狠啊!
弥景看上去没什么反应,但他是被刺激得最严重的,清风教的举动和鲜卑人有过之无不及,世上的恶人太多,令他感到十分的悲戚。
但在一片压抑的氛围当中,有一个人格格不入。
宋铄一直都没吭声,直到大家安静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小声说了一句:“好厉害。”
萧融听到动静,扭头问他:“你说什么?”
宋铄眨眨眼,然后抬起头来:“我说,这个人好厉害,地法曾和王新用都在南雍,咱们派出去的兵马也有小一万了,他居然还能逃出生天,而且让黄言炅如此信任他,纳了他的计策,如今咱们鞭长莫及,他又能再苟延残喘一段时日,既然还有时间,那就等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其余人都一言难尽地看着宋铄,就算这人厉害,你也用不着这么夸他。
高洵之甚至都有点警惕了,他想起宋铄当初是怎么跟着萧融走的,他担心宋铄认为韩清厉害,也会跟着韩清走。
但他其实不用担心,因为韩清长得不够好看。……
萧融没想这么多,他只问宋铄:“你怎么知道这事是韩清的手笔,而不是整个清风教的计划。”
宋铄看看他,突然脾气又犯了,扭头不看萧融,他不高兴道:“你这是明知故问。”
萧融笑了一下,还真没再问他。屈云灭看看这些人,发现他们都一副已经明白的意思,他感觉自己被排挤了。
左右转了两遍脑袋,最后,屈云灭默默地看向萧融。
萧融:“……”
他抿了抿唇,低声对屈云灭说:“因为那份悬赏。”
刚暴露了二十万金的财富,清风教此时应当属于是谁都不敢投靠的状态。而以清风教的名义去合作,黄言炅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他们的,来个黑吃黑,吞了他们所有的资产还差不多,唯有以个人的名义去合作,立下脱离清风教的保证,黄言炅才有可能相信这个人。
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屈云灭其实还是没听懂,但他不愿意再暴露自己的短板了,于是他默默点头,装自己懂了。……
萧融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没明白,但这个时候,他也懒得计较,于是他扭过头,继续对其他人说:“韩清此举看似是要一心扶持黄言炅了,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我看未必。瘟疫这种手段太过残忍,且十分明显,只要知道症状,很快就会怀疑这场瘟疫究竟是怎么来的,韩清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没有替黄言炅留后路,便是不想给他留,他只是在利用黄言炅,等利用完了,他就该去找别人了。”
比如贺庭之,这个专爱拍马屁的家伙。
是不是他,萧融也不敢肯定,反正肯定不会是黄言炅,不管在谁眼里,黄言炅都不是一个明主,韩清不可能看得上他,就算是当跳板,黄言炅都不够格,他太残暴,残暴的人总会造成许多变数。
看着萧融这么淡定,别人渐渐也淡定下来了,虞绍燮问他:“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去打黄言炅?”
萧融张了张口,想到什么,他没说话,而是突然扭头,看向屈云灭。
接触到萧融的目光,屈云灭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以后,他赶紧压住自己的嘴角,用十分威严的姿态对其他人说:“不,还是先打南雍,南雍覆灭之前,黄言炅最多能发展出一倍的兵马,收拾完了南雍,我再去收拾他,或许都不用我去,派你弟弟去就是了。”
虞绍承是屈云灭心里仅次于自己的将领,地法曾不算,那人还没迈入高级将领的行列。
在屈云灭看来,他十分的重用虞绍承,能立功的事情都交给他了,虞家兄弟应当十分感激才是,但虞绍燮听着屈云灭的话,嘴角有点尴尬的抬了抬。
以前是原百福,现在是他弟弟。
大王这用一个人就往死里用的习惯,还是半点没改啊……

在对待疑似已经离开建宁的黄言炅这件事上,屈云灭和萧融的态度十分一致。
那就是不要被他迷惑了目光,别管他,先一心对付南雍。
萧融的想法是釜底抽薪,一步到位,直接截断韩清的期待;而屈云灭的想法是,先打近的,再打远的。……
不管脑回路有没有对上,反正最终他们殊途同归了。
又商量了一会儿,大家各自散去,其他人慢慢地都走了,就剩下屈云灭和萧融待在这。
原本萧融是板正的坐在椅子上,等到最后一个宋铄也慢吞吞地迈出了门槛,萧融便一下子往后面窝去,他倚着椅背,两只手放在胸前,他无意识地掐揉着自己的指节,眉头也渐渐地皱了起来。
他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毕竟未知才是最恐怖的,瘟疫都能变成手段之一,还有什么是韩清做不出来的。
但系统没有给过他警告。
不管是瘟疫,还是韩清把目标瞄准了黄言炅,还是南雍越来越乱,系统就跟死了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也就是说这些事在世界的进程当中不过算是小事,屈云灭他能解决,或许他都不用解决,因为秋后的蚂蚱再怎么蹦跶,也活不到天冷的时候。
那他又为什么这么心乱如麻呢?
因为系统判定的小事,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却是一场灭顶之灾,此时的破坏都需要未来的他们来修缮,有些事即使影响不了谁问鼎中原,却能在其他角度深远地影响人们几百年。
胜算不大的人选择孤注一掷,而胜算最大的人已经把这个天下当做囊中之物,那萧融自然会比那些人担心得更多。
他想得有些认真,因此也就没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直到一根手指朝他伸过来,像是逗弄小宠物般的、在他掐红的那根手指上挠了挠。
萧融:“……”
他抬起头,议事厅里如今只剩他们俩,从这个角度看屈云灭,他感觉屈云灭像个巨人。
而巨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口第一句便是:“怎么每回提到那个姓韩的士人你都如此心神不宁,你以前是不是认识他?”
萧融:“……”
见萧融不回答他,屈云灭的眼神还真的多了几分怀疑:“我突然想起,几个月之前你问过我,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韩良如的人,这韩良如莫非就是韩清,你不是说他会改名吗?这么说你们真的相识,哈,难怪你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原来是旧识。”
萧融:“…………”
他拍开还怼着自己的那根手指,本来不想搭理屈云灭,但要是不搭理他,萧融自己也来气。
于是他只能没好气地回答:“我要是与他相识,何必还让你去问慕容岦韩清什么模样。”
萧融力道不大,但把屈云灭拍得心都酥麻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特别喜欢萧融这个目无尊卑的样子,仿佛他永远都压制不了萧融一般,这让他有种怪异的冲动,想要立刻翻盘。
翻盘的方法也很简单,把他扛起来,他立刻就乖了。
屈云灭捻了捻自己的指腹,好半天都没反应,萧融又说了一句话,他都没听见,等他转过头的时候,他还迷茫地问萧融:“你说什么?”
萧融:“……我说,你不必再幻想我与韩清会有什么瓜葛,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给这种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一个好脸色。”
萧融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气鼓鼓的,等到说完,他突然感觉空气都不再流淌了,心里一个咯噔,他连忙看向屈云灭。
果不其然,屈云灭又开始代号入座了。
他抿着唇,一副了然的模样:“你说你不介意,但你其实还是介意的,对吗?”
萧融:“……”
他突然有种想要仰天呻吟的冲动,关于这个问题,他都不知道解释过多少遍了,怎么屈云灭就是不信啊。
用掌根撑着自己的头,萧融先是心累地叹了口气,然后才猛地把脑袋支起来。
“滥杀无辜,重点是滥杀无辜!你、没错,你杀过的人也很多,但你没有屠戮过平民,也没有砍杀过与你无冤无仇的人,对不对?”
屈云灭的下颌骨动了动,他说道:“暂且没有,但在梓潼的时候……”
萧融服气了,他在给屈云灭递台阶,而屈云灭咔嚓两下就把台阶给拆了。
在梓潼时屈云灭为了逼申养锐等人就范,说了一些很恐怖的话,回来以后,他们两个几乎不会谈这件事,萧融是不敢提,屈云灭是觉得没有再提的必要了。
推书 20234-08-02 :仙君的绿莲花替身》:[穿越重生] 《仙君的绿莲花替身不干了》作者:乔可可【完结+番外】晋江VIP2023-6-24完结总书评数:62 当前被收藏数:1742 营养液数:162 文章积分:24,701,428文案:北衡仙君是正道魁首,传说他虽万人仰慕,却不近美色,不沾下尘,是仙门最光风霁月的人。陶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