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扬起嘴角,得意地挑了挑眉,骄傲的很,“我就知道相公是最棒的,无所不及,无所不能。”
几人走出县衙,返回医馆的路上。
沈星河嘴里念念有词,手指灵活地比划着,像是在算命,又像是在计算什么。
谢清遥侧头问他:“你在说什么呢?”
沈星河抬眸:“还有两千两送轮椅的钱,在谢老三哪儿,这个时候要,不合适啊,但我算过了,手头上的银子给你买药还够撑半个月。”
谢清遥:“以后不必辛苦上山采药了,山里危险,我不让你去。”
沈星河:“不采药,你没得吃,我们又没钱,况且,我去的地方不危险。”
谢清遥:“我值得你这么做吗?”
沈星河一双明亮的眸子,认真的望着他,“值得啊,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谢清遥,值得沈星河最好的守护,我要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都送与你。”
谢清遥停下脚步,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
随后叫停了前面的谢清洲。
“把钱给你嫂子。”
谢清洲:“你摸摸我的钱袋看看里面有没有。”
谢清遥扯下他的钱袋,却发现里面空空的。
谢清洲轻飘飘的说:“估计是昨天早上和那个矮捕快打架时弄丢的,随它去吧。”
沈星河听闻此言撒腿跑了过去,不由分说的开始拔他的衣裳。
败家孩子!钱都没了还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你在开玩笑的吧,老三,快给嫂子,老莫的钱也在一起呢。”
谢清洲尴尬万分,瞥了一眼怀中的人,苦笑道:“嫂子,大庭广众之下,给我留点面子行不?我这还抱着个人呢。”
沈星河一无所获,便开始搜查他的裤子。
谢清洲急道:“哥,快带你夫人走啊。”他尽量小心,不惊扰到怀里的人。
他裤子差点没被沈星河扒掉,“真没有了!一定是打架的时候飞出去了。”
沈星河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心跳如擂鼓,所有动作定格在半空中。
钱丢了!!!白干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站在阳光下,笑得前俯后仰。
“老三啊老三……不对,你是老六……哎呀,真是服了你这个老六……哈哈哈哈…”
笑声突然中断,沈星河心火狂烧,眼前一黑,仰面晕倒在地。
夜深如墨,沈星河从昏迷中苏醒,目光直射房梁,犹如钉子般纹丝不动。
他感觉有一群人在看着他,很像是遗体告别。
他谁也没理,眼珠仍是紧紧地盯着房梁。
那可是一大笔钱啊,不仅是自家丢了,还丢了别人的。
他直勾勾地盯着房梁,什么也不想管,谁也不想看。
“哎呀,醒了,醒了!”花嬷嬷欣喜的声音穿透夜幕。
呵,醒了有什么好高兴的,真的不如死亡。
“宝贝,心肝。”谢清遥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呵,什么亲昵的称呼也都无所谓了。
“怎么没反应呢?不应该啊?”老马的声音中透着疑惑。
呵,钱丢了,这要是你邪医老马,非得变成疯医老马不可。
“嗝——”沈星河不自觉地打了个嗝。
老马忙问:“这是气着了,你们谁惹他了?”
谢清遥看向众人:“你们先去休息,谢清洲留下。”
提及谢清洲,沈星河的目光终于有所波动,
他微微侧目,目光如箭般锁定在对方身上。
谢清洲此刻正站在一旁,换上新衣,一副人模狗样的。
谢清洲微微侧身,面无表情,“对不住,我不该丢钱,嫂子你别生气。”
沈星河目光如刀,死死盯着他。
他稀疏平常,伸手挠挠脖子,明显是迫于他二哥的淫威。
不想看他了。
沈星河摆摆手,“退、退、退。”
谢清洲扭头就退下了。
沈星河挣扎着试图坐起,但虚弱的身体却无法配合,两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谢清遥:“你先不要动……”
他话说了一半,见沈星河的目光转向衣柜,虚弱地抬起手指,示意他打开。
谢清遥打开柜子,回头疑惑的望着他。
沈星河艰难的指了指柜子里的小盒子。
谢清遥问他,“要这个?”
沈星河点点头,摊到在炕上。
谢清遥看着手里的盒子,他知道这是沈星河用来存钱的。
他将盒子放在他身边。
“打开它。”一张嘴,沈星河自己也没想到嗓音嘶哑和大鹅一样。
谢清遥将盒子打开,里面散落着一些金豆子。
他疑惑的看着沈星河。
沈星河指了指,声音极为虚弱缥缈,听不出说了什么。
谢清遥把耳朵凑了过去,轻声问:“你说什么?”
“这里面的东西是从马匪窝缴获来的,拿出一些去还给莫大哥,剩下的应该够你喝半个月的药。另外的钱袋子里,是医馆赚的。往后家里能省则省,半月之后,若是药断了,就去找李大娃借,他哪儿还有不少剿来的钱。”
谢清遥直起身来,表情由惊讶转为调侃,“这是在和我交代遗言还是怎么的?”
沈星河有气无力,稍稍动动都很费劲,他声音嘶哑:“对,我有预感,我可能就快撑不住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瞪圆眼睛,嘱咐谢清遥,“我死以后,告诉谢虎,别给我埋在后山竹林,要另选他处。”
谢清遥气笑了。
“我听谢老三说,统共丢了两千两,其中还有别人的钱。”
沈星河艰难点头,“不是我贪财,只是不能让你断了药。那是你两个月的药钱。”
谢清遥收敛笑容,静静地看着沈星河。
沈星河没有注意到谢清遥的神情,他偏过头,继续盯着房梁看。
“我算过,过些日子你的药就续不上了,野山参过了春天就没有了,这玩意稀缺,到时候便需要用一大笔钱买。我本想着在这之前多跑几趟去山上挖,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行了。”
谢清遥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那咱们就不续了。”
沈星河摇头,他看向谢清遥,目光坚定,“最初得知你的病需要名贵药材,震惊之余,我也想算了。
可是我又不甘心。
一是干爹的治疗确有效果,二是我知道你也曾是家中备受宠爱的少爷。
如此想来,我便更不想委屈了你。”
谢清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星河。
他眼中凝着复杂的情绪。
委屈吗?他并不委屈啊。
应该是他的宝贝委屈了吧。
从前,凡是嫁进谢府的人,都是被相公捧在手心里,全家也都护着的,吃穿用度样样顶尖,京城内人人羡慕。
照理说,沈星河本该惋惜自己的时运不济,没赶上这好光景。
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他并不惋惜,甚至巧妙地不提嫁进谢府的人,担心谢清遥拿他与那些人做对比,勾起他的伤心。
沈星河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谢清遥的自尊。
谢清遥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自若,“怎么突然说这种话,这可不像你沈星河。”
沈星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虚弱的摇头,“别打断我。”说到哪里来着?
沈星河脑袋昏昏沉沉。
他真的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他用力吸了口气,这才稍微好了些。
继续道:“告诉谢虎,坑尽量挖的深一些,我要睡得安稳,另外,烧纸时,给我多少点钱。如果有俊俏的公子,也烧一两个给我。”
谢清遥轻轻靠近,笑着问他:“怎样才能让你打消这个念头?”
不待沈星河回,他又问:“我把老三叫来,任你打一顿,你会不会舒服些?”
沈星河艰难摆手:“他也还算够义气,曾经在临危之时帮过我。”
谢清遥笑着又问:“若我告诉你,我的医药费有了着落,你会不会振作?”
沈星河:“二爷,你不用哄我开心,我走以后,你再找个下家,只别找辛苑,他废了。”
都惦记让他找下家了,谢清遥知道是时候告知他真相了,否则,不知他还会交代些什么。
“是真的,我去县令那边做了谋士,不然你以为老三是怎么出来的?”
沈星河闻言,目光转向他。
见他不像开玩笑,这才震惊。
可是,书中的谢清遥的确做的幕僚,但不是县令门下。
县令……
沈星河想了想。
书中这个人好像的得罪了上面的人被暗杀了。
具体怎么死的,沈星河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似乎是因做了一件以卵击石的事。
沈星河:“我不清楚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他挂的太早。
“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揭发你。”
“你与我讲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沈星河,凝重的看着谢清遥。
会不会像那权臣,对他百般侮辱,已测试他的忠诚。
谢清遥:“他是个愚钝之人,说话拐个弯他就听不懂。”
沈星河目不转睛的看着谢清遥的脸。
他好像说的是真的。
沈星河突然就坐了起来,容光焕发。
他问:“那你需要常住衙门吗?”
要知道县衙距离医馆并不远。
谢清遥见他这副容光焕发的模样,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他无奈笑笑,给他解释:“嗯,照理说是的,但是我不想住在哪儿。”
“为什么?包吃包住也挺好。”
“因为我会想你。”
沈星河因起得太猛,一时头晕目眩,只得重新躺下,含含糊糊地说:“我也会想你的。”
随后,他沉沉睡去。
这一夜,沈星河睡得极不安稳,反复醒来,但每次都看到谢清遥守在他身旁。
他有时帮他掖被角,有时用湿巾轻轻擦拭他的嘴唇,有时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嘴角挂着痴痴的笑容。
沈星河定定地望着谢清遥。
他可真好啊,不往为他涉险挖野山参,筹集医药费。
呜呜呜,可是医药费打水漂了,过些日子到了立夏,野山参也没有了,他想到这里又昏了过去。
病榻上的沈星河在第四天勉强下床,他脚步踉跄来到门口,倚门而立,恍惚地望着院中忙碌的身影。
众人忙着挖地道,但不见谢清遥。
是谢清遥昨夜见他好转,夜里去了方县令那边。
花嬷嬷见他醒来,连忙走了过来,扶着他,“哎呦,你别下炕啊,是想要解手吗?让谢虎背着你去茅房。”
“不必。”他声音很虚弱。
花嬷嬷叹气,“孩子,别生气了。”
“我真没生气,我就是心疼。”
两千两啊,真的好心疼,一想到这里,又要晕了呢。
花嬷嬷沉声道:“那孩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让他去出去找活挣钱。”
啥活能给两千两啊。
花嬷嬷气愤道:“他也不挖地道,在阿苑房间里呆了好半天也不出来。”话音刚落,她向前院望了望,幸好李大娃没过来。
沈星河一听,即使是爬着也得去听听墙根。
不过,辛苑不是不能说话了么,他们怎么聊呢?
他悄悄走到门后。
里面传来谢清洲的声音,他好像在照着书念出声:“清洲,别生气了,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他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乡野之人没见过这么多钱,你该理解他,到底是和咱们不一样的……”
后面的话,没等他念完,就听到了他的吼声。
“你他妈有完没完!嗓子都哑了,还这么能搅和,我告诉你,你给我二哥胡乱医治的事情,我还没问你呢,且轮不上你装好人,从前没发现你这么能装呢。”
好你个谢老三,真够意思。
谢清洲瞪了一眼辛苑,踹门而出。
“咣当!”木门直冲沈星河门面,差点又被砸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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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最浪漫的事
谢清洲怒气冲冲地走出屋门,一眼瞥见墙脚下的沈星河,不禁微皱眉头:“嫂子,你怎么能干出听墙根这种事呢?”
他将沈星河扶起来,却没留意到地面那一小摊血迹。
沈星河尴尬地摆摆手,强笑道:“我没事,你忙你的去吧。”
见沈星河看似轻松地倚在木门上,谢清洲估摸着他应该无大碍,便说:“那我可去干活了。”
“行,挖地道要紧。”沈星河挑眉回应,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去医馆大堂。
往前走了两步,便头晕目眩,走路像喝多了一样,走不了直线。
幸亏一只坚实的手及时扶住他,紧接着他便感觉自己腾空而起,被稳稳抱在怀中。
他抬头望去,一个身子,两个头的年迈老人映入眼帘。
沈星河咧嘴傻笑,摔出脑震荡了不成?
他定了定神,仔细端详,发现那人满脸皱纹,银发如雪,下巴垂着长长的白须,那双昔日狭长上扬的眸子已不复存在。
“是二爷?怎么和之前的易容不太一样了呢?”
沈星河明亮的双眸紧锁谢清遥的脸颊,发现他此刻因得眼角微微下垂,反而显得有些慈祥。
“好像慈祥的爷爷呀,我也想有这么一张脸。”沈星河忍不住伸出手去摩挲那张苍老的脸。
然而,他还没摸几下,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夜深人静,昏黄油灯下,沈星河在炕上迷迷糊糊醒来。
谢清遥将他的头轻轻抬起,喂他喝水,关切询问:“感觉怎么样?”
沈星河:“问题不大,就是头有点疼。”
谢清遥又问:“饿不饿?”
沈星河点点头:“肚子空得慌。”
“等会,我去给你热饭菜”
谢清遥将饭菜逐一放进锅里,火折子亮起时,谢清洲来了。
谢清洲蹲在灶台旁边,“我来吧,你歇着。”
谢清遥并未搭理他,轻轻一侧身,巧妙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谢清洲蹲下,语气恳切,“二哥,你别生气了。”
谢清遥垂着眼,一言不发。
谢清洲:“我不知道他在门后听墙根。”
谢清遥瞥了他一眼,随手往灶膛里扔了把柴,坐直身。
谢清洲:“二哥,你给李哥哥的饭菜也带出来吧,我瞧他这两天都瘦了。”
谢清遥冷眼看向谢清洲。
谢清洲登时闭了嘴。
见他二哥不理他,便不再自讨没趣,站起身,扭头去了另一个灶台点了火。
谢清遥将热好的饭菜拿回房间,夹了一块往日里沈星河最爱吃的红烧兔头,轻轻吹了吹,放在他的唇边。
叮嘱道:“你最近就不要用脑子了,好好休息,医馆那边暂停营业。”
沈星河点点头,忽又想起一事,“关于井水投毒可有眉目?”
谢清遥:“正在着手在调查,都说了不让你动脑子,要休息。”
沈星河察觉到他的不悦,加之身体不适,情绪也跟着低落:“你生什么气啊?”
谢清遥被他气笑了,“宝贝,我没有生气,只是心疼你!”
沈星河:“哦,我饱了,准备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翌日清早,清晨的一缕阳光洒进房里,廊檐下有清脆的鸟鸣声,沈星河微微偏头,看向在为他梳理头发的谢清遥。
他一夜未眠,眼里凝着血丝,两个人的视线对上。
沈星河动了动嘴,嗓子似乎堵着一团火,他抬手指了指衣柜。
谢清遥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将装钱的盒子已经提前拿来,放在沈星河的身旁。
谢清遥轻声道:“以后家里的生计,是我该去想的问题,这盒子里的钱,是你自己的小金库。”
沈星河恍惚的摸了摸盒子,声音没完全恢复,有一丝丝地嘶哑,“我不仅仅是为了生计。”
他顿了顿,定定地看着谢清遥,“我想扩大规模,不单单是开医馆,这个地方适合养鸡,之前让你们盖鸡舍就是出于这个考虑。”
谢清遥微微皱眉,他舍不得让沈星河辛苦,他是他想要捧在手上的人。
沈星河见他犹豫,便改口道:“要不就算了,还是继续和老莫合作吧,卖轮椅,也能打发时间,日子过得安稳,也不怕亏本。”他婉转的说。
谢清遥:“我不是反对你,是不想你操劳,但是,你想做就做,赔了也无妨,我赚回来便是。”
他继续为他束发,“如果你愿意安逸度日,我养得起你。”
沈星河眼眸渐渐放大,他自炕上支棱起来。
有点不好意思道:“我花销其实不小,你确定养得起我?”
他缩缩脖子,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谢清遥放下梳子,坐在他的对面,凝视着他:“兴许很快就养不起了。”
“啊?”沈星河一怔。
谢清遥:“你这次倒炕不起,我又与方县令告了三日的假。方县令有个师爷,三天两头称病不来,我从他看我的眼神可以判断出,他认为我也是这种人。”
沈星河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瞬间满血复活,表示:“我没事了,其实我这回也没啥大事,真的,就脑袋破点皮。”
他晃了晃脑袋,“你看,一点也不晕了。”委婉的向他表示,你可以去县令那边做工了。
谢清遥嘴角上扬,随即在他脸颊落了一个吻。
之后起身去了厨房,热了热早饭。
二人吃了些东西,沈星河脸色也好转了许多。
沈星河忽然想起什么,问到:“野山参你用过了吗?”
谢清遥一怔。
沈星河强调:“你药不能停。”
谢清遥:“……”
谢清遥哪里顾得上喝药,他以为这次沈星河又要卧炕三天。
沈星河下地,“我去煮了野山参熬汤,然后陪着你做做康复。”
谢清遥按住他,“我自己来就好。”
沈星河坚持:“我没那么娇气,正好活动活动。”
毕竟,关于他的用药,沈星河总是亲力亲为,才放心。
花嬷嬷在正在厨房,见沈星河来了,连忙开口,“宝儿,还生清洲气吗?”
“不气了,就是心疼。”他望着花嬷嬷无奈的笑着。
花嬷嬷凝眉,清洲这孩子太可恨了,她把手里的豌豆扔向盆中。
由于谢清遥一夜未眠,他中午浅浅打了个盹。
醒来时,他发现沈星河正对着镜子,反复摆弄一张假面。
“你在干什么?”
谢清遥轻飘飘的声音,却吓了沈星河一大跳,假脸差点掉在地上。
沈星河:“昨日我见你满脸慈祥,就想琢磨琢磨。。”
谢清遥起身,“我给你易容。”
“还是算了吧。”沈星河想起之前他们带着假脸皮疯狂做的那个夜晚,腰就疼。
他找了个话茬,“我又不是逃犯。”
谢清遥好像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这次装扮的年轻些,乔装成我孙子。”
谢清遥先是给自己易容,和上次一样,慈祥的老爷爷。
然后捧起沈星河的脸。
沈星河嘴上虽嫌弃,身体却很配合,甚至有点小期待,他将眼睛闭了起来,任由谢清遥在脸上忙碌。
谢清遥调侃道:“你看起来还挺享受的。”
沈星河尴尬:“啊。”
这次易容时间比较久,沈星河觉得腰都有些酸了。
谢清遥不知在他的脸上粘了什么,脸颊有些紧,他对着谢清遥坐,背对着镜子,看不见自己目前是个什么模样。
他感觉两人距离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每当沈星河想睁开眼睛时,谢清遥总会提醒:“别动。”
他便悄悄将眼睛稍稍张开一道缝。
他看见,谢清遥的嘴边凝着一道浅浅的笑意。
他眼底的纹路,因微笑看上去十分分明。
直到最后,他再没有任何的举动,只是安静无声的望着他的脸。
沈星河根据谢清遥的目光去判断,他想,自己可能被他打扮的挺帅气的。
谢清遥丝毫不掩饰唇角溢出的笑意,四目相接,他的眼中含着星星点点的光。
他说:“你回头照照镜子。”
沈星河转身看向镜子,顿时定住。
他看见自己变成了一年迈的老头,头发花白,脸上爬满沟沟壑壑的纹路,像是枯老的树皮,上面印着一些丑陋的斑点。
估摸年龄,至少已在八旬开外。
他下意识地回首望向谢清遥,只见他端坐身后,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浅笑。
“原来你老了以后是这样的啊。”谢清遥学着沈星河的语气,继续笑着说:“你看着也挺慈祥的,一点也不像是会干出杀人挖坑的人。”
他指的是,之前沈星河在山上埋人的事情。
“你这坏老头。”
沈星河扭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皱眉斥他时,眉头的川字纹挤了出来,他又觉得好笑,咯咯笑出了声,“这也算情侣脸了。”
“不过,我从今天开始不能皱眉了,若有了这川字纹可不成!”
谢清遥微微迟疑了一瞬间,最终,他借着这轻松的氛围,笑着问他:“你也会变老么?”
沈星河:“当然不会!我可是仙人。你记着我这句话,小爷永远十八岁!”
令他感觉到意外的是,他竟然从谢清遥眼中捕捉到一抹稍纵即逝的失落感。
虽然只是转瞬之间,可沈星河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谢清遥垂着脸,嘴角还衔着笑意,喉咙滚了滚,埋头收拾易容所用的工具。
“嗯,我记好了。”
他将东西快速收了起来,低着头,呼吸有些仓促,一向做事稳重的他,竟然失手将刀落在了地上。
“叮”地一声,十分清晰。
他弯腰去捡起。
沈星河能看得出来,他的无措。
原来他一直将他是仙人这件事情,当真了。
“喂。”
沈星河唤他。
谢清遥停下手里的动作,背对着他,等他说下去。
“我当然会变老啊,不老那不成了老妖怪了么?”沈星河目不转睛的望着谢清遥。
谢清遥还是在害怕不能陪他一同到老啊。
谢清遥没有出声,却也没有离开,他背对着他。
许久之后,才出声:“此话当真?”
“当真,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沈星河借用了一句很浪漫的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