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搞养殖养首辅by景十一月

作者:景十一月  录入:08-09

沈星河沉默了,他有点舍不得他。
谢清遥想了想,虽已经猜到答案了,可他还是忍不住的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沈星河摇摇头:“漂亮哥哥和宋大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还有,铺子也不能扔着不管了吧,一群小弟还指着这个走向正途呢,我半途而废了,他们到时候又重操旧业。”
谢清遥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嗯,知道了。那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沈星河:“你别哄我了吧,那边打仗,你还能回来看我?你给方文道自己放军营那种险象环生的地方,他不得吓死。”
他在他鬓边轻声道:“我偷偷回来,不让他知道。”他垂眼浅笑:“他也得锻炼锻炼了,老指着我怎么行。”
沈星河“噗”地笑了:“你真拿他当儿子了?还锻炼锻炼?你可笑死我了。”
谢清遥:“咱们不可能有他这么蠢的儿子。”
说起了方文道的蠢,他情不自禁的蹙眉:“我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教不明白,非得写在纸上,这才记得住,他真神了,沾怎么贪污,他轻车熟路,涉及一点正文他一脑袋的浆糊。”
沈星河莫名静下了。
他想起了原文之中的谢清遥。
他看着他扶在栏杆之上的手,手背的脉络很清晰,指如修竹,骨节分明,坚韧有力。
有时候,仅仅通过一双手也能看到一个人的品性。
这样桀骜的人,这样桀骜的一双手,曾经为了复仇,被一个高官万般折辱。
那个高官为了以测他的忠诚,万般折辱于他。
他曾捧着双手,去接那高官口中吐出的枣核。
在高管不悦时,他明明可以用这手挡住那扫过来的一巴掌。
沈星河骤然抓住了他的手,语气格外沉重:
“方文道很好!他是我们的好大儿!不要嫌弃他!要爱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去爱他!
有一首讲这个的歌,我唱给你听,爱孩儿,爱孩儿,爱孩呀呀呀呀呀……”
他猝不及防的唱起来了,浓浓的二人转腔。
谢清遥抬眼,看了一眼漆黑的天色。
天黑了,他的时辰又到了,又开始古里古怪的了。
说儿子,儿子到了,方文道一路小跑着赶来:“嘿嘿,唱戏呢是吗?嚯!唱得还真好,真好。
对了,贤侄,用饭去吧?太晚用饭可对胃不太好,一定要注意身体啊,贤侄。”
方文道提着灯笼亲自为沈星河和谢清遥引路。
他走在前面,出了水榭又穿游廊,小胖手举着灯笼,时不时还会回头看着谢清遥:“您留神脚下。”
方文道带着他们来在一间精致而宽阔的庭院,请他们进去之后便很有眼力界的出去了。
小径青砖,草木生辉,两畔翠竹相抱,青砖的两畔铺着纯白色鹅卵石,花坛的腊梅在寒风之中开得正盛。
步入房间,扑鼻缭绕着清雅的檀香,室内的温度正好,谢清遥将狐裘随手挂在了衣桁之上。
小厅里摆着满桌菜肴,菜肴冒着热气。
谢清遥坐在了饭桌前,见沈星河正站在小厅里环视着房间里的装潢。
壁上挂着一副泼墨山水画。画中若隐若现的远山,浩渺的江水,在画的极远处,有一小舟泛舟江上。
一朵青铜莲花熏炉摆在山水画之下,袅袅升起一道青烟,仿佛跟画作融为一体。
屋内浅胡桃色的家具,侧面的博古架上点缀着单色釉瓷瓶。
案上的青烟色的瓶中折了一支腊梅。
室内大到山水字画,小到案上的一盏琉璃盏,无处不体现着屋主人文雅精细的品味。
来个不知情的走进来,真的会以为这是个什么空谷幽兰的世外高人的家。
沈星河是真没想到,致力于搞腐败的方文道,居然能有这种出尘超脱的格调。
他环视房间的装饰,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谢清遥催了他两次过来用饭,他仍然好奇的在房间里四处转悠。
看看这里,又摸摸哪里,嘴里时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谢清遥便也不再催他过来吃饭,只无声的望着沈星河。
他看了他一阵,收回了目光。
沈星河半晌才过来用饭,谢清遥给他递上了擦手的帕子,漫不经心的说:“你若喜欢这,不如明日直接搬过来。”
沈星河一愣:“那方文道家眷呢?”
谢清遥满脸冷漠:“你管他怎么安排他的家眷。”
他给他夹菜:“方文道只会贪赃,我用不了他多久,就得另找新人了。”
沈星河瞪圆了眼:“什么?你为什么找新人?”
谢清遥:“他往后节节高升,见到的官员一个比一个位高权重,那些官员阅人无数,两句话下来,便知他是个只知贪赃的蠢货。到那时候,咱们就得引火烧身被他连累。”
“那旧人方文道怎么办?”
谢清遥用着最稀疏平常的语气说着最冷漠无情的话:“灭口。”
沈星河愕然。
谢清遥大概看出了他的不情愿,强调了一下他一贯处事的方针:
“做事做绝,不留后患。”
老方针了。
邪恶小疯子真的是个最差合伙人。
把他捧到天上,喊他爹,也不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可方文道挺好的啊,别的不说,就说孝心这一项,无人能敌。
沈星河试图替好大儿讲讲请:“我倒认为,没有能力也有没能力的好处。有能力的人,有自己的想法,用起来必定不会像方文道这么听话。”
谢清遥斜斜看着沈星河:“嗯,你这个想法和皇上倒是一样的。弄一群听话的蠢货,给他们足够的钱,随便他们贪赃枉法,能力不够也没关系,不会危害他的皇位才是主要的。
问题是方文道这个蠢货,会危害咱们的家。
远的不提,只说他这一路去见各路地方官员,如有人问他军策之事,他如何答对?”
谢清遥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来了个自问自答:
“他会公然和对方说,你等我一下,然后掏出我给他准备好的纸来答对,可我给他提前能想到的问题总归是有限的。”
沈星河:“那提高他的能力不就好了吗?让他提前背熟了,或是教教他军策相关的东西。”
谢清遥气笑了:“我让他背孙子兵法,单是开篇《计篇》四百来字,他背了半个月,一个字没背下来。”
谢清遥的杀心,大概是那一刻成熟的。
谢清遥大概是怕沈星河不信,他起身出去了,半晌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方文道。
谢清遥坐在桌前,方文道站在门口,满脸殷勤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谢清遥懒散的抬眼看了他一眼:“孙子曰,兵者......”
他顿住了,等着方文道往下接。
“孙子?什么孙子?我孙子过来吵您二位了是不是?”他脸色变了,左右看看:“小文!出来!”
他进屋了,弯腰开始寻找房间的每一处角落,甚至开始撩起桌帷寻找孙子。
“小文!在哪了!忘了我嘱咐你的话了吗!这不是胡闹的时候!出来!”
谢清遥就那么冷眼看着胖胖的方文道在屋子里寻找小文。
满眼淬着杀意。
沈星河觉得再不说点什么,方文道可能连活到明天都是奢侈了。

第一百一十章
沈星河尴尬的笑了笑:“陆大人,小文没在这。二郎是想考问你《孙子兵法》的事情。
你这一路去见各路地方官员,难免有人问你军策之事,倘若让人问住了你,一瞧你是个外行怎么行?
此战你镇守一方有功,往后,你走的必定是条武官的路,你总不能对你的相关专业一窍不通吧。”
方文道脸色大变,小胖手焦虑的搓了搓。
沈星河:“今夜,你把第一篇《计篇》背了,明日我会考问你,此篇不过四百来字,你错一个字,我罚你一百两。”
方文道抽了口冷气,愕然看着沈星河。
他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虽然脸上写满了抗拒,可还是恭顺的点点头,声音不大:“那我回去就背。”
他真的很像个孝心很重的好大儿。
甚至还不忘嘱咐他们:“夜里冷,记得把被子盖好。”话说完了,他倒退着往后走,将门板关上了。
谢清遥:“也好,明日,你一准到手四万两,用这银子买个宅子也不错。”
两个人用过饭菜,饭席撤了,沈星河正立在半透着的山水屏风后面换寝衣。
朦胧的山水字画透出他清瘦的身材。
沈星河仍在致力于说服谢清遥方文道是个好大儿的问题:
“你瞧他多周到,适才还请了裁缝给我做衣裳呢,说是让裁缝连夜赶制,明日就能做得。不就是专业技能方面差点吗,慢慢教就是了。”
谢清遥一身白色寝衣,歪在床里,慵懒的蜷着一条腿,另一只胳膊落在膝上,手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鎏金花鸟熏球,目不转睛的望着屏风透出的身影。
沈星河换完衣衫,自屏风后走出,说得口干舌燥了,去了案前饮水,喝完水继续游说:
“我看方文道就挺好的,你别老想着宰了他的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都有个磨合阶段,我相信你跟谢虎从一开始,你应该也不是这样和他有默契的吧......”
“你站的远,我听不真切,你过来说话。”他说。
沈星河再次毫无防备的走过去。
他爬去了床里,将鞋子脱下,完全没注意到谢清遥愈发不同寻常的目光。
他打开衾被,还在提方文道的事:“你得讲究方式方法,就把他当孩子,忘了吗,我给你唱过的歌,我再给你唱一遍,爱孩儿.......”
谢清遥拽住了他的腕子,沉声道:“你现在若敢唱这个,我这就去宰了方文道。”
话说完了,他慵懒一笑,另一只手一勾纱帐,浅红色的纱帐飘然垂落。
纱帐落下,隔绝了尘世的喧嚣。朦胧的烛灯,半透进来,这小小的空间里,映出神秘的粉红色。
天地间仿佛只有了他们两个人。
他欺身而上,沈星河稍稍一愣。
昨晚两个人很晚才睡。
外面冷风在吹,两人窝在暖洋洋的被子里,任凭外面寒风凛冽,他们彼此在这一方天地之间,相拥取暖。
沈星河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睁开眼发现谢清遥自他背后环抱着他。
以往都是他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之后谢清遥早就起身了,他大概是真的累了,这次反而是他先醒转。
他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问他:“好像不早了。”
“嗯?”谢清遥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他鲜少流露这样自然松弛的一面,睁开眼帘,望见沈星河,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他似乎还没醒盹儿,又闭上了眼睛,抬手揉他的脑袋:“再睡会。”
说着话,他翻了个身,直接滚到了床下去。
“嘭”地一声。
纱帐也被他带下去了,这下他彻底醒盹了。
沈星河震惊的支起身,这才发现谢清遥这边躺着的身量被他挤得只有窄窄的一条。
他连忙嘘寒问暖:“哎哟哟,摔着了吧,膝盖没磕着吧?疼不疼。”
谢清遥脑袋上还缠着红色纱帐,坐起身,无语的看着假么三道的沈星河。
两两相望,沈星河缩了缩脖子:“真是抱歉,我睡觉挤人是吧,我以后尽量注意。”
“没事。”谢清遥扯下了脑袋上的红色纱帐:“没事,挤挤暖和。”
他说完了话,浅浅笑了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这个不用注意。”
两个人起身太晚,午饭即为早饭。
用过饭后,两个人坐在堂内的左右八仙椅子上。
对面站着方文道。
方文道脸色蜡黄,眼底乌黑,手里捧着一本孙子兵法埋头苦读,仍在临阵磨枪。
沈星河腿上摆着一把算盘,坐在右边的八仙椅子上。
谢清遥懒散的歪在左边的椅子上,指骨分明的手支着下巴,冷眼盯着方文道:“拿来。”
方文道厚嘴唇不知在叨叨什么,一边把书送过去,一边还在叨叨,直至将书放在了桌上,最后再恋恋不舍的瞅了一眼。
沈星河把书拿来了,另一只手摸了摸腿上的算盘,抬眼望着方文道奸笑:
“可以开始了,陆大人。”
“计篇!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方文道声音洪亮。
谢清遥蓦地打断他:“粮草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方文道一愣:“啊?”
谢清遥:“我问你粮草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最差合伙人开始给方文道挖坑了,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稍后冷不丁的再抽查他背书。
方文道丝毫没有意识到:“正在查,怎么了?”
谢清遥懒散的开口:“大漠人的粮草必为内奸行驶私权从粮仓放出,你先将粮草找个地方卖了。”
他顿住,指向方文道,特意提醒他:
“卖出去的钱,你一文钱都别动。
年关将至,村民地里粮食的损失,各商户被大漠人洗劫的损失,从这里面出钱。
若有同僚问你哪来的钱,堂而皇之的告诉他们......”
“等我记一下,我找根笔记一下。”方文道说着话,扭头出去了。
谢清遥就那么盯着方文道。
他的食指甚至还停留在半空,而指尖所指的人已出去找笔了。
方文道很快回来,将纸笔墨盒撂在了圆桌上,扯了把圆凳,坐下来,连忙记录:“您说您说。”
谢清遥冷眼盯着方文道:“我适才说到哪了。”
方文道眼睛往上翻翻,似乎在绞尽脑汁的回忆。
沈星河沉声道:“找奸细,卖粮草,用钱补贴村民的损失,同僚问你钱从何处而来,你告诉他们......”
“哦哦哦,对对。”方文道连忙记录。
沈星河瞪他一眼。
方文道丝毫没意识到危险将至,抬眼望着谢清遥的目光虔诚而恭顺:“告诉他们什么?”
谢清遥换了个姿势,撩衣摆,翘起了二郎腿:“你觉得你该告诉他们什么呢?”
方文道目光空洞。
室内,诡异的寂静。
在这样的寂静之中,浮动着隐隐的杀气。
静了长久的一阵,沈星河瞟了一眼谢清遥。
见谢清遥也在看向他这边,像是在无声告诉他:
方文道,非死不可。
沈星河把算盘率先放在了案上,对谢清遥沉声道:“爱孩儿,忘了吗?要拿出耐心来教呀。”
他朝着谢清遥挑挑眉毛,示意他,你看我的吧:
“陆大人,你就是有点没绕过来弯儿,你看我给你捋一下你就明白了。”
他走过去了,温和而耐心的指了指纸上的字:
“查大漠人的粮草,是为了找奸细。
卖粮草换钱,发给百姓,是为了把动静闹大,引出奸细。
因为这个奸细呢,他能调动粮草,肯定是你们官员内部的人。
现在问题来了,别的不知情的同僚问你,哪里来的钱,你该怎么说才能对这个奸细不利呢?”
方文道满眼空洞的望着沈星河:“怎么说?”
沈星河最先瞟一眼对面的谢清遥那边。
他支着下颌,表情玩味的望着他。
哈哈,以为他会生气是吧?
错了,他根本不气,他看向谢清遥,示意他这真的只是小问题。
他指了指纸:“你看啊,我反着推,你就明白了。
现在是这么个事。
如果你是奸细,你偷偷摸摸的开仓倒腾一批粮草,然后你偷偷摸摸的把这一批粮草送给大漠人,然后你再偷偷摸摸的潜伏在官员内部当中,突然之间,有人大张旗鼓的把大漠人有粮草的消息放出去了,这会对谁不利?”
在漫长的一阵寂静之后,方文道给出了答案:“对大漠人不利。”
“什么?”沈星河一愣:“大漠人?这里面怎么还有大漠人的事?”
方文道声音不大:“因为从大漠人那弄来的粮草,他们打输了。”他抬眼看向沈星河,不自信的笑了笑:“是这意思吗?”
沈星河语速渐快:“不对不对,现在没有大漠人的事了,你看这个上面写的......”他不经意瞥见方文道两只清澈愚蠢的眼睛盯着他的脸。
沈星河陡然大叫:“看我干甚吗?我脸上又没字!看纸!!!看纸上!!!”
毫无预兆的一嗓子,吓得方文道浑身一抖。
沈星河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清了清喉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向方文道:
“哈哈哈,声音有点大了是吧,吓着了你了吧,陆大人,不怕不怕啊,没事,来,咱们继续分析。”
他抬眼看了一眼谢清遥:“小问题,这个真的只是个小问题。”
“再来!咱们从头再捋一遍!”他一拍桌子,桌上的纸都跟着一震。

稍稍激动之后,头发就松散了。
方文道看着蓬头的沈星河,越发无助且紧张,死攥着笔杆,坐在圆凳上。
沈星河语速飞快,呱啦呱啦地给方文道正反两个方向再推理了两遍,之后看向方文道:“所以这会对谁不利?”
僵持了长久的一阵,方文道就那么眼巴巴的望着沈星河。
沈星河两只眼宛若射出猩红的光:“看纸!!!看纸啊!!!”
“这俩字念什么,啊?念什么!!!”他越发的失控了。
“奸细。”方文道垂着头说。
“对嘛!答对了!”
他先看谢清遥,目光阴森:“听见了么!我们答对了!”
他冷哼,瞪了谢清遥一眼。
他再看方文道,目光恐怖:“所以说,咱们该怎么说,对奸细不利?”
方文道昨夜为了背书一宿没合眼,此刻被沈星河一吼,脑袋彻底空了。
他眯眼仔细看着他指着的奸细两个字。
咽了口唾沫,沉声道:“说......说......说不知情?还是......还是说.......说......说.......”
方文道感觉桌子在颤抖,他口中一遍遍的重复着“说”字,目不转睛盯着纸上的那只小手。
白皙的手,手背青筋毕现。
“说他妈的老鬼!!!”沈星河勃然大怒,一把扯了纸来,疯狂地撕碎:
“别说了!!!
啥都别说!
到时候直接死!
一起死!咱都死!
死!死!死!”
在纷飞的纸屑之中,方文道捂着脑袋:“哎呀我困了,有点想睡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星河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神情癫狂的看向谢清遥:“听见了吗?!啊?他说他想睡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还想睡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出门去。
猛地回身,站在庭院的阴翳里,望向厅内的谢清遥,陡然收敛笑容,以手为刃,在自己的脖子上横刀一抹。
他示意谢清遥,方文道可以做了。
谢清遥反而是平静的那个,看向手足无措的方文道:
“若有人问你,你堂而皇之的将大漠人有粮草的事情说出去,并且告诉同僚,怀疑这批粮草正是来源于粮仓。
到那时候,消息散出去,闹大了,奸细自然坐不住。
他会来找你,会告诉你,是因他的疏忽导致了粮草丢失,正彻查此事,托你别往外宣扬此事。
一旦这个人来找你了,你让他来见我。”
“为什么见你啊?”方文道疑惑的看着谢清遥。
谢清遥的目光阴鸷:因为要代替你啊。
沈星河也听出了谢清遥的意思。
甘当大漠人的奸细,必于仕途之上有野心。
那夜若无谢清遥力挽狂澜,布泰耶会打一场漂亮的战役。在城中村内,大家都在准备过年的时候,大漠人冲进来烧杀抢掠,甚至屠城,布泰耶会带着丰厚的金银返回大漠。
聪明的奸细只算错了一点,谢清遥病愈了。
奸细肯与大漠人为伍,必然和皇帝对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但用一个有野心的聪明人,也不省心。
就好比现在,他们能安心的在方文道的府里住着,丝毫不担心方文道会有脏心眼派人来听听墙根儿什么的。
但若是那个奸细呢?
思及至此,他平静了下来,迈步走进室内,拿着《孙子兵法》对方文道温和的开口:“来,你再背一下这个。”
这是他对方文道的最后一丝善意。
方文道沉默了。
他忘了,忘了个精光。
沈星河提醒他:“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然后呢?”
方文道继续沉默。
沈星河点点头:“没事的,陆大人,睡觉的事不着急,你回去多吃点东西。”
吃不了几天的人间饭了,之后就剩下长眠坑中了。
方文道如蒙大赦,他笑了笑,站起身来,忽而想起什么,一愣,看向沈星河:“劳您随我出来一趟。”
沈星河跟着方文道出去了。
二人出了月洞门,方文道从袖中拿出了一摞银票:“四百多字,确实忘了,一个字一百两,这是五万两,您拿着,多出来那一万两,是我的小小心意。”
沈星河刹那就消气了,真的。
他接了银票,心里的天平在奸细与方文道之间,骤然将方文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下去。
方文道抬手擦了擦脑门儿的汗水:“我多个嘴,若是我说得不对了,您可别生气啊?”
沈星河把银子塞进怀里:“说,没关系,你别有负担,畅所欲言。”
他给了五万两,直接骂他一顿都无所谓,真的。
方文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让府里的人备了不少珠花首饰,一会儿就给您送过来,也有不少胭脂水粉。
我虽知道贤侄一向重视您,但我本身是个过来人,还是不能不提醒一下,还是要注重一下穿着打扮,言行举止的。”
方文道抬眼看了看沈星河蓬乱的头发:“老话讲的好,只听新人笑,哪听旧人哭。”
天呐,他还在委婉的提醒沈星河要提防新人,殊不知他马上就要变成旧人了。
小疯子给了沈星河最大的安全感,所以他丝毫不担心他的变心。
可方文道不知道,甚至还温馨的提醒他,注重一下仪容仪表,不要在谢清遥的面前撒泼耍疯。
方文道回头瞄了一眼,轻声道:“还有,往后你们置办了新宅子,若是请下人,家里的丫鬟婆子,最好找丑的挑,丑的,你用着省心。”
沈星河难以置信:“陆大人,咱俩其实不熟吧,你怎么这么向着我?”
方文道:“常言道,家和万事兴,贤侄家里一派和气,这也不影响我们在外办事,你说对吧?”
多实在的好大儿啊,他真舍不得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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