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搞养殖养首辅by景十一月

作者:景十一月  录入:08-09

他不单没有用送女人使用美人计讨好谢清遥,甚至还希望谢清遥家和万事兴,选择站在沈星河这边为他考虑。
心里的天平没有了,只剩下了方文道这个大儿。
这大儿他必须保!!!
沈星河沉声道:
“我也跟你说几句交心的话,我真挺好奇的,人都说,商场如战场,你从前商海沉浮,既能攒了身家捐个官坐,你必定是聪明人啊,这怎么一沾了点正文你就歇菜了呢。”
“为官之道,可比商场复杂得太多了。”
方文道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且今儿个也确实是我困了,昨夜一宿没睡,就为了背书。
背书也实不是我强项啊,我家一直经商,小时候跟着我爹扒拉算盘珠子,读书就是为了能识字,识字是为了能记账,确实没接触过什么兵法什么的。”
沈星河沉声道:“孙子兵法一定要记牢,二郎既让你背这个,必定有其中道理。
你把这本书吃透了,多半会对你做人做事为官之道都有助益。”
方文道一听这个,觉得有点道理,点点头:“行,我记住了。”
沈星河:“还有,往后别总想着用笔记一下,用你脑袋记。人家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吧,您这没有好记性,光剩了烂笔头了您老人家。
您用笔记久了,就彻底有了依赖了,明白吗?”
方文道:“我今年都四十了,记性差也情有可原啊。
再者,人家谢二郎出身高门,府中往来无白丁,又自小跟着军营里捶打,我哪能跟人家比。
所以,你说我要是脑袋若是记不住呢?”
“那就死,咱一起死!”
沈星河平静的看着他:
“我没开玩笑,到时候你也跑不了,你以为一旦二郎被揭发了身份,你还能跑?
跑不了,陆大人,一切跟他有牵扯的。
所有人,everyone。
不问对错,都将问斩。
这布局优雅的宅子,抄了。
家里的字画古董,没了。
你孙子小文,咔嚓了。”
方文道脸色变了。
他似乎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我我我我......我回去我就背,我背,我背,我我我肯定用功!”
“要用功啊!在我看来,四十岁的人,正值壮年啊!”沈星河殷切的望着他。
“放心!我一定用功!”方文道指天指地的发誓。
有青衣小帽的小厮捧着簪花收拾送进了院里,谢清遥在房间里唤他:“月月,梳头了。”
沈星河坐在镜台前,呼吸仍然急促,脸颊红扑扑的。
谢清遥坐在他身后,他如今不用坐轮椅了,两个人坐在同样相同高度的凳子上,谢清遥高出他不少。
他慢条斯理的替他梳头:
“我若按你这脾气跟他相处,早被气死了。”
沈星河恢复了理智:“胡说,我哪里生气了,方文道还是很好的。”
谢清遥手里的木梳一顿,挑眼看向镜中的沈星河:“他给你多少钱?”
沈星河:“五万两。”
谢清遥敛眸一笑:“你倒是好哄。”
沈星河:“反正我觉得方文道挺好,他能完全听你的,信服你,甚至知道他自己不如你。
单有自知之明这一点,他这就已经强过不少人了。
这世上有多少人仗着自己有点本事不把别人放在眼中的?
更莫说能完全听你的话,按照你的指令去行事了。
他能力差点,但是真会做人,这五万两银子一给我,我怎么看他怎么顺眼。
要么他能跟一群贪官儿同流合污呢,这家伙确实招人待见。”

谢清遥:“迟早有一天,我被他活气死,你就不这么说了。”
“你别老胡说八道。”他蓦地转过身来,转得太快,谢清遥这边尚来不及松手,轻轻扯了他头发一下。
沈星河:“嘶。”
谢清遥反应很大,连忙揉他脑袋:“疼了?”他轻轻给他吹了吹:“梳头的时候别乱动。”
指尖轻轻的摩挲着他的头,他垂眼,对视上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他的眼中噙着担忧:“别总是乱说话好不好?”
这话悠然荡进他的心里,揉得他心都软了。
他的指尖顺着他的发丝向下游走,抚了抚他的鬓边,他挑起一抹笑意:“怎么,怕我死啊?”
“你还乱说!”他气得跺脚:“你以后带兵打仗的,刀口舔血,大吉大利,拜托你讲话注意一点!”
他轻轻的笑了一声,目光缱绻而宠溺:“放心,我且舍不得死。”
他的指尖温柔的摩挲着他的眉梢:“我比任何时候,都想好好的活。”
他说着话,将他拥在怀里,还没有离别,他就已经开始舍不得他了。
“你要是能变小就好了,把你放在我的怀里,带着你到天涯海角,不由你不与我走。”
他的鼻息扑在他的耳廓,他的耳朵痒痒的。
他的脸颊凝出一抹潮红。
谢清遥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要不要歇歇?我好像有点困了呢。”
沈星河提防的抬眼,眯起眼:“确定是困了么?”
谢清遥:“对,就是困了。”
沈星河沉声道:“可你刚醒,怎么会困!”
谢清遥笑了笑:“昨夜你像是小奶狗似的枕在我的胸膛上,我很晚才睡。”
沈星河扬眉:“怎么,我挤得你睡不着了吗?”
他收敛了眼中的笑意,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
“我怕这是一场梦。
我怕梦醒以后,我还在那张炕上躺着,到处死寂,漏风的窗纸,发霉的墙壁,屋子昏昏暗暗的,每天不知日升日落。
在那样的日子里,我似乎过了四年。可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直至你来了,我才体会到什么是活着。”
他弯唇,唇角凝着一抹笑意:“你都不知道,你当时递给我的热包子,有多香。”
沈星河昂起头,望着他深渊一样的眸。
他定定的想,他最喜欢谢清遥的哪一点呢。
最喜欢他需要他,依赖他的这一点。
他以往从没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过这种强烈的被需要感。
在谢清遥的身上,他体会到了。
这种浓烈的执念很深的被需要感。
他语气坚定的对他讲:“再不会回去了,你和我,我们俩,都不会再回到从前那些日子了。”
话说完了,他紧紧地抱住谢清遥。
沉醉的去吻他的唇。
他们拥吻着,任凭谢清遥将他抱起,带着他,朝着床榻的方向走过去。
爱一个人,就是身体的本能,就是最原始的欲望。
也是暮暮朝朝的牵挂,心心念念的思念,轰轰烈烈的爱意所凝聚而成的一股无形的绳。
这股绳,将他们两个人牢牢的捆绑住。
沈星河明确的知道,他的小将军即便有一天展翅凌于万物之上,翱翔云端,这根绳子的另一端,还在他的手里抓着。
他永远不会让他沦为旧人。
因为爱或许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失去新鲜感,而需要,依赖,则会像陈年佳酿,愈久弥香。
陆府,假山前。
谢清遥移目看向谢老三,瞄了一眼他肩膀上的扁担,又瞄了一眼他胸前的大粽子:“家里怎么了?”
谢清洲:“太吵了,那两个小崩豆太吵了!我实受不了了,我想来这住。”
谢清遥:“是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
谢老三很意外:“这用人告诉么?你不在铺子,不在家,不在暗室,自然就是住在方文道这里了。”
谢清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蠢货方文道共事了太久,突然之间竟然发现谢老三聪明了。
谢清遥犹豫了一下,看向谢清洲:“老三,你想跟我去战场吗?”
谢清洲双眼登时冒光:“什么意思?二哥,你要带我去战场吗?什么时候走?啊?”
谢清遥:“你若能说服你嫂子买宅子,我就带你上战场。”
谢清洲一愣,沉声问:“怎么你现在连买宅子的事,都做不了主吗?”
“倒也不是做不了主。”谢清遥罕见的有些局促,不自信的扫了扫鼻尖,吸吸鼻子,看了看远处,清了清喉咙,抬手掸了掸狐裘。
过了漫长的一阵,他余光瞥见谢老三还在直勾勾的望着他。
谢清遥负手眺望远方,不语。
谢老三追问:“啊?你是做不了主吗?”
谢清遥板着脸:“你嫂子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咱们身份也不明朗,挑选地方确实需要仔细想想,还有持家有道精打细算总没错的,山上的屋子是新盖的,住了没几日......”
“嘁。”谢清洲直接乐了,毫不留情的打断二哥:
“你这还不济大哥了,大哥当初买房置地的,大嫂何曾插的上一句话?爹还老说呢,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
谢清遥看向谢老三:“你到底哪头的。”
谢老三:“谁有理我是哪头的,你挣的钱,凭什么你不能随便支配?”
谢清遥:“我挣钱就是为了给他随便支配的。”
“那就住那山沟子里面吧。”谢清洲混不吝的一笑:“我替你鸣不平,你还噎我,这若换我嫂子,我若替他鸣不平了,他绝不可能这么噎我。”
谢清遥:“好,很好。谢清洲,听好,你去战场的事,没有了。”
谢清遥迈步走了,走两步忽而顿住,回头看向他:“还有,你别想住这。”
“嘁。”谢清洲挺不服气的:“我找我姐,反正你说了不算,什么都做不了主。”
从前谢清洲一看见坐在轮椅上的二哥心里就难受,所以他不跟他二哥犯浑,如今不同了,他二哥病愈了,他公平公正的,也开始跟他二哥犯浑了。
谢清洲挑着地上的扁担找他姐去了。
沈星河正凭栏坐在水榭,手里握着一碗鱼食儿,冷眼盯着谢老三胸前的大粽子。
他沉声道:“你住这没问题,但你别挂这粽子,我看你这粽子我眼晕。”
“行。”谢清洲从怀里摸出了银子:“我虽只送了两天货,赶上过年,找我送货的人还挺多,两天挣了一两。”
他递给沈星河。
沈星河伸手就接过来了,塞进荷包里:“今儿个歇一天吧,一会儿你去找裁缝,让裁缝给你做衣裳,快过年了,咱穿新衣裳。”
“不用歇,这两天送货的多,我趁机多赚点,早点还完钱我心里踏实。
我晚上来这补觉就行,在家根本睡不好。”
谢清洲放下扁担,倚着栏杆坐下歇脚,垂眼看了看冰窟窿里的鱼,神情不屑:
“从前这种品相的鱼,放咱们府里,喂猫都不吃。”
“你也说是从前了。”沈星河往里面继续丢鱼食儿:“老三,你好好干,若是干得好,嫂子给你开镖局,咱往大了干。”
沈星河摸摸自己腰上的荷包,朝着谢老三挑眉毛:“嫂子有钱。”
“我想跟我哥上战场。”
沈星河:“上炕去吧你,还上战场了?
那多危险。
你以为那是什么好地方?你大哥,你二哥还没马背高时就被抓去战场了,就你没有自小被送去,你知道娘是怎么想的吗?那是往最坏的打算,如果大哥二哥都没了,至少还有你呀小老三。
你别老闹着上战场,那不是儿戏,知道吗。”
谢老三看向沈星河:“我知道。”
沈星河一怔。
谢老三:“娘亲也和我这么说过,连语气都很像。”
他忽然有些感伤的望着沈星河。
谢老三抽回神来,又问:“那我这辈子都上不了战场了是吗?”
沈星河:“那倒也不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一个方文道就够你哥喝一壶,你就先别添乱了,不然他这仗都不用打,直接从你俩这给他内部瓦解了。”
“我怎么添乱了?”谢老三挺不服气:“我哥适才还问我去不去战场。”
他顿住了,沉声道:“后来我噎了他几句,他又说不带我去了。”
沈星河摇摇头望着谢清洲:“他说要带你去,必定是看到你的长进了,后又不带你去,必定是因为,他发现你有长进是错觉。”
谢清洲恍然。
沈星河:“你服从性太差,自由散漫,不服管教,精力特别旺盛,还搞破坏,整个一个二哈么。
谁打仗敢弄只二哈放自己军队里?”
谢老三:“什么是二哈?”
沈星河:“神兽,夸你的话。”
他看向谢清洲:“老三,你别小看送货,越是底层的工作,越能锤炼人。你山野阿牛哥,听见的话,看到的人都是真实的反应。
你去了军营,方文道难免对你多加照拂,别人见风使舵,你放个屁都有人跟你说哇塞,好香。
你在一片吹捧之中,那时候你可就彻底废了。
等你把脾气磨炼好了,你哥但凡能看到你长进一丢丢,他都会主动再跟你说去战场的事情的,毕竟你哥很疼你的。”
“他疼我个屁,他满心满眼都是你。”
沈星河:“说这话就没良心了。”

第113章
沈星河左右看看,轻声道:“知道么,你哥以前还不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唯一一次见到他情绪失控,就是因为你,好家伙,那天睡着觉呢,“噌”地坐起来了,抱着我嗷嗷哭,说想你了,吓死我了当时。”
那个哀恸的夜晚,当时光的大风吹过,再度回忆,已变得云淡风轻,甚至可以作为笑谈轻松的讲起。
谢清洲捂着嘴偷笑:“嘿嘿,没想到我哥还有这一面。”
“他感性着了。就是不太会跟你表达,要面子。”
谢清洲支在栏杆上的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的疤。
但也有些事,任凭时光再久,终究无法云淡风轻。
谢清洲摸着额头的伤疤,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褪去了,声音不大:“其实我知道他疼我。”
指尖落在他的伤疤上,轻轻的摩挲着:“有时候他跟我发脾气,眼里冒火似的盯着我,我感觉他下一刻就要像小时候那样动手揍我了。可他的目光只要往上移,看到我额头的疤,我感觉他眼中的怒意就下去了好多。”
沈星河:“你们都有一块痕迹相同的伤疤,你的在额头,他的在心里。”
一时无声,静谧良久。
谢清洲大概觉得气氛太凝重了,他扯了旁的话:
“对了,叶霓裳去找过你,没什么事,说是想找你聊大闲。”
沈星河想了一阵,问道:“对了,你认识宋伯怀吗?”
“宋世伯?”谢清洲疑惑的看着沈星河:“是那个挺白的,眼睛挺大的,个子挺高的,很儒雅的那个吗?”
“对对对,就是他,他人品怎么样?”
“他不总去咱府里,爹从前有规矩,谢绝官员往来私交,所以昔日咱们将军府根本没有什么人来打扰。清静得很,我就见过他几面,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他弹我小弟......”
他一愣,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了,连忙停住,第二个弟字没有说出口。
没有一个小叔子会和嫂子分享这种事情。
这是不妥当的,这是不正经的。
但有那么一瞬间,谢清洲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拿沈星河当亲哥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和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真的融成了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你知道你有小弟弟?”沈星河愕然看着谢清洲。
谢清洲也愕然的看着沈星河:“你问的这是什么话?我一直都知道啊!”
“什么?你一直都知道!”沈星河震惊。
他完全会错了意,他认为谢清洲说的是宋霁安:“你怎么知道的?”
谢清洲让沈星河问的脸红脖子粗,他站起来了,沉声道:“你故意捉弄人是不是?早知道不跟你说这个了。这谁不知道啊?我二哥也知道啊!”
“什么?你二哥也知道?”
“他肯定知道啊!你也知道啊!”谢清洲觉得沈星河不可理喻,一挥手:“行了行了,我送货去了,你让下人给我安排个地方住,这扁担你让下人给我放我房间去。”
沈星河眯眼,严肃的望着谢清洲的背影。
一个官员捂着脑袋上的乌纱帽在游廊狂奔:
“崔大人......崔大人......大事不好了。”
官员跑得肚子上的肥肉乱颤,终于穿过游廊,跑进院内,见崔淮正坐在石桌前饮茶,连忙撩衣下跪:“崔大人,大事不好,方文道那小子在外面派粮,还大肆声张他那粮食是从我粮仓丢出去的呀!”
崔淮眼眸一颤,抬手摸了摸鹰钩鼻,笑了:“莫慌,莫慌。”
瑟瑟发抖的官员没办法莫慌,因为粮仓正是属于他管辖的,数目对不上,还可以作假。可风声走漏了,一旦被人追查,他可便有通敌之嫌。
是崔淮让他开的仓,明明是说好的给百姓赈灾,也说好从中获取利益。
可到头来,竟然进了大漠人的军中。
这黑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自己背:“大人,万幸我知道的早啊!特地嘱咐方文道不要胡说,我说我先去上面问问。”
他微妙的停顿住,擦了擦汗,强调道:“但方文道没问我去问谁,我也自然没有说出去。”
这便是暗示崔淮,我跟方文道说了,我也是听上面的安排,你小子别想让我背黑锅。
他接下来,便很自然的替崔淮找起了理由:“大人当初是想开仓以济百姓,这大漠人一定是打劫了咱们的粮食呀。
可咱们也不能由着方文道这么胡说八道下去吧?您看这事,该怎么办呢?”
崔淮笑了笑:“你办的不错,不急,方文道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先将我的护卫杨如找来。”
“是是是。”
待得那官员跑出去,崔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站起身,朝着屋内走去。
崔淮立在案前,冷眼望着案上的一炉香。
他伸伸手,摸了摸鹰钩鼻,面色愈发凝重。
经久之后,身后传来脚步声。
崔淮的护卫杨如走进来,将门关上,一转身,崔淮猛地回身给了杨如一巴掌。
杨如脸色大变,登时跪下。
崔淮勃然大怒:“无用的东西!让你弄死宋伯怀,多少时日,你竟还没有得手?”
杨如沉声道:“大人,姓宋的一直在青楼里躲着,贴身护卫寸步不离,属下无能,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崔淮一脚踹了杨如的肩膀:“废物!”
他于室内踱步,满脸焦虑,猛地止住脚步,看向杨如:“谢清遥可找到下落!”
杨如沉声道:“属下无能,暂无消息。”
崔淮蓦然静下,神情鄙夷的望着杨如:“杨如,你跟了我不少年了啊,这些年,你可是亲眼看着我如何从一个小小的县令爬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就算是一条狗跟着我这么多年,也该学着聪明些了吧?”
杨如匍匐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室内静极,杨如自知该做什么,他爬向崔淮,抬手,用袖子替崔淮拭去皂靴上的尘灰:
“大人,小的无用,您息怒。”
杨如昂起头,讨好的望着崔淮笑了笑:“小的就是一条没用的脏狗,您大人大量,别跟小的这条脏狗一般见识。”杨如话说完了,“汪汪”叫了两嗓子。
崔淮冷冷一笑,垂眼淬了一口,抬手摸了摸鹰钩鼻,行至案前坐下。
杨如自知崔淮气消了,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起来吧。”崔淮闭着眼。
杨如毕恭毕敬的站起身,躬身行至崔淮的身畔,抬手替崔淮捏肩膀。
杨如轻声道:“大人,属下一直不明,明明咱们在京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动手,却为什么要在这路上杀了宋伯怀呢?毕竟此番出行,左右侍郎,门下郎中一路相随,又加之他的贴身护卫寸步不离,实在不便动手。”
崔淮一笑:“你真是一只蠢狗啊。”
杨如笑了笑:“大人说得对,小的确实蠢钝。”
崔淮闭着眼,慢声道:“杨如啊,我出身寒门,没有显赫的家世倚仗,但你知道我凭什么爬的这么高么?”
杨如讨好的笑了笑:“自是大人机敏过人,能力出众。”
“呵。”崔淮冷笑:“错,非我机敏,更非我能力出众。而是我能揣测上级的用意。
我把我自己放在他的位置上,替他扫去他觉得障碍的麻烦。他自会提拔于我。”
崔淮眯眼:“能力有时候有用,却也无用,好比宋伯怀,他满腹经纶,能力出众,可他跟沈家一案有所牵扯,一旦涉及了这点,皇上也照样想杀他。
可皇上却无证据,又无理由。
皇上也在杀与不杀之间徘徊游移。
这人不能明着杀。
此番,咱们下访视察筑工城墙,便是皇上给我们几个随行官员的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我若把握住了,他日,我一定会是皇上倚重的人。
我若失败了,这一生,我也就是止步于侍郎这个位置上了。”
杨如:“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会为大人铲除宋伯怀。”
崔淮摇头:“可我这两条路,都不想走了。”
杨如一怔。
崔淮冷眼望着杨如:“成为皇上最倚重的人又有何用呢?伴君如伴虎,今日皇上倚重于我,明日一朝怀疑于我,我便是下一个沈长卿。”
“大人的意思是......”杨如不理解的望着崔淮。
崔淮:“我的意思是,由我架空皇权。
可这说来容易,做起来太难,朝中我虽有可用之人,不过都是些趋炎附势的文官。
武将,我没有可用之人。
若想架空皇帝,必须军中有人。
如今的兵部尚书能力虽然不如沈长卿,但他听话,忠心。他绝不可能背叛皇帝。
但用兵如神的谢清遥出现了。
这便是个机会。”
杨如:“可您怎么笃定一定会是谢清遥?”
崔淮得意一笑:“那年,听说谢清遥被活活拷打而死,双膝都断了。可是验尸的仵作,医官,以及一个牢头,这三个人,在此之后陆续称病辞官。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没过多久,那个医馆最先辞官,说是身患绝症。我当时就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不过那时候我人微言轻,又况且这事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何必多嘴。
可宋伯怀曾经给皇上上奏,说沈长卿的校尉朱川洛曾试图找他。
宋伯怀为求自保,这么做无可厚非,但谢清遥,自然不会这么想。
我必须要找到谢清遥。
谢清遥必定会为我所用。”

第114章
杨如沉声道:“可是谢家的人出了名的硬骨头,当初是怎么拷打他们的,谢家满门,竟无一人肯屈打成招。他甘心听命于您?”
崔淮笑了笑,眯眼:“谢家的人确实是硬骨头啊,我还记得,当初拷打谢清遥的时候,是首辅李荣亲自提审。
我疏通各路,换了个在后院给李荣稍稍歇息时斟茶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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