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画符的by七野与八

作者:七野与八  录入:08-17

原来恋爱是这样谈的!
宿淮眯眼一看,眼中冷光四射, 大步走向办公室。
有警员回头侧目,这人长得这么帅, 怎么脸臭成这样?
座椅上的四人接头交耳。
庄应荣:“老大什么时候这么在乎陆小弟了?”
桑蛮自信满满:“当然是因为患难见真情啊,认同小陆也是咱们三部的一员, 老大面冷心热,也是这么在乎我们的, 不然他怎么会大晚上的来接我们呢?”
庄应荣感慨:“咱们三部真的好团结啊。”
朱曼雯闻言同情地看了两人一眼, 转头对乐浮传授自己的经验:“乐浮啊,咱们看男人, 都得擦亮眼睛。”
乐浮不住点头, 几乎快把朱曼雯的话奉为圣旨。
朱曼雯对付男人游刃有余, 一句话就把对方撩得要死要活, 是她的偶像!
办公室内。
郑楚一从小长了一张正气十足的脸,配着脸, 又养成了一副严谨严肃的性格,大多数人对其第一印象便是不苟言笑与认真,只有亲近的好友知道这人不仅如此,还是个天生打工人,只有在工作的时候能多挤几个字。
“前段时间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听顾涵说你去出差了,怎么来拘留所出差了。”
陆霜白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在这啊?”
大郑自毕业后便被招入国家秘密组织,三人平时都是通过手机联系,他记得上一次联系还是顾涵拜托大郑打听陈阳的住址,之后大郑就因执行秘密任务失联了。
“我们接到了好几起类似的报案,都是男性骗财骗色。”郑楚一拿着一个档案袋,十分有厚度。
他就是因为接到了相关电话,才赶来关行警局,没想到隔着铁窗看到了发小,“没想到这次的受害者是你同事。”
“不过你同事和这起连续作案没有关系,纯属倒霉。”郑楚一意味深长地看了好友一眼,“我推测这起案件是人鬼合作作案,二白,我需要你的帮忙。”
郑楚一直接说明来意,正色道:“我们的人在追踪逃犯时,发现他们进入了无阴之凼。我有下属跟着进去,生死不明。如果他们还活着,我希望你能将人带出来。报酬方面,不会少你,你随便提。”
“你考虑一下,改天给我个答复。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听到敲门声,郑楚一起身,离开前回过头又说,“对了,老爷子让你后天去家里吃饭,他说有东西要转交给你。”
朱曼雯打了个车去找男友,陆霜白坐在副驾驶,其余三人坐在后座,后备箱里传出委屈的嗷嗷声。
庄应荣探头道:“老大,还有小舍和大熊……”
宿淮启动车子:“让他们在林业局待着吧。”
庄应荣喉头一哽,同情了一秒钟,随即羡慕得不行。
大冬天的待在林业局内,要是送到动物园还有吃有喝,每天躺着睡觉,不用早起上班。
没过几日,血棺运到了第三外交部,陆霜白还收到了一封来自胡钟玲的信。
活了好几百年,有些习惯改不掉,胡钟玲虽然也有手机,但还是更喜欢手写。
信上说,劳天的骨灰已经收集了起来,埋在一处风水极好的桃花树下,让他安心。
将信纸按着痕迹重新折好,陆霜白郑重地放在床头柜里。
闹钟铃响,陆霜白惊醒,太阳穴涨得生疼,这才发现自己大汗淋漓,枕头上满是汗渍。
这几天他的睡眠都很差,每天都在做梦,醒来后也不记得梦到了什么。
不过今天的梦,他能隐约想起一些片段。他梦到了去世的父母,两人去世时,他不过五岁,早就记得两人的长相,这么多年也从没梦到过他们,奇怪的是梦里两人的模样清晰可见。
来不及多想,快到上班时间,陆霜白赶忙冲了个澡出门。
公共厨房内,充斥着煎蛋和培根的香气。
电视里放着《走近科学》,配合着诡异的BGM,配音缓缓道来:“欢迎大家收看走近科学第二十八集,某男子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有两人踩着飞剑于云层上空飞行,修仙之人是否真实存在,还是该男子得了梦游症……为您揭露事实真相。”
这个月的庄保姆苦口婆心念叨着:“蛋啊,咱们也别光顾着吃,多了解了解人类生活,以后才不会被雷劈啊。瞧这种御剑飞行惹麻烦的,迟早被扣工资。”
铁蛋埋头吃饭,小身子几乎埋进足有十厘米深草莓大碗中,发现有人坐在自己身边,他鼓着腮帮子抬头。
这个人类脸色怎么这么差?
听说人类脸色差是因为在生病,生病就会死。
两爪一推,贴心的小铁蛋把自己心爱的草莓碗推到陆霜白面前,示意陆霜白快吃。
满脸麦片和奶渍,可爱得不行。
庄保姆把做好的丰盛早餐放陆霜白前,拨回草莓碗,对铁蛋道:“你吃你的儿童餐。”
他鼻头微动,疑惑道,“陆小弟,你喷香水了?怎么这么香。”
陆霜白一愣,随即含糊道:“估计是我买的洗衣液太香了。”
庄应荣没有多想,转过身继续做早餐。
除了八卦,他最大的爱好便是下厨,平时都是他负责大家三餐,乐在其中。
陆霜白没忍住手痒,摸着铁蛋一边吃早餐。
果然侄子像叔,这手感,啧,和宿淮不相上下。
铁蛋屁股怼着陆霜白,也不知道是吃得高兴还是被撸脑袋太舒服,尾巴甩来甩去,陆霜白眼神一瞥,忽然觉得自己真相了。
原来铁蛋叫铁蛋,不是因为贱名好养活……
节目放到一般,底下蓝条滑动温馨提示:今日林业局自居民区内找到野生保护动物,希望各位居民如若发现,及时拨打林业局电话xxxx-xxxx。
吃饱喝足,陆霜白去上班,办公室门口多了块立牌,上面写着:狗与阿拉斯加不得入内。
牌子有点歪,陆霜白伸手扶正,满意极了。
迫于宿淮的威严,这日不少小妖挣扎着来上班,不知不觉中,皆化为原形围绕着陆霜白,睡倒一片。
陆霜白左手摸着兔子同事的脑袋,右手摸着小熊猫同事的耳朵,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果然冬天是最适合摸毛茸茸的季节啊!
“你们在干什么?”
小妖们睁开眼,一眼就看到脸色比锅底还黑的老大,纷纷惊醒,四散而逃。
宿淮不善地看向陆霜白,抿着嘴,沉声道:“上班时间,不许摸同事!”
宿淮将手腕上的麒麟菩提珠戴在陆霜白手上:“不许摘下来。”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进入办公室,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仿佛做了一件毫不在意的,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若有人仔细看,定能看到他几乎快同手同脚的不协调。
看着大步离去的背影,陆霜白:?
大早上的,吃什么zha药了?
隔天正好是周末,陆霜白提前几个小时,先回了躺家。
这几个月不是在三部工作,就是在外出差,他一直没回来过。推开门,许久没打扫的院子已经落了一层灰,又是冬天,菜园内的土壤里都结了一层寒冰。
陆霜白拿了清洁工具,将老爷子的房间打扫干净。他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存封的书箱,擦干净后才将其塞入背包内。
陆霜白关好大门,前往郑家。
老爷子生前不是去和顾爷爷吹牛,就是在郑爷爷家蹭饭。如今三位至交好友,只剩下郑爷爷一人在世。
得知陆霜白今天要来吃饭,郑爷爷早早守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人影,拄着拐杖站起来招手。
“霜白啊,来爷爷家怎么还提了一袋包子?”郑爷爷心疼极了,孩子平时也没几个钱,只能吃包子。
陆霜白解释:“是李叔给的,说是女儿考上了重点大学,一定要谢谢我。”
满是皱纹的脸在听到解释时舒展开来,他又心疼地看着陆霜白:“瘦了。”
三部的伙食待遇真差劲!
人类肯定还是得吃一部的饭菜,那些妖吸吸氧气就能活个上千年,懂什么是人类美食吗?
老人嘛,总觉得在外工作的孩子瘦了,即使陆霜白还重了几斤。
“今天我多吃点。”
郑爷爷乐得喜笑颜开,三小时后,陆霜白撑得痛心疾首。
婉拒了郑爷爷再添一碗饭的建议,陆霜白打了个饱嗝:“吃不下了,我已经吃了三碗饭了。”
郑爷爷听闻,迅速端走郑楚一面前的红烧排骨,这动作利落得根本看不出是个要拄拐才能走路的老人:“行,爷爷全部给你打包回去,别饿着了。”
保姆将打包盒塞得满满当当,满桌的菜里只剩下一点肉汤。
郑楚一不死心地夹了夹,肉汤里连点肉渣都没剩:“爷爷,我还没吃完。”
郑爷爷:“你饿一顿死不了。”
郑楚一:“……”
谁才是你的亲孙子?
离开前,郑爷爷从书房拿出一个木盒,一边掐算着手指,说道:“没错,就是今日,你家老头让我转交给你。三日后,你记得打开看看。”
恋恋不舍地送走陆霜白,直到身影在巷口处消失,郑爷爷忧心忡忡地返回家。
郑楚一拿了瓶辣酱拌饭,郑爷爷恨铁不成钢:“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我让你好好照顾霜白,但他进了三部你才知道消息,你整天除了辣椒拌饭还能做什么!”
“你们一部这么多人,连个骗子都抓不到,还要找霜白帮忙,要是我上任那几年,别说什么骗子鬼,就算是骗子厉鬼我也能在三天之内把他们找出来!”
郑楚一竖起大拇指,毫不走心地夸道:“厉害。”
难怪陆爷爷不爱找你吹牛,一个比一个吹上天。
紧贴郑爷爷家旁,一个浑身穿着名牌的青年出门,他压低鸭舌帽,阴沉地环顾四周,见到有人出现,他迅速关上大门。
巷子口,陆霜白看到一辆眼熟的车停在路灯下。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宿淮的脸:“上车。”
能省个路费,不坐白不坐。
陆霜白喜滋滋地坐上车:“你怎么在这?”
“路过。”宿淮言简意赅,立即补充道,“我加班,碰巧看到你。”
陆霜白不疑有他,妖的视力比人类好,应该是早一步看到了他,所以载他一程。
注意到宿淮衣角有一片水渍,陆霜白抽了张纸巾去擦,坐了人家的车,当然也要表示友好。
更重要的是,宿淮没有灭他口的想法,是他误会了宿淮,他是一只好妖!
宿淮一个急刹车,惊慌失措大喊:“你干什么——”
宿淮整个人贴在车门上,冰冷寒沉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殊不知内心全是纯情少男被摸小手的羞涩与无措。
他耳边充斥着自己猛跳的心脏声,也不知道在期待对方说什么。
陆霜白举着纸巾,一脸懵:“我看到你的衣角湿了,帮你擦一下。”
宿淮不喜欢被人碰,难道连衣角都不行?
见他脸色黑得和外面的天一样,陆霜白又急忙道:“你别误会,我、我怕你感冒。”
话音刚落,他想咬断自己舌头,还没手掌大的湿衣角,感冒个屁啊!

宿淮就这么沉着一张脸, 油门踩到八十码,一言不发载着人回三部。
陆霜白压根摸不着头脑,他好心好意帮忙擦水渍, 被嫌弃的他还没生气, 倒是宿淮先生气了, 这生的是哪门子气?
天色渐亮,陆霜白再一次猛然惊醒,他坐起身, 伸手拿过手机一看, 刚过五点。
心脏以不正常的速度剧烈跳动着,陆霜白全身燥热难耐, 像是被放在火架子上炙烤着,口干舌燥。
他想喝水的欲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可微凉的水并不能解决他心中的燥热,他打开公共厨房的冰柜, 整个人都埋入冰柜中,然而这并没有缓解多少, 他不停流汗,打湿了睡衣, 经脉跳动, 在他luo露的皮肤上凸起,纵横交错, 整个人都颤抖着。
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身体里破土而出。
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 陆霜白爬向距离最近的房门。
桑蛮睡眠很浅, 听到动静, 推开房门一看,只见陆霜白蜷缩在地, 整个人如烫熟了的虾,红成一片。
“陆霜白?”
她赶紧将人扶起来,可还没靠近,一柄碧绿色长剑凭空出现,横在她脖颈前。
凛然的杀意令桑蛮大气也不敢喘,直觉告诉她,但凡她动一下,这柄剑定会毫不留情割破她的喉咙。
桑蛮后背冷汗连连,只能眼睁睁看着失去意识的陆霜白起身,转身往反方向离开,眨眼间,凭空消失在走廊尽头。
碧绿长剑随之消失,桑蛮立刻拿起手机给宿淮打电话。
意识陷入黑暗,却似乎是清醒着的,陆霜白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人一直在指引着他走向某一处,意识回笼,他才发现置身于一处从未来过的暗室。
头顶白炽灯高挂,四周照得惨白,他眼前放着两具醒目的血棺,紧紧拼接在一起,浑然天成,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
血棺被放置在一个不知名的黑色容器中,装着融化了一半的液体,还未消融的部分露出了惊人的金色骸骨。
漂亮的肋骨有一股奇异美感,泛着淡淡金光,神圣不可侵犯。
宿淮的长剑正立于血棺之上,宁侃送予他的碧绿色长剑与之交缠着,恍惚中,陆霜白似乎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
这把碧绿色长剑明明在他体内,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来不及多想,一个熟悉的人恍然出现在他面前,长身挺立,风光霁月,是梦里的太子殿下。
陆霜白依旧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近乎直觉地认为他在微笑地看着他,他好像已经等了他很久,好像……他自己也在等待着这一刻,很久很久。
他终于以自己的想法过着这一生。
可他也从未忘过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
他是谁?
他是陆霜白,他也是梦中的那个人。
等回过神来,他的手已经放在了金骨上。
隐约飘动着的金光霎时化为一道霸道的力量,飞速钻入陆霜白体内,如波涛汹涌的海浪,瞬间吞没了他的五感,扒皮抽筋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筋脉尽断,耳边传来全身骨头碎裂的声音,骨骼无法再支撑和肌肉,重重摔倒在地。
在陆霜白昏迷的瞬间,以他为中心,前所未有的磅礴遒劲力量锐不可当,扩散至四面八方,笼罩在三部上方的结界随之震动,两力相施下,三部上下门窗震荡碎裂,玻璃飞溅,众人齐齐惊醒,抱着被子一脸懵逼。
宿淮破门而入,飞身接住昏迷的人。
黑色容器内,血色融化,金色骨架完全展露,却黯然失色。
两把长剑掉落,皆漂浮在忘川河水上。
天亮了。
幽都某处别墅,一个妇人正在浇花。
虽是冬天,花园里却百花齐放,花圃内种植了品种不一样的花,细数少说百种,摆放有序,不难看出主人在精心照料。
妇人身着一身白色旗袍,同色披肩,裸露着胳膊似乎不觉得冷,忽然她心头一跳,猛然抬眸看向天空,惊慌从眼中一闪而过,期盼很快被哀愁替代。
一片六边形的雪花放满速度,在她眼中清晰可见。
原来是下雪了。
保养得当的面容看不出年岁。
捡起掉落在地的水壶,妇人继续安静地浇水。
没过一会儿,保姆快步走入花圃中,小声提醒道:“太太,先生又来了。”
她在这家工作了五年,非常清楚夫妻关系极差,太太从不允许先生踏入这个家半步,而先生买下了隔壁的别墅,每三日都要来一趟,虽然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她夹在两人中间,不免感到为难,又为太太感到不值。
妇人姿势优雅,仿佛来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只普通的苍蝇,她继续浇花,讲出来的话却与这冬天一般冷:“让他滚。”
还是老样子。
保姆立马应了一声,也松了口气。
听说两人是因早逝的儿子形同陌路。
同为母亲,若孩子的死和丈夫有关,她定然也是要去拼个你死我活的。
做母亲的,只希望孩子平安健康,不求其他。
她既希望太太不要原谅伤害自己孩子的人,又心疼太太,在这幢冷清的别墅里,只身一人守着儿子的衣冠冢。
刚放下水壶,熟悉的气息便出现在身后,妇人神色不变,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见妻子没有反应,丰烨两手无措地搓了搓,小心翼翼道:“奕虹,今日可好?”
奕虹拢了拢披肩,冷淡说道,“既然每天都不走正门,敲门作甚?”
丰烨委屈:“万一你今天让我走正门了呢?”
走正门就说明原谅他了,对吧?
“你觉得呢?”连个正脸都懒得施舍,奕虹转身进了屋,她顺手布下结界,将丈夫隔绝在外。
天界不如人界,天地见证过的婚姻不易分开,若非如此,他的称呼应该是“前夫”。
丰烨更委屈了,哐哐拍着门窗:“老婆!天冷了,你多注意身体!”
“我今天要回一趟天界,明天不能来了,老婆你别想我啊!”
“不过你要是想我了,我今天晚上一定赶回来!”
“老婆!老婆你说句话吧,骂我也行!”
奕虹右手轻轻一抬,隔绝了全部噪音。
她慢慢走上楼,进入一间风水和阳光都最好的房间,供桌上放着一个陈旧的拨浪鼓,边缘做工粗糙,可不论是鼓身还是鼓面都用了最好的材料。
是她当年初为人母,亲手为孩子做的。
她的孩子有着崇高地位,童年却只有一个玩具陪伴,他不被允许哭,更不允许叫苦叫累,只因他是天界太子。
她骄傲儿子建功立业,渐渐忘了自己的初心只是希望他健康平安。
作为母亲,连孩子的尸体她都留不住,亲手被她的丈夫沉入忘川河水,埋藏在三处,为六界和平,为了可笑的大义。
她的孩子从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至死,也不快活。
压下心中心疼与懊悔,她终于挤出笑意,温柔道:“儿啊,今日是你的生辰,母后去给你下碗面吃。”
天气更冷了,这场大雪持续了快三天。
和外面的天气一样,一家专门为妖建造的医院内,医生护士们大气也不敢喘,顶楼最好的病房内,大名鼎鼎的煞神坐在其中近三天,不动如山。
沈钱钱哭天喊地给桥逊打电话,务必让他在今天将人带走。
妖界谁不怕宿淮?
那些小妖们一听说宿淮在医院,宁愿忍着病痛,也不来看病,宿某令妖们闻风丧胆,简直比癌症还可怕。
对沈钱钱来说,赚不到钱,他的心脏都快停了。
陆霜白一直没有醒。
做完例行检查,沈钱钱安慰道:“桥四哥,你不用担心,他没事。”
桥逊:“什么时候醒?”
沈钱钱:“不确定。”
宿淮冷哼一声:“庸医。”
沈钱钱气得头发都炸出了绿叶,抖一抖,树叶掉了一地,敢怒不敢言,只敢掉点叶子抗议。
关上门,沈钱钱咬牙切齿:“加钱,必须得加钱!”
“别对孩子这么凶。”
“几百岁的树精还是个孩子?”宿淮眸子沉冷,“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桥逊心虚地摸摸鼻子,绞尽脑汁打算先糊弄一番,宿淮先开口道:“他不是哥哥。”
他承认,他忍不住关注陆霜白,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一旦视线内看不到他的人,他不再感到无畏,他慌了,无法抓在手心的怅然,让他甚至想去控制对方,也更明白自己想要占有陆霜白的一切。
他想知道每一分每一秒,对方在做什么,他想知道他在想什么。陆霜白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每天醒来想的第一个人是他,睡前最后一秒也是他,万蚁噬心,急迫纠结又迷茫,他想……把他揣进自己兜里,时时刻刻绑在一起。
他好像疯了。
他想接近陆霜白,却又感觉他的接近弄脏了他对哥哥的感情。
他唾弃自己,他的心里不是只有哥哥一人吗?
他究竟多么不堪,一边不愿舍弃对哥哥的感情,另一边又不由自主对陆霜白产生好感与依赖。
桥逊叹息一声,轻声道:“他的确是太子殿下。”
他知命,但从不认命。
这一生是他们谋划多年取得的一线生机。
宿淮的视线缓缓落在病床上,这个紧闭双眼的人脸上。
“他不是。”
陆霜白没有他和哥哥之间的记忆,他长得也和哥哥不一样。
哥哥是哥哥,陆霜白是陆霜白,他俩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呢?
他明明不记得他是谁了。
幺弟他养大的,桥逊大概明白宿淮的意思。
是因为害怕。
怕空欢喜一场,怕又一次失去,好不容易等到的人又成为泡沫幻影,所以不敢确定,不敢相信,所以惶恐异常。
可能,还有一丝丝委屈吧?
在喜欢的人面前,人是永远长不大的。
桥逊放轻声线,问道:“你会认错自己喜欢的人吗?”
宿淮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病房外的嘈杂声打断一室沉默,沈钱钱慌乱地冲进来:“一部的人来了,说要带陆霜白离开。”
话音刚落,宿淮周身气势一变,起身推门而出。
桥逊翻了个白眼,慢悠悠跟上弟弟。
还嘴硬,我看你在乎得很。
以郑楚一为首,其身后跟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一部和三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平时也只有工作上的往来,互不插手对方的事,这是第一次,因为私事打破平衡。
自那晚陆霜白答应去无阴之凼,第二天再也联系不上人,他动用关系才知道人躺在医院,昏迷了近三天,他立马叫上人,一路飞奔。
陆爷爷去世,他们就是陆霜白的亲人。
“我要带陆霜白走。”郑楚一隐含怒意,“他是人类,就应该去人类的医院治病。”
宿淮挡在面前:“树族医术你们人类望尘莫及,陆霜白留在这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他是我三部的人,你有什么权利带走他?”
沈钱钱挺起胸膛,妖族脸面不能丢,同族的敌人也是敌人!
二话不说,郑楚一亮出自己的法器,漂云刃。
操纵风灵,以百变著称,攻击密不透风。
“根据条约,三部招聘的人类员工,一部有完全的管理权,以保障人类员工生命安全为先,三部不得插手。宿先生难道要违背规定?”
郑楚一冷声道,“以私来说,陆霜白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说我凭什么能带走他?”
“宿先生又是以什么身份,有权让他留在这里?”
见宿淮不再说话,郑楚一略过他,立马领着身后的医护人员进入病房。
——你会认错自己喜欢的人吗?
宿淮看向身后的桥逊,他的眼中满含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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