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画符的by七野与八

作者:七野与八  录入:08-17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面对傀儡时,他毫不留情地斩杀,与木夕对招时,他却转攻为守,只是想活着擒拿她。
看明白司云的用意,陆霜白转头问道:“忆木绮是谁?”
灼光魔尊挑剔地看向陆霜白,不乐意回答。
他们魔界的事,和一个人类有什么好说的,说了他也不明白。
一道冷然的视线瞪着他,似乎要把他脸凿出个孔来,身上被宿淮打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灼光怂了,但这不代表他不能在心里骂他:人仗狗势!
他不情不愿回答道:“忆木绮是右护法的女儿,右护法死后,他的妻子才发现怀有身孕。右护法和其妻子恩爱非凡,右护法离世,夫人忧思过度,生下女儿后又撑了四五年,药石无医,还是去了。”
“福安堂是为战后遗孤所建,收留了很多无父无母的孩子,夫人死后,右护法的几位至交好友想接走忆木绮照顾,不知因何她全部拒绝,去了福安堂。”
这是魔族历史上最难的一段时光。
他继位后花了很长时间查清缘由,左护法继位后,利用魔族关于魂魄的禁术之一,“灵魂交融之术”,令族人灵魂与魔兽相融,像是蛋白和蛋黄的混合物,合二为一。
可族人的魂魄根本承受不住魔兽霸道的力量,身体也无法接受魔兽体内的煞气,时间一久,病变的肢体部位渐渐溃烂腐败,惠山老人无奈之下,只能使用断肢的治疗之法,保住族人性命。
所有不幸中唯一庆幸的事,是异化的身体虽有煞气,但不会令人丧失理智。
千言万语化为一声叹息,灼光继续说:“战后魔族人数骤减,四处是废墟,大家连一处容身之所都没有,异化的族人被病痛折磨,处处都缺人手,福安堂里只有几个老媪照顾,孤儿却有上千人。”
“忆木绮从小聪慧,也不知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做出了如活人般的傀儡,即能照顾孩子们,又能给他们当玩伴,她性子寡言,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后来留在了福安堂帮着照顾孩子。”
“四十多年前,便是福安堂的孩子们皆数失踪,包括忆木绮。司云……他也是在福安堂长大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她失踪后,曾多次试着破解封印,但是……”
但是宿淮太强大了。
越强大的人,设下的封印便越坚固。
“现在她既然回来了,司云不会放弃她。我是魔界的王,我也绝不允许任何一个魔族百姓出事。”灼光眼神坚决毅然,这是他坐上魔尊之位以来,一直坚持的初心。
望着打斗的两人,灼光敏锐察觉,“但她身上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是似乎,而是肯定。
褚晚和木夕长得一模一样,然而灼光魔尊和司云却一致认为木夕就是忆木绮,难不成三人都长了同一张脸?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
陆霜白:“你们确定她就是忆木绮?”
“当然。”灼光很肯定,“我们认识了好几百年,我不会认错人,就算我认错了,司云绝对不会。”
陆霜白:“在你眼里,她长什么样?”
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只要长眼睛,不就能看到她的样子?
冰冷的视线一直牢牢盯着他,灼光再次识相地回答:“圆脸弯眉,杏目含愁。”
陆霜白问陈楚非同样的问题。
陈楚非了解陆霜白不会问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即刻回答:“五官精致,明媚风韵。”
陆霜白看到的和陈楚非的一样,他沉吟半晌,意识到他之前的猜测也许有误。
如两人所说,木夕是忆木绮,她是傀儡师,傀儡师最擅长什么?
制作傀儡。
未经雕琢的原木在其手中可以雕刻成任何一个形状,自然也可以雕刻无数长相一样的傀儡。
不管是“木夕”,“还是忆木绮”,她们两人都共用褚晚的脸。
在他看来,他看到的是褚晚的脸,可在灼光魔尊和司云看来,他们看到的是木夕原本的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
宿淮倚靠在陆霜白身边,不满他得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开口道:“哥哥,这把剑叫无极。”
他亮出自己的本命剑:“好看吗?”
“嗯?”陆霜白抬头,一下就看到宿淮湿漉漉的双眼,话到嘴边立马转了个弯,耐心询问,“取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有。”宿淮没解释,只是笑看着陆霜白,没有移开目光。
陆霜白一怔,对方黑白分明的眼中,是带着温柔笑意的自己。
他和宿淮说话时,居然是这样笑着的吗?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灼光抖抖身子,掉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悄悄移动到陈楚非身边:“他俩是不是中邪了?”
这温柔缱眷的宿淮,比打他的时候还可怕!
两人缩在一起,陈楚非忍着牙酸,意味不明:“你们魔界是个福地啊。”
灼光移开视线,不远处,司云和木夕身躯交错,蛇矛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呼啸,猛烈凌厉的压迫感席卷着如鹰般灵活闪动的傀儡,矛尖在其身上刻下一道道贯穿的痕迹。
傀儡的数量过多,司云应不暇接,期间还要应对木夕的攻击,他没有注意到无形的丝线随着傀儡的运动轨迹渐渐形成一张杀网,一旦固定住猎物,可怜的盘中餐必定荡然无存。
灼光急切道:“别站着闲聊了,谁快去帮帮我家司云啊!”
宿淮愁眉苦脸捂住缠满绷带的胸口:“哥哥,身上疼。”
“你伤在右胸口,捂左边的胸干嘛啊!”灼光气得声音都不成调。
还没有接触过人界语言系统的灼光,不知道人界有个词十分应景:绿茶biao。
宿淮头一歪,蹭到陆霜白颈窝:“哥哥,虚弱。”
陆霜白差点脱口而出一句“那你就在这休息”,出声前一秒,他意识到不对劲,猝然闭上嘴,做个哑巴吧。
难道他真的在魔界中邪了?
陈楚非不止牙酸,眼睛都快连着一起瞎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小子这么爱演!
还有你!
哪有你这么纵容戏精的!
六界的戏都被他验完了!
他咬牙挤出两个字:“我去!”
这俩个字也不知道是在说“我去”还是“我去!”。
脚尖在地上使力,身子一纵,陈楚非直接化为原形,赤焰兽与生俱来的天赋便是用火,他巨嘴一张,木制傀儡熊熊燃烧。
两人以一敌二,再加上火克木的天生优势,围绕在木夕四周的傀儡齐齐失去行动力,坠落于地。
又是难得一见的景象,宛若盛大的火树银花,璀璨夺目。
陆霜白心中感慨,若不是不合时宜,他真的很想拿出手机拍照留念。

两人齐心合力, 没过多久便将木夕降服。
陈楚非维持着兽形,一掌拍在木夕胸口,死死摁压在地, 溅起一片蓝色荧光。若不是司云阻止, 他非得直接将人活埋了。
见两人发生争执, 三人立马赶到其身边。
气氛剑拔弩张,陈楚非坚决立地处决木夕,司云将蛇矛往前一挡, 决然保下木夕。
两人谁也不让谁。
司云疾声厉色:“她是我魔族人, 谁也不能伤她!”
陈楚非毛发火红,时隐时现的金色毛发波光粼粼, 华丽的外型徒增威严气势,他瞪着一双兽眼, 眼珠子比一颗人脑袋还大,说话间周身赤焰随之涨幅:“你看看她这样, 她是魔族人?她刚才还想把你吃了呢!”
“我不会认错每一个魔族人!”
兽形的陈楚非,声音浑厚有力, 骂出一句国粹:“傻x!”
木夕龇牙挣扎:“呸!我才不是魔族人!你要杀便杀!”
陈楚非:“你听,这是她自己说的啊。”说着, 厚实的毛爪增加重力, 木夕瞬间被半掩在土中。
蛇矛一指,尖锐的矛头差点戳穿陈楚非的大眼, 成功制止了他施力。
司云反问:“你若不是魔族人, 那你怎么会知道火漪蝶食人血?”
火漪蝶以尸体血肉作为养分, 母体在尸体中产卵, 成熟后破茧而出。
火漪蝶,来自死去的魔族人。
大家对其避之不及, 只有初次见到火漪蝶的人才会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漂亮蝴蝶,毫无戒备心地触碰。
“关你屁事!”
“她这么骂你你还要救她,你圣母啊!”
“我说了,谁也不能伤害我魔族人!”
一个要杀,一个不给杀,迟迟争执不下。
灼光摩挲着下巴,不由猜疑:“性格大变,莫不是……”
被控魂了?
记忆中的忆木绮,本是温和寡言的性格,他从未见过她暴怒,甚至没见过她生气,和现在充满戾气的木夕相差巨大。
控魂之术事关魔族辛秘,灼光不想当着宿淮几人的面说出口,只是隐晦一提,司云蹙眉,也细细思考起来。
“你是说控魂?”陆霜白倒不这么认为。
灼光大惊失色,他没想到陆霜白正中他心中所想!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法术?”
“我……”陆霜白被问得一愣,迟疑道,“只是个画符的?”
灼光眼神充满质疑:“你为什么要用一个怀疑的语气来形容自己?”
陆霜白干笑两声:“说回正题吧,你为什么这么想?”
灼光:“我只是猜测,魔族确有这一禁术,但早已失传,唯一记录在案的案卷,不知道被哪个王八羔子毁得一干二净!”
“咳咳。”陆霜白清清嗓子,不知为何有些许心虚,但毁人案卷的是太子殿下,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哥哥可是病了?”宿淮顿时紧张得不行,担忧道,“此等污浊之地,空气太差了,哥哥,你现在很难受吗?”
灼光横眉竖眼,嚷嚷道:“哎哎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他咳嗽是他体质差,和我们魔界有什么关系,你看我和司云,长得又高又壮!”
他撸起袖子,脚步不动,只有气势,没有胆子。
离开陆霜白一拳距离,宿淮狗崽变疯狗,周身气质一变,打算把灼光片成魔界第一只烤鸭。
“别打别打。”陆霜白阻止宿淮,人在魔界,别打地主!
没看到那地主已经缩人身后去了嘛!
见是陆霜白拉住他手腕,宿淮又甜甜地笑了,相触的双手不就是证明了哥哥对他的紧张和关心吗?
手心的热度难道不代表哥哥对他滚烫的爱意吗?
甚好,甚好。
宿某脸上控制不住荡漾,开始发春,气氛顿时变得不伦不类,连空气都变得窒息。
喂喂喂,这是个谈天说爱的地吗?
没看到司某手上的武器?
没看到陈某的指甲都从毛发里冒尖了?
还有那灼某,没看到他掐着脖子吐舌,一脸冤案?
有如实质的目光,饶是再厚的城墙皮都撑不住,更别说脑袋旁的两颗大眼珠,陆霜白不敢再战略清嗓,摆出严肃脸:“我来解释一下,控魂一术在使用初期并非禁术,是为了挽留被煞气吞噬的亲人,才因此创造出来。只要两者魂魄相连,施术者便可以控制受术者的行为,避免后者陷入狂躁和无理智的杀人行为,免于斩杀。而受术者脸上会产生纹路,这是控魂一术成功的特征。”
“但当一件事有利可谋,事还是这件事,人却不一定不会改变。”
“有人利用此术控制没有被煞气入侵的正常人,指使他们烧杀抢掠,得到无数财富。他因为贪婪,控制了不下百人的活魂,最终承受不住力量,爆体而亡。”
“魔界有很多关于魂魄的禁术,但只有此术,被永久封存,成为魔族辛秘。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施术者不需承担因果,他指使受术者所做的事,全部由受术者承担。”
“控魂之术可逆,只要施术者解除,受术者便可以恢复如常。然而那些被操纵的人魂魄受损变得痴傻,无法挽救,这是果,即使他们只是掠财的工具,无辜的受害者。
“这道不限于因果规律的禁术,由一上古神指点,其中还有各种限制,比如只能控制活人的魂魄,并非口头说说这样简单。”
“所以,当时靳默操控左护法的魂魄,他不受因果惩罚。其因果落在了左护法及其子孙后代,还有你们魔族身上。”
话音刚落,除了陆霜白和宿淮,其余三人不约而同露出震惊的眼神。
这一瞬间,似乎连木夕的挣扎都变得微弱了。
灼光颤抖着嘴唇,惊定不疑道:“你怎么知道的,还知道的这么详细?”
“不对,靳默是谁,他用控魂操纵了左护法?”灼光语调越来越高,直到破音,惊飞树林旁小憩的鸟儿。
陆霜白一顿,是啊,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等等——
你们不知道靳默是谁?
陆霜白很快意识到一件更加严重的事——
所有人都不知道当时左护法被靳默施以控魂之术!
齐齐震惊下,一个不知道先问哪个问题,一个不知道先解释哪个,只有陈楚非的大眼睛提溜一转,看向了眼神黏着陆霜白的宿甜甜。
宿淮看不懂此刻诡异氛围,眼里只有陆霜白,眼神亮晶晶,吹捧道:“因为哥哥就是六界最博学,最厉害的人。”
其余三人:我呸,马屁精!
“先别管进墨还是出墨,控魂什么的破事。”陈楚非的前爪酸得不得了,“到底怎么处置她,杀还是不杀?我爪子按着很累的!”
陆霜白忽然想起青云县的事。
青云县是其中一处实验地,那昆市的某处也可以是第二个。
人可以是试验品,那么被掳走的鬼族孩子,魔族孩子也可以是试验品。
剖开表面,本质是什么呢?
有人生来便是王者,力量超脱,有人则选择锻炼体魄或魂魄,强度越高的魂魄,其力量便会显现于肉身,也就是说肉身能承受的力量越强。
锻炼魂魄有很多方法,比如修仙,比如……用禁术,炼魂。
雕刻一副躯壳,将炼好的魂魄放入其中,就是一个新的人。按照青云县的情况来看,这样的法子可以避免因果,或是转移因果。
之所以不选择肉身,莫不是因为肉身无法承受其力量?可是用木头代替就可行了吗,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秘密?
这个问题暂且不知,但陆霜白确定这个禁术,由控魂一术演变而来。
靳默的父神通晓过去,他即继承了一部分能力,就说明很可能他也预见了一些上古秘法。改编控魂之术,对他来说,也并非难事。
所以,也许木夕的身体里不止有忆木绮。
此刻的陆霜白并没有察觉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他沉吟道:“她脸上没有浮现控魂后的花纹,她有自己的思想……”
陈楚非振奋:“杀!”
“但她的确也是忆木绮……”
陈楚非萎靡:“不杀?”
“我有个办法。”陆霜白蹲下,伸手覆盖在木夕额头,不知为何,他脑中竟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有关这个符文的所有用法。
不需要朱砂,不需要符纸,由心而发,他即符篆。
“见真”的画法不再复杂,虽然只用过一次,但他似乎做过数遍,一小团散发着温暖的白光渐渐凝聚在手心,化为一片金色丝带,柔软地缠绕在他指尖,精准地没入木夕眉间。
木夕瞬间变得僵硬,眼中光彩渐失,没过几秒,她突然开始抽搐起来,陈楚非的爪子死死按压制着她,腹部以下无法动弹,但是无法言喻的痛苦依旧让她上半身起伏,后脑勺狠狠砸向地面。
在陆霜白的示意下,陈楚非又加了一只前爪施压,防止她伤害到自己。
全身都被控制住,木夕高仰着头,青筋暴起,痛到发不出声,可眨眼间,她煎熬的神情蓦然平静下来,变得麻木,最后睁着无神的双眼默默流泪。
记忆如雪花纷飞,一片又一片,连不成线。
她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孩,手握木块,笨拙地雕刻出母亲的模样。
木块越来越大,从一个手掌的大小,变为一人的高度。
女孩长大了,只是依旧愁眉不展,她的雕刻功夫越来越熟练,做出了长相与人无异的人形傀儡。这些傀儡在她的操纵下,宛若一个个活灵活现的人,日夜与寂寞的孩子们作着伴,寂静的福安堂开始笑语连连。
后来女孩成了魔界最有名气的傀儡师,帮很多人实现了心愿。
她做出了他们去世的父母,因病过世的孩子,阴阳相隔的爱人……
她用一把刻刀,弥补遗憾。
后来有人闯入福安堂掳走了所有孩子,她发出信号,着急忙慌地跟上去,却被一起带走,后来也没有救下任何一个孩子。
孩子们的魂魄一一被抽取炼化,那人说,干净的魂魄是最棒的炼化药材。
那人男人将人命践踏到了极点。
为了救孩子们,她心甘情愿成为实验品,她成为了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成功的“契”。
她没有救到任何人,自己沦为其中一员,她如一个傀儡被操纵着,她在所谓“先生”的指示下,用过不同的“实验品”,人类、魔族、鬼族,妖族……最终确定最好的实验素材是魔族。
同时,无数陌生的记忆交叉着,像一面镜子,在她脑中绽放。她看到了妖族青年、人类女孩、甚至鬼族和魔族的孩子们。
妖族青年本是一只狸花猫,受到主人的宠爱,开启了灵智,直到年迈的主人离世,他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修炼成形那日,被男人带走。
人类女孩事业有成,还有一段人人羡慕的爱情,生活美满幸福,却在结婚前一晚,意外撞见了男人。
还有鬼族孩子,在热闹的大街上玩耍嬉戏,他们刚买了一小包薄荷糖,这对他们来说,就好像过新年穿新衣一样快乐,后来这包薄荷糖被男人扔在了河中。
数不清的记忆碎片令木夕头痛欲裂,万千银针刺痛着心灵。
“啊——”
这是被折磨到极致的无助呐喊。
镜面支离破碎,她回归平静,只剩胸膛剧烈起伏着。
她只想知道:她是谁?
陆霜白又看见了黑气,从木夕的体内飘然而生,紫色魔气与其相互缠绕,还有浓郁的怨气、煞气……
陆霜白确定木夕就是忆木绮,她的确没有被控魂。
木夕僵硬转动着眼珠子,发出破碎的哽咽声:“司云哥哥……”
“木绮!是你吗?”司云颤抖着手摸上她脸颊,给予无声安慰,他红了眼眶,恳求陆霜白:“有没有办法能救她?”
陆霜白紧皱着眉头,他也不知道。
“啊——”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滚落,灵魂撕裂的痛苦让她仿佛要爆炸,她眼神陡然凌厉,叫嚣着:“先生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下一秒,她又转为祈求:“司云哥哥,杀了我……”眼泪划过脸颊,令人心碎。
司云十指插入土中,进退两难,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木夕又看向灼光:“快……快……”
“快啊——”
一道带着惊恐的嘶吼声后,木夕面露狰狞与恐惧:“他来了——”
话音未落,洁白弯月前顿时出现一片黑雾。
陈楚非爪下一松,木夕凭空消失。
化为人形的男人温柔怀抱着她,语气温柔,却令人不寒而栗:“你也不听话了吗?”
静躺在男人怀中,黑气不再从她的体内四散,重新回缩到体内,木夕痴迷地注视着他:“先生……”
满目憎恨化为绵延爱意。
“先生,我听话的。”
男人温柔地勾起嘴角,如神明般,高高在上地施舍他的原谅:“嗯,木夕真乖。”
“靳默……”
陆霜白遥望着戴着面具的男人,如人无异,可是为什么他周身黑气张着血盆大口,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狰狞邪恶?
这些年,他对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宿淮抬手护在陆霜白胸前,严阵以待。
他看不到黑气,但是能闻到浓郁肮脏的气息,第二次,他又闻到了熟悉亲切的味道。
得知此人的身份,众人保持高度戒备。
“邪妖也是你搞的鬼吧。”
没想到陆霜白直接切入话题,靳默眼中闪过一丝怔然。
这个“也”字用得很微妙,果然最了解他的人,世间唯有其一人。
靳默爽快承认:“没错。”
“与你一战后,我魂魄受损,为了不被看出端倪,我假意陨落,暗中偷练禁术,可我肉身之躯,承受不住磅礴力量,肉身开始崩坏腐烂。”
他停顿了一下,带着笑意说道,“你知道的,我运气向来不错,天无绝人之路,兴许是上天不舍得我死。我偶遇邪妖,超脱天道规律的物种,竟来源于渺小的人类,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不想赌,我的身体也等不及。”
“于是,你又以妖做你的实验品制成邪妖,顺利转危为安,后又为达成某个不知名的目的,闹得六界生灵涂炭。你还故意出现在宿淮面前,不过事与愿违,宿淮没有中你的计,你的计谋也被他一网打尽。”陆霜白接上他的话,冷冽如冰,沉声质问道,“这些年来,你有大把时间,足够你卷土重来,为何你没有?”
陆霜白说了一大段,宿淮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小眼神更亮了,心中热火熊熊燃烧,哥哥这是在护着他呀!
弯月前,悬在空中的人安静听着,藏在面具下的眼眸在慢慢勾勒着陆霜白的轮廓和五官,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点心,意犹未尽。
可当他的视线触及到陆霜白和宿淮相依着的肩膀时,靳默提起的嘴角蓦然紧绷。
自他第一眼见到宿淮起,他便是驻扎在心脏的钉子。
他绝不会再让人夺走殿下。
靳默没有反驳,也没有回答,他就这样静静地看向陆霜白,喟然叹息:“殿下,靳默也想您了。”
您并非只是宿淮一人的执念。
说完,他右手一抬,靳默食指一抬指向宿淮,突然,一道黑烟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袭来,等陆霜白察觉时,黑气已没入宿淮眉心。
时间在这一秒无限拉长,第一个字从陆霜白喉间迸发时,宿淮脖颈上的封印瞬间变得滚烫,黑色符文脱离宿淮身体,硕大的字体带着浩荡力量直冲天际,破开云层。
霸道的力量将身边所有人震退,倒飞在地。
万籁俱寂下,金光如烈焰岩浆喷发,熊熊火焰瞬间吞没了宿淮,只能看到其中扭曲的身影,痛不欲生。
“宿淮——”

第95章
偌大的动静吵醒了附近的居民, 有人睡眼惺忪地推开窗户,抱怨道:“谁啊,大半夜的,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们一眼注意到不远处漫天符文, 其中似乎还有灼光魔尊和司云将军的身影?
哎哟个老天爷啊, 他们魔族好不容易平和百年,又要出事了吗?
他们赶紧关上窗户,去香炉前上了柱香:太子殿下可得保佑他们平安啊!
推书 20234-08-16 :穿越汉花式养瞎夫》:[穿越重生] 《穿越汉花式养瞎夫郎》作者:不早夭【完结】晋江VIP2024-8-13完结  总书评数:1194 当前被收藏数:4012 营养液数:1997 文章积分:60,653,928  文案  “阿宁告诉他,谁才是你的夫君?”  萧寒锦从后抱住江以宁,一手捏着他下巴,迫使他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