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也有几个妇人,背着竹筐过来摘花椒,还带了两个小孩过来,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些,想要过来摸摸小黑。
他阿娘见到后,一把拽住那孩子手臂,将其扯了回去,嘴里骂道:“手贱得慌,你瞧那畜牲长得结结实实的,等下扑上来咬死你个讨债的。”
宴清霜听到那妇人的咒骂,微微皱眉,小黑是比村子里的狗都壮实,瞧着也凶狠了些,但是它不会乱咬人,很乖。
只要不是看见猎物,或者别人主动攻击挑衅它,它都不会咬人。
现在小黑也一样,安安静静的蹲坐在自己身边,守着篮子,怎么会像她说的那般扑上去咬人。
就算那孩子来摸小黑,小黑不高兴,顶多也只是叫唤两声,就走到其它地方去了,不会咬他。
不过他也没过去与那妇人说理,外人看见小黑和小黄,难免会心生恐惧,他理解。
只是她说话不好听,自己的孩子都能这样骂,他若上去说理,少不得要和她纠缠一番。
便叫上小黑往前面走了些,换棵树摘,离她们远些就行,等过来后小黑垂着脑袋,恹恹地趴在地上。
宴清霜有些心疼,知道小黑听得懂别人是在骂它,便蹲下去用手腕揉了一下它脑袋,哄它。
“家里炖了肉,回去给你啃大骨头,等你吃完再给小黄吃。”
“汪汪。”
小黑立即抬起头看着他,卖乖的蹭了一下他手,宴清霜不由失笑,怎么感觉小黑就是惦记着家里的肉呢。
太阳逐渐升高后,宴清霜看了一下篮子,满满的,快冒尖了,便叫上小黑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顾庭风已经把后院打扫完了,还洗了个澡,头发湿漉漉的,发梢都还在滴水。
见宴清霜回来了,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篮子,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宴清霜含笑道:“我瞧着今年的花椒又红又大,比去年的还好些,就多摘了些,还掐了几把嫩叶子回来炖汤、炒肉。”
顾庭风点点头,这花椒耐寒喜干,今年旱了这么久,自然会长得好些,他提着篮子准备找个簸箕出来晒花椒。
宴清霜拦住他,“我来吧,这花椒味重,你刚洗了手,别沾了,进屋找块布巾把头发擦干。”
说完到屋里拿了个簸箕出来,把花椒倒在里面,均匀的铺开。
趁现在太阳大,花椒容易炸开,把里面的黑籽掉出来,这样捣花椒粉的时候就不用一颗颗挑了。
顾庭风先打了水,倒进盆里,还贴心的放了皂角给他洗手,再回屋找了块布巾,随意擦了两下头发便不管了,反正天热,走一下就干了。
这摘了花椒,手指头都是黑的,宴清霜用皂角搓了好几遍才洗干净。
回到灶房,猪脚已经煨好了,揭开盖子香气更甚,晶莹的肉块软烂脱骨,顾庭风拿了碗筷去放桌子吃饭,宴清霜趁机把小白菜炒了。
吃饭时,顾庭风瞧着夫郎夹起两块骨头,仔细比对了一番,最后给小黑的要大些,还悄悄扔了块肉。
平日里他都一碗水端平,怎么今日偏心了,有些好奇的问他:“怎么今日小黑的骨头要大些?”
宴清霜便把刚才的事和他说了,“小黑今日受了委屈,得安慰它一下。”
顾庭风听后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也默默给它丢了块肉,小黄偏着脑袋看过来,他又快速收回手。
宴清霜瞧着相公悄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埋头吃饭。
猪脚虽然脱了骨,但是还是很大块,两人都是上手啃的,里面的猪蹄筋口弹不塞牙,加上炖煮的时间长,吃起来又软又糯,肥而不腻。
一顿晌午饭两人都吃得特别满足,尤其是宴清霜,他今日胃口甚好,连汤都喝了两碗。
饭后他把手放到肚子上,悄悄摸了一下,小声嘀咕着。
顾庭风刚把碗筷收拾了,出来听到他这话俊脸都憋红了。
最后还是没忍住,大声笑了出来,直把宴清霜笑得恼羞成怒,过去捶了他一顿才罢休。
顾庭风还是第一次听到夫郎说这么稚气的话,脸上的笑意一时半会收不住,可又怕他气坏身子,连忙握住他手腕认错。
宴清霜埋在他怀里,委屈道:“你还笑我。”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夫郎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回可好?”
宴清霜见他这副做小伏低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庭风也跟着傻笑,凑过去轻轻抚摸着他肚子。
那里还和以前一样,平坦到没有一丝赘肉,就连那截柔韧的腰肢,看着都比以前更细了些。
摸了一会儿,顾庭风眉头就紧跟着皱起,起身把人抱在怀里掂了一下,不满道:
“怎么养了这么久,抱着反倒比以前轻了,还有你这,”他手掌环了上去,“握着比以前更细了,你是不是清减了?。”
宴清霜陡然被他抱起,慌了下神,等听见他这话,忙按住他手,嗔了一眼,这人刚还笑话他来着,怎么这会自己反到说起傻话来了。
前段时间他“染了点风寒,身体不舒服”,闻着味就想吐,吃进嘴里的自然没多少,比以前瘦也不奇怪。
虽然知道是这么回事,但是顾庭风还是觉得不满意,夫郎原本就瘦,好不容易胖了些,现在又瘦了回去,惹他心疼。
两人说闹了一阵,外面正值晌午,太阳愈发大,院里都被晒得发白。
小黑小黄吃完饭,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宴清霜也觉着有些疲倦,掩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顾庭风见他眼角都沁了泪花,知道他这是困了,“带你去睡觉。”
“好。”宴清霜点点头,最近天气炎热,他嗜睡,没坐多久便困了,晚上更是如此,头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顾庭风把他送到床上也没离开,虽说天热,但是屋里也不敢放太多盆子,怕着凉,就坐在边上给他扇扇子。
“你也上来,这天气干不了活计,一块睡。”宴清霜往里面挪了一下,拍着边上的位置。
顾庭风眼里染上笑意,跟着躺上去。
竹席凉快是凉快,就是睡上去有些硌,若不是因为天炎热,宴清霜还是觉得躺被褥上舒服,待相公上来后朝他挪过去,顾庭风顺势搂住他。
晌午能睡上一觉自然是极好的,尤其是炎炎夏日,听着外面蝉鸣鸟叫,还没闭眼便已然进入了黑甜乡。
只是温香软玉抱满怀,顾庭风难免有些心猿意马,算起来他和夫郎也快两月没亲。热过了。
如今夫郎身体不舒服,他自是不能伤了他,只得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见夫郎呼吸绵长,凑过去浅浅亲了一口,权当解馋了,没多久倒也逐渐染了困意,一同睡了过去。
“轰隆隆”
顷刻间,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整个村庄,划破午后的宁静,天上乌云密集,黑沉沉地朝着地面压过来。
顾庭风早在外面大风呼啸,打第一声炸雷的时候就醒了,赶忙爬起来收院里的东西,将后院的家禽赶回圈里。
忙完没多久,瓢泼大雨就哗哗地来了,噼里啪啦的打在屋顶上,院子里很快积了水,小溪一样顺着排水沟流淌下去。
小黑小黄聪明,不用顾庭风叫它们,自己就钻进了柴房里,顺带把门关上。
外头疾风骤雨,宴清霜也怕雨水飘进屋子,匆忙把所有门窗关上,天色本就昏暗阴沉,门窗一关,屋里顿时黑了下来。
顾庭风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回来把烛火点上,这天气别说干活,就连房门也不敢踏出去,两人干坐了一会,又回床上躺着了。
想到夫郎平日里睡醒得吃点东西,可外面风急雨大,灶房那边一时半会也过不去,就下床把家里给夫郎备的零嘴拿了出来。
“先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院里积了水,待雨小些再过去。”
“好。”宴清霜弯了一下漂亮的眉眼,这屋里就他和相公两人,也不需要多讲究。
挪坐到床沿上,看着碗碟里的糯米凉糕和白玉霜方糕,纠结了一下,还是先拿了一片白玉霜方糕,这个吃着要清甜些,还有股花草香,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味道甚好。
吃了一阵,宴清霜突然想到什么,偏过头问相公最喜欢…………。
无论是镇上还是他们村,都讲究人丁兴旺,?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是大多数都还是喜欢男丁,盼将来能顶门户,所以他心里难免担心。
顾庭风给他拿着糕点碟子,听到这话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语气认真且笃定:“我最喜欢你。”
宴清霜吃点心的手骤然愣住,脸上腾的烧红起来,随即眼神飘忽,不好意思看他,害羞的小声说:
“我是问你……,没…没得叫你说这个。”
顾庭风却一反常态,漆黑的眸子执拗地看着宴清霜,再次说了一遍。
这话两人在夜里欢好时,他在他耳边说过无数次,刚听到夫郎问他最喜欢?他第一反应也还是这个。
在他心里谁都比不上宴清霜,这个年少时嫁给自己,对他嘘寒问暖,为他洗衣做饭,操持家务的哥儿。
不久后还要为他生死关头走一遭,光是想想就叫他心如绞痛,恨不能以身替他。
宴清霜眼眶湿润,放下手里吃剩的小半块点心,依偎进他怀里。
他也喜欢顾庭风,喜欢的不得了,只要这人在他身边,他就感到说不出的安心与可靠。
外面风雨交加,小黑还顶着轰鸣雷声叫唤了两声。
屋内两人靠在一起说着贴己话。
“若明日雨停了,你去镇上买些布料回来,过段时间天气渐凉,你也得制两身秋衣了,再给带几支绣线,我的绣棚子也坏了。”
宴清霜絮叨着,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怎么也得等明年开春去了。
那时候天气不算冷,可也得防着些,还得再称点棉花回来。
家里没有长辈帮衬着,凡事他得自己多想想,一切都先准备着,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顾庭风低下头,在他发上亲了一下,答应着:“好,我明早就去。”
他本就打算明天去趟镇上的,买些新鲜的猪肉棒骨,再买几条鱼回来养着。
这样可以每天给夫郎炖鱼汤喝,等坝子里开鱼塘,村里分鱼后,就接上那边的。
还有蜜饯果脯果干之类,也得多买些,前段时间夫郎最喜欢那种,撒了糖霜的酸梅蜜饯,盐渍的也能吃下一些,一并都买点。
两人心里各有打算,可第二天顾庭风到底没去成,外面大雨一直下个不停,甚至比第一天更加急促。
不过谁都没有抱怨,对于庄稼人来说,这场雨是他们盼望已久的,心里头自是高兴喜悦。
还以为今年得一直旱下去,没想到这雨说来就来了,这下田间地里的庄稼总算是得救了。
一场大雨接连下了三天,枯竭的河床雨水骤然暴涨,干旱开裂的土地得到浇灌,湿润松软,原本蔫黄枯败的玉米、瓜苗、豆苗一夜之间变得葱郁苍翠。
第四天清晨,雨停风止,天空澄澈湛蓝,屋后的树梢上还在吐露着水珠,浑身褐色的鸟妈妈探出头看了一眼,随后扑腾着翅膀飞下来。
绿豆大的眼睛在地面上转了一圈,嫩黄的嘴角叼起钻出来的地龙,飞快的折返回去,窝里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稚鸟。
顾庭风先是到后院把牲畜喂了,然后执起大扫帚清扫院子,大雨过后,地面上不可避免的堆积了一层落叶,还有墙角被冲刷出来的泥沙。
落叶打扫干净拢到粪箕里,倒入菜园子里肥地,青石板上还有些脏污,又到井里打了水上来,仔仔细细冲洗了一遍才算完事。
宴清霜做好早饭,偏头朝窗外喊他,顾庭风扬声应了一句,把大扫帚放回屋檐下,洗干净手回去吃早饭了。
“待会吃完饭我就去镇上,还有哥么说给你备了几样吃食,让我抽空过去一趟,一直没找到时间,正好今天去一趟,可能会晚点回来。”
“好,”宴清霜叮嘱道:“赶车的时候慢点,下过雨路上有水坑。”
顾庭风笑着答应,吃完饭,他到后院套车,将牛从圈里赶出来。去年买的小牛犊子今年长大了些,跑起来更有劲了。
但好在性情一直很温顺,就算是宴清霜赶着出去吃草,它也不会闹性子,撅蹄子踢人。
等出门的时候,顾庭风还是交代了一句,让夫郎不要出门,倒不是拘着他。
自从夫郎说过以后,家里的轻巧活计,做饭、赶鸭子,甚至是到后院喂牲畜,他都没那么紧张反对了。
只是刚下了三天大雨,路上湿滑,尤其是河边河水暴涨,若是不小心踩滑了后果不堪设想。
宴清霜自然同意,他不是任性之人,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待相公走后,他回到屋里,拿出前几日摘的花椒,摸了一下,没有回潮,便将它放在院里继续晒。
到傍晚收回来,在杵臼里捣成粉末,用小布袋装起来,炖汤炒菜的时候放些,味道会更好。
还有家里晒的干货,地皮菜、木耳、笋条、菌子、蕨菜,一并拿出来晒晒,一连下了几天雨,闷在柜子里怕发霉,过不久秋收还指望着做菜呢。
他在前院忙活了一阵,圈里早上刚喂过的猪仔又叫了起来。
宴清霜有些无奈,放下手里的簸箕,先去看了一下,见它槽里没食物了,便拿起旁边的桶给舀了两瓢。
顺带看了一下旁边的鸡鸭,河里水位涨了,这几天鸭子没法游水,就跟着鸡群一块放在后院刨土。
他想了一下,到柴房里拿上锄头,准备给小鸭子翻些地龙吃。
开启后院的篱桩,学着鸭子嘎嘎叫了两声,七只小鸭子就摇摇摆摆的朝他走过来。
还有几只母鸡也想跟着,宴清霜没让出来,鸡不像鸭子,不听指令,一到外面就扑腾着翅膀跑了,管不住,若是出去把人家青菜啄了,还得被人找上门来讨要说法。
就只领着七只小鸭子出去,没走远,就在院墙外面,旁边有块荒地,土地还算肥沃。
下过雨后,很松软,没得怎么费劲,轻轻挥了两下锄头,把泥土翻开,里面的地龙就钻了出来。
眼尖的鸭子见到地龙,飞快地凑上去啄吃了,半晌后,泥地都快翻了一半了,这群鸭子还不知饱足,嘎嘎嘎的叫嚷着要吃。
宴清霜看了一下地面,钻出来的地龙均被吃得干干净净,他靠着墙歇息了一会,正准备继续的时候,就见溪哥儿提了个篮子上来。
溪哥儿还打算去家里找他的,没想到他就在外面,几步走过来,“在这挖地龙喂鸭子呢。”
“是啊,河里水大,带出来刨点地龙给它们吃吃。”宴清霜笑着说,随后又看着他身上的黄泥,“你刚从山上回来?”
“嗯,和大壮看玉米去了,一连下了好几天大雨,怕给打折了,顺便找了点菌子,还挖了半筐笋子,给你送些过来。”
溪哥儿扬起手中的篮子,他知道宴清霜身体不适,不方便到山上去,这山鲜早上刚捡的,拿来给他炒着吃。
宴清霜瞧着他手里还带水珠的嫩笋、菌子,也没推拒,带上鸭子,和溪哥儿一道回去了。
到家后,他找了个簸箕把菌子和竹笋腾出来,晾晒在屋里,打算晚上就吃这个。
溪哥儿带来的篮子先放在一边,两人拿了张凳子坐在院子里说说话。
这下过雨后,气温都降了许多,没前段时间那么热了,风一吹还挺凉爽,在院里坐着也舒服。
自从知道宴清霜……,溪哥儿也不再和他说些村子里的事了,转而讨论起?来,每每见了都好奇的不行,不过心里也有些羡慕。
他还在小霜前面成的亲,唯有他还没个动静,
他背地里还到镇上抓了些药补身体,甚至连偏方都试过些。
前段时间他听村里婶子们说,这地龙拿醋泡一下,放到火上炕干炕脆,磨成细粉吃,要不了多久就能有动静。
还有艾草和枸杞一起煮鸡蛋,后者他试过了,唯独地龙他不太敢吃,想想就恶心。
但现在他倒是挺想试试的,毕竟地龙也是肉,就连鸭子吃得也挺欢快的。
就把这个想法和宴清霜说了一下,宴清霜听后瞪大眼睛看着他,随即皱起眉头。
“你这是听谁说的,有没有用都还另说,单那地龙看着就恶心兮兮的,谁知道吃到肚子里会怎样。”
“再则哥儿成亲三五载,还没……的大有人在,我们村就有好几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现在这般心急了?”
溪哥儿讪然笑了一下,他就是说说而已,没真打算试。
随后想到宴清霜没吃什么偏方,成亲也还没两年,不也照样……,于是凑过去和他取经,问他怎么?的。
宴清霜脸上烧红起来,瞪了他一眼,这人越说越没谱了,房里的事,叫他怎么好意思说,当然是那样后就有了。
偏溪哥儿是诚心问他,见他迟迟不搭话,只是脖子和耳朵都憋红了,才骤然反应过来,小霜性子内敛,该是害羞了,于是他委婉了一点,凑到他耳朵边问了两句。
宴清霜被溪哥儿直白的话臊得脸上都冒烟了,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最后点了点头,含糊其辞应了。
于是溪哥儿豁然开朗,原来不一定是自己的问题,床榻上自然是两个人的事,那什么偏方药包的,他也不打算吃了。
想明白的他,把这一切都归结到吴大壮身上。
心里盘算着回去就给吴大壮好好补补,家里的韭菜种得多,今晚就吃韭菜扁食、韭菜包子,还可以烙几张韭菜饼子吃。
枸杞猪腰子听说也可以,不过还得加几味药,这个他得到医馆里问问。
再不济为了#他咬咬牙,还可以买只羊回来,红烧小羊排,羊鞭羊肾加枸杞子一起炖。
鹿茸鹿鞭的话效果更好,但是太贵了,买不起,就买只羊回来宰杀,让他多补补。
溪哥儿做事向来风风火火,自以为明白了问题所在,心里就已经把吴大壮安排好了。
于是匆忙和宴清霜说了句,拿上篮子就回去了,那步伐快得小黑都抬头看了一眼。
最后只剩宴清霜脸色绯红的坐在院子里。
傍晚顾庭风赶着牛车,买了一堆东西回来。
宴清霜正在灶房里做饭,听到车轱辘碾压青石板的声音,偏头往院里看了一眼。
是相公回来了,忙把锅里的菌子汤盖上盖子焖煮,出来迎他。
“我回来了。”
顾庭风一见夫郎,脸上就笑了起来,他今天东西买得多,到师傅家又给塞了些,所以回来得有些晚了。
他下来将东西搬到地上,宴清霜双手放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想把这些拿到屋里去放好。
顾庭风忙按住他手,下巴微抬:“这些我来就行,你把零嘴儿拿进去。”
“那好。”
宴清霜没勉强,相公不是那种不管事的汉子,家里的东西他都知道该怎么规整,甚至连他的绣线也知道放哪。
就拿了零嘴儿进去,隔着油纸都能闻到一股浓烈地酸甜味道,进屋后他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没忍住先拆了一包,捏了一颗糖渍梅子出来,接着抽掉细麻绳,都开启看了一下。
其它油纸里包的也是蜜饯果脯,蜜渍的金桔、酸杏干、青梅蜜饯,还有芝麻糖。
顾庭风进灶房拿了木盆出来,买了几条鱼,颠簸了一路,差点都翻白肚了,得赶紧放到水里喂养着。
两吊鲜猪肉、棒骨、猪脚,还有哥么送的红糖蜜枣,和他阿娘酿的一坛子甜酒,说是拿回来给夫郎平日里煮鸡蛋吃。
剩下的就是夫郎要的布匹,和他的绣线、绣棚子。
把布匹抱回房里,瞧见夫郎正坐在小凳上吃东西,腮帮子包得圆圆的,嘴巴鼓动两下就咽了下去。
顾庭风眼里露出笑意,将布匹放到床上,从怀里摸出两串糖葫芦递给他。
“这是海棠果和葡萄做的,你身体不适,要忌山楂,还有酸杏干也少吃些,一天吃两块就差不多了。”
家里没长辈叮嘱,“生病了”,哪些要忌口也不知道,所以医馆他跑得勤。
那老大夫是心善之人,给他说了很多注意事项,他都一一记在心里。
宴清霜眉眼生动了一瞬,随后有些不好意思,他都要做阿么的人了,怎么还能吃糖葫芦啊。
可看到艳红的海棠果,还有乌黑透亮的山葡萄,被糖稀晶莹的包裹着,还撒了芝麻和香子,不由伸手接了过去。
低头先咬了一个黑葡萄下来,酸甜可口,里面的的汁水还会冒出来,比山里的野葡萄要甜些。
抬眼望着顾庭风笑了起来,顾庭风俯身揉了一下他脑袋,“留点肚子,马上要吃饭了,我先去灶房里看着火。”
“好。”宴清霜想到锅里煮的汤,也没继续在房里逗留,把零嘴儿重新包好放好,两人一前一后往灶房去。
晚饭吃的是溪哥儿拿来的笋子和菌子,他切了笋片炒了一碗腊肉,腊肉咸香,笋子鲜嫩,一道炒味道互裹。
菌子放不住,好半篮子呢,清炒了一碗,剩下的和南瓜秧煮了汤,还没吃那股馥郁的鲜味就扑鼻而来。
落日的余晖洒在院子里,一地昏黄,屋檐上还落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在寻找瓦缝里遗留的稻子和麦粒。
两人坐在院里吃饭,宴清霜刚咬了两口糖葫芦,又吃了些酸梅干,有些倒牙,刚夹了片竹笋吃进嘴巴里,牙齿就酥得他一激灵。
顾庭风不由笑了一下,放下碗筷,给他倒了碗温水过来,“漱漱口再吃。”
宴清霜咂摸着嘴,接过碗,起身到一旁,嘴里含着水,认认真真漱了下口才回去吃饭。
那边小黑和小黄盯着木盆里的鱼,也不过来了,低头嗅了一下,试探的伸出爪子挠了挠。
结果肥硕壮实的大草鱼,突然从水里跃了出来,吓得小黄惨叫一声,夹住尾巴逃走了。
宴清霜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对相公说:“这小黄胆子怎地如此小,远不如小黑稳重。”
顾庭风也无奈,小黄打小就粘着夫郎,长大后也很少带去林子里围猎,没想到胆子竟这么小,一条鱼跳出来都能给它吓到夹着尾巴逃跑。
看来还是得锻炼,他走过去重新把鱼放回盆子里,小黄这才摇着尾巴回来了。
顾庭风继续吃饭,夹了一筷子鲜嫩爽滑的菌子,就着饭大口送入嘴里后,对夫郎说他明天想到山上看看猎物。
这天眼瞅着就要入秋了,他想趁这段时间多往山上跑跑,年底多赚些银子。
日后还多个孩子养,总不能让夫郎孩子跟着他吃苦,所以家底自是要多挣些。
只是夫郎现在“身体不适,病还没好全”,家里没个人看着,他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想要去村上请个婶子回来,帮着照看一下。
宴清霜听后愣住片刻,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道:
“怎么一天净说傻话,这村里谁家夫郎生个病,需要天天照看啊!不跟着下地干活都是顶顶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