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田螺小夫郎by山月小七

作者:山月小七  录入:08-19

还没走到坝子上,隔老远就听见一阵吵嚷声,宴清霜抬眼看着相公,“坝上好像有人吵起来了!”

“过去看看。”顾庭风握住宴清霜手腕,带着他过去。
坝子上乱做一团,宴清霜私心以为是门婶子又闹事了,等过来一看才发现不是她。
吵架的是陈家嫂子和张家夫郎,前者宴清霜最熟悉不过了。
去年他想在村口摘两个梨子,就是这妇人眼红自家赚钱了,摘个梨子被她酸言酸语不说,还敢咒他相公。
后又回家告状,带着相公和家里汉子小叔上门来讹银子,被相公打了一顿。
宴清霜对陈家印象不好,虽还不知道前因后果,但这理八成不在李春花(陈家嫂子)身上。
李春花也没令人失望,一张口便是恶语:“呸,一家子活该穷酸,掉根玉米棒子都被你藏了去,看来平日里小偷小摸的事没少干,怪不得现在还去山上挖野菜吃。”
张家夫郎性格木讷,老实本分一辈子,现在被她这般辱骂,还污蔑自己手脚不干净,当即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家是穷,但他从未拿过旁人一针一线,今儿他家也来坝子上晒粮食,和陈家的油布捱得近。
不久前,陈家玉米不知道怎么滚到他家油布边上,张夫郎还以为是自家的,随手就捡了起来。
结果被陈家的看见,硬说自己偷了她家玉米,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辱骂他。
饶是张夫郎再软弱笨拙,此刻也咽不下这口气,壮起胆子跟着骂:“你家不穷酸,就你家最体面。”
“人家稻子都还没割完,就急着去田里占便宜,捡稻穗。”
“半夜三更爬起来到河边晃悠,打的什么主意你自己心知肚明。”
说罢,余光瞥见顾庭风夫夫,他心里委实憋闷,豁出去一般接着道:
“去年也不知道是哪个眼皮子浅的,跑到人家家里去讹银子,张口就要十两,那脸皮怕是都掉地上,捡都捡不起了吧!”
李春花面色瞬间难看,咬牙狡辩:“你…你少放屁,那分明是顾……”
“闭嘴!”
陈老大心头一跳,见顾庭风抬脚准备过来,忙大声呵斥:“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再给老子惹事,回家没你好果子吃。”
都说人前不训妻,可陈老大被顾庭风打怕了,现在听自己这惹祸精媳妇儿又扯到顾家头上,心里惴惴不安。
生怕又招一顿毒打,劈头盖脸先把李春花骂了一顿。
李春花后知后觉,还来不及委屈,便赶忙将未尽之语咽回去。
张夫郎好不容爆发一次,还在继续怒骂,张大福站夫郎边上。
他一个汉子不好跟妇人斗嘴,但面上的怒气显而易见,手里握着翻麦子的木叉子蓄势待发。
边上有人怕他们打起来,殃及自家晒的粮食,连忙把油布卷起来。
小石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扯了一下宴清霜衣角,脆声道:“宴哥哥,你家花生我也给你收起来了。”
宴清霜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发现自家花生早已经被他拢起来,就连油布边角也捡了石头严丝合缝的压着。
“真是多谢小石头了。”
宴清霜微微俯身捏了一下他略显稚气的脸颊,说道:“改日我让你顾大哥给你做一把趁手的弹弓,带着你一起去山上猎斑咕。”
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玩的时候,叫上一群小伙伴下河摸鱼捞虾、捡田螺,上树掏鸟窝、捅马蜂窝。
尤其喜欢抓斑咕,现在小石头听到宴哥哥说让顾大哥带自己一起去,还要帮自己做一把弹弓。
小石头脸上的雀跃欢喜藏都藏不住,兴奋得干咽了一下嘴巴,目光期待的看向顾庭风。
无论大人还是孩子,总是慕强的,加上小石头从小失去双亲,挨着年迈的爷爷奶奶,心里难免缺乏安全感。
更比同龄人渴望能够长成厉害的人,他一直觉得顾大哥就是村里最厉害、最有本事的汉子。
大家都不敢进深山,惟有他敢去,背上背着箭筒,手里拿着弯弓,还有两条大狗跟在身边,看起来威风极了。
去年顾大哥打死大野猪的时候,他更觉如此。
只是平日里顾大哥看起来有些凶,大家有些怕他,只有宴哥哥在的时候才敢过来搭话。
顾庭风在旁边听着夫郎就这么替自己许了诺,还平白把自己辈分拉低了,面上无奈又宠溺。
不过一想到夫郎遭遇和这孩子差不多,心里又酸涩起来,对着小石头和气了几分。
“嗯,听你宴哥哥的,到时候叔…顾大哥去和你奶奶说说,一起带你到山上抓斑咕捉兔子,再给你做把弹弓。”
小石头眼睛瞬间亮起,感觉晕乎乎的,小心脏砰砰直跳,结结巴巴的表决心:“谢…谢谢顾大哥,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他小脸上满是坚定,顾庭风忍俊不禁,摸了一下他脑袋。
这下小石头头更晕了,就连旁边吵架声都听不到,迷迷糊糊的出了场坝,找小伙伴们炫耀去了。
顾庭风转头看向笑意盈盈的夫郎,揶揄道:“让你把小石头当弟弟看,连我也无端跟着降了辈分,若是被邵大婶听着,又得扯那孩子耳朵了。”
他们村虽是个杂姓村子,但总体还是顾姓偏多,现任村长,也就是顾守礼的阿爹——顾长青。
同是姓顾的,在村里多少都有些亲戚关系,顾庭风阿爷共有六姊妹,他是阿爹阿娘的老来子。
与最小的姐姐年纪都差了一轮,和顾村长的曾祖父是一辈的,是以顾阿爷还在世时,顾村长遇见都得称呼一声曾小爷爷。
顾老三的话自不必提,若非他娶了那毒妇进门坏了名声,加上本身为人处世荒唐至极、胡涂至极,他本该受宗族里族人敬重的。
现在就连宗族里的侄孙辈都能开他玩笑,处处压得他头也抬不起来。
不过顾庭风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他自己分出来独撑门户,只是他在族谱里的辈分没变,祖辈上依旧是顾阿爷那支,所以他辈分的确实打实的高。
和村长平辈,但他年岁实在小,满打满算也还未及二十岁,说是村长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直呼其名,或者不加以称呼都不妥。
抛开世俗伦理,顾庭风合该叫他一声叔,但是比他年幼的却不能如此了。
他虽只长了小石头八九岁,但是小石头也得叫他叔伯,称宴清霜一声小嬷。
“没事,”宴清霜俏皮的抱着相公手臂晃了一下,“小石头是个聪慧机灵的孩子,当着邵婶子的面,他都不叫我哥哥的。”
顾庭风拿夫郎没办法,眼见张、陈两家吵着吵着就要动手,带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
碍于和陈家的嫌隙,两人对那边发生的事情都不怎么在意,顾庭风从油布下把麻袋拿出来,将花生装进去。
花生晒干后折了一些,不过四只麻袋还是装得满满当当。
晒干后不怎么重,顾庭风准备一次扛两袋回去,对着夫郎说道:“这里乱,你先跟我一块回去,我待会再来一趟。”
宴清霜知道相公不会让他帮忙,也就没开这个口,笑眯眯地点点头。

第172章 深秋
深秋冷意渐显,早上起来草木枝叶上落了一层白色的薄霜,日头还未出来时,看着雾蒙蒙的。
门外还有人踏着露水往山上赶,家里人少,又无银钱雇人帮工,是以离秋收结束还早着呢。
不过村里过几日要聚在一起开鱼塘,加上今年旱了一段时日,就连种田最有经验的老手,都觉着今年庄稼收成特定是无指望了,哪料到后面那般峰回路转,庄稼起死回生。
收成比起去年也丝毫不减,大家庆幸之余,都想借开鱼塘这个机会,好好庆祝一番。
在坝子上一起吃大锅饭,再杀头大猪,祈求明年能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正好冬月了,大家家里宰的年猪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听到坝子上不仅要开鱼塘,还要杀大猪,谁不渴望能吃顿荤腥啊!
尤其是家里穷的,这下一家老小都能好好吃一顿,改善改善伙食了。
所以粮食还没收完的人家,每日都卯足了劲,想要早日忙完,一起跟着热闹热闹。
顾家雇了人,秋收结束得早,就连冬麦都撒上了,还种了三亩地的豌豆蚕豆。
忙完后顾庭风想继续进山打猎,被夫郎压着在家正儿八经的休息了两三日。
期间虎子做庄,叫上顾庭风、顾守礼、吴大壮,全子他们几人先喝了一顿。
只是顾守礼那小子平日里都是人来疯,换做以往,听到要去喝酒,早就该开心坏了,不想那天却一直闷闷不乐的。
任凭几人怎么问都不说,就连顾庭风都有些好奇了。
后面虎子打趣说可能是想成亲了,哪知道顾守礼听着这话更加郁闷了,脸上沉得能滴出水来,一个劲的喝闷酒,像是河里的蚌壳,打死不开口。
这下大家也不敢拿他逗乐了,最后顾守礼喝得烂醉如泥,在虎子家里耍酒疯,无奈被他二哥顾守义带了回去。
休息了那么几日,顾庭风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咯吱作响,现在日上三竿,还在床上抱着夫郎不撒手,脑袋一个劲的往他颈窝里蹭。
宴清霜被他灼热的呼吸烫了一下,垂眸凝望相公,眼底笑意明晃,跟哄孩子似的,双手一下下抚摸着他脑袋。
顾庭风在他白皙的颈子上留下一串红痕,最后抬起头,漆黑明亮的双眸漾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宴清霜了然,不等相公动作,先一步凑过去,在他薄唇上亲了一口。
顾庭风咂摸了一下嘴巴,碍于不是时候,起火了难以扑灭,勉勉强强满意了,也就没得寸进尺。
“饿不饿?”
宴清霜诚实道:“饿了,昨日我舂了些新米,今日不用甑子蒸饭了,用陶罐跟着腊肠,好好焖一顿新粮吃。”
“行。”顾庭风率先爬起来,到箱笼里翻找衣服,“待会起风有些冷,我给你拿件厚的。”
宴清霜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云层翻涌,五彩清冽的太阳光线难出其中,待会起风是会有些冷,就接过相公手里较为厚实的棉长衫。
“怎么了?”顾庭风听见夫郎无端叹了口气,忙问:“是不是衣裳不好看?要不我给你换一件。”
说着就要起身,宴清霜拉住他手,摇头浅笑,“衣裳很好看,只是有些小了,穿不下了!”
顾庭风听到这话怔住,见夫郎还在笑,他喉头酸涩难耐,嗓音沙哑:“我…我待会去镇上给你买几身宽松点的成衣回来。”
宴清霜摇摇头:“不用买成衣,家里布料还有,我待会自己做两身就行。”
——庭院里刚撒的种子才短短几月时间,就已经破土而出,发出新绿枝芽,悄然间茁壮成长,参天大树,指日可待。
宴清霜满怀期待,鸦色的长睫似染了一层糖霜,笑着让相公重新给他找身衣裳出来。
顾庭风依言而行,起身重新找了一件较为宽松又暖和的。
偏房粮仓装得满满当当,顾庭风每日都要带着小黑进去检视一遍,怕耗子钻了进去,把粮食吃了。
农人用来储存粮食的是一种长方高大柜,只比屋子小一点,得在建房子的时候就打了放里面。
他家总共打了两个粮仓,玉米、稻子占大头,分别占一个粮仓。
还有豆子、花生等就用麻袋装着,扎紧口,直接扛了放在上边。
再用大木板跟关圈门似的,一块块、一层层往上迭加,直到四周完全封闭,把粮食储存其中。
这样别说耗子,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怕的只是开仓瞬间,被那腌臜东西钻了空子。
小黑不仅围剿猎物是把好手,捉耗子比起村里的狸花猫也不遑多让。
顾庭风带着它转了一圈,发现屋子里没什么异动,就带着它关好房门出去了。
腊肠滋味好,是灶房里忙活了一辈子的老嬷嬷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
经过多年改良,才得出这么一张宝贵方子,口口相传,这村里谁都会做。
只是每个人做饭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宴清霜更是那般心灵手巧的小哥儿,做出来的腊肠味道自不用多说。
隔几日顾庭风就想让夫郎蒸炒两节吃吃,所以到现在腊肠不多了,刚好只够焖一顿新粮。
宴清霜拿出来放在温水里洗干净上面的灰烬,斜刀切片,洗一把青葱水嫩的小青菜,再泡点菌子跟着焖。
心想,若是现在还有嫩豌豆就好了,跟着腊肠焖饭,软糯香甜,还解腻,不过豌豆才刚种下去,切两个嫩洋芋也不错。
见相公看粮回来了,笑着说:“相公,帮我抱个老瓜进来,待会再煮锅老瓜汤喝。”
“好。”顾庭风答应道,脚步一转又出去了,今年老瓜也收得多,全部堆放在两边屋檐下。
为此小黑小黄还不高兴了,自觉把它们的位置占了,闹脾气似的,赌气叼着小被睡到了院子里,被早晨霜露给冻得直打喷嚏。
宴清霜满眼心疼的拿着布巾给它俩把身上的露水擦干净,又让相公把老瓜都搬到堂屋里,把左侧屋檐腾空,小黑小黄这才又回屋檐下睡觉了。
顾庭风想到这俩小东西,跟人精似的,忍不住嘟囔了几句,手下挑了个老瓜出来,拍了两下,声音清冽扎实。
放在灶台上削皮,削下来的皮不能扔掉,拿来喂猪喂兔子都很喜欢,特别是冬日草料不好找的时候。
别说园子里的菜,就是那收来的南瓜、红苕、洋芋,也得跟着一起喂。
不过多数人家都舍不得,毕竟这是给人饱肚子活命的东西,牲畜再稀罕,也不能越过人命去。
所以只会紧着放坏的,把里面的蛆虫掏出来,就这,有些人家还得把好的地方留下来自家吃,坏的才舍得拿去喂猪。
对于粮食,没人敢糟践。

顾庭风把削下来的皮扔进煮草料的大锅里,再把老瓜切成小块。
蒸笼蒸出来的老瓜更加清甜,不过夫郎说想顺便喝口瓜汤,顾庭风就舀了两瓢井水下锅,盖上盖子焖煮。
两刻钟后,腊肠饭焖好,配上一锅香甜软糯的老瓜汤,顾庭风和夫郎端着碗,坐在檐下吃得舒坦惬意。
“待会吃完饭我和大壮去小河村看田地,他……”顾庭风看向夫郎,见他似乎呛到了,端起瓜汤给他喂了一口,顺顺背才接着说:
“他们村有芦笋,晚点我带些回来,用新收的蒜头给你炒一碗,再炖锅老鸭汤,鸡汤也行,你看看想吃什么?”
“老鸭汤吧,喝着暖和。”宴清霜刚不小心呛了一下,眼尾嫣红,显得有些勾人,顾庭风瞧了一会,喉结滚动,克制的别过眼去,“好,那就老鸭汤。”
过会儿宴清霜有些好奇,“溪哥儿家打算买多少?怎么不在我们村子买,反倒跑到小河村去买,那边有些远了,到时候耕种秋收都费工夫。”
顾庭风笑着仔细给夫郎解释:“这田地稀罕,怎会说有就有,我们村上早问过了,没有谁家要卖田的。”
“前几日大壮打听到小河村有户人家要搬到镇上去,做些小生意,想要把家里的田地卖了,换点本钱,才有了这个机会的。”
“那里虽不方便,但我们村到小河村的道路宽敞平整,他家前几日卖了粮食,圈里还喂了两头大猪,打算买头牛犊回来,这样等明年就多个壮劳力了。”
宴清霜这下明白了,有牛车拉着是比较方便,而且田地是农人的根本,自然是越多越好。
顾庭风这两年打猎赚了不少钱,家底比起其他人家还算殷实,不过有合适的田地,他也在相看,今天就先陪着吴大壮去看看。
顾庭风吃过饭,换了双夫郎给做的软底鞋,好走路,说道:“那我先走了,晚上我早点回来。”
“好,”宴清霜点点头,“路上慢点。”
“嗯。”顾庭风转身出门了。
现在不过晌午时分,太阳总算从云层里挣脱出来,轻轻柔柔的打在院里青石板上。
宴清霜回屋裁布,准备新做两身宽松点的衣裳,顺带做张狐皮软被,冬日盖着暖和。
那狐皮其实是顾庭风特意给夫郎留的,想着去年做了身红色小袄,夫郎穿着尤其好看,今年没全部卖,后面又猎了两张白狐皮回来,打算让他再做身白色袄子换着穿。
但是宴清霜想着有一身就够了,把鞣制好的狐皮子,一张张摊在躺椅上,用手丈量了一下长度。
狐皮子金贵,若是一并拿去卖,能卖不少钱,宴清霜舍不得全部用来做被子,打算做个小被。
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够盖到腰际就差不多了,剩下的边角再做两个围脖、袖筒,还能给相公做副耳暖。
狐皮和棉布裁剪好,宴清霜提着针线篮子坐到院子里,外面光线好,宽敞亮堂。
他目光落在前方桃树上,两棵桃树捱得不远,顾庭风挖的不是幼嫩的桃树苗,而是直接挪了两棵半大的桃树过来栽。
来时叶子还算青葱翠绿,秋季过后逐渐泛起黄。色,太阳出来蔫蔫地垂着,看着有些枯败。
倒是胭脂花秋日正是种植的最佳时期,估摸着等来年春天,庭院里定是一片奼紫嫣红,香气馥郁。
小黑跟着相公出门了,小黄在后院玩了一阵,估计觉着无趣,摇头摆尾的跑到宴清霜脚边。
伸出爪子挠缠在板上的线头,宴清霜怕它弄乱了不好解开,忙小声呵斥,连带着把针线篮子都放到凳子上来。
小黄目光跟着转了一圈,宴清霜以为它憋着坏,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小黄突然爬起来,“汪汪”叫了两声,甩着尾巴往门口跑去。
没多久就看见顾庭风带着小黑进来了,宴清霜转过头,有些诧异,“怎么回来了?不看了吗?”
“要看,”顾庭风笑着道:“大壮说那家人总共有十五亩水田要买,他家要不了那么多,我想着我们家也可以要几亩,日后村里有合适的再多买点。”
宴清霜点点头,在这种大事上向来都听相公的,他怎么说就怎么做。
待顾庭风拿了银钱再次出门后,宴清霜在院里没看见小黄身影,知道是跟着相公走了,没它在身边捣乱,正好安下心缝制衣裳。
日子总在不经意间流逝,转眼来到开鱼塘这天。
坝子上聚了一堆人,大人、孩子、老人,甚至是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未婚哥儿女子也都来了。
大历朝无论哥儿女子,十五而笄,意味着在这之后就可以婚配了。
贫苦人家的孩子不似高门富户里的闺房小姐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哪怕是还未相看人家,农忙忙起来,那还顾得上那么多,照样卷起裤腿,撸起袖子跟着下田下地干活。
村里开鱼塘是件大喜事,大家出来一起热闹热闹没什么。
只是今天坝子上的哥儿女子,看着格外高兴,脸上一直带着笑,矜持又羞涩。
而且看得出来全都精心打扮过,平日里劳作的粗布麻衣换了下来,换上一身棉布襦裙。
黑发用木簪子盘了乌云髻,摘一朵清晨滢着露水的紫色木槿插于其间,质朴中带着俏丽,更显露出山里儿女独有的灵秀之气。
一个个走在河坝上,引得大家频频回望,就连边上的汉子也忍不住悄悄打量了几眼。
顾庭风一行人是最先到的,从村里赶了一头大猪过来,村长以及众人的意思是在开鱼塘之前先把大猪杀了,祭祀完四方土地后,就让婶子阿嬷们先把大白肉煮上。
现在刚把大猪宰杀好,旁边就是宽敞的河坝,猪肉处理起来很是方便,内脏直接放到河里冲洗,没一会就连大肠都折了河边枝条通好了。
几人用大簸箕抬着去给掌厨的婶子嬷嬷们炖煮,见时间还早,村长说等日头出来,天气暖和点再下坝开鱼。

第174章 欢呼
顾庭风几人蹲在河坝上说话,全子他们目光转了一圈,发现好多哥儿女子都在往这边看。
这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瞅着,全子和虎子两人对视一眼,面上皆有些臊,无措的挠了一下脑袋,不过都有自知之明,估摸着这些人皆是冲着顾庭风和顾守礼来的。
顾庭风高大俊朗,又能打猎赚银钱,后者是村长家的小儿子,尤其是最近,听说是村里众哥儿姑娘争着相看的、最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不过顾庭风已经成亲了,估摸着今天都是藉此机会,出来相看顾守礼的才对。
“诶,庭风,你去哪?”
吴大壮几人见顾庭风抬脚准备离开,连忙喊住他,“鱼塘还没开呢,你这是打算去哪?”
顾庭风停下脚步,说道:“我有事回家一趟,待会再过来。”
他本想着今日坝子上会很挤,早上就不放心夫郎跟着过来。
但现在见着也还好,除了搭灶烧饭做菜外,河坝上还修建了好几个草棚子,妇人夫郎们站累了都可以进去歇息。
而且这地方宽敞,可以接夫郎过来一起闹腾一下,到时候自己多看着就成。
见他不是准备开溜,虎子几人松了口气,叫他快去快回。
外面热闹得很,宴清霜独自待在家里,听着有些蠢蠢欲动,不过一想到某些方面,顿时就歇了心思。
正准备把大木盆清洗出来,晚上好装鱼的时候,就见到相公推门进来了。
宴清霜眼眸微微亮起,忙问他:“怎么回来了,鱼塘开了吗?”
“还没有,”顾庭风大步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盆子,“开鱼塘还有一段时日,我来接你一起去坝上观看。”
宴清霜面上一喜,随即又有些犹豫,小声道:“人太多了,不方便,我还是不去了。”
“没事,”顾庭风见他明明很想去,却又因为不方便而妥协,握住他手捏了一下,嗓音低低的哄他:
“我看过了,坝子上人虽然多,但地方也大,不算拥挤,而且溪哥儿也在那里,你去的话有他做个伴。”
闻言,宴清霜嘴角克制地缓缓勾起:“那好吧,那我也去看看。”
顾庭风见他脸上努力藏起的雀跃,忍不住凑过去在他眉间亲了一口,安慰道:“辛苦夫郎了!等再过段时日就好了。”
“不辛苦。”宴清霜摇摇头,眼睛晶亮,“我甘之如饴。”
顾庭风捧住他清丽的脸庞,细细描绘着,良久后笑了笑说:“坝子上风大,添件衣裳再去。”
“好,我这就去。”宴清霜欢喜转身,去房里加了件长衫出来,两人携手出门了。
溪哥儿正在边上看鱼,瞧见宴清霜也来了,不由欣喜道:“小霜,你怎么也来了?”
早上他只见到顾庭风出门,没见到宴清霜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人多最怕不小心推搡到,自己来这大壮和公公都很不放心,更别提顾庭风这么仔细宴清霜了。
宴清霜眉眼弯弯:“嗯,我也来看看大家开鱼塘。”
前段时间溪哥儿回对面村子了,住了小半月才回来,现在两个小哥儿刚见面就凑在一起不停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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