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by甜梅星

作者:甜梅星  录入:08-19

郑毅文:【晚上我会去金阳那里兼职,以后都要晚一点回来。】
周钧南的回复总是间隔很久,有时候郑毅文会自动开启下一个话题。
郑毅文:【你给我买的毛衣我穿了。】
郑毅文:【你好久没上游戏,那颗果实成熟之后需要你去收,我不能收。】
郑毅文:【圣诞节我们要买一棵树吗?】
他怎么当时没有回复?周钧南想不起来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回复过郑毅文,但又找不到证据。
周钧南叹了口气,一个人站起来在城市公园里面转悠。这不是著名景点,只是给市民朋友提供的休闲场所。人工湖的水抽干了,露出有些脏的池底,里面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垃圾。周钧南看见一个工人穿着橡胶长靴走进干涸的池底,正在用工具打扫。
他想到自己也穿过类似的长靴,是吴叔喊他去家里的鱼塘里抓鱼。周钧南觉得现在他又不会抓鱼了,肯定又会变得毫无收获。周钧南慢慢地走回写字楼,还在想什么时候要去一趟临市。算命大师说要往西北方向找,不会一直要找到草原去吧?周钧南苦中作乐地想。快过年了,他不能让郑毅文一个人在外面过年,如果能找到杨悠乐是再好不过。
“周钧南。”回去后,吴哥在会议室探出头,对着周钧南招招手,“你来一下。”
周钧南脚步一转,推开会议室的门——
郑毅文把员工休息室的门打开,找到金阳给他腾出来的一个柜子。在ktv工作要穿制服,前些天没找到合适郑毅文的尺码,最近才有合身的。
金阳帮郑毅文看了看,对他竖起大拇指:“帅。”
“嗯。”郑毅文垂着头应了一声。
金阳问:“小文,你心情不好吗?”
郑毅文怔愣几秒,不太有说服力的样子:“没有。”
“感觉你最近都闷沉沉的。”金阳说,“有点儿像我俩刚认识的时候……啊,也差不多快一年了。天气又冷起来了。”
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笑着接话:“快过年了。”
郑毅文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眼前的衣架看。
金阳的注意力被男人吸引走,笑骂道:“什么快过年了,才十二月份就想着过年,元旦都没有过呢。”
“每年就盼着过年。”男人说,“小时候盼,长大了也盼。好久没回老家了……爹娘该想我了。”
郑毅文说不出为什么,突然觉得心脏一紧,眼眶和鼻尖都发酸。他低头快速地从金阳身边绕过,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
原来又快过年了。
郑毅文想,他讨厌冬天,他什么都没有。外婆走之后他花了很久才哭出来。那个人不提到过年还好,一碰到这个开关,郑毅文就想回家了。
他的院子,爸留下的秋千椅,每天骑车经过的小道和树林,他的房间,周钧南送他的鼓……他们,他们……
郑毅文收起情绪,走出门去工作。今天他的班次要给客人送东西,不是太忙。
“包厢305要一个果盘。”有人喊。
“嗯。”郑毅文点点头。
包厢305的门推开,是个中包,大概六七个人在里面唱歌,郑毅文很小心地把果盘送进去。他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点这些,比外面单买要贵许多。
郑毅文送进去就出来,但里面有个人跟着他一起走出来,在背后喊他:“欸,帅哥。”
郑毅文回头,年轻男人长相帅气,皮肤白皙,黑发浓密,看起来很乖,但耳朵上却有一排亮闪闪的耳钉。
“真是你啊。”那人说。
郑毅文用眼神表示疑惑:“?”
那人说:“夏天时候我们在溜冰场见过一次……不记得了?那……前阵子在后巷……我喝醉了,你扶过我一次……这个记得?这个也不记得了?”
郑毅文想了半天,终于有了一点印象。
“加个好友怎么样?”那人对着郑毅文笑起来,居然也有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想认识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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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拿出来遛一遛(不狗血)(撩郑毅文算是撩到铁板了)

郑毅文回家的时候绝对超过了零点。
冬夜万物寂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萧瑟颓败。老小区对街居然还有一家24h营业的便利店,郑毅文看过去,店员不在,不过现在都是自助结账。
街上没有人,但郑毅文还在等红灯,他一直很守规矩。
过街以后,郑毅文又想起刚来到这里不久的时候,周钧南带他去超市,自助结账机可以刷脸。郑毅文不知道怎么操作,站在变形的镜头前面注视自己的样子。
周钧南说:“你闪开,这是我的账号,你刷什么。”
郑毅文说:“哦。”
周钧南在他身边探出头,手搭着他的肩膀,露出一张好看精致的笑脸。
郑毅文在老家很早就会入睡,遇见周钧南之后才会失眠,来到这里的此刻,他在零点的大街上赶路,已经完完全全患上了“城市病”。
周钧南竟然意外地没有睡着。
他盘腿坐在床上看笔记本电脑,手撑着下巴,眼镜架在鼻梁上。看见郑毅文回来,周钧南抬起头,笑道:“地铁停了你怎么回来的?”
“公交,下来走一段。”郑毅文说。
他把外套脱掉去洗澡,头发湿漉漉的,出来时候身上冒着热气。郑毅文低着头,把吹风机交到周钧南的手上,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周钧南心领神会,打开吹风机的热风对准郑毅文吹——郑毅文赤裸上身,跪在床上,他弯下脊背,双手放在两侧,前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周钧南坐着不顺手,干脆把电脑放在一边,站起来给郑毅文吹头发。
轰隆隆的噪音持续一阵,热风将郑毅文本就有些红的脸吹得更烫。他抬起手臂,双手环住周钧南的腰,咕哝几声。周钧南关掉吹风机,低头看郑毅文的耳朵尖发红,宽松的短裤都遮不住那太过明显的反应。
周钧南要郑毅文跪着别动,然后慢慢地吻他,最后说了一句:“腹肌很漂亮,什么时候练的。”
冬天的深夜,郑毅文再也不会思考其他,他的注意力全在周钧南的身上,亲他脖子的时候甚至忍不住往上面咬了一口。
“嘶——”周钧南闭着眼睛皱起眉头,而后又在暖黄的灯光下睁开眼睛,“给我盖章?”
郑毅文看了他一会儿,低声喘着气,过很久才说:“你心情不好。”
周钧南笑起来,抬头亲亲郑毅文的鼻尖,说:“没事——哦,不对,有事。”
“什么?”
“我要出差几天。”
郑毅文没反应过来,周钧南揉揉他的脑袋,说:“游戏我上了,果实我收了,你想看看吗?还是——你想和我结婚?”
郑毅文:“!”
结婚……
不对,等等。
郑毅文激动半天,又冷静下来,敏锐地问:“出差,去哪儿?”
周钧南:“……”
郑毅文不好骗了。周钧南想。他居然能抵挡得住和自己“结婚”的诱惑?!
郑毅文继续说:“你这个工作从来没出过差,每天到点就去楼里面坐着。”
周钧南乐得不行,说:“你别把我形容得这么铁窗泪好吗?好吧,虽然的确有一点……”
郑毅文压在他身上不肯走,轻轻咬周钧南的嘴,舌头往里面顶,两人再次接起黏黏糊糊的吻,郑毅文含糊不清地说:“所以去哪儿?”
他们没继续聊下去。
后半夜了有点儿困,做了两回也够本。郑毅文睡觉从不乱动,只是非得抱着周钧南。
翌日郑毅文醒过来,身边周钧南的位置已经没了人。郑毅文手摸到床单,还有残留的温度,但起来后没见到周钧南的身影。
出差去了?
周钧南没有走正常的离职程序——说到底还是工作分配不均的问题,嗯,还有吴哥的管理能力有待进步。周钧南直接不去了,撂挑子谁不会。
隔天早上他就去临市,租了辆车到处晃悠。他还记得大师给他的结果,往西北的方向找。盛泽辉的语音打过来,感叹地说:“大哥!大哥你时隔多年又让我刮目相看了。”
周钧南有点儿无可奈何:“何出此言?”
“你反抗资本家剥削的举动太过阳刚。”盛泽辉说,“有点儿你死我活的感觉,带劲!”
周钧南在陌生城市的街头等红绿灯,一下子被盛泽辉的话逗得笑起来。
“太累了。”周钧南有些嚣张地说,“少爷我不干了。”
盛泽辉发出打鸣般的爆笑,笑完了之后问:“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逛街。”周钧南把车开出去,四处都是陌生的风景和道路。
盛泽辉消化一会儿,跟他心有灵犀:“还在找呢?”
“嗯。”
“找不到算了。”好长时间以来,盛泽辉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周钧南笑了笑,轻声说:“我知道。”
“abandon。”盛泽辉说,“abandon你知道吗?怎么就没以前背英语单词时的气势了呢?背完abandon就真的没以后了。”
周钧南沉默下去,心头涌上一阵难以言说的情绪,仿佛这段时间所有的奔波、反复、琐碎的工作、对郑毅文的感受、对杨悠乐的感受都在这刹那混合起来,他放慢车速,把车开到某个商场的停车场。
“我就是……我都知道,灰哥。”周钧南坐在车里,感觉像是缓慢地沉入一片大海,“但我心里压着的事有点多。好像现在对于我来说,就像是……”
“逃避。”盛泽辉收敛起笑容。
周钧南说:“嗯,但我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我喜欢解决。”
“但是又解决不了。”盛泽辉说,“所以你挺难受。”
“也不仅仅是这一件事。”周钧南仰着脑袋,“我爸那事儿还没解决呢,我爸这种人不可能接受你的,他只会’攻击’你,说你不正常。我离家出走这件事是一个导火索,现在还在烧。杨悠乐之前让我先谈恋爱,先享受生活……可是之后呢?我总得带郑毅文回去。”
盛泽辉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说:“我那时候说什么了!我说你找男朋友就算了!不要找一个‘奇怪’的人!陈航现在进投行工作了,靠,这种精英是不是在你爸面前胜率高一点?”
周钧南的嘴唇颤抖两下,他烦躁地用手抱住头,说:“不知道……你讲得我很难受。”
盛泽辉的知心哥哥角色扮演得非常失败,就如同之前周钧南离家出走去高铁站的那次一样。
两人在电话里聊很多,但都只是提出问题,无法真的给出什么答案。
失败的父子关系,拒绝承认儿子性取向的周德明,希望周钧南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喜欢郑毅文的周钧南在去找他之前其实都想过这些,但在他的计划里是希望再过几年,等他攒钱了,升职加薪了,再带着郑毅文去找老爸摊牌。
可是生活不会按照人所计划的轨迹行走。
比如,周钧南很快发现自己的工作毫无意义,也不想被剥削,普世意义的升职加薪对他来说很难。
比如,他一分钱都没攒下,甚至还在用以前的零花钱。老爸给他的生活条件太好了,周钧南已经适应了这一切。
再比如,他不能再拖下去。郑毅文只有他。周钧南一想到去年郑毅文独自面对外婆的离世,他的胸口就会慢慢地发疼。今年,他想带郑毅文回家过年……但是能做到吗?如果杨悠乐在,那周钧南还可以说让姐姐陪着他,然而又是一条无法走通的路。
周钧南“出差”好几天,回来和郑毅文过周末,而后又是“出差”。
郑毅文发现他重新开始玩之前的种田游戏,只不过那天晚上周钧南问他要不要结婚,郑毅文错过一次回答之后,周钧南也没有再问。
怎么就不能再问问?郑毅文想。什么时候会再问问他?毕竟那颗特殊果实还是他辛辛苦苦浇出来的!
关于周钧南的烦恼,郑毅文一概不知。他只是能感受到周钧南心情的确不好,也许是因为这雾蒙蒙的漫长冬日,也许是因为姐姐,也许是因为工作,也许……是因为他?
“包厢305,小郑。”有人叫他,“还是上次那个客人。”
郑毅文说:“点了什么?”
另有一人回过头,有点儿暧昧地说:“怎么老找你啊郑毅文,长得帅还是有好处的。”
“酒。啧,点不少。”
郑毅文还在想周钧南的事情,他觉得那个晚上之后,周钧南就总是在外面。“出差”辛不辛苦呢?累不累呢?有没有可能……自己可以陪着他出差?这样还能在他累的时候帮他按摩。
眼前的年轻男人对他微笑,拉住郑毅文的手腕,说话间带着酒气:“你什么时候下班?”
他叫什么来着?郑毅文的思绪被打断一秒,根本想不起来上次他有没有自我介绍。
郑毅文不动声色地往后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返回员工休息室,看见金阳在里面追剧。郑毅文平常不怎么看剧,只是这阵子金阳在他身边,难免会跟着看两眼。
一个抗战片。手撕鬼子。非常具有年代气息。
金阳说:“你要么早点走吧,马上不是快到圣诞节了吗?你每天总是打工,没前途的,小文。”
金阳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嗯。”郑毅文换了衣服,抗战片实在是太令人精神亢奋,“那我先走了。”
“行,拜。”
周钧南很早就听说郑毅文会去金阳那里打工,ktv的对面有一家装修得十分有格调的书店。在外面开了一阵子车,既是找杨悠乐,也是散心,周钧南难得想回来接郑毅文下班一次。
毕竟郑毅文现在每天都要工作,周钧南才是那个社会闲散人员。快到圣诞节了,周钧南还特地……特地给郑毅文准备了一个惊喜。
周钧南在书店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热巧克力,手托着腮往外看。天色是散不开的浓黑,路灯挨个亮起,ktv那一排的商圈倒是看起来很明亮。
周钧南低头喝了一口热巧克力,再抬头时,竟然发现窗外下雪了——
“哇。”周钧南愣在原地,发现自己有好久都没有这样单纯地欣赏过什么。
他的手机振动起来,群里的朋友们也在说,下雪了!
周钧南看着轻盈的、落下的雪花,风吹动着,他的视线跟着雪花一路飞过街道,最后降落在ktv亮着灯的门前。穿着灰色大衣、戴着围巾的郑毅文走到外面,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男人摇摇晃晃追上来,郑毅文闻声回过头。
陡然的,周钧南把视线收回来,唰的一下,飞回来了,还有他有些过快的心跳,以及堵在喉咙里的异物感。他看见玻璃的倒影里面有他的脸。雪花、街道、郑毅文和那个陌生人,两人最后的动作……实在是……
“看错了看错了。”周钧南把热巧克力一饮而尽,然后走出去。
另一边。
郑毅文还在想,不知道今晚周钧南回不回来,如果回来的话……
“喂!”身后又是那个人的声音,醉醺醺的。
郑毅文回过头,看见一直想认识他的人站的门口,他今天没戴那些乱七八糟的耳钉,脸上显得格外干净。有半边脸藏在黑暗里,另外露出的五官……竟然有几分神似周钧南。
是自己太想他了吗?郑毅文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
下一秒,光线打过来,那人的脸被完全照亮,郑毅文松了口气,这绝对不是。
“喂!等一下——”
郑毅文的犹豫让他找到机会,竟然跟个软骨头似的要倒在郑毅文的怀里。郑毅文本能地扶住他,手上用力,脑海中却突然想到金阳一直在看的电视剧,严肃地教训道:“同志,站好了。”
那人:“……”
简直是平地一声雷!这帅哥脑回路怎么这么奇特?

第59章 送你一棵圣诞树
郁维观察郑毅文有一段时间,脸长得很好看,但话很少,像是习惯性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两次遇见让郁维对郑毅文有了兴趣,恰好最近和他的某个金主闹翻,郁维也不用每天一个人在房间发霉。
郁维没什么正经工作,一直沉溺于“有人包,给钱花,过完今天算一天”的人生信条里,换一种说法,他是人被“惯”坏了。郑毅文看起来没什么钱,可他穿的衣服又是某个低调的大牌。郁维觉得有点儿说不通,穿得难道是假货?一个在ktv里兼职的人会买得起吗?但郁维看了又看,觉得不像假货。
这就很有意思了。
郁维想给自己的“空窗期”找点乐子。
然而——
郑毅文根本连多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应该也不记得他的名字。郁维以为郑毅文是高冷型的,直到他把他拽起来,说出一句“同志”的时候,郁维忽然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这也……
郁维脑中的灵光一闪而过,有点恶劣地想,这不是真傻,就是假装的。如果是真傻,那很有意思。如果是假装的,也很有意思。
夜空中的雪慢慢飘下来。
“同志……”郁维顺着郑毅文的话开始胡言乱语,舔了舔嘴唇,两只眼睛笑弯起来,“同志亦凡人?”
郑毅文说:“……宝塔镇河妖。”
郁维一愣,大声笑起来:“什么?你……怎么想到的?欸……欸,你在逗我玩是吗?我看出来了!”
郑毅文奇怪地看他一眼,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这人好像是傻子。郑毅文想。他还是赶紧回家吧。
周钧南推开书店的门,没有去找郑毅文。他在街角的垃圾桶旁站了一会儿,雪渐渐下大。片刻后他转身,看见郑毅文与那人分开,向最近的公交车站走去。周钧南回过神,也跟着郑毅文,只不过,他始终在街的这一边。
缓慢地车流将他们分开,像是走在两条平行线上。周钧南一边走,一边调整自己的步调,想要跟上郑毅文的节奏。在雪中,他们来到公交车站。郑毅文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时不时低头靠在站台那儿看看手机。
郑毅文:【你回家吗?】
周钧南在街对面,看见郑毅文给他发的消息,没有立刻回复。周钧南的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翻滚起来,像是他喝下去的热巧克力不能被很好地消化。从很久以前……从去年他回去找郑毅文的时候,不,或许从那一场湖边的夏日烟花开始,周钧南就有一个担心——
郑毅文绝对会遇到其他人。他只是第一个。郑毅文会遇到其他人。他怎么保证自己是最好的那个?郑毅文没有离开过家,只是偶然遇见周钧南。他赶巧了,借来的那点信心忽然没有那么坚定了。郑毅文要发现了吗?发现他真的很普通,很平凡。
周钧南没有回复微信里的消息,只是看着夜色与飘雪中,站在对面车站下的郑毅文。他们在同一站,然而是反方向。过去一分钟,或者是两分钟,没有车来。郑毅文却在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向周钧南的位置,他刹那间愣住,然后远远地对他挥手。
周钧南也笑着对他挥挥手。接着,郑毅文想要横穿马路,却被周钧南制止住,他喊道:“你别动!我绕过去,这边是反方向!”
郑毅文也喊道:“知道了!”
周钧南跑起来,雪已经下了一会儿,这时候天冷得有点儿可怕。他调转方向,跑到有红绿灯的路口,接着匆匆忙忙地过街,郑毅文在尽头处,他也向着周钧南跑来。
不远处,公交车的车灯亮起来了,明亮的黄色,像是黑夜中怪兽的眼睛。周钧南看着郑毅文等待很久的车要到站,连忙又向他打手势:“你先上车!”
郑毅文回头,停下脚步看周钧南一眼,周钧南正在跑来。郑毅文迟疑一秒,他踩上公交车的前门,周钧南最后冲刺一段,总算是赶上了他。
“关门了。”司机提醒。
郑毅文帮他和周钧南刷了两次卡。
周钧南办公室坐久了不运动,每天要么打车要么开车,身上又穿着厚重的冬装,这一路跑来的确有点儿气喘。他的心咚咚咚跳着,和郑毅文在行驶中的公交车上慢慢走,一直走到最后一排,郑毅文坐在右手靠窗的位置,周钧南坐在他的身边。
“差一点儿。”周钧南笑了笑,拉开自己的羽绒服拉链,“跑出一身汗。”
郑毅文低头,握了握周钧南的手——两人的手心都很烫,在最后一排,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们,郑毅文便一点点地和周钧南十指相扣。
公交车的暖气迎面吹来,行驶过程中车厢内的灯一直是暗下去的,只有到站停车才会亮起灯光。郑毅文便在黑暗中接近周钧南。第一站,两人坐的更加靠近。第二站,郑毅文把头靠在周钧南的肩膀上。第三站,郑毅文偷偷亲了一下周钧南的耳朵。
车窗外的雪一直在下。
车上的人却越来越少。
他们一直坐到倒数第三站,完全错过了一站,只能又在雪中慢慢走回家。
“‘出差’结束了吗?”郑毅文帮周钧南拉好羽绒服的拉链,笑着问他。
雪落在郑毅文的头发上,周钧南伸手帮他掸掉,也笑道:“还没,还得’出差’一阵子。”
“嗯。”郑毅文说。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一只大金毛,嘴里叼着绳子,周钧南好笑地拉住郑毅文,指给他看:“正义,你看!”
郑毅文说:“自我管理良好。”
大金毛对两人摇摇尾巴,头似乎昂起来,一脸骄傲地在雪中走远。
过不久,他们又遇到一个到处张望的姑娘,她停下脚步问道:“请问——你们看见一只金毛了吗?”
“自己一个人……不是,自己一只狗散步的?”
“对!”
郑毅文指着身后,说道:“它往那边去了。”
“谢谢!”姑娘舒了口气。
周钧南走出一段路,又回过头,还是乐得不行,说:“这狗跟人似的,不会在和主人闹脾气吧。”
二十分钟后,风向改变。雪渐渐下小。南方很少有连续暴雪的时刻,周钧南印象里下得最大的一场雪还是许多年前。
“看来不会有积雪。”郑毅文也帮周钧南轻轻掸掉他头上的雪花,“你今天怎么会在那儿?”
“我碰巧路过。”周钧南说,“想着去找你,但走到车站就看见你了。”
“真巧。”郑毅文笑起来。
周钧南很久没有回他的公寓,有许多东西都搬到郑毅文的出租屋。今晚他们回来,周钧南走到门口,看见郑毅文拿出钥匙,他笑着按住郑毅文的手,有些神秘地说:“我有一个礼物。”
“嗯。”郑毅文说,“是什么?你吗?”
周钧南愣住,说:“又上网冲浪学的吧。”
郑毅文打开门,还没意识到礼物是什么,也还没来得及开灯,他的话都被客厅里那棵闪闪发光的圣诞树给吞没了——
一棵圣诞树。
郑毅文想,他真的买了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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