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不让自己露出什么异常，尽管心脏像被刀子割了般难受。
场上主持人拿着话筒：“请大家快点就坐，我们的第一半场比赛马上开始！”
诚如谢心树担心的那样，杨致在直播间还真不是来做客的。
他是来做东的。
直播间两位解说一男一女，左右坐着，杨致一入镜，两人就扬起标准的职业微笑：“杨神！”
“请坐。”杨致倒反天罡地伸手邀请，“别客气。”
男解说哈哈一笑：“谢谢杨神，谢谢杨神。”
女解说对着镜头介绍：“直播间的车友们大家好，今天线上解说我们邀请到了重磅嘉宾——杨神！杨神可是我们飞车职业联盟里的超人气选手..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同样，除了大家很喜欢的杨神以外，我们还邀请了另外一位大家非常期待的解说员，让我们欢迎一下喷喷！”
喷喷那张娃娃脸入镜后，直播间粉丝第一时间嗷嗷叫的居然不是他的颜。
而是他的嘴。
[妈呀杨神和喷喷一起坐镇直播间解说，笑死我了]
[五毒俱全！]
[我们扣字大手子喷喷也是有编制了，当上解说员了...]
[啊啊啊喷喷你真的长高了是不是，告诉妈妈是不是！！你不再是一米五八了！！]
“我次..”喷喷刚开口，收到右手边男解说的眼神暗示，连忙改道，“哈哈。谁一米五八？我净身高166.6好吗！四舍五入就是一米七！你们是我粉丝吗？你们是黑粉吧！”
[宝宝，你没我高，我是女生，我173。]
[我是男粉但我192怎么说？]
喷喷看着直播间开始报身高，可惜现在手里没有键盘能和他发挥，他只能憋着，假装看不到。
裁判陆续进入ob，直播间的大屏上也放着比赛的实时转播。
比赛还没开始，为了增添直播间的趣味性，两位解说拉着喷喷和杨致聊天。
“这一次春季赛报名的一共有129支车队，杨神有什么看好的车队吗？”女解说笑问。
“都不错。”杨致说。
“那有什么很关注的新人选手吗？”男解说继续。
“都有关注？”杨致说。
“...那杨神觉得今天的比赛哪位选手会拿全场mvp的荣誉呢？”解说还不死心。
“都有可能拿？”杨致笑眯眯。
“....”解说沉默。
[杨致你...]
喷喷听不下去，直接一开口就把杨致端的水给蹬翻：“哈哈，我帮杨神回答吧。”
“当然是最看好bleeding，最关注thought，最希望thought能拿mvp啦！”
解说于是转而问喷喷：“听说前段时间闪雷和山队有约训练赛哦？喷喷觉得闪雷这个赛季厉害吗？”
“哈哈！”喷喷正好很不爽，“我觉得很菜。他们除了撞车也没什么新的花招了，蠕来蠕去的，一脚踹不出他们屎来算他们拉得干净。”
[喷喷你.......]
[喷喷有全联盟最敢说的嘴，我要拿502胶水把他胶在解说座位上永远不下来！！]
[女娲造人的时候到喷喷这里应该是累了，于是给他的娃娃脸上安了一张蝎子嘴。]
或许是喷喷的狂放逐渐引起了杨致蠢蠢欲动的心。
杨致嘴角缓慢上扬，捕捉到这诡异弧度的粉丝们都在狂发评论。
[杨神别端水，别忍着，有话请直说！]
此时场上音乐响起，飞车界面和宣传片在播放着。
女解说：“好的，我们导播已经把镜头切到场上了，这些选手都是熟人呀，每年春季赛的车队都大差不差。”
男解说：“镜头切到血队了。杨神！”他眼睛发光，“如果要用一个词来介绍你所带车队的选手们，你分别会用什么词语啊？”
真会来事儿。
导播居然还正好把镜头定在谢心树脸上，高清摄像头，谢心树睫毛又长又密，他似乎是发现了摄像机，于是对着镜头笑了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心树宝宝！！]
后台诸如此类的评论疯狂滚动，杨致缓慢挑起眉。
“赶紧说吧杨神。”喷喷偷笑，“问你用什么词语形容thought呢。”
杨致突然笑了笑。
倒是没再用他那套太极糊弄法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正儿八经开口，声音带着磁性，咬字清晰又认真，低冷像阵风：
“高山景行。”
[我操。]
[杨神呜呜呜...你来真的！！]
[啊啊啊啊我们小队长说话会结巴可是杨神非常坚定地要了他！WIN就是最好的俱乐部，bleeding就是最好的车队！]
旁边喷喷听到这文绉绉的话浑身发寒，手臂都麻了，他指了指自己：“那我呢？？杨神，我也想知道你怎么评价我？”
“这么多年职业我唯一没有喷过的人就是你！我对你不好吗？”喷喷龇牙笑。
杨致点点头，状似赞同，道：“因为我这么多年职业从来没闹过重大失误。你想喷我，从哪下嘴？”
“....”
喷喷想从杨致嘴里听到类似于“你已经有拿冠军的操作了”这种补偿版彩虹屁。
可惜，杨致欠儿登地又瞄了他一眼。
杨致嗤笑：“一个词形容你？”
杨致：“童颜锯嘴。”
他思考了下，甚至还贱兮兮地问：“这算词么？不算也从今天开始算了。”
[他吗的，我饭都笑喷出来了]
[啊啊啊喷喷你说你惹他干什么！！]
[懂了，高山景行谢心树，童颜锯嘴张珏。]
于是喷喷在直播间坐了不到十分钟，喜提童颜锯嘴称号，比冠军引路人二号更具体，更实际，更光荣。
喷喷在某瞬间很想把毛茂宇叫来，掐死杨致。
就地掐死！
ABCD四组的比赛正式开始, 谢心树开赛前又习惯性地压了压手骨。
手指发出清脆的咔声，他感受到指骨传出的阵痛，终于提起点精神。
比赛需要专注力, 谢心树这会儿脑子稍微有点乱。
他想到方才兜里的名片就会被某些回忆纠缠。谢心树的心态没那么强大，他自己心里清楚。
不过, 他也不是会因为点风吹草动就彻底乱了阵脚的人。
他带队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今天的个人solo赛, 只要不是遇到强队, 他稳拿第一。
界面出现倒计时, 同组的六个选手都准备就绪。
“五, 四, 三——”
直播间。
女解说道：“thought所在的C组应该算是第一场中综合实力最好的组别。”
男解说：“这六位选手的起步好像都很稳。”
“是吗？”杨致笑眯眯。
喷喷毫不留情：“不稳啊，除了thought其他人的段位起步都不及格。”
“是。”杨致点头赞同，“氮气收集率太低。基本上只是模仿了个段位起步的壳子，其实根本没学到精髓。”
段位是双喷的进阶版小技巧, 车头大于大概45度能拉双喷，用漂移来断位停滞，避免车头偏拐弧度过大造成延迟。
起步用得好, 就是开门红。
成熟的职业选手看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区别，杨致和喷喷对着其他五人的段位起步一顿批评，直播间车友反响很热烈, 让他们多说多教。
杨致作为飞车元老级别选手, 来这做解说也不用多认真，他只是因为刚好被禁赛了，所以才找了个活, 让自己的嘴别那么闲着。
刚好镜头给到C组，杨致盯着小窗口, 看六个选手在四星地图上拉扯。
“thought领跑了！”男解说激动，“目前和第二名是1.5秒的差距！”
“下一个路口有跳台，thought如果发点漂双喷能把差距拉到两秒。”女解说道。
杨致和他们一样在观察。
第一个跳台，谢心树领先第二名很多，但是没发点漂双喷，只是很稳定地用常规操作过了这个跳台，双喷空喷落地喷，接着丝滑上加速轨道，释放氮气叠加加速效果。
[啊？？我还期待点漂双喷呢！！！]
[是状态不好吗？]
[我靠只是没用点漂双喷就状态不好了？？跳台就是这么玩的啊，现在路线养得很好，车身也调整得很好，怎么就说到状态去了！]
“杨神？”男解说投来询问的眼神，“你觉得选手状态怎么样？”
“挺好的。”杨致说。
他那双黑沉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屏幕，淡笑：“状态没问题，也没失误，就是正常操作。”
只不过。
杨致发现，谢心树状态是挺好的，但好像心情不太好。
粉丝也万万没想到，开赛前谢心树对着镜头那一个略带腼腆的微笑，会成为今天全程的最后一个笑。
之后一直到结束，谢心树都冷着张脸，连微表情都没有，镜头即使不断拉近，怼他脸上，高清放大，他也只是从始至终都淡淡的，没别的反应。
Round 1，谢心树领先4秒，第一个冲线，拿了11分。
C组结束后，六位选手的座位前的灯光只剩下谢心树手边的一盏，他头上还打下来聚光灯，给他披了层荣光。
Round 2，谢心树换位，场上略微做了调整，他马上被匹配到下一梯队，和第一场各组别的第一名混在一起，几个人陆续入座。
原本谢心树只是说话有时候不太利索，不是话少。
旁边同样是其他车队的末置位选手和谢心树打了声招呼：“thought你好！我看过你全明星赛的回放，太精彩了！很荣幸今天能和你匹配一把！”
谢心树看过去，点点头：“谢谢。我也是。”
说完他就收回视线，低头在连接外设。
主动打招呼的选手有些尴尬，暗道原来thought私下里这么高冷！
实际上谢心树只是怕自己说太多话，分了心。
而且他也不想说话。
心情一般。
谢心树暗暗又压了压手骨，深呼吸几口气。
Round 2，谢心树又是稳稳当当地漂移，断氮，小喷双喷，微操点满，肉眼看不出任何瑕疵，跑图像写八股文。
正在直播间看比赛的，在飞车论坛和某扑某瓣实时参加讨论的车友众说纷纭：
[不太懂，总觉得thought今天的比赛没之前那么好，但是也说不上来不好ovo]
[你们别给选手太大压力好吗，国竞别再造神了，thought一没撞车二没擦墙，两把图都是一骑绝尘冲线，你们还不满意啊？那你们想看什么？？]
[第一还不好？？那什么叫好？]
[可是按照thought的水准今天这12场里面不得出一张王图纪录？？？？前面全明星赛的夜之乐章，还有金荧杯的云海寻宝，都是一把就刷纪录。]
[今天thought好像换打法了，不知道是教练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用专业点的说法来评价，就是...他好像不玩极限了...0.0]
[对！！！对对对，我就想说这个，一直找不到好的形容。按理来说跳台thought都是必发点漂双喷的啊，今天居然选择稳定玩法，就那么过去了。]
[可以理解吧，极限玩法要是没玩好，可能就被第二超车了。为了保证领跑位置而选择稳定不是很正常嘛]
[可是我觉得thought不会玩不好极限的]
车友吵个不停。
由于谢心树的起步线已经超出其他职业选手一大截，他就参加过两次比赛，两次都拿了王图纪录。
所以，现在粉丝和观众们对他的期待值前所未有地高，谢心树开始玩稳定，甚至有人觉得不够精彩。
之前谢心树带小车队，没人在意，没人看好，大家对他们自然没什么期许，比赛打得好就夸，没打好就懒得关注。
谢心树打进世竞赛，是从默默无闻一下窜上鼎盛。
而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血队一成队就顶着杨致自组车队的噱头，声势浩大，前两次比赛他们选手总共又拿了三张王图纪录。
谢心树带队，从开始就是鼎盛，他承受的是无数期待，但凡有一点失误，就算跌落神坛。
两种情况所带来的压力自然不同。谢心树只有从低谷爬到巅峰的韧性和耐力，没有生在罗马备受瞩目的心态和抗压。
这一次高处不胜寒，他如果平庸，就有负众望。
Round 3，排到张五星地图，谢心树还是稳稳当当地第一名冲线，甩车没压力，但也没特别牛逼地碾压。
[小队长你笑一笑..我好害怕..]
[天杀的，thought到底怎么啦！]
车友开始跑到直播间攻陷杨致。
[杨神你是教练你快告诉我thought今天怎么不玩极限了，是不是你敲打他了！！]
杨致对此表示自己冤死。
他百口莫辩。
他也仔细想了想，自己做什么了？
谢心树不敢玩极限？
出什么问题了？
虽然把把都第一名，是好事。
但杨致也觉得谢心树的水平不可能只到这里。
他不想给谢心树太大压力，也尊重谢心树的策略，不过别人看不出来的，他能看出来。谢心树状态在线，情绪不佳。
这种情况下，作为教练，照顾好选手是第一位，保赛绩是第二位，他没必要特地请停，把谢心树叫下来，问问谢心树怎么不玩极限了。
小题大做，头重脚轻。
杨致在直播间坐着，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我可没有啊，你们别给我扣锅。”
“这个成绩还不好看？别组有把把跑第一的选手吗？”杨致啧啧两声，“我当年打春季赛的时候你们就不敢这么说我。”
杨致压低声音：“thought私下很凶的。你们小心点。”
[嘿嘿，怎么凶的具体说说]
评论区风向又被杨致带偏，叽里呱啦开始聊点难登大雅之堂的事。
隔壁喷喷走了，他只是短暂地来直播间留下一张嘴，然后带着他的手上场打二号中场的比赛去了。
同样，末置位这边腥风血雨，三号中场的比赛也陆续开始。
原时运气不太好，开局匹配到彭宁，Round 1倒二冲线。
也不知道是风水问题还是什么问题，缪思羽也很背，开局刚上启民昕，首发之间的较量紧张刺激，Round 1第二冲线，还是慢了启民昕半个车身的距离。
本次春季赛开场，血队备受关注的四位选手里，赢得最多喝彩的居然是沈流双。
该说不说，沈流双作为老选手，心态稳得一批，打春季赛沿袭flow的老传统，开始遛狗。
Round 1他和喷喷正面对线，开局领跑，后续直接拉开1.1秒大间距，把喷喷气得骂爹。
Round 2他又匹配上喷喷，五星地图，死压0.6秒冲线，喷喷脸都绿了。
而沈流双的比赛一共就7场，在二号位里一马当先，把把第一，连拿77分，功成身退。
连解说都忍不住道：
“不愧是年年打进世竞赛的中场王！！我们双神真是...真是威武不减啊！！！”
“老当益壮！”
“老而弥坚！”
而比赛渐渐到了后程，某个状况让血队粉丝有点焦虑。
实时观赛的车友们：
[time是不是水逆了..他连着四局匹配到小费哥和老彭...！这两都是强队的三号位。]
[卧槽，time你不至于把把倒二吧]
[这积分真的能打到道具赛吗？]
[竞速短板太短了点，我忽然懂为什么春季赛禁替补了]
[time下饭操作一如既往，搞不懂血队怎么会要他，无他吗大语]
[能滚吗？]
而网上骂声一片，现场终于到了休息环节，各大选手都陆续下场。
谢心树几乎是下场就知道了队友的战绩，谢听月抱着平板过来，表情略微有些严肃。
“你怎么看？”月姐拿着电容笔画圈，“目前原时就二十多分，他今天还剩下两场比赛。”
“我来算算。”谢心树借了纸笔回来，坐在座位上低头算分，他摘掉鼻帽时低声，“姐，麻烦你去给原时做一下心理辅导，特别是别让他看手机。”
这会儿杨致不在，谢心树得算算他们后续还需要多少分才能打进22强，心理辅导这个工作只能交给谢听月。
加上谢心树其实是个很敏感的人。
他感觉如果由自己来和原时聊，原时压力会更大。
因为同为选手，总会比较的。
谢听月带着原时走了，这事儿交给谢听月，谢心树还是很放心的。
他坐在座位上开始算分。
目前他们队总积分在34名，要想挤进22强，谢心树要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队友接下来的比赛都倒数，那谢心树需要拉多少分回来才够。
他整整算了一页草稿纸，算完刚好听到脚步声。
“学长。”谢心树抬头，愣了下。
杨致从后台直播间回来了，比赛暂停，解说也在喝水休息。
“在干什么？”杨致问。
“算分。”谢心树潜意识里总觉得杨致对飞车赛事会比自己更了解，他侧头，“我算完了，你能看看对不对吗？”
杨致一点没犹豫，直接接过来，低头，从上到下看了好几分钟。
他就这么坐着，没拿手机计算器也没去看匹配表。
“对。”半晌杨致手指点着大腿，把纸还给谢心树，“按照现在的比分，并且预估最坏的情况，明天你的8场比赛，必须拿满7次的第一名，或者总共拿75分往上，才能保证bleeding稳进22强。”
谢心树看看杨致动作，惊呆：“你..你真的算了吗？”
“怎么了？”杨致失笑，“不相信我？”
“我作为你的学长，应该还不至于那么没文化吧，这都算不明白？”
“不是不相信。”谢心树揉了揉被纸巾擦红的鼻子，“我就是..我以为你不会认真看。算这个好像有点奇怪。”
“哪奇怪？”杨致拧开保温杯，递给谢心树，“先喝。你身为队长要考虑的本来就比队员多，有利于车队你做什么都不奇怪。”
杨致盯着谢心树咕噜了几口热水，才放心地收回视线。
不过谢心树总觉得，方才杨致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似乎是有话想说。
谢心树还在琢磨要怎么开口，杨致坐在他身边，低道：“宝宝。”
“嗯？”谢心树不懂什么情况，也懵懵懂懂地低声应。
从鼻子里发出黏糊的轻哼，略带疑惑。
“能和我说说为什么今天心情不好吗？”杨致问。
谢心树心跳骤然一停，瞬间抬头看去。
杨致带着很淡的笑，对上他视线。
心情不好？
他以为自己藏得挺好的，比赛也没有失误。
结果还是被看出来了。
一时间他分不清，是他藏得太拙劣还是杨致的观察太细心。
谢心树张了张嘴，又顿住。
他发现，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杨致说。
上一世发生过的事，这一次暂时还没有。曹全暂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只是本能地厌恶曹全的靠近，曹全的试探，甚至毫无边界感地往他兜里塞名片的这种行为。
他怎么和杨致解释，自己这一连串的不爽，仅仅是因为前世的回忆？
而且他要怎么和杨致说？
说他只是收到了张TTL老板递过来的名片，就被影响了心态么？
听上去太无厘头了。
旁边座位上。
杨致捕捉到谢心树的欲言又止，还是那句话：
“没关系，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
但谢心树觉得应该不可能真的没关系。
如果是他发现了杨致心情不好，他也会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谢心树不喜欢杨致有事瞒着自己，同样，他觉得杨致也不会喜欢自己什么都不说。
他谢心树只是会结巴，是从小就落下来的病根，是心结，但不是没长嘴。
杨致已经为他做了很多妥协了，也答应了谢心树很多要求，每个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每个人的底线也不一样。
于是谢心树忽然拽了拽杨致的衣袖。
“可以说的。”
“什么？”杨致一愣。
“我没有不想告诉你。”谢心树越说越小声，“我就是今天看到一个讨厌的人，他过来跟我说话，我讨厌听到他的声音。”
“我在努力练习抗压，今天比赛我认真打的，没有失误。”谢心树很倔强地辩解了下，“我不会懈怠比赛。”
虽然还是没有明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杨致听完，发现没必要深究，因为能告诉他的，谢心树肯定都鼓起勇气说完了。再问就过了。
谢心树能开口那就是天大的喜事。
“知道了。”杨致笑了声，揉了揉谢心树脑袋，“那我能帮你什么？”
“你就好好看我打比赛吧。”谢心树闷声，“我会给bleeding争气的。”
杨致又被戳中萌点，啧了声，手上力道重了点，把谢心树头发搓得凌乱。
下半场比赛, 原时的状态似乎比之前好了些许，但频繁遇到强队，他的成绩基本在中下游徘徊, 积分很不好看。
谢心树发现，这个赛季, 竞争尤其激烈。
可能因为血队真像石头里蹦出来的，刚烈震撼, 反而激起了其他车队的斗志。
Round 10, 谢心树拉开椅子入座, 大屏上的实时心率停在106, 而他刚刚准备戴上耳机, 身边的座位就走过来个人。
“thought。”卢克声音极低，还带了点气泡音。
谢心树心一紧，想站起身和闪雷的前辈打声招呼，却被卢克示意拒绝。
“你坐着吧。”卢克的后剃发衬出他的野性和锋芒, 即使是宽松队服罩在他身上也罩不住肌肉，近距离观看，谢心树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雄性气息, 像某种大型捕食动物，他盯着谢心树，浅棕色的瞳孔和野生浓眉构架出粗犷的面容, “这场我和你在一组。”
“我之前代表闪雷和杨神说要约训练赛, 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谢心树听到这莫名一抖，他其实有点怕卢克。
因为对方长得太凶了，不笑着说话总觉得对方是来找茬的。
用杨致的话来说, 卢克长着一副很能打架的长相，像进去过, 还是十年起步那种。
“那个..”谢心树眨眨眼，想辩解。
而大屏上他心率缓慢下降，直接92。
“你不用给他开脱。”卢克淡淡，“我们有自知之明。联盟几个强队都很瞧不上我们，因为我们的一惯打法就是撞车。”
“....”谢心树还能说什么。
“但是会撞车也是实力的一种。”卢克戴上耳机，手背青筋明显，“我们的目标是重新打回世竞赛，就今年。”
“你往那边看看。”卢克突然一指。
谢心树顺势看过去。
对站台下方是观赛席，而角落里站着几个人，看不清面容，只知道那群人身上也穿着和闪雷同样配色的黑紫队服。
“那是我们的二队。”卢克目光沉沉，“他们已经一年没打过正式比赛了。今年报名春季赛，在筛选环节就被赛事组给踢了出去，因为资料太少，缺乏实战经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