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金千寻在云司清卧房醒来,见师尊还守在他旁边时,他一脸茫然。
明明他是为了躲师尊谎称闭关了的,怎么现在会……他莫不是还在做梦?
云司清看出他的疑惑,告诉他他昨晚练功出了岔子,险些走火入魔,幸亏自己及时赶到。
可金千寻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半点有关走火入魔时的片段。
“别想了,先把药服下。”
“多谢师尊。”
金千寻受宠若惊地接过云司清递来的丹丸,想也没想就直接服下。
这份信任,莫名让云司清心情不错。
他心中算着发作的时间,筹措待会该如何开口。
吐真丸得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才能套出话,若是对方知晓自己服用了丹药,有意识的对抗,那问出来的话,真实性将会大打折扣。
“千寻,近来可有心事?”
金千寻一愣,他想说没有,却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是“有”。
“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可以告诉为师。你应当明白,心事长期积于胸,于修行是有碍的。”
“弟子……”金千寻觉得今日甚是奇怪,怎么这舌头像是不听自己话似的,“弟子近来……为……为情……困扰……”
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一个个挤出来似的。
云司清心道果然,如师弟猜测那般无二。
不过,师弟修无情道为何对感情之事猜的如此之准?
罢了,此事日后再问师弟,他现下只想知道谁乱了他徒弟的道心。
“是有心悦之人了?”
“是。”
金千寻毫不犹豫地回答,再次让自己震惊。
他今日是疯了吗?
“是哪家的女修?”
“不……是。”
“什么?”
“不是……女修……”金千寻回答的越来越慢,吐字也越来越难,额头上甚至布满了细密的汗。
被子下,金千寻的手死死绞紧床单,他毫不怀疑,再用力一点,师尊的床单会被他当场撕裂。
不是女修,难道还能是男修?
云司清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他的确从未见过千寻跟哪位女修来往密切。
难怪千寻会憋出心魔来!
“他是谁?”云司清的语气不自觉变得严肃。
金千寻定定地看着云司清,嘴唇蠕动,忍了又忍,半晌才漏出两个几乎微不可听的音调,“师尊……”
金千寻连忙补救似的添了一句。
他浑身不住地轻微颤抖,呼吸急促,额间冷汗聚成水珠淌下,后背也已经被淋漓地冷汗浸的湿透。
云司清恍然大悟,看来这才是千寻近来失魂落魄,神思不属的真正原因。
“他知晓你的心意吗?”
金千寻摇了摇头,神情落寞,“应当不知,弟子不敢说,他也从未对弟子表露过情意。”
云司清竟然因为这个答案松了口气。
“或许他对你本就无意。”云司清的语气轻缓了许多,其中透着些许暗示地意味。
金千寻:“……”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并不适合你。”云司清斟酌片刻,又补充道。
金千寻抬头愣怔地盯着云司清平静地脸,听着他平淡地语气仿佛在诉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师尊这是什么意思?
点他吗?
是不是他最近出格地表现引起了师尊怀疑?
师尊察觉到了?!
金千寻感觉自己在一刹间坠入冰窖,浑身冻僵,血液凝固。
所以师尊是碍于多年师徒情分不想让他太难堪,才旁敲侧击地问,又意有所指地点他。
许久,金千寻才缓过神来,干哑地嗓子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那……弟子应当如何?”
“忘了他吧。”云司清就等着金千寻这一问了,“情爱之事强求不来,不如放下过去,坦然面对往前看,他只是你漫长修行途中一次小小的考验。”
金千寻“……”
他心如死灰地看着云司清,甚至辩解不了一个字。
师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金千寻要是还不知好歹,那就是他不懂事了。
果然,先前的温和,都不过是他错觉罢了。
“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尊指点,弟子以后定当潜心修行。”
金千寻抬手朝云司清行了一礼,态度又回到了从前恭谨克制的样子。
云司清颔首以示赞同。
只是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为何感觉千寻说开了心事却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看起来更难过落寞了。
难道,他开解的方向不对吗?
不应该啊。
罢了,晚些时候再去同师弟讨教讨教。
一指峰,祝星遥看着水镜里的画面,一脸烦躁地想揍人。
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激情开局,居然能如此潦草地收场。
白费他给金千寻的安排。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啪”地一下,祝星遥烦躁地挥散了水镜。
多看一眼金千寻都叫他冒火。
这事若是换在他与师尊身上,他早就……嘶……
祝星遥捂住突然剧痛的头,眼底紫色魔气翻涌,几乎要不可控制地溢出,他连忙席地而坐双手结印,努力压制体内的魔气。
近来魔气常常像这样突然失控。
这便是他作为半魔无法避开的一关——他永远无法像魔族一样对魔气使用的得心应手,相反体内魔气过多,于他是有害的。
他需要定期化解体内积蓄过多的魔气,以免魔气过甚失去理智伤人。
看来,待情况稳定些,他得抽空去一趟太初秘境,重铸魔剑斩魂。
铸剑颇费时日和精力,但只要有了那把剑,他就可以永远做师尊想要的“乖徒弟”。
现在,他是时候变回那个懵懂听话的祝星遥了。
也是在观察师尊熬药时意外听见的,原来那些温补灵魂的药,都是为了给另一个自己。
师尊既然都这么想了,他怎好不成全他?
祝星遥调息几个周天后,压制住紊乱的魔气,使了个小术法,让自己晕倒在屋里。
沈修韫紧张,局促,不安地盯着床上昏迷的祝星遥。
在他热切地期待中,睡了四个时辰的祝星遥缓缓睁开了双眼。
“阿遥?”沈修韫试探着唤了声。
祝星遥先是转动眼珠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而后有些迷茫地看向沈修韫,“师……尊?这里是……一指峰?我们不是在无妄海的吗?”
“你终于回来了!”沈修韫俯身惊喜交加地一把薅住祝星遥,将他连着被子一同紧紧抱着。
祝星遥头埋在沈修韫颈间,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
雪白纤长的脖颈上,浅浅的一圈痕迹在他眼前晃过。
那是他前日弄上去的,还未完全消褪。
祝星遥喜欢在师尊身上留下一些小小的属于自己的印记,因为他觉得,这就是标属这个人是自己的了。
他微张唇,正要对着那处牙印虚空一咬回味一下,却蓦地被沈修韫狠狠一勒后背。
“咳咳咳……”
沈修韫兀自沉醉在自己的抒情里,没注意差点勒死他的宝贝徒弟。
祝星遥叹了口气,靠着沈修韫,深刻感受到了师尊此刻那份无语伦比的喜悦,发自内心的。
师尊从没有哪次见他像现在这么开心,也从未有哪次像现在这样抱他抱得紧。
前世今生纠缠那么多的日夜里,他终于得到了一次师尊不想失去他的在意。
尽管这份在意是他窃来的,却仍然让他流连。
祝星遥突然觉得自己眼眶有点酸涩,按在沈修韫胸口的手稍稍推了推,含糊不清道:“师尊,你抱的好紧……弟子快喘不过气来了。”
沈修韫闻言连忙松手。
祝星遥眼尾挂着点被勒太紧的泪,表情有点委屈,可可怜怜的,看的沈修韫整颗心都苏了。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感觉,这才是他的好大儿!
“对不住,是为师太激动了,你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为师很担心你。”
沈修韫摸了摸祝星遥的发顶,爱不释手。
祝星遥享受的被任意抚摸,“师尊,弟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全然没有印象?”
既然作戏,那就要做全套。
“你还记得你被烛龙……”
沈修韫大致将近期发生的事挑挑拣拣说了一遍。
当然,其中必然略过了和某人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看祝星遥对这段时间的事没什么记忆,甚至压根都不带提那小畜生的。
祝星遥心里不爽师尊对此只字不提,他就是别扭师尊太区别对待了。
表面他装作云里雾里的听着,神情里尽是对“缺失记忆”的懵然和迷茫。
然而他认真模样地思索片刻后,缓缓道:“可是师尊……”
“嗯?”沈修韫靠近些,倾身细听。
“弟子有一个疑问,您这里的印记。”祝星遥用食指轻轻覆压在沈修韫的脖颈上,犹豫不确定地问,“是我咬的吗?”
第94章 药效似乎有些过猛
沈修韫被问的语塞,抬手捂住脖子,神色有些尴尬,满头大汗解释道:“这个……这个是……”
祝星遥认真看着沈修韫,真诚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杂质,安静地等待下文。
“山间蚊虫多,不小心被叮咬到了。”沈修韫灵机一动,一本正经解释,顺便给祝星遥拉了拉被子,关切道:“你才刚醒过来,别多想其他。”
祝星遥:“……可是弟子依稀记得……”
沈修韫握住祝星遥的手,肯定道:“定是你睡了许久迷糊,记忆混乱了。”
“但是,这看起来不……”
“你看起来脸色还是不太好,为师这便去找四指峰峰主再给你开个丹方。”
沈修韫没给祝星遥再说话的机会,转身跑路,动作行云流水。
他一阵风似的刮到四指峰才停下。
四指峰峰主见沈修韫突然驾临,颇有些受宠若惊。
“仙尊此次前来,又是为了您的爱徒?”
他眼神发光地看着沈修韫,就像是在看一个待宰的冤大头——啊呸不是,是关爱徒弟心急如焚的模范师尊。
还有半年多,便是修真界的群英大会,
届时修真界有头有脸的门派都要派弟子来玄天宗切磋交流,这可是推荐修炼丹药的好时候。
且仙尊给徒弟买丹药从无吝啬,向来是一掷千金豪爽得很。
沈修韫给了四指峰峰主一个“你懂我”的眼神,两人热络地聊起了育徒方案。
一个时辰后,四指峰峰主心满意足地亲自送沈修韫离开。
临走前,他似是无意问了一嘴,“上次给您的那些丹药,有解决您那位朋友的困扰吗?”
不说还好,一说沈修韫立即回想起当时祝星遥被补到冒鼻血的样子,当即沉声道:“药效似乎有些过猛。”
“咳……”四指峰峰主震惊地看着沈修韫,比起药效过猛这个回复,更让他震惊的是——仙尊他使用了?
沈修韫凑近压低声音道:“有温和一点的吗?”主要是见血就显得有点凶猛。
四指峰峰主干笑两声,有些为难地挠挠头,“仙尊,这个药,它就是这样,没办法温和的呀。”孟浪还差不多。
“好,我知道了。”沈修韫也没过多纠结。
反正就是流点鼻血而已,需要的时候找个地方单独服用就是了。
祝星遥修养的日子过的飞快,沈修韫也因此难得过了半年惬意日子。
对比之下,师兄云司清就难过多了。
群英大会在即,云司清一边操持宗门事务,一边还在为处理和大徒弟的关系焦头烂额。
沈修韫对此爱莫能助,纵然他重活一世,却也并不知道金千寻心悦之人究竟是谁。
“师尊,三日后的群英大会您会出席吗?”
沈修韫闻言移开面前的书,一张带着细汗的隽秀面庞闯入眼帘。
祝星遥方才练完剑,出了一身汗,面色比平常更红润,他此刻看起来并不整洁,却莫名有种让沈修韫移不开目光的魔力。
时光磨砺,没让少年人沉淀,反而让他愈发朝着祸国殃民,颠倒众生的方向一路狂奔。
“如无意外,应当是会去。”
沈修韫默默把书横回面前,挡住祝星遥的脸。
他现在都不敢跟祝星遥对视超过三秒,他怕自己像吸猫一样上瘾,看痴了就忍不住上手。
最可恨的是,祝星遥这货从来不拒绝,还倒贴。
真是,这人怎么能这样呢!
这不是让他犯错呢嘛!
“可以不去吗?”祝星遥双手抓住沈修韫的书,有些不满地往一旁扒开。
“你不想我去吗?”沈修韫坐直,将书搁到一旁的桌上。
祝星遥用力点头。
“为何?”沈修韫不解。
正常来说,这种大型活动,徒弟们应该都是希望自己的师父到场的。
因为会显得自己的师父很重视自己。
祝星遥心思这样脆弱敏感,若是他不去,估计立马能脑补出几百出被抛弃的大戏吧?
祝星遥眼神不安地飘忽,欲言又止,半晌挤出来一句话,“因为怕给师尊丢脸。”因为怕不好施展拳脚。
龙云奕这厮贼心不死,此次一定还会再来,他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呢。
若是师尊在,他到时定然不好打的太狠。
沈修韫失笑,抬手轻轻戳了下祝星遥的脑袋,“你脑袋里怎么会想这么多奇怪的问题,
输赢乃是常事,尽自己最大努力了,又怎么会给为师丢脸?
况且,我的阿遥剑诀学的那么快那么好,从不比旁人差,上了擂台,也该是大杀四方不是吗?”
“师尊真这么觉得?”祝星遥给沈修韫一番话夸的飘然欲仙,美得不要不要。
“自然。”沈修韫无奈地笑道,“看你一身的汗,快去后山洗洗吧,小心着凉。”
祝星遥开开心心收了剑去后山沐浴了。
沈修韫目送徒弟离开,眼底的笑意不减,撑着侧脸在痴笑。
他觉得,这样平静温馨养徒弟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虽然……但是,我说的话会有点触霉头,可宿主,你是不是忘记了群英大会还夹有一个重要剧情?】
系统幽幽地冒了出来。
【什么?】
沈修韫最近日子过的太美,徒弟太听话,他都快忘了剧情这东西了,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是醉酒表白啊!】系统大声道,【男主群英大会失意,龙云奕拿了第一,整个玄天宗都在传你要再收一个关门弟子,
于是男主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内心汹涌的爱意和强烈的不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喝酒壮胆去跟师!尊!表!白!被拒!】
“嘭!”沈修韫惊悚地一下就清醒了,并且一拳捶裂了手边的石桌。
他不能接受一点。
祝星遥现在看起来分明就只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徒弟,最多有点玻璃心,小叛逆,却都无伤大雅。
怎么可能会再出现上一世“醉酒表白被拒”这种导致黑化的坑爹剧情?
而且这次他对祝星遥用心栽培的程度,可比上辈子好了十倍不止。
剧情确定要这么搞他?
【哎,宿主,你怎么还没想清楚关键!】系统现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事关键的是男二掺和进来了,就算男主现在对你只是师徒之情,但以他的玻璃心和占有欲,是绝对不能接受你再收一个弟子分他宠的,你明白吗?】
沈修韫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利害,【本来也没打算再收徒。上次无妄海我已经跟龙云奕说的很明白,他可能这次都不会来了。】
毕竟上次被打击的不轻。
系统无力叹气:【估计不太如愿。】
沈修韫:【???】
系统凝重道:【龙云奕已经来了。】
【不是,他为什么……我不理解。】沈修韫现在的心情就犹如宜修犯头风——想si。
【也许是之前在无妄海,跟男主打架激发了他强烈的求胜心,但总之,龙云奕来参加群英大会,剧情就没办法避开原来的节点了。】系统也很无奈。
原来的剧情里,龙云奕初次来到玄天宗,他那份对师尊极致的仰慕之情,想要拜师的想法祝星遥全都看在眼里,并且让祝星遥寝食难安。
龙云奕拿下群英大会第一后,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强大如仙尊就应该配这样一个天赋异禀有排面的徒弟,而不是祝星遥那样不人不魔的混血杂种去有辱身份。
尤其是祝星遥败了。
少年本就脆弱敏感的心几乎再经不住一点风吹草动。
他目睹云司清找师尊谈话,尽管没有亲耳听见,却也不难猜出内容是什么。
这成为了压垮祝星遥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阿遥有男主光环,却会在群英大会上败给龙云奕?】
虽说上一世群英大会期间,沈修韫因为疯狂加班错过了精彩部分,可听云司清说,祝星遥似乎输的有点出乎意料的快。
这完全不合理,沈修韫怀疑作者是在强行推动黑化剧情。
【问得好。】系统先是表示肯定,而后话音一转,【我也不知道。】
沈修韫气不打一出,【你说你知道什么?你个文盲。】
系统被怼的无法反驳,只能强行挽尊,【宿主,你以为咱们穿的是什么正经书?】
沈修韫:【所以呢?这是你无知的借口吗?】
系统解释:【作为爆款花市文,咱们的剧本里,只会有师徒之间各种不可描述的细节,
剧情过渡作者一概一笔带过,不然读者会严重流失。】
沈修韫:【……】
真是,老六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群英大会当天,沈修韫深刻体会了一把父母即将把子女送进考场时的那种担忧紧张感,生怕有什么叮嘱不到位导致孩子落榜。
“师尊,我们需得走了,不然要错过时辰了。”
祝星遥指了指小院里的日晷,已经快卯时了。
“咳——那就走吧。”沈修韫停下唠叨,拂了拂衣袖,右手背于身后,率先大步流星跨了出去。
群英大会是修真界每五年举办一次的盛会。
旨在通过“友好交流比试”促进各门派之间的感情,为以后共御魔族打下基础云云……
实际是每次大家明争暗斗都想争第一,但基本没哪个宗门干的过玄天宗。
这种盛会,普通门派办不起,几乎都由头部的几大门派轮流把持,这一次正好轮到玄天宗。
沈修韫到的时候,整个演武场人头攒动,弟子们已经在各自的比试区候场,听长老宣读规则,顺便等待第一轮抽签的结果。
到时剑修和剑修打,丹修和丹修打,其他诸如此类推,各自的奖励也有所不同,以一方掉下擂台,或是主动认输分胜负。
云司清给沈修韫安排的观景台,在视野更高更靠后的地方,
这里不仅相对清净,还几乎俯瞰全场,不要太爽,师兄简直yyds。
他一坐下,目光直投剑修等待区,一眼便瞧见祝星遥,估计因为到的晚,排在最后面。
可他再定睛一看,祝星遥旁边站着龙云奕。
老天,这是什么神展开。
沈修韫倚着围栏,差点心脏骤停,满脑子都是祝星遥受刺激黑化的剧情,他提心吊胆凝了神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原本还在唇枪舌战的两人,察觉到一道隐秘又熟悉的神识落在身上,都不约而同停止了激烈互掐。
“上回一别匆忙,都没来得及感激龙族热情款待。”祝星遥双手抱臂,怀里揣着剑,率先开头。
龙云奕朝祝星遥拱手,“祝兄客气,我们龙族对仙尊向来不吝热情。”
祝星遥沉默地盯着龙云奕看了好一会,扯了扯唇,“的确,龙族对待强者素来都如此‘热情’。
近日若不是要听师尊叮嘱群英大会的注意事项抽不开身,我早就去找少主叙旧了。”
龙云奕不客气地回敬,“叙旧什么时候都可以,祝兄的课业却不能落下。
不过,贵掌门一向不喜繁琐,大会规则定的也是简单易记,我一外人只是稍稍翻阅便记住了,祝兄何故要花如此多时间?”
祝星遥以一种甜蜜又苦恼地语气道:“规则自是早就铭记于心,少主没有师尊,自然不懂师尊对自己心爱的徒弟总是有操不完的心,生怕遗漏半点,今早我还因此耽搁了出发时辰。”
龙云奕拳头紧了又紧,面上努力表现出期待的样子,
“仙尊对祝兄当真好的没话说,倒让我好生羡慕,只盼日后也能有如此师徒情分。”
祝星遥面看着龙云奕,目光冰冷已经带了警告地意味,
“如此师徒情分可遇不可求,少主还是不要抱有太大期望,以免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龙云奕对此并不认同,
“祝兄的看法,未免有些悲观,未来之事,谁能知晓?说不准我当真就能同祝兄一般幸运。”
祝星遥忽然一笑,眸中却并无半点笑意,“那我提前祝少主好运了。”
龙云奕欣然接受,“借祝兄吉言了。”
“抽到我了,先走一步。”
擂台上长老正在叫祝星遥的名字。
龙云奕:“希望祝兄旗开得胜。”
沈修韫有点怀疑人生,他原以为两人剑拔弩张,实际这两人却称兄道弟似乎聊的很愉快?
难道是他的错觉?
他哪里知道龙云奕经历了魔鬼训练,今时不同往日了。
此时此刻龙云奕脑子里有个声音在疯狂邀功。
“你小子跟我学了这么久,总算有长进了,不枉费我用心栽培,保持住,我包你能抱得美人归。
哎你再往右前边靠点,让我吸几口那人的心魔,这么深的执念,居然没直接入魔?
啧啧啧,便宜我了,这可是涨修为的好东西。”
龙云奕在脑海里想道:“前辈,你明明可以自己修炼,却非要靠吸取他人执念涨修为。”
烛龙吼道:“你懂个屁!自己练多累,直接吸多简单,你别忘了我们的新约定,你小子想过河拆桥?”
龙云奕痛苦地闭眼,“为什么你不能换个人使唤?”
为什么只折磨他!
烛龙骂骂咧咧,“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有的选,我也不想要你!快点别磨叽,赶紧靠过去。”
龙云奕知道要是不同意,待会又要被魔音灌脑,只能往前靠了两步。
他总觉被吸的人这背影似乎有些熟悉,直到擂台上长老念到——金千寻。
这居然是掌门首徒?!
龙云奕短暂的愣神,擂台上已传来长老浑厚的裁判声——祝星遥胜。
祝星遥站在擂台边缘,冷漠地看着对方挣扎着狼狈爬起又趴下,眼中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嘲讽笑意。
而那名被注视的失败者,脸色涨红,神情愤恨,似乎是觉得十分难堪。
龙云奕眉头皱起,祝星遥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明显比前世更强了,他甚至都不屑过多掩饰,这也更加坐实他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