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祝师弟,你别不是被吓傻了吧,你的玉简呢?”
祝星遥没反应过来,“?什么?”
三师弟呐喊,他急得都要跳脚了,“玉简,传音玉简啊!”
祝星遥总算明白过来,这家伙是想让他传音给师尊,让师尊来救人。
可恕他直言,这些喽啰,还用不着师尊出手。
若是不是他方才把自己拽走,后面那些老东西已经全死了。
三师弟急疯了,他对祝星遥的反应自动认为被吓懵了,都怪师叔把祝星遥保护得那么好。
他只能对着祝星遥一顿搜身,
很快摸到祝星遥揣在胸口的玉简,劈手夺过,速度之快连祝星遥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祝星遥去夺玉简,低喝道:“别……”
三师弟已经对玉简注入灵力,大喊:
“师叔,救命啊!浣月宗要挑断祝师弟的手筋脚筋,放干他的血,还要挖掉他的灵根金丹,现在正在秘境里追杀我们啊!”
三师弟话音刚落,忽然拉住祝星遥的肩膀,带着他往左侧一避,
一道凌厉的剑气擦着他喉结而过,击中了不远处一棵参天古树,古树在轰然间炸开,四分五裂。
而他为了躲避这一击,致使手中没握稳的玉简滑落下去。
祝星遥眼神一厉,几乎是从仙剑上一跃而下,伸手去牢牢攥住了那枚小小的玉简。
“祝师弟,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三师弟惊呼。
他没想到,祝星遥竟然会为了一枚玉简,从他的剑上直接跳了下去,他根本来不及拽人。
祝星遥的身躯在极速坠落,狂风在耳边呼啸,他却将玉简小心揣回胸口,露出一丝侥幸的心安。
还好没弄丢师尊给他的玉简。
身后的浣月宗的修士紧追不舍,三师弟顾不上许多,只能眼睁睁看着祝星遥的身影消逝在视野里。
坠入森林后,有了树叶遮挡,祝星遥下坠的身形一顿,随后轻飘飘落地。
而那些如影随形的浣月宗修士也追了上来,看着眼前被包围的祝星遥,狞笑道:
“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
祝星遥轻呵一声,毫无被包围的害怕。
他掌心翻转,以灵力吸附树叶,在对方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出手,
树叶精准的擦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脖颈,一抹鲜红飞溅而出洒在路边的矮草上。
离祝星遥最近的那人,不可置信地捂着脖子,不甘地倒下,
随后是更多像下饺子一般的倒地声,每一个都死不瞑目。
祝星遥明明只是一个金丹修士……怎么会……
祝星遥走近面前的修士,找出了他们身上用来引诱妖兽的药粉,随意将其撒在这些人身上,而后朝着埋骨之地扬长而去。
沈修韫原本躺在藤椅里跷着腿看话本,看到正精彩的地方,祝星遥的传音弹了出来。
他没有一点点防备,被那一段气吞山河的求救传音震得脑瓜子嗡嗡的。
等回过神来,只留下一句“我/焯!”,随即火急火燎赶往太初秘境。
路上,他顺便给云司清也留了一道传音,
“师兄,千寻在太初秘境遭遇浣月宗追杀,危在旦夕!师兄若闻信,速至秘境救徒。——师弟沈修韫留。”
传音发出,沈修韫叹了口气:师侄,师叔能帮你的就这些了。
沈修韫撕碎虚空行走,极大的缩短了路程,不过半日便到了太初秘境。
玄天宗只有一位长老在外留守,其他都进秘境救人了。
沈修韫简单了解了情况,目前只找到了云司清的三弟子,肩上挨了一掌,伤了骨头,人在昏迷中。
而金千寻,祝星遥,龙云奕等人都不知所踪。
正当他要进入秘境时,一道极其醒目的紫色光柱直通云霄,剧烈的能量波动不断从秘境传来。
系统:【检测到魔剑战魂现世。】
沈修韫神色微怔,这不是祝星遥上一世拿的那把魔剑吗?
他猛然想起,前世祝星遥从太初秘境出来就已经入魔了。
沈修韫等不及一头扎进秘境,循着祝星遥的微弱气息,一直追到了方才那紫色光柱消失的地方。
他看着脚下的戾气横生的无尽深渊,猜测道:【难道阿遥前世是因为契约了魔剑,才彻底入魔的?】
系统:【这个无法确定,书中并未准确描述过男主入魔的真正原因,
也许魔剑只是其中一条因素,目前男主黑化值没有波动。】
沈修韫心情焦灼,跃下深渊,恨不得立刻找到祝星遥。
一路上他给祝星遥发了许多传音,都石沉大海。
就怕祝星遥是真的遇险,没法回应他。
沈修韫落到底部后,发现渊底的戾气远比在上面看到的还要浓郁,
四周还有不少怨气深重的残魂飘来荡去,随便拉一个出去都够让修真界头痛的。
若是修为低一些的人掉到这里,没有法宝护身的话,恐怕片刻就会被撕成碎片。
他简直不敢想象,上一世的祝星遥是怎么从这里活着出去的。
沈修韫深吸一口气,神情愈发凝重,加快了寻找祝星遥的速度。
但是深渊底下有一条暗河,脚下的路不好走,泥土泥泞潮湿,拖慢了他不少速度。
不知走了多久,沈修韫隐约看到前面拐角处有微弱的紫光闪烁,以及轻微的交谈声。
因为不知敌友,沈修韫隐匿了气息,慢慢接近,
越靠近越觉得其中一道声音耳熟。
他后背贴着石壁,卡视角看到了斜前方一个熟悉的背影,悬浮在鼎口的魔剑,和一道漂浮在半空的几乎透明的残魂。
残魂与祝星遥有着六七分相似。
沈修韫捂着嘴低低吸了口气,眼神震惊——阿遥!
是安然无虞的祝星遥。
沈修韫本该欣喜若狂的过去抱住失而复得的徒儿,可如今他的脚却像被钉住了一样,一步也迈不动。
那是他的阿遥吗?
若是阿遥,为什么浑身上下萦绕的都是魔气?
不是半魔,是实实在在的魔。
甚至是一个修为与他不相上下的魔。
他重新穿回来不过三、四年,祝星遥又几乎没怎么离开过他身边,
那祝星遥这一身强大的修为是怎么来的?他和玄天宗其他弟子同时被追杀,浣月宗对他恨之入骨,可他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甚至衣裳都完好无损。
沈修韫想起,祝星遥受伤从无妄海回来后那段日子,那个突然醒来占据祝星遥身体的所谓残魂,也许……也许根本就不是。他仰头虚脱地靠在石壁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甚至不敢再继续深想,
他怕再想下去,他就会忍不住提剑冲过去。
系统也惊呆了,【怎么会这样?!这一世的祝星遥没有入魔啊!哪里出了问题?!】系统正震惊间,收到了主系统的回复邮件,它点开一看,简直要两眼一黑。
祝星遥和残魂的谈话还在断断续续传来,
残魂:“你娘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祝星遥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她死了。”
在他当年被浣月宗挖灵根后,没多久听说就自尽了。
残魂听了祝星遥的回答沉默许久,叹了口气道:“本以为她果断与我划清界限,她又是受到拥戴的少宗主,浣月宗怎么也会善待她,到底还是低估了仙门里的倾轧。”
祝星遥对此嗤之以鼻,浣月宗全是一群杂碎。
残魂打量着祝星遥这一身道袍,“你如今是拜在仙门之中了?”
祝星遥颔首。
“在仙门中也好,魔界太乱,我陨落突然,你若没有足够的把握,还是不要回去与他们争魔君之位了。”残魂又顿了顿,提醒道,“只是你的身份……在仙门中,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祝星遥道:“不是每个门派都如浣月宗一般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祝星遥的回答令残魂一怔,随即他有些欣慰地笑道:
“看得出来,你如今所在的门派待你不错,有人护着你了,你过得很好。”
“自然。”祝星遥说这句话时,眉眼间的骄傲和柔情都藏不住。
师尊一直很护着他。
“如此甚好,我可以放心了。”飘在半空的残魂变得越来越浅淡,声音也变得更虚无缥缈,好似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
他抬手虚虚在祝星遥头顶摸了摸,看着不远处沈修韫的身影,看着他们衣裳上一样的徽纹,慈爱地对祝星遥道,
“接你的人来了,我要走了,以后……”
祝星遥于鼎中取下魔剑,思索着他父亲没由来的最后一句话,神情蓦地一顿,
转身便看到沈修韫站到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
祝星遥手一颤,脸色瞬间煞白,掌心的魔剑倏然脱落插在脚边的土里。
他听到自己茫然又颤抖的声音,“师尊……”
师尊什么时候来的?
祝星遥的手按住胸口的位置,为什么同心咒一点感应也没有?
沈修韫神色语气平静得可怕,“祝星遥,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以为他猜出来真相后,会恨不得把这个对自己花言巧语欺骗自己的人捅上几剑,但他没有。
他只是觉得浑身好冷。
祝星遥多牛逼一个人,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师尊,你听我解释!”
祝星遥不顾一切朝沈修韫奔来,却在离沈修韫一丈的地方猛的停住。
“师尊?”祝星遥低头看抵在胸口的剑,再看沈修韫冷漠的面庞,胸口那刺骨的寒意,让他感觉自己已经被一剑穿心,鲜血如注了。
“就站在那,不要再过来了。”沈修韫一字一句道。
祝星遥挣扎道:“师尊,弟子修魔是因为……”
沈修韫无情拆穿,“你不诚实。”
“你是前世的祝星遥。”沈修韫用的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祝星遥身形一颤,高大强健的身躯像是下一秒就会倒塌一般,他颤抖着唇发出一个音调,“我……”
沈修韫冷声道:“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祝星遥眼中的光,一寸寸黯淡下去,手死命攥着掌心,认命般地道:“是。”
沈修韫忽然笑了声,嘲讽道:“我何德何能,能让魔君为我如此费心费力的伪装?”
“因为弟子心悦您、爱您,已经到了爱得不能自已的程度!”祝星遥近乎祈求地看着沈修韫,声嘶力竭地吼道。
“师尊,弟子不是故意要欺瞒您,若我在回来的那天就对师尊坦白了一切,师尊一定会不要我!”
沈修韫喃喃道:“原来你也知道。”
“弟子可以失去所有,但唯独不能没有师尊。”祝星遥泛红的眼眶无助地落泪,声音也变得嘶哑。
沈修韫不得不承认,看到祝星遥如今声泪俱下的可怜模样,他还是会忍不住心中难受。
如果这是祝星遥的目的,那恭喜他,目的达到了。
他会跟他一起痛。
“哭起来好美的一张脸,真让人忍不住垂怜,可你说的话还能信吗?”沈修韫叹道。
祝星遥湿润的睫羽颤了颤,像是暴雨如注下脆弱透明的羽翅。
他神情激动地向前逼近一步,“师尊,我们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吧!”
沈修韫一时不察,剑尖即刻没入祝星遥的胸口,带出一抹血色。
他神色微变,稍稍收了收剑,立刻被得寸进尺的祝星遥拨掉剑抱住。
“师尊,你不知道真相的时候,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祝星遥不顾沈修韫的挣扎,将人紧紧抱住。
“我们还像从前一样,我爱你,你也心悦我,我们会结成道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说到最后,祝星遥近乎有些无理取闹。
沈修韫冷静道:“我答应的是那个尊重我、敬爱我的祝星遥,
不是前世那个囚禁我,强*我的祝星遥。
这两者有多大差别,你心里明白。”
祝星遥箍紧的手骤然一松,语气听起来死气沉沉,“我要怎么做,师尊才会原谅我?”
“除非你能让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沈修韫彻底挣开了祝星遥的怀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运起全身灵力,几乎是逃离了这个地方。
沈修韫在秘境入口遇到了似乎刚赶来的云司清。
他面色焦急,正要问沈修韫什么,“师弟……”
沈修韫却像没看见他似的,一脸愠色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沈修韫在深夜回到了一指峰,一开始他还收拾东西想跑路,可是收一半,又把东西全扔了,直接躺床上摆烂。
他能跑哪去呢?
他死了祝星遥都能阴魂不散地追回来。
估计自己化成灰了,祝星遥也能把他再拼回来。
去t/m的救赎任务!
去t/m的狗/屁系统!
主角芯本来就是黑的,救个毛线!
怎么没见有人来拯救他!
原来自己兜兜转转,就是来搞笑的。
祝星遥要疯就疯吧,他不管了,大不了同归于尽一起死!
这任务他不做了!
沈修韫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问候系统和祝星遥,渐渐涌上困意,就着榻上一堆烂摊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沈修韫眯着眼睛,心里骂骂咧咧的去开门。
“吱呀——”
门开了一条缝,一道熟悉的身影笔直地立在门前,双手捧着一柄长剑,
沈修韫听到那个人说:
“师尊,你的佩剑落下了,你把阿遥也不小心落下了。”
祝星遥的话,让迷迷糊糊的沈修韫一个激灵醒了。
他定定看着门前身着白衣身姿挺拔的少年,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只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当年那个蔑视群雄的魔君祝星遥。
过去和现在不断交织在一起,甜蜜混杂着痛苦,
一会是乖巧可人叫他师尊的祝星遥,
一会是不顾他意愿,把他摁着反复c/*的祝星遥。
沈修韫额前浮上一层冷汗,抓着门框的手用力捏紧,几乎是立即后退了一步,就要把门关上。
“咔——”
祝星遥把剑死死别在了小小的门缝里,让沈修韫怎么也关不上最后一丝缝隙。
两人就这么在门里门外,不上不下的僵持住了。
“师尊,不要把阿遥丢在外面,阿遥会害怕。”
沈修韫低吼道:“你住嘴!”
到了现在,祝星遥还敢学之前的语气跟他说话!
外头寂静了半晌,许久才听到祝星遥有些哽咽的微弱声音传来,
“师尊真的不要我了吗?”
沈修韫淡漠道:“难道我今天说的还不够清楚明白?”
外面又是一阵沉默。
门缝里的剑抽出去一截,就在沈修韫以为祝星遥会放弃了,会离开了的时候,
祝星遥的手忽然扒在了门框上,
并且用剑用力一撬,撬大了缝隙,
小小的一扇门在两人手里来回发出承受不住的吱呀声。
沈修韫用力压住门,浑身冷汗直冒。
魔鬼般的声音,几乎是贴在沈修韫耳廓响起,
“师尊不要我了,我很伤心,但我不会因此不要师尊。
所以师尊让我进去吧,好不好?”
你t/m,你说的话有前后有因果关系吗?
祝星遥你这个畜/牲,
做魔能不能别这么无耻!
虽然他们都没有使用灵力,可祝星遥的力气还是大很多。
沈修韫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干脆在快要顶不住的时候,直接收力躲开。
祝星遥就没那么好运了,他没收住,几乎是踉跄冲进了房里。
沈修韫见他吃瘪,嘲笑了一声,随后什么也没说自己回床上继续躺着睡觉。
祝星遥如愿以偿进入了屋内,可房间里那些四散的物品,让他心中一紧。
稍稍动一动脑子就能猜到,师尊原本是打算收拾东西离开的。
没有比师尊下意识的逃离更能重伤他的了。
祝星遥感到胸口的伤传来隐隐阵痛,
伤口在缓缓渗出血来,
那个因为他撞上去而被剑刺出来的小小伤口,
在眼前场景的发酵下,再次让他体会到了不亚于万箭穿心的痛楚。
祝星遥眼神哀戚地看了眼床上背对他躺下的沈修韫,
尽管师尊没有再开口痛斥他,
可他还是觉得心口好疼。
师尊,阿遥好疼啊。
真的好疼。
你抱抱我吧。
祝星遥在一片狼藉的屋内,找不到一处属于自己的位置,无助的原地蹲下。
他抱住自己,目光一直希冀地落在沈修韫身上,
他祈求着师尊会发现他的异样,
会像以前一样着急心疼的在他身边忙前忙后,
会佯装生气的斥责他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可是都没有。
祝星遥把头搁在膝上,绝望地想:
他搞砸了。
甜果变成了最难下咽的苦果。
可他不能怪师尊。
因为果子的因,是他亲手种下去的。
他曾经还不可一世地想,
若有一日东窗事发,
他或许依旧能凭借自己的强大修为留住师尊。
可当他真正看到师尊冷漠又疏离的眼神时,
才知道自己完全不能接受。
他终于明白,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简单的师尊留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而是,师尊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可是现在,师尊还会给他弥补的机会吗?
沈修韫是被传音玉简吵醒的。
天色看着还早。
屋里还是乱糟糟的,祝星遥却不知所踪。
昨晚,祝星遥那么气势汹汹的紧追而来,又强势破门而入。
他以为自己怎么都难逃一劫,
却没想到,祝星遥和他相安无事的待了一夜。
真是见鬼了。
只会强取豪夺、强制爱的魔君,也有转性的一天?
随即,沈修韫又自嘲地笑了声。
谁知道呢?
祝星遥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说不定这又是祝星遥糊弄他的把戏。
沈修韫心烦意乱地揉了揉太阳穴,传音玉简再次传来动静。
他拿出玉简,只听见云司清有些严肃的声音飘了出来,
“师弟,速来无相峰,有要事相商。”
师兄回来了?
沈修韫猛然想起,昨夜他在秘境入口好像遇见了云司清,
但那会他被祝星遥气昏了头,谁也没理就离开了。
沈修韫不敢再耽搁,拾掇了下自己立刻去了无相峰。
而做好早膳回来的祝星遥,见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时,失手打碎了他辛苦了一个时辰的心意。
他脸色苍白,张皇失措的四处找人。
整个一指峰都没有!
师尊去哪了?
师尊不见了!
到了无相峰,沈修韫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有点严重。
云司清,玄天宗的所有峰主,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还有在正在包扎的龙云奕,都在这里。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又凝重。
沈修韫走近,只见在那把脉的丹劲风深深叹了口气,愁云满面,
“宗主,我跟你说实话,情况很不好。”
语气听着像是在手术室门口竭力安抚家属“我们真的尽力了”的医生。
沈修韫这才看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金千寻,眉间若隐若现有一枚红色的印记。
这是——堕魔。
“你直说。”云司清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平静,但紧皱的眉间出卖了他。
丹劲风道:“千寻不知为何,好似原本就有入魔的迹象。”
此话一出,长老峰主纷纷讶然,只有正在接受包扎的龙云奕脸上一片淡定。
“千寻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入魔?”
“丹老头,你别不是年纪大了,头昏眼花诊错了吧?”
“全修真界,你再找一个比我更厉害的丹修来!”
丹劲风被怀疑医术,立刻摆出一个“不服来干”的架势。
云司清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继续说。”
“哎,好嘞宗主。”丹劲风气势立马软了,接着道:“若真只是入魔反倒还好了,至少人会活着。
他在受了重伤之际,又被妖兽入侵识海夺舍。
那妖兽修为高他几何,千寻如今的灵识已经非常微弱,全靠着一丝执念在苦苦支撑。
也许最多三日,他的灵识就会彻底消散了。”
“可有解法?”云司清追问,神色愈发凝重。
丹劲风惋惜道:“若有一名修为高深的修士进入他的识海,及时助他诛杀妖兽魂魄,或有一线生机。
可这太过危险,如今千寻识海中是何情况,我们皆未可知。
贸然进去,便是如宗主你这般修为的,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云司清听到有救,眉头骤松,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神色坚毅道:“我去。”
众人劝道:“宗主,这万万不可啊!”
“他是我的弟子。”云司清语气坚定不容拒绝,“除了我,不会再有人涉险救他。”
“千寻如今这样,我们都很惋惜,可玄天宗偌大宗门还需要您,您如何能涉险?”
“是啊,万一……啊呸呸呸……丹老头你给的什么馊主意,就不能想个更稳妥的法子吗?”
“仙尊,您快劝劝。”
云司清看向沈修韫,“师弟,你也要劝我吗?”
原则上,作为师弟,他不愿云司清去涉险。
但有时候,救不救一个人,并不是可以用得失多少来衡量的。
只看甘不甘愿。
“师弟,我以为此刻,只有你会最明白我的心情。”云司清就那么看着沈修韫,
“若此时躺在这的是祝星遥,我不信你会袖手旁观。”
沈修韫:“……”
若是此时祝星遥躺这,我想我会补刀两剑,谢谢。
但云司清此刻还并不知道他和祝星遥闹翻了。
以为他们仍是师徒情深义重。
沈修韫沉沉叹了口气,他给了云司清一个理解的表情,
“师兄,我尊重你的意愿。也相信,以你的修为,有能力将千寻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长老和峰主们目瞪口呆。
“不是,仙尊,这……”
“宗主,此事还是要慎重考虑啊。”
得到了沈修韫的理解,云司清此刻可谓是更加油盐不进,只道:“我意已决。丹劲风留下,其他人先行离开吧。”
峰主们和长老只能叹着气离开。
刚包好的龙云奕,自然也被扶着一道离开,他刚刚是被叫来问了些当时被追杀的情况的。
沈修韫看他一瘸一拐跳着走,又是滑稽又是可怜,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龙少主,伤好后,你还是回无妄海吧,外面纷扰复杂的世界,并不适合你再历练闯荡。”
龙云奕梗着脖子,似乎并不想被看扁,坚持道:“我没有仙尊想象中的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