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潮张了张嘴,整个人像是忽然被抽空了力气靠在墙上。不止手,连他的上半截身子都开始痉挛。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可笑极了。
最终,他缓缓垂下了头,嘴唇蠕动着,从里面挤出来两个字。
“抱歉。”
“抱歉?”
青年的声音很平稳,平稳到像是在诉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跟谁说抱歉呢?跟我?还是跟你自己?”
他没有责怪,也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地把手里的药瓶放回了他手里。
“厉潮,你觉得你这么做很伟大吗?我是不是应该感到感动,甚至还要哭泣着赞颂你伟大的爱情?”
“我不是……”厉潮终于感到有些慌了。他踉跄着跪在地上,伸手想去拉住宋时眠,却被他躲开了。
他的手就这样垂在半空。
清晨的冷空气让他的指尖一点点变僵硬,可随之而来的是药物副作用带来的痉挛。
狼狈地在他面前跳动着。
“厉潮……”
他听见青年又开口了。
“我并不需要你的委曲求全。”
“如果你觉得你需要一步步的隐忍、退让,甚至迁就我才可以换来我的爱,那我想,我们的关系可能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厉潮猛地瞪大眼睛,脸上的血色在那一瞬间全部退去。他苍白着脸小心翼翼地抓住宋时眠的衣角,语无伦次的解释。
“不是的眠眠……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宋时眠垂下眼,看着男人疯狂跳动的指尖,“不伤害我的代价就是伤害你吗?”
他伸手扯下他的手,声音里带着颤抖,像是平静的湖面终于忍不住爆发。
“厉潮,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我……”厉潮弯下腰,猛地咳了几声。
“我爱你,我只是不想伤害你,如果你不喜欢,我不吃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眠眠,你不要不要生气好不好?”
“更不要……”
他颤抖着,连说出那几个字都感到害怕。
“更不要离开我。”
厉潮的手一次次被他扯开,他又固执地一次次拉上去,像是拽住他仅有的一根浮木。
终于,宋时眠不动了。
厉潮张嘴,刚想露出一个笑,却看见自己的手背上砸下了一滴滚烫的液体。
他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手背像是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给烫到,连同心也烫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他遍体身寒。
他无措地松开手。
“眠眠……”
宋时眠别过脸擦掉眼角的泪,然后站了起来,“我们互相冷静一下吧。”
何灿是被宋时眠的电话吵醒的,她拿起手机一看,才六点多。
“抱歉学姐,这么早打扰你,但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去处。”
何灿打开门,宋时眠穿着睡衣可怜兮兮地站在她家门口。外面还下着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睡衣都湿了大半。
她一把把人拽回屋里,“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样子跑来我这边?”
宋时眠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吵架了,找不到合适的去处,就想到你了。”
“吵架了?”何灿微微拔高音调,睡意顿时醒了大半,“你们俩竟然还会吵架?前两天你过生日,我还看见你家那位在暗戳戳的秀恩爱,这才过去几天?”
宋时眠故作老成地叹气,“哎!一言难尽。”
何灿,“……”
她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套男士睡衣递给他,“这衣服是上次我爸来我这里买的,被我洗过了,是干净的。你赶紧去洗个澡,洗完了再说,省得到时候感冒。”
宋时眠被她推搡着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何灿前脚将刚把人送进去,后脚手机就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心道果然如此。
给他打电话的是厉潮。
“抱歉,打扰你了,我想问一下,眠眠是去了你那里吗?”
何灿揉着眉头想,在不工作的时间处理老板的私生活问题,年终奖可以多发一点吗?
“是在我这里,你们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吵架,宋小狗穿着睡衣就跑我这来了,身上都淋湿了。”
“抱歉。”男人的声音低低的,“是我的错,我惹他生气了。”
何灿往浴室看了眼,“那也别让他一个人大半夜跑出来呀!他在这边举目无亲的。”
“他不听我的,执意要出来。我跟他说我自己走,让他留在家里,他也不肯,非说什么那是我的家,不是他的。我让他穿好外套、带着伞出来,他也不愿意,然后就这么淋着雨打车走了。”
“……”
何灿嘴角抽了抽,完全没想到这是自己印象里沉稳可靠的学弟能干出来的事儿。
这时候的厉潮完全没有白日里训她的那股凌厉劲,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微弱的恳求。
“抱歉学姐,给你添麻烦了。我在网上买了药,再隔十分钟应该能送到你家,到时候你让他吃了药再睡吧。”
何灿没忍住问他,“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吵架?”
男人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是我的问题,我会跟他道歉的。”
何灿拿药回来的时候宋时眠刚好洗好。她举着药盒看了看,朝他道,“洗好了?来,把这个药吃了。”
宋时眠擦着头发往她那边看了一眼,“你哪里来的药?”
何灿面不改色,“这不是看你被雨淋了,用手机叫了个跑腿买来的。你还别说,今天的跑腿还挺快。”
她抠出两粒药,又用杯子接了杯温水递到宋时眠手里,“好了,别磨蹭了,赶紧吃,吃完去休息。”
宋时眠接过杯子和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看着手里的药粒,神色恹恹的,不说话,也不吃。
何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忍住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你干嘛呢?发什么呆?不吃药等着我明天送你去医院吗?”
宋时眠这才张嘴把药吃了。
胶囊明明没什么味道,他却品到了一丝苦涩的感觉。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何灿在他旁边打了个哈欠,“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什么关系,用得着说抱歉吗?”
“你跟学姐透个底,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如果真的是,哪怕冒着被开除的危险,我也要替你讨个公道。”
宋时眠端着杯子喝了口水,“他没欺负我,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矛盾。”
何灿问他,“那我方便知道吗?”
宋时眠沉默着没说话。
“得。”何灿拍了下他的肩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就不掺和了。”
她瞧着青年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痕迹,心里有些不爽的啧了一声,“看出来了,不是什么不要紧的大事。我把客房收拾出来,你把头发吹干赶紧去睡一觉。”
宋时眠抬头看她,“那你呢?”
何灿掏出发绳把头发绑起来,“打工人当然是去上班了。我看你这副样子也不适合上班,请假了吗,”
“请了。”青年坐在沙发上乖乖的点头,然后又垂着脑袋闷闷道,“你别把我在你家这件事告诉厉潮。”
何灿撩袖子的手顿了顿,心想他问晚了,男人早就知道了。
不过,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了,我不会把你在这的事告诉他的。”
眼看她转身就要走,宋时眠脑袋一抽,喊住了她。
何灿扭头看他。
只见对方小心翼翼地伸手比了个手势,“其实不用替我瞒得那么死的,你可以告诉他一点点……”他动了动手,“就这么一点点就行。”
何灿嘴角抽了抽。
宋时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默默喝完了一杯水。
他的内心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现在的他整个脑子都是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厉潮伸手去够药瓶的画面,一会儿又是男人望着他祈求的目光。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明明在相爱,可为什么他却成了爱情里需要迁就的那个人?
一方面,他心疼厉潮的行为。另一方面,他也恨他这种行为。
如果他的存在只会给他带来痛苦的话,那么他宁愿自己从未认识他过。
或许是药效上来了,宋时眠在何灿收拾出来的房间沉沉睡了过去。
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了,那两颗药没起到什么作用,他起来的时候嗓子又疼又哑。
他拿着杯子去饮水机边接了杯热水,喝水的时候拿出手机翻了翻,上面全是厉潮给他发的消息,其间还夹杂着一条何灿发给他的。
【给你点了外卖,放门外面了,醒的时候记得去拿一下。】
他又翻了翻厉潮给他发的那些消息,全是道歉的话。
他在心里哼了一声,放下手机不做理会。
认错倒是认得比谁都快,只可惜,死不悔改。
门口的外卖温度还是热的,宋时眠将外卖提回来放在桌子上打开,当看见有些熟悉的菜品时他顿了顿,然后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吃完后,他的表情有些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蠢,但还是把里面的饭菜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后他拿起手机给厉潮的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
“你好医生,请问你现在在忙吗?”
“没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时眠问他,“你最近有给厉潮开药吗?”
“自从之前决定让他不要服用药物后,我就再也没有给他开过药了。”医生的声音里带着疑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宋时眠的声音往下沉了沉,“我发现他最近又开始吃药了。”
“怎么会!”医生惊讶道,“他吃的是什么?”
宋时眠将白色药瓶上看到的仔细描绘给医生。
医生听完后也沉默了,许久后他才开口。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药,它的药效比我开的那些更好,但同样的,带来的副作用也更大。”
“当初他让我给他用那个药,我拒绝了,给他开更为温和的药,没想到他……”
“我知道了……”宋时眠很轻地应了一声“我可以问一下那个药的副作用是什么吗”
“会变得格外的嗜睡,每天昏昏沉沉的,有时候大脑也不怎么清醒。更重要的是,如果长时间服用的话,可能还会伴随一定的躯体化,也就是心悸、手抖等……”
说到这里医生也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之前就跟他聊过,我给他开的药已经不太能压制住他的病情了。估计是上次发生那样的事,所以让他选择服用另外一种药,难怪他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发过病。”
“我了解了。”宋时眠张了张嘴,“谢谢你。”
“不用谢我。”医生道,“说来也是我没用,都没能帮到你们。我的建议是,让他立即停止用药,再让他这么吃下去,人都要吃傻了。”
“不过……”说到这里,他有些头疼的叹气,“长时间压抑病情,一旦停用的话,我估计他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可预估的事。”
“他会伤害别人吗?”
“这个我也说不准。但根据以往的心理诊断来看,厉先生伤害别人的可能性比较低,不过你就不一定了。”
“与其担心别人,宋先生,我建议你应该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下午的时候,何灿又给宋时眠打电话。
“我手里头的工作还差一点,可能今天晚上要加班,我给你点了外卖,到时候记得去拿。”
面对她的投喂,宋时眠很是不好意思,“其实我自己点就可以了。”
“没关系,顺手的事。”
何灿那边估计在忙,匆匆交代了他两句就挂了电话。
而宋时眠则安静地待在客厅,他盯着手机里厉潮发给他的那些消息,垂着眼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六点的时候,门铃响了。
宋时眠起身走到门边,他透过猫眼往外面看,发现外面站着一个外卖员。
想来应该是何灿给他点的外卖到了。
他打开门,等看清门外外卖员的装扮后愣了一下。
送外卖的人穿得实在怪异。除去那身常见的外卖服装,他的整张脸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连眼睛都戴上了一副眼镜。
对方是个男人,生得很高,宋时眠站直身体也才够到对方的肩膀。
见他出来,那人很明显地僵了一下,像是怕被他发现什么一般仓皇地低下头。
他将手里的外卖递到宋时眠跟前,说话时,语调有些怪异。
“你……你的外卖。”
宋时眠低头,安静地看着拿着外卖的修长指尖。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着接了过来。
他提着外卖转身朝屋里走去,就在他即将关门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略显急促的“等等”。
他扭头,看着站在走廊里穿着怪异的男人。
男人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然后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去,结结巴巴开口,“下……下雨了,夜里温度低,先生记得保暖,不要着凉了。”
宋时眠的嘴角无声勾了一下,然后又飞快落下,仿佛是场错觉。
他冷着脸说了声“谢谢”,然后当着男人的面把门给关上了。
在门合上的瞬间,宋时眠就打了个格外响亮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提着外卖去了餐桌。
里面的菜依旧是他喜欢的,他拆掉一次性筷子,戳了戳蓬松晶莹的米饭。
“真是的,要伪装也不伪装得像一点。”
他塞了口米饭到嘴里,脑袋里回想着跟医生最后的对话。
“那你说,我之前提议的办法还有用吗?”
“心理疾病是个玄之又玄的问题,我无法跟你确保这个方法有没有用。站在患者的角度,我会建议!你试一试。但如果站在你的角度,宋先生,你知道的,我们无法预估一个精神类疾病的患者会做出什么事。”
宋时眠安静地吃着晚饭,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整个过程他都格外冷静。
冷静地吃好饭,又冷静地吃了几颗感冒药,翻出自己昨天穿过来的睡衣。
他换上睡衣,把何灿的家里打扫干净,甚至把垃圾都带走了。
宋时眠提着垃圾站在门口给何灿发消息。
【学姐,多谢你昨天晚上的收留。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跟厉潮谈一谈。我手机昨天晚上不小心磕坏了,我打算送到店里修一下,如果联系不上我,不要担心。】
他打完字后,看着手里完好无损的手机,想了想,还是选择关机。
最后,宋时眠看着跟前空无一人的电梯缓缓吸了口气,拎着垃圾走了进去。
天空还在飘着毛毛细雨,一夜风雨过后,路边的枯叶一层叠着一层。秋风萧瑟,行人过往匆匆,偶尔会有人朝穿着睡衣的青年投去几分奇怪的目光。
宋时眠没在意这些目光。他搓了搓手,没着急回家,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走着走着,他的余光看见了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的男人。男人一身的黑,脸上戴着个口罩,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天空中的小雨渐渐有下大的趋势,宋时眠拐了个弯,进了个没什么人的公园。
公园的植被很茂盛,再加上没什么人,显出几分清冷幽静来。
宋时眠挑了挑,选了个格外偏僻的亭子进去躲雨。
亭子在层层叠叠的密林下,明明天还未黑,可亭子里光线暗淡,仿佛已经陷入了黑夜。
亭子中间放着一张石桌,桌子旁有椅子,他选了个背对着来路的椅子坐下,用手枕着下巴,盯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不说话,也不回头。
时间一分分的流淌,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宋时眠枕着下巴听着雨声,有些昏昏欲睡。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那声音不急不缓的,每一下仿佛都踩在了他的身心上。
听着这声音,宋时眠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了过去。
终于,那脚步声停在了他身后。
下一秒,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哪怕宋时眠早有预料,可猛然被拍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惊醒。
他支起上半身,在回头的瞬间,一只手拿着手帕精准地捂在了他的口鼻上。
辛辣而浓烈的气体顿时涌入他的鼻腔,宋时眠被呛得险些要昏厥过去。
他心里有些抓狂。
毕竟,在他的设想里,他既然一个人来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捂在他嘴巴上的好歹也是什么迷药之类的。
结果,他等了半天,甚至都做好了心里准备,结果一闻,、那手帕上的味道分明就是香水。就这直冲天灵盖的味道,少说也有半瓶。
真的,在那一刻,宋时眠宁愿闻没什么有害成分的迷药,也不愿意被半瓶香水堵住鼻子。
哪怕他被呛得想要疯狂打喷嚏,可还没忘记自己此刻是名敬业的演员,于是他假装在男人手里挣扎几下,顿时脑袋一歪,靠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扶着他肩膀的男人顿了顿,似乎没想到他会晕得这么快。
他拿开手帕,垂眼看着毫无防备靠在自己怀里的青年,眼底的情绪晦暗一片。
最终,他的手还是缓缓伸向了怀中人的脸庞,他用指尖细细描绘他脸部的轮廓,露出一个阴翳古怪的笑。
“宝贝,无论你怎么跑,最终都逃不出我的手……”
“阿嚏!”
突然响起的喷嚏声打断了男人残忍的话,宋时眠靠在他怀里,浑身变得僵硬,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缓了几秒后,他实在忍不住,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不敢睁开的眼睛是他对这场戏份无声的坚持。
在他打完喷嚏后,空气变得有些沉默。
最终男人弯腰抱起他,带着他走出了公园。
秋天的夜晚降温降得厉害,穿着睡衣的宋时眠早就冷得不行,男人的怀抱宽厚温暖,再加上他出来前吃了药,本来是想装晕的,结果靠在他怀里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经被熟悉的黑暗覆盖。
宋时眠试着动了动手,结果不出意外,他的手也被绑住了。
这熟悉的黑暗,熟悉的捆绑,让他不得不回想起一些不太美妙的经历。
果不其然,几秒后空气里传来一些稀稀疏疏的动静,然后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最终,脚步声停在了他跟前。
下一刻,他的下巴就被人捏着,被迫着抬起头。
熟悉的阴冷气息迫近他,男人的目光浓稠又黏腻。
“醒了?”
宋时眠张嘴想说话,可刚一张嘴,顿时发现自己的嘴也被堵着了。
“想求饶?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今天在这里,哪怕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帮你。”
宋时眠听到了男人上床的动静,他感觉到男人叉开腿跪在了他跟前,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近到他甚至可以听见对方有些杂乱的心跳声。
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男人压着眉,盯着躺在自己身下的青年。
“生了这么一张漂亮的皮囊,难怪要出轨。”
宋时眠微微瞪大双眸,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可惜他的嘴被毛巾堵住,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呜呜”两声。
“怎么?你的老公满足不了你吗?就这么饥渴,迫不及待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像是被他说中了心事,青年微微涨红脸颊,脸上闪过羞愤的神情。
男人伸手掐住他的下巴,脸上的神色很冷。
“你为什么要离开他?他对你还不够好?他那么纵容你,结果呢?得到了什么?”
宋时眠用舌头把嘴里的毛巾顶出来,他张嘴呸了一声,解释道,“我没有……”
修长的指尖挤进湿润的口腔,堵住了他未出口的解释。
“我不想听你解释。”
“既然犯错了,就要乖乖受罚。”
宋时眠神色微怔。
还没等他回过神,他听见空气里传来咔哒一声,那是皮带解开的声音。
下一刻,他就被拽着脚踝往前拖。
“既然这么喜欢别的男人,那今天就让你尝个够。”
他扣着青年的手,眼底下是一截白得晃眼的腰,再往下,就被他的黑色衣摆盖住。
男人眼底暗芒更甚,眼神带着几分露骨的扫视。
“现在,让我们来玩个游戏。”
青年的脸被热气熏成一片粉白,闻言也只是茫然地歪了歪头。
男人弯腰靠近他,说出来的话直白又下流。
“宋先生奸夫这么多,对每一个应该都了熟于心了吧?”
“那宋先生好好猜一猜,正在上你的人究竟是谁。”
宋时眠呆在原地,像是还没从他说的话里回过神。
缓了几秒,他挪着屁股往后退了退,在黑色丝绸下的脸由粉慢慢转成白。
“你、什么意思?”
男人就这么看着他,眼底显出几分冷酷和残忍来。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宋先生不是喜欢勾搭吗?今天就让你勾搭个够。”
他话音刚落,宋时眠就感觉自己的大腿被一只手按住,他所有的惊呼声都被唇舌堵了回去。
在一个寂静无人的夜晚,青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男人压在床上无情地侵犯。他的眼睛被蒙着,手被绑着,从心底升腾起来的热气让他全身布满一层细汗,整个人汗津津的,透着一股异常的香。
在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宋时眠被迫着被探索、被深入。他双眸失神,大脑变得一片混沌,像是无力招架无情的风雨一般,整个人变得泞泥又狼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后颈上按下一只手,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告诉我,现在是谁?”
什么是谁?
宋时眠懵了几秒,没听懂他忽然蹦出来的问题。
很显然,他的沉默惹恼了男人,后颈上的那只力道骤然加重,同时还被咬了一口。
宋时眠被疼得“嘶”了一声,大脑短暂地清醒了下,终于回想起男人之前的问题。
“我……”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我不知道现在是谁。”
明明就只有一个人,这让他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可男人不依不饶,“眠眠可真狠心,你不是说最爱我了吗?怎么转头就忘了我?”
宋时眠发出一声哭泣的长吟,眼尾的泪终于挂不住坠了下来。
“我真的不知道……”
他胡乱道,“厉潮,你是厉潮!”
“猜错了。”
头顶传来男人古怪的笑声,“那我要怎么罚你好呢?要不罚你再多吃一点?”
宋时眠一点也不想吃。
他勾着男人的手臂,后背被他的指甲带出好几道长长的血痕,“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你放了我好不好?”
“怎么会不知道呢?”相比于他的崩溃,男人的语气却很温柔,“眠眠不是说最爱他吗?怎么可能会连他是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