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妹既然是九尾狐引荐入宫的,想来对幕后之事不会一问三不知。”
殷郊闻言暗赞:原来这小子早有安排。
太子殿下抬手在殷诵的脑袋上摸了摸。
殷诵歪头,见是父亲,忍了忍,没有伸手抓住自己脑袋上的手,将其挪开。
在西岐的这两个月,殷诵总觉得少了每天三大杯的仙牛奶,自己和表哥的身高差又开始扩大了。这让他非常的忧虑,担心自己整个青春期都要和表哥的身高做搏斗了。
殷洪在一旁稍作思考,开口说道:“我听说那谢绛容是胡喜妹带入宫的。与其费事去寻不知所踪的胡喜妹,不如直接找上这毒妇。”
殷洪这次下山,从朝歌到西岐,他早将纣王与那些宠妃一起干下的混账事,笔笔都打探了个清楚。
在殷洪看来,谢绛容之凶残、恶毒,比起往昔的“苏妲己”九尾狐有过之无不及!殷洪料想谢绛容也是一个妖精变作的。
殷郊轻哼一声。他抢在儿子开口前,反驳弟弟道:“谢绛容身在王宫,稍不留心即是打草惊蛇。她若根本不知情,更是赔本的买卖!”
“你长到这个岁数实在不容易,怎么做事还是这么莽撞,尚且不如我儿周全!”殷郊引以为傲地斜眼瞥了亲弟弟一眼
殷洪:“……”所以男人有了儿子,所谓的“手足兄弟”就是路边的野草了,半点不值钱了么?
先前差点被怄死的殷郊靠着这一句话,成功地怄到了亲弟弟。
但是殷洪很快调节好了心情。他现在就两个想法,一个是弄死纣王,以及九尾狐背后的人;另一个就是看着老哥登上王位。
殷诵是殷郊的儿子。殷郊成为大商的王,殷诵就会成为大商的储君,未来的大王。
在殷洪看来,殷诵越优秀,这个侄儿未来的成就越大。如此便越能证明他——殷洪,现在所行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殷洪忽然兴奋了起来,在心中对自己说道:我所行之事,今世的人未必能观见全貌。便是毁我谤我者众多,我亦不必忧愁。只要兄长、诵儿建功立业,将大商经营出盛世的气派来,待百年、千年后,自然有人为我辩明是非曲折、公道德行!
殷洪兴奋之余,不忘白了殷郊一眼。
就当年在王宫时,母后受恶贼姜环冤枉,黄贵妃受命审问。结果殷郊听闻姜环刺杀纣王未果,竟将幕后主使的名头栽赃到他们的母亲头上。殷郊一怒之下上去就是一剑,捅死了姜环。以至于死无对证,生生坐实了母后与东伯侯一族谋朝篡位的罪名。
就凭这个,殷洪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好兄长怎么好意思嘲讽别人行事莽撞的。
殷洪说道:“好吧,侄儿确实周到。”
殷郊闻言,得意之色更加显露:诵儿这般优秀,自己做为父亲,当然要为诵儿骄傲,见人都要夸一夸儿子的优秀。不然,诵儿岂非要觉得,他的优秀与“锦衣夜行”没有区别?
太子正得意呢,不想二王子忽然来了一招“回马枪”。
殷洪指着光屏上的主线任务,说道:“要我说,你我兄弟都是白长了岁数,皆是比不得诵儿办事周到。既然如此,我们便都听诵儿的,助他当大王,寻到他母亲,为万千子民培育出好粮种。”
殷洪看到殷郊张口要反驳,立即抢先道:“武王再好,他也是外人。兄长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殷郊都要气笑了。他对殷洪说出的这两句话,是有数不清的吐槽。奈何顾忌着殷诵的身世不敢暴露,太子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总不能当着殷诵的面,质问殷洪要帮殷诵找到他“母亲”是几个意思吧?
殷郊视线落在吟诵的侧脸上,心思微微一动,脑中灵光一闪:“其实……也有两全其美之策。”
其他三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殷郊。无论是殷诵、殷洪,还是黄天祥,都想要听听他口中的“两全其美之策”是怎么个“两全其美”法。
“等到日后武王登基,诵儿大可以将光屏展示与他看。然后借他王位几天,让诵儿兑换了这张课程卡,学得袁先生的技艺。”
“诵儿若是能够培育出亩产两千斤的粮种,武王这个当权者,才是得到最大好处的人。”
“我料想,他不会拒绝这份泼天的好处。”
殷郊心想,实在不行,他便留书一封,告知武王殷诵的身世。自然,在姬发拿到这封书信前,他已经早早地跑去九仙山修行了。武王想发癫都找不着他。
这个计划真是太完美了!
殷郊瞬间觉得自己通透了——能想出此等妙计的人,世上绝对少有!
殷诵:“……”
殷洪:“……”
黄天祥:=口=
殷诵没想到自己父亲口中的“两全其美之策”是这么个“美”法,他整个人都震惊了。他老子和武王姬发的关系到底有多“铁”啊,竟能让殷郊觉得,可以直接开口跟武王借“王位”玩儿?
殷洪饶是知道内幕,也不禁为兄长天马行空的设想吃惊不已。
就连黄天祥都张大了嘴巴,感到不可思议。
殷郊轻抬下巴,询问儿子和弟弟:“你们觉得此计可行?”
殷洪眯眯眼,不怀好意道:“那王位借来了,可以不还吗?”
殷郊脸上的得意立即收敛了三分:“那肯定是不行的。君子重诺,信誉最重要。”
殷郊觉得这个弟弟真是没救了。要不是为了避免殷洪应誓而死,他能费这脑筋想出这么冒险的计划来?
殷诵难得头疼地挠了挠头,然后尽量婉转地向父亲说明一个“道理”:“父亲,‘王位’从不只属于君王。就是武王乐意,跟随武王打天下的西岐贵族、大商叛臣,他们也绝对不会同意这桩事的。”
西岐贵族暂且不说,对于那些背叛大商投靠西岐的臣子而言,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噩梦啊!殷商叛臣绝对会拼死反对的。
“我总不能将光屏展示给所有人看吧?只怕到时候他们反而要来忌惮我、利用我。更有野心者看中光屏上的东西,要来捉拿我,囚禁我。这都是极可能的事。”
殷洪紧着侄子的话应和道:“诵儿说得对!”
二王子捎带踹了殷诵的生父一脚:“说不定,头一个要捉拿、囚禁诵儿的就是武王姬发!”
殷洪说完,一个密音传到太子殿下耳中:“我晓得王兄在做何打算,无非就是拿诵儿的身世取信武王,让他退让一步。”
“但是王兄先听弟弟一言。”
“王兄莫要忘了母后是怎样死的,我们又是怎样被逼出走,逃离王宫的。”
“你我兄弟是暴君看着长大,尚且得不到暴君一丝怜悯。王兄如何料定,武王姬发知道真相,会如你这般疼爱诵儿,而不是像那纣王那般视亲子如眼中钉?”
“还是,王兄隐瞒了什么,不曾与我说?”
殷洪密音停顿了一下,而后他不禁传音追问起来:“当初兄长缘何一定要离开西岐?只是武王认出了你,绝不至于叫你冒着违背师命的风险,离开西岐!”
“舅舅反商十多年,却不曾闯过游魂关,有所成就。武王这边有阐教做背靠。我不信王兄不清楚,留在西岐比辅助舅舅,更容易大仇得报。”
殷洪一连窜的传音,炸得殷郊头皮发麻。如果可以,殷郊真想当场“行凶”,一巴掌劈晕殷洪——让他用密音在自己的脑子里罗里吧嗦,还想试探他叛出西岐的原因。
想让他说出真相,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就是从杨戬手里拿药吃把自己药死,从玉虚宫宫顶跳下去把自己摔死,他都不可能告诉别人,自己被武王药倒,囚禁在寝宫,差点儿出不来!
这么糗的事,太子殿下决不允许传扬出去!
殷郊十分干脆地装起鸵鸟,假装自己没接收到殷洪的密音。
殷洪看出殷郊在逃避自己的问题,反而更加确定了,他这个哥哥和西岐武王,两人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
殷洪这么想着,忽然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将目光扫向太子的肚子。
没有瞧出什么。
殷洪不放心,三两步走到兄长身边,一把抓过对方的左手手腕,就开始给对方把起脉象。
殷洪自从得知殷郊是被杨戬那庸医耽误了,才没有及时察觉自己怀孕了,以至于差点让侄子胎死腹中,甚至是一尸两命。那时起,殷洪就认认真真地学起了医术。既是为了殷郊,也是为了他自己。
炼气士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走火入魔随时可能发生。天有不测风云,有殷郊这个前车之鉴在眼跟前,殷洪是半点不敢马虎,一万个不肯步殷郊的后尘。
殷郊完全不知道殷洪突然摸自己的脉做什么。他一头雾水地看着弟弟。
相比太子殿下疑惑但是淡定的神情,殷诵却是被叔叔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以为殷郊得了什么大病。
殷诵紧张地靠近父亲身边,关心而忐忑地看着一本正经把脉的王叔。
殷洪闭着眼睛,静心地感受着殷郊的脉象。没办法,殷郊前边是有例子在的。殷洪实在是怕,自己这位兄长糊里糊涂地又和武王睡了。
万一再闹出了“人命”,他们好歹有个准备,算好预产期,将殷郊送回九仙山。
殷洪自认胆识过人,十八门兵器更是样样使得。但是要他如广成子师叔那般,直接在殷郊的肚子上开一刀,那是半点都办不到。
殷洪摸了半天,没有摸到喜脉。二王子心下稍安,却不敢像殷郊当年那样掉以轻心。
殷诵看到殷洪放下了太子的手腕。他见殷洪脸色并不难看,巴望着殷洪的视线稍稍收敛了些。
殷诵问道:“二叔,父亲是生病了吗?”他又扭头对殷郊说道:“孩儿不孝,竟是半点都未曾察觉。”
殷诵懊恼地甩了下头:身为人子,他做的太不到位了!他应该更关心父亲的。
黄天祥立即上前,安抚地拍拍大外甥的肩膀。
“我不知道啊。”殷郊的神色比殷诵还要迷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殷郊感觉自己这段时间身体康健,没出什么毛病。许是他和殷诵父子相认,心头结解开了一个。这段时间他的修为增进的速度快了不少。他还就此向殷洪、哪吒、雷震子炫耀过呢。
殷郊、殷诵两父子立即将求答案的目光投向殷洪。
殷洪瞟了一眼侄子,轻轻地咳了一声。殷洪对殷诵说道:“你父亲肝火较之常人旺盛许多。广成子师伯叮嘱过,要时刻注意,防他再次走火入魔。”
殷诵了然了。殷诵思及自己是怎么来的,当即对师祖广成子这番“叮嘱”深以为然:身为人子,他其实并不希望父亲再和别人有这种牵扯的。
殷郊眨了下眼睛,随即反应过来,殷洪摸他脉象的真实目的。太子昳丽的脸庞顿时爆红。
殷郊生气地瞪向弟弟。
殷洪全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错。二殿下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同时,他再次密音,追问太子殿下:“你老实跟我说,在西岐的时候,你有没有和那西岐姬仲睡过?”
殷郊一听这话,立刻变成了一只被烧了爪子的猫,火急火燎地用密音回话,否定了殷洪的猜测:“没有,绝对没有!你莫要胡说八道!”
殷洪眼皮子一跳:“哦,我还当你听不到我的密音呢!原来你都听着呢!”
殷郊抿了抿唇,对自己刚刚假装鸵鸟这件事无话可说。
殷洪在殷郊脑子里“轻哼”一声,而后说道:“睡过也没事,但是诵儿如何来的你最清楚。以防万一,接下来每天我都要给你把脉。确保不能像当年那样糊涂!”他不介意殷郊怀孕生子,但是他介意殷郊因此陷入丧命的危险中。
殷郊吃惊地密音问道:“我不是说我没和……我没和任何人睡过!”
殷洪拒绝了殷郊的密音,直接开口说道:“好了,眼下暂且不提东鲁日后要不要投靠西岐。如今,东鲁当以保存实力为先。舅舅才是东域的掌权人,我们这些晚辈应当尊重他的决策。”
殷诵眼珠子一转,跟着二叔一起忽悠亲爹。他用力一点头道:“说得没错。若是东鲁实力受损,即便投靠西岐,也得不到重用。舅姥爷做了一辈子的东伯侯,我们怎么忍心让他老人家给西岐的新贵伏低做小?”
殷郊情知这两个混账八成是在对自己使用“缓兵之计”。眼下,他全然说不过这些亲人,偏生他自己还不敢跑去西岐,逼殷诵等人跟着他走投靠西岐。
太子殿下只得权宜,暂先不与他们争论。殷郊思索着,日后西岐战事焦灼时,阐教必然派下许多修士辅助。到时,自己或许能够说服舅姥爷看清时事,改弦更张,莫让东鲁成了大商的陪葬品。
东伯侯姜文焕瞧见几人回来后,太子殿下虽然依旧脸色郁郁,好歹不再跟自己唱反调。
姜文焕老怀安慰,当即拍板对游魂关只做佯攻,保存东鲁实力的决策。
另一方面,姜子牙从昆仑山回来后,立即组织人手,夜袭张桂芳的大营。这是有史以来第一场夜袭,张桂芳猝不及防下,损失惨重。
这场大战传扬到各地,各地诸侯对西岐的“夜袭”战术褒贬不一,全看评价者倾向的是大商还是西岐。
闻太师却是气得不轻,竟然亲自动身前往阐教外门,邀请九龙岛四圣——王魔、杨森、高友乾、李兴霸,支援张桂芳。
张桂芳大军仅剩下残余不足五千人,却在九龙岛四圣的扶持下,在西岐城南大发神威。就连西岐丞相姜子牙都被四圣之一的王魔追赶到北海五龙岗,用一枚开天珠打中后心,当场咽气。
好在阐教早有布置。姜子牙刚刚在五龙冈“扑街”,文殊广法天尊师徒立即现身。
广法天尊不仅救活了姜子牙,更是趁着嫡传弟子金吒与王魔缠斗之机,祭出法宝遁龙桩镇杀王魔。
三代弟子金吒借此下山,护送姜子牙回到西岐。之后,金吒于战场上再立一功,以师父赐下的遁龙桩击杀“四圣”杨森。
姜子牙早在九龙岛四圣出现在战场的第一时间,便借着截教这四个道人的威势,第二次跑上东昆仑麒麟崖。
姜子牙以乞求援军为名,行索要好处为实,从阐教掌教手中获得法宝打神鞭一件、坐骑四不相一头,为自己也为西岐增加了两笔重要筹码。
姜子牙眼见九龙岛四圣失去其二,气焰大消,不肯错失良机。姜子牙一鼓作气,号令西岐众将领,围杀张桂芳军营。
姜子牙首次在实战中使用打神鞭。体验过后,姜子牙给打神鞭做出了评价:好用,也不好用。
好用是姜子牙能用打神鞭直接打杀不可一世的“四圣”高友乾;不好用是姜子牙想顺手抽死一个不长眼,冲到他跟前想拿长枪捅死他老道士的小兵,竟然完全失手。姜子牙差点让这小兵得手立下“大功”。
幸好有哪吒一直庇护在姜子牙周身盯着,这才没让这位年迈的老师叔,“头七未过”再死一趟。
虽然,按照阐教教主元始天尊的判词,姜子牙一生有“七死三灾”,得死上七次才得圆满。但是哪吒估摸着,姜子牙被个无名小兵捅死,大约是没人来救他的。
张桂芳大势尽去,不愿做降将,自杀成仁。
九龙岛四圣最后一员——李兴霸使用变化之术,悄悄逃出战场。不想,半路刚好遇上下山的木吒。重伤的李兴霸被木吒拿走性命。
木吒人未到西岐,先攒一功。
纣王二十六年夏,老元帅鲁雄率领五万兵马,驻扎在岐山上,欲要与西岐一战。同行的两位监官,正是大商鼎鼎有名的天子近臣——费仲、尤浑。
姜子牙巧用法术,改变气候。七月秋老虎的炎热时节,生生刮起大风,下起鹅毛大雪。不过三日,岐山冰封三尺。鲁雄率领的五万大军毫无准备,全都被冻成了冰雕。
大元帅鲁雄、监官费仲、尤浑挤在火堆旁,被西岐的将士活捉。费仲、尤浑被姜子牙一声令下,推出午门斩首。
姜子牙想要劝降鲁雄,奈何老元帅对大商赤胆忠心,根本不肯屈服,反而扬言要姜子牙将他一并推出去斩首,好全了他的忠烈之名。
鲁雄囔囔完,一低头刚好对上哪吒的视线。
鲁元帅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西岐帅帐内,看见义女殷氏的三个儿子。老将军顿时急得头顶冒烟,破口大骂三兄弟同他们的父亲李靖一般,都是不忠不义之辈。
金吒、木吒、哪吒三人因为母亲殷夫人受过鲁将军夫夫的庇护之恩,更因为李靖坏了家里名头,面对鲁老将军的骂词时,他们个个汗颜呐呐,说不出一个词来。
直到鲁雄挣红了脸,往三人脚下呸了一口:“回去与你们母亲说,我老夫妇没这福气做她的爹娘,做她三个好儿子的姥爷姥姥!”
哪吒陡然一惊,暗道这老爷子是要断了与他们母亲的父女之情啊!
哪吒不禁上前一步,说道:“老爷子分明清楚,你与我们三兄弟不过是各为其主,算不上谁对不住谁。老爷子何苦将怒气撒在我母亲头上?”
鲁雄不理睬哪吒的话,他转而瞅向姜子牙。老元帅嗤笑一声:“都道下大夫出身道门正统。如今看来,未必是真。”
姜子牙眼皮子一跳。当年他在朝歌做官时,就是下大夫的官位。鲁雄这般称呼他,正是在讽刺他。一是讽刺他身为商臣却背主投靠西岐;二是嘲讽他姜子牙当年在朝歌不过是个小官,竟然也敢在他老元帅面前逞威风。
前者姜子牙满不在乎;后者姜子牙重拳出击,当即就要下令将冥顽不灵的老东西推出去,跟在费仲、尤浑后面斩首。
哪吒闻言,眉头紧皱。他下意识就想上前,向师叔求情,饶鲁雄一命。
姜子牙却在哪吒开口前,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姜子牙教导哪吒道:“你既在军中为将,就该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切不可妇人之仁,生出纵虎归山的糊涂心思。”
姜子牙心里明白得很,当年李靖弃官而逃,东伯侯趁机北上从海路偷袭陈塘关。正是鲁雄临危受命,坐镇陈塘关逼退姜文焕,为闻太师守住了大后方。否则闻太师这根大商的“定海神针”能否从东海回来,都是难定之数。
在姜子牙看来,鲁雄着实不擅长攻城作战,却是守城的一把好手。若是将这老元帅放归朝歌,鬼知道日后西岐进攻朝歌时,要经历多大的麻烦!
兼之鲁雄这整句话,不仅是骂他姜子牙是旁门左道之辈,就是他背后的阐教都被骂了进去。
他大阐教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姜子牙料定,今日让鲁雄活着走出西岐,他说的这番话一旦传入掌教天尊耳里,自己必然受责罚,那所谓的“人间顶级富贵”十有八九要成一句空谈。
姜子牙在昆仑山砍柴挑水四十年,从师弟申公豹那里收来的内幕不知道有多少。掌教天尊虽然实力强横,但是行事作风着实叫姜子牙不能安心。
就在姜子牙下令,要将鲁雄推出去一并斩了的时候,武王忽然掀开营帐,走了进来。
姜子牙瞧见武王亲临,大感意外。姜子牙连忙率领众位将军拜见武王。
武王连忙伸手,将刚刚俯下身子的丞相扶起,并且亲近地喊了一声“亚父”,叫姜子牙不必多礼。
武王扶起姜子牙,然后向鲁雄看去。鲁雄这时也正上下打量着武王。
鲁雄对上武王的视线,以为对方要与自己说些劝降的话。
老元帅当即想道:等这小子开口说出那些胡话,老夫便好好地骂他一顿。如此便是死了,也能自己爽快一场,叫那姜尚晦气三分。
不想,武王只看了两眼,便回头去与姜子牙说道:“父王在世时,曾与孤提起鲁老元帅,说道鲁老将军对父王实有救命大恩。”
“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孤想,父王泉下有知,必是希望孤放过鲁老将军!”
跟在武王身后的公子旦听到武王这番说辞,不由得心头诧异,暗道他们父王什么时候让鲁雄救过性命,他怎么不知道?
在场不止公子旦疑惑,就是鲁雄老元帅都是眉头紧锁,好生回忆自己什么时候救过文王姬昌。
将自己漫长的一生过了一遍,鲁老元帅很确定自己没有做过这件事,姬发小儿分明在信口瞎编,胡说八道!
鲁雄一时间不明白这西岐的掌舵人怎么会说出这番谎话来。他想不透,就当姬发想要借这份莫须有的情分劝说自己投降。
老元帅当场就要对着武王大骂,揭穿他的谎话。谁知,就在他张口的档口,一直注意着他的哪吒陡然出手,一个纵身跑到他身后,手刀一起一落直接将刚刚断亲的干爷爷劈晕在地。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齐刷刷地看向哪吒。
金吒、木吒更是惊愕出声:“三弟,你做什么?”
哪吒收起手刀,一把拖住鲁雄沉重的身躯。
哪吒白了金吒、木吒这两个“愣子”一眼,而后施施然对众人道:“我这干爷爷喜爱骂人。我怕他冲撞了殿下。”
众人立即想起方才鲁雄将哪吒三兄弟骂得抬不起头的场面。众将领纷纷点头称是,称赞哪吒干得好。若是真让鲁雄当着他们的面,把武王给骂了,他们肯定都要吃挂落。
武王听着哪吒的“解释”,唇角微勾。武王心道:诵儿这位“表哥”当真有趣、善解人意。
武王开口道:“原来老元帅与小将军还有这般情分。”他转身对姜子牙道:“不妨让哪吒将军护送鲁老元帅出城吧。”
姜子牙心道:你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我还能如何反驳?
姜子牙只能对哪吒说道:“等老元帅醒来,你与他说明,这是武王殿下顾念旧情,方才让他捡命离开。但是他这般辱骂本相,羞辱阐教,日后若再让本相在战场上遇见,必将他斩于马下!”
众人闻言,面色各有不同。
哪吒神色微微凝重。这时,他听到武王略带忧虑的低沉沙哑声叹气道:“当今纣王失却民心,殷商大势已去。朝歌朝堂更是奸孽当道。如今老元帅五万兵马尽数折在西岐,又未能保住费仲、尤浑这两个纣王的亲信爱臣。孤真担心,老元帅回去朝歌,会遭致磨难。”
哪吒挑了下眉头,暗道这武王莫不是在暗示我,将鲁老爷子送去别的地方?
哪吒想道:若是如此,少不得还要将老爷子的亲眷都一起接过去。
当今大商,也就那几股势力。其中哪吒最熟悉的当属东鲁。其次是北域,他与北伯侯崇黑虎父子略有交情。
哪吒扛起三百斤的鲁雄,决定将老元帅送去东鲁。他顺趟见一见殷诵。
哪吒蹬上风火轮,出了西岐军营,直奔东鲁而去。
半日后,老元帅从昏沉中苏醒。
鲁雄发现自己被哪吒扛在云层上,立刻挣扎起来,要哪吒放他落地,他要回去朝歌。
哪吒把姜子牙那番话转述给鲁雄。但是鲁雄根本不为姜子牙话中的威胁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