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诵一瞧两人这个阵势,哪里敢休息,立即跟了上去。
殷郊向舅舅姜文焕禀明,想要亲自带领一支人马,冲击游魂关。
太子说服舅舅道:“我兄弟二人,这十几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母报仇。好在苍天有眼,令我与殷洪拜在仙门之下,习得仙家本事。这次下山,师父与师叔赐给我们不少宝物。”
“那窦容夫妇不过会些旁门左道的本事。舅舅放心,有我和王弟一起出手,万没有拿不下游魂关的道理。”
殷郊拍着胸膛,向亲舅舅保证。
东伯侯听着殷郊的话,眼睛不由自主往殷诵那边瞟了一眼。
姜文焕心道:果真让外甥孙说中了,大外甥一心只求为母报仇,竟是对王位没有半分心思。
姜文焕一时欣慰,一时忧愁。欣慰的是长姐虽然遇人不淑,却生得一双好儿郎,便是背上杀父弑君的名声也要为她报仇。
忧愁的是,天下纷争,诸多势力下场角逐,闹到最后总要争出一个赢家。难道要他这个舅舅,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夺走亲外甥的王位吗?
东伯侯自己反正没有想过去争那个位置。舅夺甥位置,非君子所为。他可不想被后世的人戳烂脊梁骨。
姜文焕心道:长姐不在世,老夫身为两位殿下的亲舅舅,理当代替亡姐好好教导外甥才是。
姜文焕心思转动,已经做下决心。他果断拒绝殷郊、殷洪的请求,并且将殷诵那日与他剖析的当今各家形势转述给他们听。
到最后,姜文焕更是语重心长地与两位殿下分析利害:“若是换了别家姓氏坐在王位上,天下势力必然为之变动。”
“我东鲁统御临海靠南二百诸侯地。昔日仗着与殷氏一族的姻亲,尚且保不住你母后与外祖。舅舅被逼迫到不得不举旗造反。”
姜文焕对殷郊、殷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你们可细思过,江山当真换了新主,舅舅到时应当如何自保?只怕到时,能保住鲁城这一块先祖留下的产业,已经是十分能耐了。”
殷郊不以为然,他劝慰舅舅道:“我知道舅舅说出这般话,是替我可惜了那王位。但是外甥要说的是,天意已变,天运已在西岐,不在大商。”
“舅舅也莫要想着大商与西岐相争,舅舅与我两个外甥在旁边捡便宜。舅舅人在凡间不知道,其实阐教教主早就勘破天意。掌教元始天尊早年就降下法旨,日后会不断派出阐教弟子辅佐武王伐纣代商。”
“舅舅还是忘了外甥是大商太子这件事吧。”
殷郊顿了顿,一咬牙,说了一句昧着自己良心但是实在的话:“殷郊在西岐时,与武王见过数面。武王是位仁德君主,他若成为大王,必然不会做那负恩寡义的恶事!”公是公,私是私。殷郊觉得,武王既是上天看中的男人,想来在公事上不会那么发癫。
否则,姬仲与纣王有什么差别?
这王朝更迭,更迭了个寂寞!
再者,殷郊如今细细回忆,那日在王府寝宫,武王对他的所作所为,倒是吓唬的意味更多一些。姬发那厮其实不敢真对他做出什么来。
难道姬发想让他做王妃,满朝文武就当聋子和哑巴,容忍他为所欲外了?
其他人姑且不论,他们的师叔姜子牙肯定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殷郊一番话说得诚挚恳切。他实在不愿意舅舅为了自己,走上与大势悖逆的道路。
殷郊说完,扭头去看殷洪。这个弟弟今天进入帅营后,除了一开始和自己一起请求舅舅出兵游魂关,之后再没有出声。
这让殷郊不禁对殷洪真正的心思起了疑。
殷洪正在沉思舅舅方才一席话。他本意和殷郊不同:杀母之仇自然要报,先祖留下的基业也要竭力保住。为此,他就是应誓灰飞烟灭也是心甘情愿。
殷洪抬眼,不经意对上殷郊凝重的怀疑目光。
殷洪略作思考,开口缓缓说道:“我觉得舅舅所言极是。虽说要助武王伐纣,东鲁也当保存实力,应对日后时局之变动。”
殷洪直视兄长震惊、质疑的目光,丝毫不心虚道:“你我因母亲被暴君害死,因而一心报仇雪恨。舅舅手下这些将士又有哪个没有父母妻儿?何苦一味地让他们去拼命,给他人做嫁衣呢?”
“难道武王当了天子,会去怜悯、体恤东鲁死在游魂关的兵将?”
“只怕没有这样的好事!”
“说句叫王兄恼怒的话,若非生来就是殷商的太子、王子,更是母亲的儿子,我们有何本事和脸面叫这些人为我们拼命?我们和屈觉那厮有何差别?”
“只怕,在世人眼里,你我还不如屈觉。”
只要屈觉在朝歌动手,这件事必然传扬开来。受暴政迫害的世人会将屈觉奉为英勇烈志的英雄,称赞他敢为天下刺杀残酷无德的天子。
殷郊一时语塞,半晌他突然醒悟过来,瞪大眼睛质问殷洪:“你说这些话,是反悔了?你忘了你在师叔面前起的誓言?你当真不怕飞灰湮灭吗?”
殷洪见殷郊将他的心思揭开。他也不装,不再假惺惺地哄着殷郊了。
殷洪把脸一横,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来,对他兄长道:“我只发誓,助武王伐纣,不曾提过一个字要帮他姬家夺取天下!这是两码事,岂可混为一谈!”
殷郊看到殷洪为了那什劳子的王位,竟然这般不顾惜自己的小命,不由得气极,跳起脚来:“你这分明是狡辩!我需得你这样做?”
殷郊用力地拍了拍长案,拍得案面“啪啪啪”响:气死他了,真是要气死他了!
殷洪冷嗤一声吗,故意说道:“我知你心思。但你也不想想,那姬发日后登基做天子,姬氏宗亲、满朝文武哪里容得他继续如现在这般,孤寡一个?”想要殷诵从姬发手里继承王位,你怕不是做梦!
殷郊正气愤殷洪的变节,这会儿听到殷洪一个大转弯,拐到殷诵身上,顿时心下一惊,脸色都大变了。
殷郊气得嘴唇直哆嗦,手指指着殷洪,骂道:“你给我闭嘴!我从不曾这样想过!”
当初他的确和师父广成子说过这番话,但是那时他只是想忽悠过老道士,免得他们兄弟两个被抓回去。想不到,他的亲弟弟竟然真的这样想他!
殷郊真要被殷洪这句话呕死了!
殷郊骂完殷洪,转身就去看宝贝儿子。就看到殷诵一脸狐疑地盯着他和殷洪。
殷郊心脏咯噔一跳。他连忙出声打搅儿子继续想下去:“诵儿,你口齿伶俐些,你替父亲说服舅爷爷与二叔。”
姜文焕一时之间,没听明白殷洪那番话。他却在此时插话进来,顺着殷郊的话与殷诵说了一句一语双关的话:“确实应该听听王孙如何说。”
姜文焕面上带笑,心里已经骂开了,暗道殷诵这小混蛋真真是殷家的种,坏得很。那日两人交谈,这小子竟然隐瞒了阐教力鼎西岐这一茬!
自觉被殷诵坑了一把的东伯侯,带着看好戏的心情瞧着殷诵,倒要看看这小子要如何回他父亲。
殷诵是个多聪明的人?他一听殷洪那话的意思,分明意指殷郊暗暗期盼武王不要娶妻生子呢。殷郊对武王的心思还有什么不能明了的吗?
虽然殷诵此前就怀疑殷郊对武王也有想法,但是他现在听了殷洪的话,依旧吃惊不已。
惊讶过后,殷诵又在心里直摇头,暗道父亲所为着实不智。
那姬发老儿都知道将人困在王府寝宫里头,日日陪伴自己。父亲怎么就不晓得学习一二,争取把王位与天下夺过来,反其道而行之呢?
殷诵真想对父亲说一句:等你当了大王,还不是想让谁孤寡,谁就得孤寡一辈子?
作为一代昏君的孙子,殷诵生来就明白一个道理:快乐都是自己给的,靠别人那是痴心妄想!
不过殷诵没有将这句话当面甩到父亲脸上。有老长辈姜文焕在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还不想当面戳破这件事。他还是希望父亲与母亲能重修旧好的。
殷诵着实不乐意武王姬发给自己做“后妈”。他的视线在三位长辈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跪在了殷郊面前,一脸祈求地望着太子殿下:“父亲,孩儿想当大王。”
他想当大王,他想开商城权限,他想跟袁爷爷学习育粮之术!
他想让大商的子民做衣食无忧的君子,而不是亡国奴。
"求父亲为孩儿夺得天下至尊之位!
殷郊现在真的很想吐血。他不明白,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
王位纵然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他这一生所有的不幸,都是这份至高无上的权力“赠与”的。
太子是真真切切地恨透了这份权力。在他眼里,与之沾染分毫都是对生母的亵渎。
太子一把抓起儿子的后背衣裳,将人从地上拎起来。
紧接着殷郊就着拎起的姿势,把殷诵带出了帅帐:他决定和他的亲儿子好好聊聊这个事情。
殷诵没有反抗,乖顺得宛如出生没几个月的小虎崽,随便他亲爹叼着到处走。
殷洪身为“虎崽”的亲叔叔,一看这阵仗连忙跟了出去。二殿下清楚得很,兄长把侄子单独带走,就是想“洗脑”侄子,让殷诵站到支持西岐的那一派去!
刚刚,殷诵说要当大王的时候,殷洪在一旁听着,那叫一个“壮”怀安慰。殷洪不禁感叹,还是大侄子靠谱。
殷洪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侄子这根“光宗耀祖”的好苗苗,不能让兄长祸祸了。
更不能让西岐那边的某某祸祸了!
黄天祥比殷洪更快一步跟上去。小光头唯恐殷郊一个怒气冲天,开大把殷诵揍了。
当殷郊松开手的时候,黄天祥立即一个大步冲到太子与殷诵中间,将两人隔开。
殷郊看着张开手臂,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护在殷诵前头的小光头,顿时火冒三丈。
殷郊看在武成王往日的恩情上,不跟小光头计较。太子殿下伸手过去,想把黄天祥拨到一边去。
他拨了一下,没拨动。黄天祥犹如一座小山,一动不动地堵在殷郊和殷诵之间。
太子殿下脸上瞬间有点挂不住,微微地泛出黑气。
殷诵连忙抬手。他在黄天祥鼓起的手臂肌肉上拍了拍:“不必如此。父亲只是有些话与我说。刚好,我也有事要告诉父亲。”
黄天祥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听从殷诵的命令。他退到一边,却不敢退得太远,只两步之外。这样,他随时可以冲上去阻止殷郊惩罚殷诵。
刚刚走出营帐的殷洪将这一幕瞧在眼里,不由得无声地笑了一下。
二王子连忙上前。
殷郊回头,瞧见殷洪正向这边走来。殷郊立即做出拒绝殷洪靠近的手势:这是他们俩父子的事,殷洪不要过来打搅。
殷洪权当自己没看到,依旧故我地走到两父子身边。
殷郊不禁警告地瞪了殷洪一眼:“你自己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就不要来祸害我的儿子。”万一我儿子跟着你学会了,怎么办?
太子气愤地想着:我管不住你,还不能管管自己的儿子吗?
殷郊这话已经十分难听。他们两兄弟从小到大,殷洪不曾听殷郊这样骂过他。
殷洪的心头不由得也有了一些火气。他一跺脚,反讽了回去:“祸害诵儿的是我还是你?诵儿只是想承担起殷氏子弟的责任与义务,你却想让他做个背弃国家与子民的无能懦夫。”
“你自己逃避这些,我不说什么。我却不能让你祸害了诵儿,教他学你!”
殷郊真要呕死了!他这个弟弟从来都是以他马首是瞻。他说一,殷洪绝不会伸出两根手指。
殷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从弟弟的口中听到这样恶毒的话。
殷洪根本就是在指桑骂槐,骂他是逃避责任的“懦夫”!
殷郊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他指了指殷洪,怒极反笑,嘲讽道:“哪吒说张桂芳的嘴是马蜂针变的。我看他是说错了,真正的马蜂针分明在你的嘴上!”
殷洪一张还算白净的脸立即胀得通红。二殿下一双眼睛怒气熊熊地瞪向自己的兄长,与对方同样怒火汹涌的目光对上。。
殷诵眼看着两个长辈互相拱火,几句话就要打起来的架势,连忙张开手臂,一手一条胳膊抓住父亲和叔叔。
“你们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了,该吵吵你们再吵吵。”殷诵一边说着一边连忙打开光屏向殷郊和殷诵,还有一旁的黄天祥做介绍。
黄天祥虽然一直跟在殷诵身边,但是殷诵从没有让他真正见识到光屏。另一方面,殷诵没有在黄天祥面前遮掩过,他的特殊之处。黄天祥早就猜到,殷诵有一个“百宝箱”一样的物什。
黄天祥十分心大。殷诵虽然没有向他展示过这样东西,但是从来没有亏待他。各种兵法、武器、……武学秘籍,还有小时候的连环画,不论多么珍贵的东西,只要他需要,殷诵都是眼皮子眨都不眨一下地送给他。
黄天祥清楚得很,殷诵对他已经十分好的了。哪里有得人好处,还要对别人拿出的好处的来路寻根问底的?那不成了图谋不轨么!
不说黄天祥,就是殷郊和殷洪,他们和殷诵相处了这些时日,亦是都察觉到殷诵藏了秘密。
如今秘密曝光在眼前,三人还是露出了惊异之色。
殷诵简单地和他们说明了光屏和商城的用法。
殷诵别有用意地点开主线任务,展示给三人看。
殷郊瞅着这条标注为“金色传说”的主线任务,眼皮子猛烈地跳了起来。等到他听殷诵说起商城商品的兑换方式时,那眼皮子跳得更加猛烈了。
“只要我当了大王,就能开通权限,买到‘袁爷爷包学包会’这套课程卡。商城说明上写了,只要好好学习,怎么都能培育出亩产1500斤的粮种。”
“不过,我觉得我一定能培育出亩产2000斤的。到时候,百姓只要安心种地,就能养活自己。”殷诵十分有自信地同父亲三人分享自己的梦想,想要和他们一起畅享未来。
黄天祥眨巴了一下眼睛。他低头从包袱里掏出一本小本子。
黄天祥在这本小本子上,记录了很多殷诵和他说的事情。《宝宝连环画》上有句话说的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黄天祥怕自己记不住,就将一些觉得重要的事情记录在了这本小本上。
这本小本子还是殷诵看到他用计算用的草稿纸做记录本,特意送他的。
如今,黄天祥晓得了,这本封面套了一层柔软皮子的小本儿,是殷诵从商城里兑换的。
黄天祥很快翻到了殷诵提到过的,西岐小麦的产量:102斤/亩。
饶是黄天祥对数字不敏感,都知道殷诵若能培育出亩产2000斤的粮种,将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将有多少人因此吃饱饭,不会饿死。
黄天祥一把合上小本本,十分认真地对殷郊说道:“我支持诵儿!”武王是很牛逼,但是武王再牛逼也没有亩产2000斤的粮种牛逼!
殷郊、殷洪瞅瞅“袁爷爷包学包会”课程卡的售价:1600000000积分。
他们又瞅了瞅“金色传说”主线任务的奖励:1600000000积分。
两个昆仑山的修仙人,很容易就学会了阿拉伯数字,但是他们硬是来来回回数了很多遍,才眼角抽搐地确认了,这两个数字是相等的。
不等殷郊和殷洪两兄弟“心有灵犀”,在心里大骂这光屏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们的儿子/侄子就将如意算盘的珠子蹦到了他们的脸上:“只要我当上大王,就能以全国之力寻找母亲的下落。到时候,孩儿就能完成主线任务,拿到十六亿的积分,换取课程卡,为百姓培育出高产粮种——完美!”
两位殿下彼此对视一眼,一起咽了一口唾沫:他们觉得,殷诵这个计划可能不是那么的“完美”。
“父亲与叔叔,觉得如何呀?”殷诵一脸求表扬的表情看向两位父辈。
殷洪默默地撇开脸,瞅向不远处一株傲然挺立的银杏树,极力躲避侄子的问题。虽然他今天暗戳戳地诬陷了殷郊好几次,但是在让殷诵和武王姬发父子相认这件事上,他是站在兄长这一边的。
殷郊看到殷洪把脸撇去旁边,立即知道这个混蛋不肯面对殷诵的问题,想把问题扔给自己。
“嗯……呃……”殷郊支支吾吾,半晌心虚地反问儿子道:“万一,为父是说万一,你就算倾尽全国之力,也不能找到你……母亲呢?”
“毕竟,他也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殷洪到底没有忍心让兄长“孤军作战”,适时地插了一句话,替太子做描补。
殷诵一脸疑惑地看着父亲和叔叔,怎么都觉得这两个人话里头的意思,是让他趁早别浪费时间寻找生母了。
殷诵狐疑,这两个人似乎笃定了他找不着母亲。
殷诵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正要开口,殷洪已经开口打断。
殷洪指着下边几条支线任务,说道:“我看,还是这些任务做起来容易一些。虽然单个任务报酬没有那么多,但是多做一些,总能积攒到的。”
殷郊在一旁点了点头。头点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把殷诵拎出来的目的。
太子连忙改口:“虽说让百姓种出多多的粮食十分重要。但是为父看来,一个君王若要称英明,绝不能只会让百姓吃饱肚子。”
殷诵闻言,眼前一亮:“父亲,你能想到这一点,已经胜过大商与前朝大多数帝王。”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那都是能让百姓吃饱肚子的君王的赛道了。武王可不在这条赛道上。”
殷郊闻言,立即不认同了:“你如何会这么想?”武王可是上天选中的人间帝王,不可能做不到让百姓吃饱肚子吧?
这不是每一个英明神武的帝王,必然做到的事情吗?
“西岐的百姓不就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么?”殷郊举出例证,“由此可见,即便没有亩产两千斤的粮种,百姓只要像西岐的子民那般辛勤劳作,就不会饿肚子。”
殷诵沉默了。他有心反驳,西岐老百姓能吃饱肚子,是因为西岐一直在向西拓荒,让西岐的子民有足够的田地去供养家庭。
可是大商要去哪里获取这么多土地呢?
但是武王想要登上王位,势必要发动一场改朝换代的战争。连昆仑山上的仙人都要出手相助,可见这场战争的规模。
待这场浩大的战争带着大商落幕,神州大地上必然进入一个人口大萧条的窗口。
武王姬发只要不行昏聩之事,的确能做到让百姓吃饱穿暖。
殷诵轻轻叹了口气:“父亲可曾听过一句话——‘宁做太平狗,不做乱世人’。百姓奢求的不过是衣食无忧,一生安稳。”
“掌教天尊有万万年寿命,自然看不到,他的一句‘周室代商’,是无数百姓于战火倾轧中化作烟灰,再由这烟灰一点点累积成的。”
“人人都道暴君无德,陷天下百姓于水火。但是纣王修建一座宫殿,不过耗用民力过千。随便一场战争,死在战场上的士兵都不止这个数目。”
殷郊想回答殷诵,莫要忘了,大商国运一日不去,他们就一日不能杀了纣王。但是此时听着儿子一番话,殷郊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将这番话说出口。。
他虽然对王位无意,终究还是大商的太子、储君。他曾被母亲、宗亲细心地教导过,知道每一个王族肩头要承担的责任。
“我只是觉得,有更加平和的手段,令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为什么一定要点燃战火呢?”殷诵仰头看天:“‘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上天既然给了我别人没有的光屏,必然是希望我能好好地运用它,造福百姓。”
殷洪微微眯住了眼睛。他听着侄子的话,不禁怀疑起来,掌教天尊所谓的“天意”,包真不包真。
就在殷洪思索着,“老天”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时候,他听到侄子主动向太子说道:“父亲,我同你一样,恨不得立刻斩杀暴君,叫他为祖母、曾祖,为那些受他迫害而死的人偿命。诵儿绝不会为了王位,就放过这个老匹夫的。”
殷郊接住殷诵递过来的“梯子”。他立即说道:“你莫忘记了,大商的国运一直在守护暴君。”
殷洪皱起眉头。既想为母报仇,又想护住祖宗基业的他,比殷郊更加头疼这件事。如今,他只觉得自己走进了死胡同,想要两全其美实在是难。
让殷郊和殷洪吃惊的是,殷诵竟然轻轻地笑了起来。明明在朝歌时,殷诵得知他们杀不了纣王,他和他们一样激动,恨不得痛骂一顿列祖列宗都“瞎了眼”。
“怎么,你有办法解决?”殷郊心中不禁升起一抹希望。
或许,太子殿下同他的儿子、弟弟一样,不愿意祖宗基业毁于一旦。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份来源于他的骨血的责任感。
殷诵十分肯定道:“纣王色欲熏心,已然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到如今暴君已经卧病在床三年。由此可见,不是不能伤害纣王,而是父亲与叔叔先前用错了方法”
“你的意思是,要给那昏君送去多多的美貌女子,进一步亏空的他的精元,好叫他精尽人亡吗?”殷洪一脸晦气,不满地问道。
殷郊不认同地教导起儿子:“诵儿,这般做就太下作了。那些女子何其无辜,怎好这般糟蹋?你不是说,你要做个对天下子民好的君王么?”
殷诵愣了愣,连忙解释:“我怎会那般想?”
殷诵将九尾狐冒充冀州侯女儿苏妲己,秽乱宫闱,却被他意外射杀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殷诵与殷郊。
黄天祥一直认真听着其他三人的对话。听到此处,他立刻用力点头,给殷诵做证明:“当初殷夫人就是由苏家姐姐变化的巨大狐狸,驮去的乾元山。”
殷郊和殷洪两脸震惊地听完殷诵讲述。殷郊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间与地点,儿子已经一箭射杀了妖狐,为他们的亲人报了一半的仇。
殷郊面色透着古怪地询问殷诵:“先前你怎么从没提起过?”
殷诵略微不好意思:“初初相认,我对父亲与叔叔不够熟悉。诵儿担心你们对纣王尚有孺慕之情,听到‘苏妲己’是九尾妖狐变的,就将所有的罪责顶在狐妖头上,反而谅解了纣王。”
殷郊打断儿子,发誓一般说道:“绝无那种可能。不论纣王是不是被狐妖魅惑,母后都是被他逼死的!”想要他原谅纣王,绝对不可能!
殷洪点点头。他若有所思道:“那谢绛容莫非也是一个妖精?这些妖精如何想到入朝歌王宫祸害成汤天下的?”
殷郊凝神蹙眉。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回头对殷洪说道:“这件事需得好好查明。若是这些妖精为他人指使,你我的仇人便不止纣王和狐妖了!”
第074章 诵儿这位“表哥”当真善解人意
殷诵立即笑着与父亲说道:“此事不必多费精力。我已经委托苏姑娘去寻找逃出王宫的胡喜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