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同人)武王孝子,纣王贤孙by儒墨刀刻

作者:儒墨刀刻  录入:08-24

姜文焕此时正心情极为不好地坐在上首,他想喝酒,却发现酒壶早就被自己砸到了地上。
姜文焕更加烦躁,迫切地需要一坛烈酒,解解心头积压了十二年的郁气。
东伯侯当即起身,走向两个外甥刚刚就坐的长案,伸手去取案上的酒壶。
就在这时,殷诵掀帐走了进来。姜文焕立即扭头向他这边看来。
姜文焕看到进来的是方才操场上,站在殷郊身后戴着吓人面具的侍从。东伯侯不禁皱了下眉头,不知道对方跑进营帐做什么。
姜文焕望了殷诵一眼,没有在意。他倒还有那一点自信,两个外甥不会找人来暗害他。
姜文焕拎起酒壶,走回自己的座位。
姜文焕走动,殷诵跟着走动。姜文焕刚刚席地坐在案后,一抬头就见到“鬼面侍从”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和他面对面地坐在长案另一边。
姜文焕再次皱起了眉头。呵斥的话下一刻就要出口,却硬生生地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一个音都泄露不出来。
殷诵当着姜文焕的面摘掉了面具。姜文焕哪里能认不出他的这张脸与已故的姜王后有着五分相似?
姜文焕因为面前这张脸,大脑空白了一瞬。他很快醒悟,感慨道:“原来你没有死!”
殷诵见姜文焕已经认出自己,当即向对方行礼,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舅爷爷”。
殷诵对舅爷爷说道:“诵儿不死,是有贵人出手搭救。这却不能成为杀人者免除罪名的借口。”
姜文焕无言以对,他终究是十分对不起这个外孙。
殷诵瞧出姜文焕对自己怀有愧疚之情,当即敞开和姜文焕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孙儿这次来东鲁,是想借舅爷爷东二百诸侯之势,鼎助父亲报仇雪恨、代纣为王。”
姜文焕心头微微一惊,倒不是十分惊讶。
姜文焕半点不知道阐教力鼎武王伐纣,周室代商这件事。在他看来,他的姐姐生前是殷商王后,两个外甥也是上了玉牒的太子、王子,这天下的王位合该是大外甥殷郊的。
姜文焕原本做的打算,就是将纣王斩杀后,设法将殷郊从昆仑山上弄下来,推他当大王。
姜文焕上下打量着面前比殷郊、殷洪更像姜王后的少年。他吐了一口浊气道:“你便是不说,你父亲来了,我既是要昭告三军,以他为主帅,向暴君复仇。”
姜文焕仔细想着,若是殷郊登基成为国君,他手下这些部将俱能得一份“从龙之功”。想来,这些混账能更卖力去闯那早该死的游魂关。
殷诵却摇摇头,不同意姜文焕的计划:“舅爷爷先不要这般做。如今,西岐因为武成王一事,正着了朝歌闻太师的眼。”
“闻太师已经先后派了两拨人马,征讨西岐。可惜都是亏本买卖。”
“我曾在闻太师帐下做事,知晓这位老爷其实是个火爆脾气。如此受挫,必然加大对西岐的进攻力度。”
“常言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此时正是东鲁养精蓄锐的好时机。”
殷诵将游魂关外的局势变化,一一讲述给姜文焕听。
姜文焕心道,哪里来的“常言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这句话他就不曾听过。
不过这八个字一听就十分有寓意,姜文焕没有对这句话提出质疑,免得让自己显得没有文化,叫外孙瞧不起。
姜文焕不禁和外孙密谋起来:“如此说来,我现在应该退兵,让西岐去消耗朝歌的兵力?”
殷诵再次反对:“舅爷爷万万不可如此。当年南伯侯就是瞧着舅爷爷起兵,他那边才顺势举了反旗。如今,舅爷爷突然偃旗息鼓,鄂顺必然怀疑有诈。他从三山关退兵或许不可能,但是一定会收缩攻势。”
“如此一来,朝歌的压力大减。闻太师便可以集中兵力进攻西岐。西岐再是厉害,也是独木难支,很快就会败下阵。”
“舅爷爷应该知道,西岐如今堪称天下最富足的州府,说它是一个大粮仓都不为过。朝歌得了这个粮仓,下一个要对付谁,就不用外孙说了吧?”
殷诵半真半假地向姜文焕剖析将全部压力丢给西岐的坏处。他是半点不提西岐受困,一定会有阐教的仙人出手。仅凭闻太师之力,想要西岐输,根本不可能。
东鲁谋反谋了十几年,早就兵困马乏、对战事十分厌倦。殷诵刚刚在军营中兜了一圈,发现军纪着实堪忧。
身在前线的将领、士兵已然如此,后方的文臣、平民就更不用说了。
殷诵立刻意识到,此时让东鲁的军队退兵回老家去,以后再想把他们拉扯出来,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说不得,姜文焕这边刚刚退兵,朝歌那边得了风声,立刻派来天使,将诏安的圣旨送到东鲁,传遍整个东域。
到时候,他这位舅姥爷能不能压下东鲁的贵族、整个东域二百小诸侯对“和平”的向往,就难说了。
姜文焕在殷诵的言语引导下,立即意识到西岐若是被朝歌踏平,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东鲁。
闻太师憎恨西岐收留了武成王不假,可是若不是武成王从朝歌叛逃,闻太师早就挟着镇压东海平灵王的气势,从陈塘关外一路南下,将他们这支反军一块儿平了。
“如此说来,退兵确实不可取。”姜文焕皱眉道。他挑开眼向殷诵看去,“这要如何保存势力?”
殷诵立即说道:“不过是‘虚张声势’四个字。舅爷爷多多佯攻游魂关,一来叫朝歌不敢动东路的兵力,二来也能鼓舞鄂顺继续与三山关火拼。再者,日后父亲登基为王,要招揽西岐与东都,面子上也能好看些。”
姜文焕听殷诵讲得头头是道,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嘴:“你似乎忘了北域这一块。”
“哦。”殷诵嘴角轻轻地抽搐了下。但是为了安姜文焕的心,他还是选择坦白:“北都世子崇应鸾视我如……嗯咳,亲孙子。”
姜文焕:“……”=_=
“若由我去游说北都,绝对没有问题。”殷诵眼睛往两边瞥了瞥,说话的语气倒是十分的笃定。
姜文焕对这件事不予置评。他姑且信了殷诵的话:“我需要同你父亲、叔父仔细商量这些。”
殷诵立即说道:“舅爷爷只说这些是你主意即可。父亲在仙山上修行十多年,如今只想报仇,不想继承王位。”
姜文焕微微皱眉:“那你二叔呢?”
殷诵回道:“二叔虽然不曾明说,但是我看得出,他只想让父亲当大王。他自己也是不想称王的。”
姜文焕不禁沉吟了起来,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在仙山上修行做仙人,与在人间做帝王,两相比较哪一样才是更好的。
姜文焕对殷诵心怀愧疚。眼下殷诵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让姜文焕做那等丧心病狂的事,他都会无条件答应。
莫说给殷诵“背锅”,将这些谋划全算在自己头上。就是殷诵要求姜文焕交出东鲁四十万兵马给他,姜文焕都未必不会答应!
两人谈好事,姜文焕当即要请殷诵陪他喝酒。殷诵觉得这玩意伤肝,婉拒了。
殷诵在和舅姥爷商讨日后东鲁形势的走向,外边殷郊与殷洪没有半刻闲着。他们两人被元帅姜文焕亲自领入营帐,此时身份已经在军营中传播开来。
姜文焕当年起兵,发出的檄文中列数了纣王种种暴政,尤其细说了姜王后惨死、两位王子被推出午门差点斩首这两桩。
那篇檄文写到这两桩事上,真可谓是声声涕泪,句句泣血,叫人读了无不动容。
不过盏茶功夫,东鲁军营已经传开了消息:当年差点被暴君斩杀,东鲁姑奶奶诞下的两位殿下从仙山学成归来,到他们母亲的娘家来了。
殷郊和殷洪借着这趟风的便利,很快找到了姜文焕口中的,外祖母娘家仅剩的血脉。
此人姓屈名觉,是东鲁一等大贵族的族长,是姜文焕帐下一员猛将。
殷郊和殷洪找到屈觉帐下时,这人已经接到消息。屈觉对殷郊和殷洪出现在自己面前,丝毫不意外。
屈觉不知道十二年前,他亲手扔进木盆抛入东海的男娃尚活在阳世。但他对这件事丝毫愧疚都没有,反而看到殷郊和殷洪的时候,一脸的仇恨。
殷诵走出营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二叔与一名十分强壮的将士扭打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
殷诵立即猜到,这名将士就是当年掳走自己的恶徒。
殷诵不禁在心底摇头。殷洪作为昆仑山的炼气士,想要打死一个凡人再简单不过。
殷诵看得出,殷洪是顾忌东伯侯的母亲,才没有下死手。在殷诵看来,这是极为不明智的。
殷洪理应要么下不去手,就当看不见屈觉;要么就下死手,一绝后患。
如殷洪现在这般扭扭捏捏,看着是他教训了屈觉一顿,但是他堂堂炼气士、仙人还要和一个空有蛮力的凡人将军滚做一团,这分明是在抬举屈觉。
另一方面,周围看热闹的将士会根据屈觉的实力,推断殷洪的本事,觉得殷洪在仙山修行十几年,竟然连一个凡人都斗不过。
殷诵环顾四周,见周围有好事起哄的,也有许多想要拉扯劝架的。殷诵敏锐地观察到,那些看似中立的将士,其实多是站在屈觉一边,反而对殷洪很是气愤。
殷诵没有为此气恼。屈觉和这些将士一起追随姜文焕反叛,生死与共十数年。这些将士有维护之情,理所当然。
殷诵更是明白,以殷洪的脾气,绝对不能容忍屈觉好端端地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长此以往,必然影响殷郊与殷洪在东鲁军营中的声望。
殷诵不会做“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
他回头,冲黄天祥使了一个眼神。
黄天祥心领神会,脚下飞步冲入斗殴中的两个人中,一把抓住屈觉扔到殷诵面前。
黄天祥刚刚在帐外听得明白,正是这厮狠心想要害死殷诵。因此,他将人抓到殷诵面前还不解气,左腿接连两下踹在屈觉膝弯处,叫他吃疼受不住,跪在殷诵面前。
屈觉自然不肯向杀父仇人的孙子下跪。他想要站起来,但是黄天祥已经伸出左手,死死地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难以起身。
殷诵任由黄天祥作为。四周不论是起哄的、劝架的,或是不作言语的,齐齐向殷诵聚来。这些人待将殷诵团团围住,下一刻七嘴八舌地指责殷诵、黄天祥,指谪他们两个小儿竟然如此羞辱为东鲁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士!
殷诵丝毫不为周遭的言语攻击而动容。他抬眼,向父亲和叔叔看去。
殷郊伸手将殷洪从地上拉扯起来。两人看着四周的喧闹,也没有想到只是让屈觉这个祸害向殷诵这个受害人下跪,竟引出这般的事态。
殷诵瞧出殷郊、殷洪已经看出,他们在东鲁的处境。
他轻轻勾起唇角,低下头直截了当地质问屈觉:“是你在我三岁的时候,将我从侯府掳走,扔进东海自生自灭?”
屈觉直言不讳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却是十分骄傲的模样。其实当年事发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将领知道了他做的这桩事。这些将领中不少就站在这里。
当年前代东伯侯受诏前往朝歌,陪同的可不止有屈家的子弟。这些将领现在为他说话,何尝不是与他同仇敌忾?
只不过这些人没有他的气概,不敢当着东伯侯姜文焕的面,说出真心罢了。
殷郊站在人群里,瞧着屈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做派气得不轻,恨不得一脚踹死这厮。但是周遭的情形,更是让殷郊心惊。
殷洪没有殷郊想得那么多,他随手拔了一支长枪就想把屈觉这厮一枪捅死。
殷诵这时候说话了。他微笑着对屈觉说道:“我知道,你是想要为你的父亲、叔叔报仇。虽然我那时只是一个三岁的蒙昧儿童,但是你杀我,等于绝暴君的种。”
“但是众所周知,我虽然是暴君的孙子,却和他有着血海深仇。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向暴君复仇。”
殷诵笑着看向屈觉:“其实我是很佩服你的。”
屈觉不禁一愣,暗道面前的小子倒是很有胸襟。可惜他不会被对方这些好话打动。
如果有机会,他依旧会对面前的少年,乃至少年的父亲、叔叔动手。
既然要报仇,又怎可有把仇人的子嗣留下的道理?
屈觉正想着怎样把眼下的阵仗渡过去。他挣扎着又想站起来。黄天祥却死死地压制着他,丝毫不给他机会。
殷诵轻轻抬手,让黄天祥放开屈觉。黄天祥虽然不乐意还是很听话地收手,退到一边。
屈觉立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殷诵对屈觉说道:“我虽然佩服你,但是一点不向你报仇,必然被人耻笑。别人肯定会说我是个胆小、懦弱、没种的男人。甚至连我的父亲、叔叔都要被人这样耻笑。”
“我身为他们的儿子、侄子,不能这般不孝。”
他问屈觉:“我想与你比试一场。你赢了,我这颗脑袋给你,我的父亲和叔叔绝不向你复仇。”
“我赢了,只要你去做一件事。”
屈觉瞧着殷诵远超同龄人的身高、体型,掂量了一下。屈觉不觉得殷诵小小年纪,能是自己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军的对手。
屈觉应声点头:“好!我若输了,我的脑袋你尽管摘去!”
黄天祥听到殷诵要与人比武,顿时两眼亮了亮,追着殷诵和屈觉前往最近的校场。
殷郊和殷洪对视一眼,倒不觉得殷诵会输。他们随着人群,向校场走去。
屈觉取了一把长枪,一把阔口大刀,竟然是难得的双手战师。
殷诵走到兵器架,挑了一柄方天画戟,随手挥舞了两下,轻松写意得很。
殷郊和殷洪都是使画戟的高手,殷诵自然将这样兵器好生练习过。
屈觉刚刚挑好趁手的兵器,回头就看到殷诵背负画戟,站在校场另一边。屈觉登时心头一惊。
他们军中人,最是清楚,方天画戟这等兵器,不是十分勇猛之人,根本使用不得。
能将这项武器运用得如臂指挥的,从来都是战场上一等一的战将,寻常百人千人都不是敌手。
屈觉瞧着殷诵轻松的模样,竟然未战先怯了起来。
但是屈觉没有想到,殷诵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不过两招就将他击败在地,动弹不得。
屈觉震惊,东鲁的将士们比他更加震惊。屈觉的实力在东鲁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将,在东鲁的地位与西岐的南宫适同等。
寻常七八个士兵都不是屈觉的对手。
没想到,就是这样蛮熊一般强壮的屈觉,两招就被一个少年击败,趴在地上吐血不止。
难得的,殷诵没有趁机报仇,而是放过了屈觉一马。
这等胸襟已经叫众将士刮目相看,再不敢轻看他。
屈觉呕了两口血在地上,爬了三次才勉强撑着长枪爬起来。他心知肚明,殷诵凭着这一回比试,已经在军中立威。
屈觉受不住肺部的疼痛,咳嗽出声,然后又吐了一口鲜血。
他一抹嘴角,向当年在襁褓中差点被自己淹死的少年望去:“你要我做什么?”
殷诵轻蔑地看了一眼手下败将:“我要你做我复仇的马前卒!”
“我会向舅爷爷要一匹好马,再给你一套防御力极好的锁甲。”
“你就穿上锁甲,骑上快马,拿上你最拿手的兵器,现在就去朝歌,想方设法杀了纣王!”
屈觉呼吸为之一窒,本就因为呕血而惨白的脸色更白了。屈觉整个人都愣住了。
殷诵瞧着他不说话,不屑地轻笑出声。他目光在那些似有意动的将士脸上一一划过。他冷笑着对屈觉说道,又似对那些将士说道:“那就是你不愿意前往朝歌刺杀纣王了?原来你的仇恨与勇气只能支撑你对一个三岁的孩子动手。”
“真是白白浪费我的感情。我真当你是一个不畏强权的豪杰呢。”殷诵嗤笑出声。他将枪口扫向在场刚刚每一个动嘴指责过自己的人:“你们呢?你们和这位将军一样吗?”
殷诵根本不等这些将士回答。他的脸色陡然一变,严厉而残酷地看向屈觉:“我不杀你,是以为你是一个英雄豪杰。你若不是,我现在便杀了你!”
屈觉心头咯噔一跳,知道自己已经没了拒绝的余地。否则,他今日便是从殷诵手中逃脱,日后在军营中也一定会被许多人看不起,被戳脊梁骨。
屈觉一咬牙,认下了殷诵的命令:“屈觉愿赌服输!今日即启程前往朝歌,与我自家父辈复仇!”

第071章 再不济,就是他本人疯了
东伯侯在营帐内一边饮酒,一边听得力的副将汇报校场上发生的事情。
当听到屈觉在殷诵的“激将法”下,答应前去朝歌刺杀纣王,姜文焕感叹了起来。
姜文焕心道:屈觉哪里是中了激将法?他分明是不得不答应。屈觉若不答应,日后再难在军中立足。
东伯侯沉吟了许久,最后将杯中最后一点酒水一饮而下。
他放下酒杯,对副将说道:“便依我那外甥孙的话,取好马好甲,叫屈觉尽快上路去吧。”
副将应声,领命退出了营帐。
姜文焕揉了揉额头,起身走到书案旁坐下。
他取出纸笔,书信一封。信中,他向家中母亲‘说明’:屈觉报仇心切,不耐烦继续留在军中等待下去,已经孤身上路前往朝歌。
姜文焕想了想,将这封家信按下,想着等上几日,再送去鲁城让老夫人过目为好。
倒是殷郊三人,别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他们需先去见见老夫人。
姜文焕正要从营帐出去,将这件事在殷郊、殷洪两人面前提一提。殷郊两兄弟已经回到帅帐,主动说起了这件事。
姜文焕瞧着两人神色,分明是屈觉被打发去了朝歌,殷郊和殷洪心口的恶气都泄去了,两人才能好脸好色地提到去见外祖母。
姜文焕不禁汗颜,为自己当初妇人之仁没有秉公处理这桩案子,险些埋下祸根而羞愧。
姜文焕如今看着殷郊和殷洪的行事做法,他才知道,十二年前殷诵被人救下,不止是殷诵的幸运,更是他东鲁姜氏的运气。
倘若殷诵没有逃过一劫,,殷郊和殷洪必然会因为屈觉,与他们母亲的娘家闹翻。
殷郊和殷洪绝非婉转性情的人,失子失侄之痛下,这两个小子必然要报仇,不管不顾地杀了屈觉。
姜文焕根本不敢想象自家老夫人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会怎样的悲痛难过。
如今,反倒让屈觉有了半路生机。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厮到了朝歌后,就百分百失败,杀不了纣王。
姜文焕特意叮嘱了一遍,提前和两个外甥窜好了口供。免得他这边家信还没有送回去,殷郊、殷洪就先穿了帮,让老夫人知晓了真相。
老夫人年近八十,殷郊和殷洪明白外祖母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们连忙应下了舅舅的叮嘱。
到了鲁城,殷郊四人被侯府仆人引入府中,分别见过外祖母与舅母。
老夫人不知道当年殷诵“失踪”的真相。她完全相信了殷郊的说辞,以为是上苍保佑,让殷郊这次下山,在路上遇见了被拐卖的殷诵。
老夫人看着殷诵与长女极为相似的样貌,又是喜欢又是心疼。老夫人忍不住朝着儿媳抱怨了好几句,埋怨侯夫人当年马虎大意,让殷诵吃了这般多的苦头。
众人只是陪笑。
侯府夫人昭华对当年殷诵失踪的真相一清二楚。
昭夫人没有反驳老夫人的指责。当年殷诵的确是放在他们夫妇身边抚养。殷诵被掳走,是他们夫妇共同的责任。
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昭夫人命人从府库里取出一件紫色的护甲,然后把它交给了殷诵。
昭夫人态度诚恳地向殷诵致歉道:“是我们这些长辈没有尽到看护你的责任,才让你受了大劫,险些害你没了性命。”
“这件护甲是姜家祖上从仙人手中得来的宝物,可保刀枪不入。如今你已长大,正适合用它。”
殷诵眨了眨眼,知道就算是统御东方二百诸侯的姜侯府,这件仙家宝衣依旧是传家宝级别的宝物。东伯侯膝下有三子六女,孙辈少说有十人。这些子嗣里,不乏与殷诵年龄相近的。
殷诵知道昭夫人赠他这件护甲的用意,他却有些犹豫。不管怎么说,姜家都是他的祖母的娘家,他将姜家最珍贵的宝物拿走,他有些担心祖母泉下有知,会怪罪他。
昭夫人看到殷诵在犹豫,立即将护甲往殷诵面前推了推,催促他赶紧收下。
昭夫人难掩伤心道:“你不收下,就是不肯原谅我们这些长辈,不愿认这门亲戚了!”
昭夫人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殷诵已然不能拒绝。
殷诵只好收下这件护甲。
他把护甲拿在手里,思索了一番。
殷诵想到,之前叔叔殷洪将紫绶仙衣转送给了他。他要把紫绶仙衣还回去,叔叔肯定不肯收,反而会羞恼起来。
眼下,他倒是可以借花献佛,将这件护甲孝敬给叔叔。同时借着这件护甲,尽数化解殷郊与殷洪对东伯侯姜文焕的怨气。
殷诵觉得这样甚好。他丝毫不拘泥地立即向昭夫人坦诚,自己已经从叔叔那里得了仙人赐下的宝衣,他想要将这件护甲回赠叔叔,希望舅奶奶应允。
昭夫人何等聪慧?她立即接受到了殷诵主动冰释前嫌,让两家重修旧好的信号。
昭夫人欢喜不已,不由自主地想起被迫害至死的大姑姜王后。昭氏是东鲁大贵族,夫人少年时与闺阁中的姜王后颇多接触。
昭夫人不禁感叹:王孙不仅相貌与大姑相像,就连玲珑心思也是一模一样。
可惜了,大姑竟是没能看到这个亲孙子一眼。
殷郊、殷洪应老夫人的嘱咐,预备在侯府多呆几日,承欢膝下。昭夫人很是妥帖地为四个年轻人布置好了院落。
吃过晚饭,殷诵陪着东伯侯最小的一双儿女,还有三个孙子女玩闹了一通。直到月亮高高挂起,他才被几个小家伙放过。
黄天祥这次很没有义气。他看到簇拥过来的男孩、女孩里有两颗小布丁,竟然立马调头,撒丫子地跑走了。独留殷诵一个人,面对五个不足十岁的小舅、小姨、表弟、表妹的包围圈。
东伯侯常年驻扎在游魂关外,想要叩开这座大商建国之初就建造起来的关隘。东伯侯府中几位年龄较长的世子,不论男女都上了战场。
殷诵好不容易解脱出来,独自就着皎洁的月光走去侯府为他安排的院落。
推开院门,殷诵忽然回头往天上的婵娟看去。殷诵静静地走进院子,走到滴水檐下,转身坐到台阶上。
殷诵低头从储物袋里,翻出好几样哪吒送他玩儿的物件。借着月光,他将这些小物件看了看,摸了摸,然后叹了口气。
自从三岁被哪吒捡回陈塘关,殷诵还是第一次主动从哪吒身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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