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诵连忙打消主意。他这才想起来,烟花的简介里有“古人燃放烟花驱赶邪祟”的字样。
姜王后笑眯眯地看着孙儿,柔柔地夸了一句:“诵儿是个好孩儿。”方才几个青年的说话声都传进了养鬼瓶。
姜王后十分满意和欣慰,她的亲亲乖孙在西岐姬发不认亲的情况下,依旧对那位太妃抱有孝心,足以证明殷诵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好孩儿。
姜王后死于纣王的薄情寡义,化成鬼后,娘娘最恐惧的一件事情,不是自己的冤屈不得大白天下,而是一双儿子及其后人继承了暴君的狭隘心胸。
殷诵脸上的笑意变得害羞起来:这位祖母实在太喜欢夸孩子。他都成年了,祖母依旧夸奖不断。
好几次,祖母夸奖他的时候,殷诵都看到叔叔殷洪就站在不远处,羡慕嫉妒得都快面目全非了。
雷震子将烟花带回了西岐王府。按照约定,他替殷诵将那些吉利话一一道与太妃听,哄得太妃眉眼细细。
岐城当晚和新年都没有点燃烟花。直到元宵这天晚上,岐城才陆续点了九支烟花。
这些烟花不及除夕夜里,殷诵燃放的九龙戏珠来得震撼,却是鲜花簇簇铺满整个天空,间有各种寓意吉祥的鸟儿穿插在花枝之间。其中甚至有一对羽翼鲜艳的凤鸟。
岐城的百姓,不少在除夕那夜受到了惊吓。如今看到满天富贵花与吉祥鸟儿,惊吓得以抚平,转而变成惊艳。百姓们纷纷出门观赏夜景,到处和人打探这些烟花的消息。
因为烟花都是雷震子带来的,加上他还透着一股小孩爱玩闹的性子,于是点燃烟花这件事就交给了他。
烟花点燃,在天上绽放时,武王就站在母亲太姬身边。
姬发仰头看着将漫天星光都掩去光彩的绚烂烟花,心中忽然生出后悔:两年前他不应该说出那番话伤害那个孩子的。
征西大军的军营内,太子殿下双手叉腰,站在辕门下,远眺岐城城头上的烟花秀。
殷郊脸上的神色,随着烟花的变幻明明暗暗。
殷郊十分清楚,岐城的烟花来自自己的宝贝儿子。殷郊皱着眉思索,殷诵怎么会将这稀罕的宝贝交给了西岐的人。
太子殿下的眉头越皱越紧,已然在怀疑殷诵是不是知道了生父是谁。
就在这时,殷诵拿着一只花灯从殷郊面前走过。殷郊往殷诵手里颇为精致的花灯瞧了一眼,连忙喊住儿子。
殷郊佯装无意,实则小心翼翼地询问起来:“岐城那边的烟花,是从诵儿这边进的货?”
殷诵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他没有隐瞒,而是将雷震子拿了烟火去向义母尽孝这件事说了一遍。
殷郊自己与母亲生离死别十数载,他对这等事自然不会反对。他欣慰地点点头,夸赞儿子做得极好。同时,太子殿下放下了刚刚的怀疑。
他的注意力落到了殷诵手上的花灯上,这支花灯外形是一只金色的玄鸟,颇为华丽。
殷郊指着花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这东西是什么名堂?”
殷诵笑盈盈将花灯提起,回道:“这是我照着画册做的花灯,据说是用来祈福的。我做了一盏,送去给表哥,保佑他今年平安顺遂。”
殷郊听着这话,差点没绷住:你“表哥”人在西岐那一边,他平安顺遂,岂不是代表我们这边波折重重?
太子殿下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十分怀疑儿子是不是从暴君纣王那里继承了一点什么不得了的特质。
殷郊看着儿子满脸的欢喜之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儿子,大可不必在新年初始,就给己方阵营下这种“咒术”。
太子殿下往花灯上多瞧了两眼,忽而酸溜溜道:“你也给为父做了么?”
殷诵点点头:“就放在父亲的营帐内呢。叔叔和天祥也都有一盏。”
见殷诵没有厚此薄彼,殷郊摆摆手,放过了这个小子。
恰逢烟花消散,天幕恢复了静谧。太子殿下转身,脚下爽快地向自己的营帐跨步而去。
太子殿下半路上可巧遇上二殿下正把玩着一盏龙舟模样的花灯,且得意洋洋地与身旁几个偏将做炫耀。
殷洪却没舍得点燃花灯里的红色蜡烛,便是那几个偏将如何怂恿,他都不肯。可见,殷洪十分宝贝这盏花灯。
拐角处,黄天祥拎着胖头圆身的老虎灯笼走出来。小光头脸上笑嘻嘻的,抬头就看到二王子格外珍惜花灯的模样。
黄天祥眨了眨眼,赶紧护住自己已经点着蜡烛的小灯笼,免得被殷洪看见。然后,小光头背着这边一众将领,拐脚转去了另一个方向玩儿去了。
第二天一早,殷郊早起巡视营地,就看到儿子拎着一盏粉嫩的莲花样花灯,一脸乐颠颠地走进辕门。
殷郊分明记得,昨天殷诵带出去的,是一只造型极为夸张却很漂亮的玄鸟花灯。
殷郊好奇地走过去,询问殷诵花灯怎么变了款式。
殷诵乐滋滋地回道:“我送了一盏花灯给表哥,表哥便说要礼尚往来,也为我祈福。”
“表哥学了半个晚上,给我做了这一盏。”
殷诵举高花灯,展示给殷郊:“父亲你看,这盏灯是不是特别的漂亮?”
“也就这样吧,不及诵儿的手艺。”太子殿下略带酸气回答,心里却在懊恼,埋怨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回赠一盏花灯给儿子。
殷郊不禁说道:“诵儿这般喜欢花灯么?父亲也与你做一个。可好?”
殷诵点点头,然后他从商城兑换了一个精美又结实的水晶礼盒,将哪吒送的莲花灯放置了进去,最后放入储物袋中。
殷郊瞧着殷诵这副珍惜的模样,心里越发地酸了。
殷诵收好储物袋,抬头对殷郊请求道:“我可以和父亲一起做么。诵儿以前瞧见别家小孩儿蹲在劳作的父亲、母亲身边打下手,总是十分的羡慕。”
殷郊闻言,注意力从莲花花灯上转移。他心中颇为内疚。另一方面,太子又觉得自己和儿子一块儿做花灯,便是从哪吒那里扳回了一城。
殿下不禁得意了一些,欣然同意了儿子的请求
征西大军众位将领原本以为,闻仲太师此去不过数日就会回来,没想到大半月过去了。别说看见闻太师的人影,就连闻太师的消息都没有一个。
整个大营只有殷诵借着千里眼和顺风耳的本事,知晓闻太师正在东海金鳌岛等待岛上十天君炼制十绝阵法。
千里眼和顺风耳许是出于报复申公豹当初捉拿了他们的缘故,这两个鬼一直盯着这位老道长的行踪。
按照二鬼所言,申公豹早在去年年初就经过金鳌岛,并且与十天君之一的姚斌单独会面了好些时间。
殷诵听到此,不禁询问千里眼和顺风耳:“你们以前认得那姚斌么?”
两鬼面面相觑,双双摇头,齐口同声说不认识。
殷诵眉尖微挑,暂且将这一节轻轻放下。
因为事先得了申公豹的游说,金鳌岛十天君这一年里一直在勤炼十绝阵。经过十天君的勤修苦练,本就完成的十绝阵更加完善,较之一年前威力翻了一倍。
闻太师寻到金鳌岛时,十天君正摸索着将十绝阵联合成一个大阵,力争将威力翻上十倍、二十倍,意欲与同门师姐三霄娘娘的黄河阵争个高低。
十天君有此野望,闻太师不好强行打断,只得等在金鳌岛,候着十天君出关。
殷诵琢磨着,闻太师一直滞留金鳌岛,多少有点试炼自己的父亲殷郊与叔叔殷洪的意思。
二月初,西岐的百姓纷纷出城,开始为新一年的耕种做准备。征西大军中有将领看到此情景,特意寻到太子面前,建议对田野里的百姓出手。
殷郊听完摆了摆手,十分明白地告知这名将领战争是贵族的事,不必为难底层的百姓。日后西岐归降大商,这些百姓又不会给姬氏一族守节,宁可饿死自己一家,都不肯到地里去耕种。
“当今天子暴虐的名声已然传扬天下。今日我们动了在田间耕作的百姓,只怕日后再没人愿意为朝歌耕种良田了。”
殷郊最后安抚了一句:“西岐不讲武德,夜袭我军。日后我军自然也能夜袭于他。”
那将领听罢,心服口服,不再说什么。他原本就是气不过年前姜子牙搞的夜袭,所以才想借机发了这顿邪火。原本以为殿下火爆脾气,会一口答应下来,没想到殿下竟然在这件事上十分得冷静,自有看法,没有被鼓动。
将领被殷郊说了一顿,自知理亏,也是实诚,当场低头认错。
这名将领从帅帐出来时,不禁小小地捏了一把冷汗,暗道还好殿下没有听信自己的胡话,不然可就为殿下与太师惹下大祸了。
吉利和余庆两个默默地将这些事情都记了下来,等着太师回来时,一并禀报了。
二月十三这天下午,余庆忽然面色古怪地走进帅帐,向主事的殷郊禀报,辕门外有个道童,衣容都十分的狼狈。
“自称是太子殿下的师弟,要求与太子一见。”余庆如实禀报道。
殷郊十分惊讶,一时竟是想岔了,暗道难道是自己下山后的行径寒了师父的心,让师父另外收了徒弟?
殷郊心中郁郁,让余庆将人带来。然后太子就看到桃源洞的侍童白云童儿被领了进来。
童儿脸上颇多伤口,身上的衣物更是破损得厉害,竟是与人大战了一回的模样。
殷郊大为吃惊,对广成子真人的误会当即烟消云散。
太子殿下连忙走下主位,来到白云童儿面前,关切地询问道:“童儿,你这是怎么了?”
白云童儿依旧是殷郊下山时的童子模样。他见到殷郊,开口先是一声埋怨:“师兄,你怎么投奔到殷商的军队里来了?让我好找!”
殷郊面色微僵,可怜、关切童儿的心思顿时冷却了三分。他只当是师父派下白云童儿来训斥自己呢。
白云童儿不等殷郊开口回答,已经自顾说起来:“师兄你下山时,师尊不是再三嘱咐你,四年后一定要回来一趟,把他老人家为你种的宝贝豆儿服下么?”
殷郊立即明白了过来。他面上微躁,知道自己又误会了师父。
殷郊自然一直记得师父特意为自己培育的灵豆。但是他如今变节,违背了师命,如何有脸回去讨要这等宝贝?只能当自己与这灵物无缘了。
白云童儿见殷郊只是脸上发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不由得气恼起来。
童儿攥起袖口,蒙在自己两只眼睛上,就呜呜地哭了起来:“那豆子熟了半年,师尊始终等不见你回来。没办法,师尊只得在年前将豆枝上生的七枚豆子都采摘了下来,叫我给师兄送来。”
“没想到,沿路打听走过来,竟在白龙山遇上两个好生可恶的匪徒,硬生生将我身上值钱的全抢走了。就是师兄的七枚宝贝都被他们抢走了。”
“师尊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如今我可怎么回去!”
殷郊听着白云童子一边哭一边急得直跺脚,把他肚子里的委屈全部掏了出来。听到最后,太子殿下已是怒不可遏!
他不回去九仙山拿取那宝贝,是自觉没脸回去,却不是叫别人来抢这七枚豆儿的!
殷郊当即安慰童儿道:“莫要这般哭哭啼啼,先将事情解决再说!”
白云童儿不敢太拿乔,立即停下哭泣。他拱手向殷郊弯腰乞求道:“还望师兄与我做个公道。”
殷郊摆摆手:“你总归是为我送宝贝,才遭了这场灾祸。这公道我必是要给你的!”说罢,殷郊转身披甲上身,大步走出了营帐。
殷诵和殷洪听到风声,立即寻了进来。两人看到殷郊在校场上点兵点将,立即上前询问情况。
殷洪听罢原委,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殷洪怒涨着一张脸,与太子说道:“王兄身为主帅,应当留守营地。白龙山上的贼寇,便由弟弟去处置了。”
殷郊没有同意:“说来说去,都是我对不住师父,才有这般曲折。自是要我亲自去将宝物拿回来!”
殷诵站在一旁,对谁去白龙山都没有意见。他转身走到白云童儿面前,向他打探起九仙山上的情况。
阐教十二金仙、截教四大弟子这等层次的仙家,是千里眼和顺风耳无论如何都查探不了的。两鬼若是强行观测,极容易被这些仙人察觉,进而遭受他们的攻击。
“师祖可知道父亲如今身在商营?”殷诵问道。
白云童儿摇摇头:“师父身在深山中,不晓得师兄在凡间做的事。”
殷诵微微挑眉,并不怎样相信白云的话。他在乾元山呆过几年,十分清楚十二金仙都是能掐会算的老道。师祖广成子岂会对徒弟的情况一无所知?何况五年前,两位师祖还亲自出山,捉拿过他们呢。
殷诵思忖,暗道师祖怕是故作不知居多。
殷洪最后没有说过殷郊。太子殿下轻点三百人马,匆匆离了兵营,向白龙山而去。
太子殿下一走,二殿下没有离开校场,而是站在原地低头沉思。
殷诵瞧着叔叔的后背,心知殷洪是由广成子想到了赤精子。
殷诵没有猜错。凡事最怕比较,有广成子特意派遣白云童子为殷郊送来豆儿一事做比较,此刻殷洪更觉得赤精子与自己师徒情薄。
半晌,殷洪轻轻叹了口气。他转身面向殷诵,对他道:“既然你父亲离营,这大军就暂时由你掌管吧。”
说罢,殷洪不等殷诵同意,已经转身回去了自己的营帐,背影瞧着颇为意兴阑珊。
半个月后,殷郊返回了岐山山脚的军营。他去时带了三百士兵,回来的时候,人数不见少,反而多出了两千多个。当得一句“满载而归”。
殷诵接到消息,连忙跑去辕门迎接父亲。就看到父亲丝毫无伤,身后黑压压跟着一群士兵。更有两个身长体强,身披袍甲的汉子一左一右站在殷郊身后,做护卫状。
这两个汉子样貌不同凡响,竟然和闻太师、阐教三代首席杨戬一般,脸上都长了三只眼睛。
殷诵连忙上前,关心地询问起来。殷郊一一回答:“为父不曾受伤,那七枚豆子也拿了回来,已经吃了。”
说罢,殷郊抬头,正见穿戴凡人服饰的白云童子急急地跑过来。
太子殿下立即将身后两个长着三眼的汉子叫上前,指着白云童子,要他们向童子道歉。
殷诵和其他赶过来的将领这才得知,这两个汉子正是白龙山上的土匪头子,蓝脸的叫温良,肤色寻常的叫马善。
殷郊身后多出来的两千“新兵”都是跟着温良、马善落草的贼寇。
如今,这些人跟着两个土匪头子一起投靠了殷郊,做了他的亲兵。
温良与马善一改此前土匪作态,弯腰鞠躬向白云童子表达歉意。两人四手奉上赔罪的礼品,礼节上做得十分到位。
殷诵瞧着两人的言谈举止,不似寻常流寇。他询问了一句,殷郊回道:“他们本是朝歌那边的守城将领。”殷郊没有进一步说明温良和马善如何混到在山上当强盗的,但是懂的都懂。
世道混乱。昔日在朝廷为官,如今成了一方贼首的,不知有多少。
正是因为温良和马善本是朝廷的将领,殷郊攻上白龙马的时候根本没有和他们打起来。两将一听殷郊是殷商太子,当即双双从马背上滚下来,跪在殿下面前,一心投靠殷郊。
白云童子听殷郊说,广成子交代给他的七枚豆儿已经被这位师兄吃下,童儿一双哭肿的眼睛终于没有眼泪水儿。
童儿拍了拍胸膛,一连叠喊了好几声“好运道”,却不理会温良和马善。
白云童子任务完成,他也不再逗留,欢欢喜喜地拿着殷洪先前拿给他玩耍的灵石,就向殷郊告别。他要赶紧回去向师尊广成子复命。
殷郊没有挽留。
殷郊转身,下令闻仲的两个门人,将温良和马善领下去,将两人的手下编入军队中。
殷郊、殷洪、殷诵,连带一个凑热闹的黄天祥一起进入帅帐。
殷郊坐在上首,抬头向儿子看去。此前在辕门时,殷诵就一直用好奇的眼神盯着他这个父亲瞧。眼下营帐内只有他们四人,殷郊当即询问了起来。
殷诵半点不掩饰好奇道:“我记得,当年我们下山时,父亲曾说过师祖给你栽的这株豆子非比寻常。”
“人吃了它的果实,便能长出三头六臂。可是,我看父亲并不见这些变化呢。”
殷郊闻言,脸上显出三分尴尬之色。太子殿下颇为回避道:“的确有那神通,只是为父将多出来的两头四臂都收起来了,免得……免得吓唬到你。”
第090章 再也不用担心妈妈遇到“坏人”了
殷诵当年听父亲和表哥说起三头六臂的神通,就万分的羡慕。如今神通就在眼前,叫他如何忍得住不先睹为快?
殷诵蠢蠢欲动道:“孩儿实在好奇,还望父亲成全。”
旁边殷洪也是羡慕地劝说起来:“王兄且露一手,让诵儿涨涨见识。”
殷郊见此,不再忸怩。太子殿下干脆起身,将刚刚得了的神通在众人面前施展了出来。
眨眼的功夫,就见殷郊项上同时生出两颗头颅,身体两侧各伸出一对手臂。
三头六臂当真是一个都不差,一个都不少的。
太子身上的变化却不止这一点。他整个人的皮肤都变成月白色,一头黑发更是变得如同烈火一般红冶。
最是引人注目的却是殿下因着施展神通,有了三副比辛环还要好的牙口……殷诵盯着父亲秒变雷震子2.0X3,猝不及防下,整个人都被镇住了!
一秒钟后,殷诵承受不住这份巨大的刺激,瞪大了一双眼睛,笔直地向后倒下。殷诵竟然是被太子殿下的“变身”给吓晕了过去。
临晕厥之时,殷诵的脑子里冒出一句话来——他再也不用担心“妈妈”出门在外,遇上“坏人”了!
殷诵轰然倒地。
殷洪和黄天祥同样被太子的神通震撼住了。他两个人让殷诵倒地的声音一惊,立即回神。两人连忙转身,手忙脚乱地来到殷诵身边,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太子殿下没想到儿子的反应会这么大。他比殷洪和黄天祥还要慌张,急忙收起神通,恢复原状。
殷郊快步跑到儿子身边,一把将殷郊抱到怀里。
殷郊低头瞧着儿子已经闭上的眼睛,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诵儿胆量太小了些。”
太子知道自己施展神通后,面目变化堪称吓人。但是他没想到殷诵会吓晕过去。明明殷诵以前和雷震子、辛环这些相貌特异的人接触时,半点不见他被吓到。
好在,殷诵已经成年,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受到惊吓就会发高烧。睡了小半天,殷诵健健康康地醒了。
殷诵从床榻上爬起来,眨了下眼睛。随即大商王孙陷入到一种矛盾的情绪中。
当初他听说这世上还有三头六臂这等神通,而且只用吃几颗神奇的果子就能办到。那时,他是十分羡慕和向往的。
他甚至做过打算,只要有机会他就寻摸来灵豆的种子,自己培育一棵。
但是,亲生父亲施展神通后,面貌的巨大改变,给殷诵美好的向往带来了狂风骤雨一般的打击。
其他方面都好说,殷诵就是担心,自己变成雷震子3.0X3,表哥会不会认不出来。
万一表哥把他认作妖怪打了,怎么办?
殷诵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能扛过表哥一顿胖揍。
便是表哥能认出来,却不喜欢,坏了他们打小建立起来的情谊,他可真要哭不过来了!
殷诵在心中唏嘘了好一会儿,然后想到当年在昆仑山下,哪吒一样吹嘘过太乙真人为他准备了宝物,吃完一样能三头六臂。
殷诵:“……”
殷诵不禁思索起来,不知道太乙真人为表哥准备的宝物何时成熟,表哥吃完会不会变得像父亲一样。
殷诵盘起双腿,摸起了下巴。他决定将这份心中的向往暂时按下,等看看表哥服用完宝贝再说。
殷诵下床走出营帐,看见白龙山的温良与马善守在营帐外。殷诵瞧着两人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不禁回忆起昨天父亲施展神通时,同样在额头上多出了一只眼睛。
不,是每个脑袋上多出一只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直接多开了七扇窗户啊!
殷诵忍不住捂了捂再次向往起来的心脏。
温良、马善两兄弟看见殷诵出来,立即上前说了好些关心的话语,然后马善转身去寻殷郊。
殷郊一接到消息,便匆匆地赶来殷诵的营帐。
此时,殷诵已经回到营帐,拿出书本专心学习起来。
殷郊掀开营帐,往里瞧了瞧,然后悄声走到儿子身边坐下。
太子殿下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细细瞧着儿子认真学习的侧颜。
殷郊喊了两声,才打断了殷诵的学习。
殷诵半点不恼,放下手中的纸和笔,扭头回望父亲。
殷郊想到儿子是被自己吓晕的,便十分的不好意思。
他轻轻咳嗽一声,主动说道:“诵儿莫要害怕,父亲日后只在战场上施展神通。你若实在害怕……”
殷诵摇了下头。青年打断父亲的话语道:“父亲不必如此,诵儿会习惯的。”
殷诵很会为自己找借口,被吓晕过去这件事着实不能怪他。毕竟,长相奇特的人他见得多了。
但是他的父亲委实是他见过的人里相貌最昳丽的一个。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一秒钟不到就变成了雷震子2.0,还乘了个三,他被这份视觉反差爆击到晕倒,多么正常!
殷郊看着殷诵平静的神色,不由得内疚地说道:“你不必安慰父亲。父亲知道施展神通后,变成了何种模样。”
殷诵再次打断父亲:“我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才会吓晕过去。日后绝不会这样。身为成汤后人,我岂能是一个胆小、承受不住刺激的人?”
殷诵灵光一闪,差点出口,要他的父亲每天都以三头六臂视人,让他这个儿子好好地煅炼一下胆量。
殷诵一直很清楚,自己是个十分胆小的人。若不是年少的时候认为自己是个孤儿,没有胆小怕事的资本,万事都强撑着,只怕自己已经早早地受不住惊吓,夭折了。
殷诵最后没有把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免得真让得了神通的父亲自卑了。
殷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儿子。
趁着营帐内只有他们父子,殷诵磨了磨牙,轻声叮嘱了殷郊一句:“凡事都有两面。日后再有那等狂徒胆敢囚禁父亲,父亲就施展神通。”——吓不死武王姬发!
殷郊立即听出了殷诵口中的“狂徒”是指哪一个。
太子尴尬一笑:“为父的神通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
殷郊微微歪头,他略微想了想后,改变了口风:“也不是不行吧。”
话虽如此说,太子殿下却不觉得日后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他岂能踩进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