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诵见殷郊听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殷郊知道殷诵一直刻苦努力的目标,是早日学会培育粮种的本事,令天下的百姓都能吃饱肚子,将大商从眼前的低谷拉上来,迎向盛世。这是殷诵的宏愿,亦是无数有志之士的宏愿。
殷郊这边也没事要寻殷诵。他坐在儿子旁边看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纣王三十年三月中,闻太师将金鳌岛十天君请到了岐山脚下。同来的还有金鳌岛的两位女修:菡芝仙与彩云仙子。
十二位仙人样貌寻常,除开身上摄人的气势,与寻常凡人差别不大。
闻太师回来后,一面吩咐门人余庆置办酒宴,一面与三位殿下会面,询问这段时间大军的动向。
在得知太子不仅压制住了军中将领,没有意气用事对西岐发起进攻,而是按部就班地瞅筹措粮草、安定军心后,闻太师欣慰地点了点头。
闻太师又听得太子另辟蹊径,收服了白龙山温良、马善两大猛将及其两千兵员。老太师愈发欣喜和满意,连声称赞了殷郊父子和殷洪。
十天君在旁边听着,只将这些话如风过耳,并不怎样在意。
术业有专攻,这些截教炼气士一心钻研在修仙各种本事上。犹如当初殷郊已然无法适应,也无心去适应凡间的权力斗争。十天君便是有心,也是难听懂军中事务二三分。
到了酒宴上,闻太师有心鼓舞全军气势。老太师与诸位仙人饮用了几杯素酒后,主动开口,引着金鳌岛十位天君向众人讲述十绝阵的厉害。
就听到十天君将他们的得意之作好生一番夸赞。最后,头戴一字青巾道冠的王天君王变说道:“若早两年,十绝阵堪堪炼成,我等不甚熟悉,只能各家道友使唤自己的阵法。”
“如今不同,这十绝阵经过我等细心完善,已能连成一个大阵。”
闻太师闻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老太师颔首笑道:“不知十绝大阵方圆几里?”
秦天君秦完应声笑答:“明日,我等在岐城外围十个方位布下十绝阵。十阵勾连成一阵,到时闻道兄便知方圆几里了。”
闻仲哪里听不出秦天君这番话中的含义?闻太师大喜过望,对十天君与十绝阵连声大赞。
作陪在上首的二殿下闻言,往身边兄长看去,正见到太子一脸凝重。
方才听十天君讲解十绝阵的妙处,当真个个都是杀阵,凶恶之性,不同凡响。莫说凡人,便是大罗金仙从中过都得脱下一层皮。
这十绝大阵一旦布置,被围困住的西岐怕不是转瞬成了空城一座,满地尸骸?
殷诵沉默坐在席上,一边饮用清水一边皱紧眉头,在心中细细盘算。
酒宴过后,已近天黑。殷郊三人回到太子殿下的营帐。
二殿下走到客案边坐下,自己摸了盛放清水的水壶自行饮用了一杯。而后,殷洪便是沉默了下来,始终没有言语。
殷郊坐在主位上,紧锁眉头。他抬头看了一眼二王子。太子见殷洪不做声,便将视线转向儿子、
殷郊开口说道:“往日在九仙山上,偶尔从师父与几位师叔口中听到一些对截教的评价,多是讥讽、不屑。如今看来,截教弟子行事确实与阐教大相径庭。”
殷洪放下水杯,讥讽道:“谁说不是呢?”
殷郊没管弟弟,径直问向殷诵:“诵儿怎样想?”
殷诵缓缓开口,仔细斟酌着回道:“我观闻太师的意思,应该不会让十天君立刻开阵。”
“西岐不曾举出反旗,大商若是将它满城屠戮殆尽,这天下立刻就会分崩离析。便是截教倾巢出动扶持大商,也是无用。”
“纵然是闻太师,也绝不敢做下这等三界共愤的惨案。”
“多半会拿十绝大阵做恐吓,威迫武王投降,交出武成王黄飞虎。”殷诵皱着眉头说道。
闻太师似乎对武成王一家的叛逃颇为执念。数年来朝歌兵马征讨西岐,头一个要求从来不是让武王姬发签投降书,而是要西岐交出武成王黄飞虎。
大有西岐交出黄飞虎,就还是大商大大的忠臣的含义!
从朝歌叛逃的大臣,不论文武都有很多,独有武成王有这个待遇。
殷诵思及封神榜上出现的黄家的人口,再一次确认了黄家是有那么一点拉仇恨的特质在身上的。
殷诵对殷郊说道:“父亲可以前往帅帐,向太师阐述屠戮西岐的坏处。”在殷诵看来,这种白捡的好感度,父亲还是可以厚着脸皮去刷一下的。
殷郊听出了儿子话中的含义,他不禁问道:“若是太师并不是这般想呢?”
殷诵认为闻太师不会放任十天君立即发动十绝大阵。只要闻仲不肯,以他的师父——金灵圣母——截教四大弟子的地位,十天君也不敢擅作主张。
不过殷诵还是给了殷郊答案:“那就有劳叔叔带着天祥,连夜赶入西岐了。”
殷洪一惊,愕然道:“你莫不是要我们去给西岐通风报信?”
殷诵扭头,严肃地看向叔叔:“岐城的百姓也是大商的百姓!我等王室子弟岂能对他们的生死置若罔闻?”
殷诵语气稍缓:“岐城被屠戮,我等便是与十天君同流合污,是大罪人!且不说天道轮回、善恶有果。倘若玉虚宫掌教动怒要拿我们,只怕广成子与赤精子两位师祖想要出手,也救不得我们!”
殷洪愣了一下。
殷郊颔首,赞同儿子的说法。他转身劝说二殿下:“你我若是牵扯到此等大因果,怕是连我们的师父都要受牵连的。”
殷洪打了一个哆嗦。他将阴阳镜从腰上解下来,攥在手中。他低眉道:“莫提云霄洞那老道——如今他可不记得我了!嗯,倘若闻太师真要借十天君屠城,我即刻将黄天祥那小子送去岐城。”
殷洪说罢,将阴阳镜摆在案上,自顾又饮用了一杯清水。
太子殿下见弟弟已经同意,当即起身,前往帅帐。殷诵瞧了一眼二殿下,转身跟着父亲走出了营帐。
父子两人在营帐门口分开。殷诵向旁边自己的营帐走去。行了一丈路,殷诵抬头向东面望去。就见姚天君正站在十丈开外的一棵大树下,往殷诵这边瞧着。
姚斌见殷诵注意到自己,竟然抬起双手,遥遥向殷诵行了一礼。
那是臣子见储君的礼节。
殷诵轻轻挑眉。不等他回礼,姚斌已经转身,身形隐匿在夜色中。
殷诵没有去追踪姚斌,而是回了自己的营帐。
殷诵掀开帐门,黄天祥已经早早地等待在营帐内。他年纪小,殷诵没有让他参加酒宴,只让他等待他们的消息。
黄天祥坐在案桌旁,手里捧着一本连环画,一页一页翻看。
殷诵走进来,黄天祥立刻合上书,抬头向殷诵看过来。
“那十天君可是十分厉害?”黄天祥好奇地问道。
殷诵摆了摆手:“何止厉害,简直凶残。也不知西岐能否抵挡得住他们。”
殷诵将酒宴上十天君对十绝阵的描述,一一讲与黄天祥听。
黄天祥听到最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殷诵知道他在担心身在岐城的家人,立即劝慰了一句:“莫要心慌。你在我这儿多坐会儿,等我父亲的消息。”
黄天祥点点头。
没大会儿功夫,殷洪掀开营帐走了进来。他喝了许多清水,喝了素酒带上的一点点酒气已经消失无踪。
殷洪看了看殷诵和黄天祥,最后对黄天祥说道:“回去休息吧。诵儿猜对了,闻太师且不会对岐城痛下毒手。”
黄天祥松了口气。就是殷诵的神情都轻快了一些。
殷诵即便推测出闻太师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依旧担心闻仲一念之差下,做出错误的决定!
毕竟涉及一城百姓的性命,容不得任何人轻忽。
隔天一早,闻太师一声令下,大军开拔,向西七十里,依旧抵在南城外,大败之前的驻点。大有在哪里“跌到”便在哪里“站”起来的意气。
十天君则是趁着西岐被朝廷兵马吸引了注意力,分别在岐城四周十个方面布置下了十绝大阵。
殷诵瞧见十天君离开,当即找到叔叔,请二殿下带着他飞上天空。他想要观摩十绝阵的布置过程。
殷洪没有拒绝。他揽着侄儿的腰,使用法术飞腾到半空中。
二殿下跟着瞧了一会儿十绝阵的布置。但是很快他就不耐烦起来。
殷洪好奇地询问自家侄子:“下面这些阵法,你看得懂吗?”
殷诵正拿着笔和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他眼睛盯着下面十天君,手上不停,瞧着就十分忙碌。
他头也不抬,十分老实地回道:“只能看懂七成,剩下一些都记在脑子和本子里了。回头再琢磨琢磨。”
殷洪微微摇头:“你每日都要看那许多书,哪里还有时间琢磨这些?”
殷诵随口回道:“十绝阵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阵法,倒是一道不可多得的多科混合的大题。若是能吃透,我对过去所学的知识的领悟,一定能更上一层。”
如十绝阵这等杀阵,已经涵盖了数学、物理、化学……多门学科,对殷诵来说,就是一场十分难得的机遇。
说着,殷诵已经两眼放光,仿佛饕餮看到了可口无比的绝世大餐!
殷洪依旧摇头,完全听不懂侄子在说什么。
十天君只用了半天功夫,就将各自负责的阵法完成。最后,由王变、姚斌以及金光圣母三位天君出手,一气呵成将十个阵法连成一体,构成了一个大阵。
殷诵起初,还能将十绝阵看懂个七七八八,越到后面越加吃力。最后连现场记录都做不到,只能囫囵吞枣记在脑子里,回头补录到笔记本上。
殷诵一直认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句话,是有它的道理在的。
十绝大阵一成,阵法之中顿时阴风阵阵、鬼哭狼嚎。被大阵笼罩其中的岐城更是如入地狱。脚下土地如同火山熔浆,灼热滚烫;头顶刀光闪烁、雷鸣阵阵;风声吼动,夹带着冰雹、红沙,刮在人脸上生疼不已,叫人双眼难睁,每一次呼吸都在承受刀割脏腑的疼痛。
武王殿下当机立断,寻来姬旦、姬奭和姬高,要他们安稳住后方,绝对不能让岐城自乱阵脚。同时,姬发亲自前往丞相府,询问情况。
姜子牙在昆仑山上不过是挑水担柴,间或前去掌教天尊道场听学。在来西岐之前,姜子牙从未与修士对阵过。他哪里知道现在是个什么阵仗
别说知道了,就是见都没有见过,听也没有听过!
姜子牙连忙双手掐算,只觉大凶,需要前往昆仑寻求救助。姜子牙连忙对武王说道:“只怕是闻太师年前输了一场,心中不服,前去他师门寻了援手。”
“殿下且在王府坐镇,老臣这就出去,瞧瞧闻太师是个什么章法。”
“若不然,老臣只能厚着脸皮,也回师门一趟,搬几位救兵。”
武王眼皮子一跳,挽留了姜子牙几句。依旧如前几次一般,没能留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子牙去城头上忽悠了一番闻太师,争取了三天时间,然后佯装回城,实则是立马调头,跑去了昆仑山的方向。
第091章 未来天子,贵不可言
武王却不知道,姜子牙以五行之术刚刚跑出岐城,就被隐匿身形,守在那个方位的金光圣母瞧出行迹。圣母半点不犹豫,抬手就是一把金剑祭起,射入姜子牙的后心。
姜子牙连金光圣母的人影都没瞧见,就死在了她的手上。
可怜姜子牙命中“七死三灾”,当真就是躲不过。
好在姜子牙机灵,一缕魂魄险险从金光圣母手中逃出,飘飘荡荡来到玉虚宫麒麟崖外。
姜子牙飘过来时,太华山云霄洞洞主赤精子正在麒麟崖上,向南极仙翁讨教天庭如今是什么章程,在天庭做神仙算不算得上是个好差事。
南极仙翁在天庭草创之初就受鸿钧老祖指点,在天庭占了一个位置。如今,南极仙翁可谓是阐教与天庭两边沟通的桥梁。阐教内没人比他更清楚天庭的情况。
仙翁见赤精子来问,知道这老道是在替自家宝贝徒弟打听前程。南极仙翁却不作答,只给了赤精子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赤精子瞧着南极仙翁故作神秘,心头十分不快。这份不喜没有上脸。赤精子有求于人,始终笑容和煦,半点不与仙翁红脸。
两位道长几乎同时瞧见了姜子牙的魂魄。两人急忙上前,一人一手将姜子牙的魂魄拘到近前,关切地询问这位同门师弟,又是着了谁的毒手。
姜子牙哭哭啼啼,将截教弟子违背三教法旨,在西岐摆设十绝阵,助纣为虐并金灵圣母将他打杀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说完这些,姜子牙长叹一声:“罢罢罢,该是我命里的,哪里真有那封候拜相的命道?如今姜子牙自去幽冥排队吧!”
两位仙人大惊失色。南极仙翁连忙拉扯住准备飘走的姜子牙:“子牙莫要胡闹。教主着你去做的事,岂能半途而废?”
赤精子伸手一把拽住姜子牙:“莫要急着投胎!我现在就去救你性命!”
说罢,云霄洞洞主一把将姜子牙的魂魄揣进袖袋里。道人来不及和南极仙翁道一声别,急急忙忙往西岐的方向飞去。
赤精子按照姜子牙所述,先是去了一趟姜子牙被害死的地点,却没有寻到姜子牙的尸身。
赤精子不由得心惊,连忙伸手掐算。不想,仙人方才落地,他的踪迹就被一直隐匿在金光阵中的金光圣母察觉。
赤精子这边刚刚掐算姜子牙的尸身下落,那边金光阵中悬挂在二十一根高杆上的宝镜,已然对准赤精子。霎时。二十一道金光从这些宝镜中齐出,射向赤精子。
按照金光圣母那日在酒宴中所述,这些金光十分犀利!只要被它们照到,便是天上神仙都要立刻化成脓血!
好在赤精子反应迅速,将将躲避开去,没有随姜子牙一起死在金光圣母手上。
赤精子腾空而起,扭头望见十绝阵,阵阵皆是惊险夺人性命的凶阵。最叫赤精子胆寒的是,这十个阵法如今已经演化、融合成了一体,凶狠更胜一筹!
赤精子慌忙逃离,难辨方向,虽然保住了性命,到底还是将脚下两片白云落在了阵法中。
等到道人好不容易逃出金光阵,停下歇息,才发现自己竟是来到了西蛮。
赤精子思及刚刚险些殒身,不禁暗骂一声晦气。
赤精子抖了抖两边袖口,震得袖袋里的姜子牙一阵头昏目眩,大声喊着“师兄留手,晕煞贫道也”。
赤精子连忙停下。赤精子微微皱眉,暗道姜子牙是掌教天尊亲自投入人间的棋子。这老道若是死了,掌教天尊必然彻查。保不齐那冤家徒弟就要丢了性命!
赤精子心里恨恨,连忙掐指运算。
仙人刚刚掐了两指,身后侧就有一个声音传来,急切地唤他师叔。
这声音年轻得很,正是太乙真人的宝贝徒弟哪吒。
赤精子连忙转身,循着声音寻去,正看到哪吒从地里冒出头。
哪吒撤去五行法术,从泥土里钻了出来。
赤精子连忙上前,想要向哪吒打听姜子牙尸身的下落。
哪吒根本不等赤精子开口,已经低下头,从豹皮囊里掏出两具尸体来。赤精子定睛一看,竟是姜子牙与黄天化的尸首。
赤精子连忙接过姜子牙的尸身。
查看过后,赤精子从怀里掏出两贴膏药,分别贴在姜子牙的前心和后心被捅穿的两处。
贴完膏药,赤精子再取一枚仙丹,喂姜子牙服下。
最后,赤精子将左手袖口一抖,兜在袖袋里的姜子牙的魂魄立即被抖落到尸身上。不一时,咽气多时的尸身重新有了气息。
赤精子暗暗捏了一把冷汗。道长抬头,向哪吒看去,询问道:“姜子牙与黄天化的尸身怎么在你豹皮囊里?”
哪吒照实情说了一遍。原来,今天姜子牙离开西岐没多久,他的尸身就被闻太师卷在草席里,命人送进了西岐南城门外,扬言要西岐收尸。
好在,闻太师颇有风度,没有借机趁着西岐打开城门,让殷商的大军冲杀进城。
哪吒等一众阐教三代弟子看到师叔尸身,个个瞠目欲裂。哪吒和黄天化同时落下城门。哪吒一把抱了姜子牙的尸身立即返回城头。黄天化却想逞凶报仇,结果惨遭毒手。
黄天化被一口红沙闷在心口,直接憋了气,从玉麒麟上落到地上。这便咽气了!
“幸而杨师兄眼明手快,将黄天化的尸身夺了回来。”哪吒一边说一边摇头,暗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黄天化还是少年时那般莽撞。他们稍不留意,黄天化就会在战场上出事。如今可是好了,直接死了。
哪吒眼巴巴望向赤精子:“师叔,你可还有丸子、膏药,给他一丸两贴吧。回头,你寻他师父还你就是。”
赤精子没好气地白了哪吒一眼:“你当这等起死回生的药丸子是米饭呢?”
赤精子打发道:“我记得他师父那里应该有一丸,你把他带回去青峰山紫阳洞。”
哪吒闻言,摇摇头:“前头黄天化刚来西岐,因为轻敌已经死过一次。那次便是他师父救活的。”
“道德师叔那里若只有一丸救命药,现在去青峰山已是无用。”
哪吒记得十分清楚,当年黄天化正是因为在九龙岛四圣手里死过一次,才从他师父清虚道德真君得了攒心钉,一举灭杀四圣,拿下首功。
赤精子眉头一挑。道人知道黄天化是被签入封神榜的,命里必有死劫。但是道人推测,黄天化原不该死得这么早才是。
后边姜子牙还需过九曲黄河阵、诛仙阵、万仙阵,如今武王连西岐的地界都没出,他们阐教岂有先死一个嫡传弟子的道理?
赤精子暗暗瞧不起道德真君,只道青峰山的老道士不会教徒弟。
赤精子想想,说道:“你师父那里应该有救急的药。不过你先去青峰山兜一圈,等你师叔教你去乾元山取药,你再依他话做。免得被赖了账本,叫你师徒白白吃亏。”
哪吒闻言,颇为意外赤精子会教导他这般做事。他微微一点头。
恰在这时,姜子牙呻吟出声,缓缓地清醒了过来。
姜子牙眼睛睁开,便向人声处看去。看到是赤精子和哪吒,姜子牙连忙起身,向赤精子说了好些感激的话。
赤精子想起先前姜子牙灵魂飘到麒麟崖事,说的那些沮丧话。
道人不禁出声安抚姜子牙道:“截教十天君在西岐布下十绝阵,是为逆天而行,上天岂能容他们继续猖狂?”
“你且安心回去,稍后诸位师兄便会前来,护西岐周全。”
姜子牙在麒麟崖上一番造作,为的就是这一句话。西岐丞相当即连声应是,一面感激阐教众位师兄鼎力相助,一边忏悔自己心智不够坚定,还需要更多的磨砺。
赤精子见姜子牙上道,心上满意。他干脆回头询问哪吒怎么出的十绝阵,他好一样护送姜子牙回去西岐。
哪吒伸手往地上一指:“魔家四将前年围困西岐时,师侄的表弟殷诵曾在地下打通一个通道,方便西荒这边将粮食运送到西岐。”
“这条通道深入地下十余丈。十绝阵触及不到这么深远的地下。”
方才哪吒正在地道里疾走,忽然听到师叔姜子牙的哀呼声。哪吒出于好奇,才施展土行之术,从地下钻出来。
赤精子闻言点点头,脸上神色微微变幻。
道人心道:到底是“父子连心”,西岐受困,我那好师侄的儿子便不远万里、不辞辛苦地跑来打洞,为武王解困。
这商周大战,果真是他一家子内事。别人管上一分一毫都是两边不得好,说不得还要得他们一家子怨恨!
赤精子没说让西岐借鉴殷诵的法子,从地下突破十绝阵。
这十绝阵是西岐命中一难,他们十二金仙正好借着破解十绝阵的机会,在世人面前露面。免得日后姜子牙岐山封神,凡间人只知道天庭昊天上帝,不记得昆仑阐教,叫他们阐教白白与天庭做了白工。
亦是要叫修仙界明白,阐、截两教,哪一支是正统!
赤精子带着刚刚复生,尚在虚弱中的姜子牙进入地道,前往西岐。哪吒则是将黄天化尸身往豹皮囊一丢,也不回地道,直接踏上风火轮向青峰山飞去。
不说道德真君见到徒弟的尸身,如何黑脸。哪吒又是如何,带了道德真君的口信,回到乾元山请求师父太乙真人出手,救治黄天化。阐教十二金仙已经在南极仙翁的通知下,知道了西岐受困十绝大阵这桩事。
十二座山头,最后汇聚一堂,将将在闻太师允诺姜子牙的三日之期到期这一日,逐一粉末登场,出现在西岐上空。
头一位来的是二仙山麻姑洞黄龙真人。这位真人有些莽撞,实力在十二金仙中排名垫底,一来就想进入西岐城,结果差点被大阵秒成飞灰。
幸亏三代首席杨戬及时出手,将黄龙真人从凶阵中捞了出来。
黄龙真人惊魂未甫,吓得直拍胸口。
黄龙真人之后,余下十一位金仙陆续到场。最后来到的是阐教副教主,灵鹫山燃灯道人。
燃灯道人听闻十绝大阵的厉害,不敢轻忽大意。副教主亲自前往玉虚宫,从掌教元始天尊手中借来先天法宝琉璃瓶。
燃灯道人乘着梅花鹿踏着仙花灵芝降临西岐,当先一手就是将琉璃瓶中三光神水往西岐城中一泼。
总共泼了六滴,化作六道水光琉璃罩,将岐城层层护在其中。十绝阵的凶恶煞气半点渗透不进去。
憋了三天气的岐城百姓总算喘过气来,纷纷走出家门,朝着天上十一位金仙磕拜、感恩。
黄龙真人站在西岐南边城门头上,望着城中盛况,与自家众位师兄与有荣焉,倍感骄傲。
征西大军营地辕门下,殷郊、殷诵以及黄天祥见到西岐解除了困境,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下一秒,两个小辈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太子殿下。
殷诵和黄天祥,他们一个是因为表哥身在岐城,担心哪吒吃苦;另一个是因为全家老小都在西岐,且是肉体凡胎,担忧亲人被十绝阵伤害。因而,大阵将西岐笼住后,两人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如今放松下来,两个年轻人才发现殷郊同他们一样紧张。
黄天祥一脸疑惑,不解太子殿下在为什么紧张。殷诵则是疑惑中带着一点审视和怀疑。
殷郊被儿子与“表弟”炯炯有神地盯着眼神,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太子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赶在儿子开口前,轻轻咳嗽一声,抢先说话道:“燃灯老道手上好像是掌教天尊的法宝琉璃瓶。看来十绝阵想要屠城已是不能够了。”
殷郊不禁油然感叹道:“如此甚好。”
殷诵收起审慎的目光,重新将视线落到岐城那边。他微微沉思,暗道战事果然升级成了阐、教两教弟子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