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夫bySeelight

作者:Seelight  录入:08-27

谈妥这些事情后,周远从村里准备回镇上,远远地就看见昨日那一对婆婿,这会儿正挑了水往山上行去。
那家夫郎,那么小的个子,挑着水竟然也能在这羊肠小径上走得稳稳当当。
他多看了一会儿,直到看不到那身影了,才头也不回地出了村子。

种完地下山之后,陈庆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靠在门上喘气,这五年来孙大娘把他的身子养好了些,这些农活都不在话下,但他昨夜一夜没怎么休息,又是挑水爬山,他的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
“明天歇一天,咱们去一趟邻村。”孙大娘也在歇气。
陈庆点头:“好。”
陈庆囫囵地做了点饭,跟孙大娘一起吃了之后都回房休息了。
等他睡醒起来,孙大娘又已经忙活开了,扫了院子,喂了鸡鸭,看到陈庆起来,朝他招手:“阿庆,咱们去一趟木匠那里。”
去木匠那里,自然就是要买寿材了,当年陈庆就是因为买不起一口棺材,所以才会把自己卖了,给小爹换一口棺材。
去的路上孙大娘就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给涛子买口好点的寿材,邻村有家人做白事席面的做得不错,那边应该也有帮着办白事的人。”她很很熟悉这流程,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送走自己的丈夫的。
陈庆沉默地听着,没一会儿就到了木匠的家里。
孙大娘说明的来意,木匠却说:“你们来得不巧啊,本来是有两副的,但有两家人突然买了去,这会儿我这也没了,要做的话至少要一个月。”
一听这话,孙大娘愣了:“要一个月那么久吗?”
木匠点头:“你们着急的话,再去镇上看看,就是贵些。”说完又让他们留下地址,说如果有转机会来通知他们。
到了谢之后,陈庆扶着孙大娘往家走,孙大娘的眼睛有些红:“我就是想给他风风光光地办个事,怎么这么难。”
陈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抬头望天的时候只觉得天明明是日头高悬,可就是压得人心口难受。
回到家中,两人谁都没有干活的心思,在院子里坐下,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
“阿庆。”
陈庆转过头,看向孙大娘。
“以后的日子,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孙大娘垂下目光,叹了口气。
下午没干活,晚上自然也就不做饭了,孙大娘没着急回房间,她点了一盏油灯,来到陈庆的房间里,跟陈庆一起整理着从前孟涛的衣裳。
孙大娘找出一件,就跟陈庆说一说这件衣裳背后有什么故事:“这是他生辰的时候,我给他做的衣裳,那时我的眼睛还能看得清楚,做衣裳也是又快又好。”
陈庆笑着:“这针脚细密,比我做的好多了。”
“这件,是用他爹的旧衣裳改的,那会儿家里正穷,只能用他爹的衣裳给他改。”
他们在说话间,已经收拾出了很多孟涛的衣裳,有些料子还新,孙大娘不打算把这些衣裳都下葬,有些还能给陈庆改点衣裳穿。
都是穷苦人家,谁也不忌讳这些。
他们把要随着下葬的衣裳收拾出来,孙大娘回了房间里,山村的夜不静,虫鸣声不绝于耳。
在睡之前孙大娘就安排了明日的行程,让陈庆去镇上的木匠那看看有没有现成的寿材,她自己去邻村问问做白事的人家,看看什么时候能有空。
洛河村到镇上的距离不算太近,所以陈庆出门挺早,孙大娘给他烙了干饼,让他在路上吃。
第二天天蒙蒙亮,陈庆就起床出门了,走之前他还给孙大娘烧好了点热水,他年轻没事,孙大娘毕竟年纪大了,能少碰凉水就少碰点。
陈庆虽然个子小,但他的脚程很快,在太阳出来的时候,他就到了镇上,镇上的铺子没那么早开门,他身上还带了些先前绣的帕子,打算换些零花钱。
这个活计是他在洛河村里的朋友李欣帮他谈下来的,李欣的性子活泼,谈这些事的时候也丝毫不怯场,很快就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帮他找到这个活计也定好了价格。
陈庆先是等在布庄的门口,看到掌柜的开了门,却没急着进去卖帕子,开门做生意,总是希望自己的第一单生意是卖钱,而不是花钱,所以等到掌柜喜笑颜开地送出一位客人的时候,陈庆才进了布庄里。
“掌柜,我这里又绣好了几张帕子。”陈庆从包袱里掏出他绣好的帕子。
掌柜面上的笑淡了几分,陈庆的绣工很好,一只鸟一丛草都栩栩如生,只是绣工很好,但面上少了点新意,掌柜说:“你这绣工没得说,但总是这点样式,也不太好卖。”
陈庆的脸红了,说话有些支支吾吾:“那现在都流行些什么样式啊?”
“害,年轻姑娘哥儿的,都喜欢些什么情啊爱啊的,看你也是个成了亲的夫郎,还能不懂这些吗?”
陈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的话,只说自己之后会回去研究一下。
掌柜还是收了他的帕子,也按照从前的价钱给了他钱,陈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要是掌柜要压他的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理论。
这个时候他就格外念着李欣的好,只是李欣前一段时间就出远门了,说是跟他娘一起回了很远的外祖父家里,要住一段时间。
拿着一吊钱,陈庆出了布坊的门,这会儿时间也不算早了,木匠那里应该也开了门。
只是跟他们在村里遇到的情况一样,镇上的寿材铺里竟然也没有现货,听店家说是隔壁镇的哪家出了灭门的大案子,到处的棺材都被买走了。现在他这里也只有一副金丝楠木的棺材要三十两银子,陈庆肯定是买不起的。
陈庆只好做罢,打算回去跟孙大娘说一声。
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了很多村里的人,陈庆把头低得很低,生怕被人认出来,他只是不擅长于跟人打交道,但也总有眼神好的认出来他:“陈庆啊,这么早。”
陈庆无奈点头:“有点事,就回去了。”他也没听别人回答了什么,就像是被什么追一样,脚步快了许多。
总算是没有再遇到村里的人,陈庆的心里松快了一点,他走得很快,不过没一会儿就听到身后牛车的声音,路并不宽,陈庆下意识地就往旁边靠,想为牛车让个路。
只是牛车在经过他的时候就慢了下来,陈庆努力地把自己往山边缩,就听见赶车的人说话:“回家?”
陈庆抬起头,只是在接触到周远视线的一瞬间就立刻低下头,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上来吧,载你一程。”
陈庆立刻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反正是顺路。”周远看陈庆躲自己就像洪水猛兽一样,皱了皱眉。
陈庆还是摇头:“不用,不方便。”
他毕竟是个嫁了人的夫郎,虽然他夫君没了,但也不能这样跟个汉子坐在一起,陈庆低着头,朝周远挥了挥手,意思让他赶紧离开。
周远看他根本不看自己一眼,于是赶着牛车走了。
陈庆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慢了一些步子,想等前面的牛车走得再远一点。
只是他的心没舒很久,在前面一段路的时候,看到停在路边的牛车。
陈庆:……
只是跟刚才不一样的是,牛车上还坐着一个花婶子。
花婶子是个媒婆,村里和镇上有许多庄亲事都是她做的媒。
她拉着周远,像是看见了香饽饽,面上都快笑开花了,但周远只是很冷淡,偶尔回她一两句话。
陈庆再磨蹭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走到牛车边的时候,花婶子看到陈庆,赶紧招呼他:“陈庆啊,这么早回去啊?”
陈庆点头,想快速从马车旁边经过,但花婶子哪里能让他走:“小周这牛车也是回村里的,小周啊,不介意带陈庆一截吧?”
周远点头:“不介意。”
陈庆还是推辞:“不用了,真不用,就快到了。”
周远沉声说:“那给一文钱吧。”
陈庆松了一口气,从自己绣的荷包里拿出了一文钱,他记得从镇上回村里的牛车钱就是两文钱,他自己已经走了快一半了,给一文钱也合理。
他把手伸到周远的面前,周远伸手去接,但陈庆又立刻收回了一点手,最后两只手隔得很远,铜板从陈庆的手心落到周远的手中,在空气中的那一瞬,铜板上属于陈庆的手心的温度就消失了。
花婶子嘶了一声,有些不太高兴地看着陈庆:“那我是不是也得给你啊?”
明明是人家做的好事,陈庆就非得把所有人都弄得尴尬。
周远摇头:“不用,我在村里人生地不熟,以后还需要仰仗婶子照顾。”
花婶子这才重新喜笑颜开,但对陈庆的面色明显淡了些,陈庆倒是也不在意,坐在牛车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更是在进入村子里的时候就立刻跳下了牛车。
“我先走了娘亲还在等我多谢你。”
周远看着陈庆慌不择路跑走的样子,捏着鞭子的手紧了紧。
花婶子觉得他有些不悦,赶紧说:“陈庆就是那样的性子,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有时候做点事也总是煞风景,小周你别介意。”
周远点了点头:“没事婶子。”
他把花婶子送到地方,才赶着牛车去了村长家里,村里给他悬了几个宅基地,最后周远选了其中一处,看着周远选的地方,村长皱了皱眉:“要选这里吗?”
“有什么问题吗?”
村长这才说:“地方倒是个好地方,但就是邻居不太好。”
周远看着他。
“这隔壁住的,是孙翠跟她家那个寡夫郎。”怕周远不知道,村长补充,“就是那个那天在村口哭得不像样子的老妪他家。”
“所以呢?”
村长见他非得听自己把话说明,也就没太客气:“这孙翠,进门就克死了自己公婆,中年克夫,老年克死自己的儿子,家里还带着个寡夫郎,你知道吧,怕他们晦气,影响到你。”
“我倒是不怕这个。”周远说,“那里清净,我正好需要个清净的地方。”
周远的面色不如刚才好:“后日是个吉日,我打算那日动土。”
村长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就是你说,管一顿饭,这饭你是自己煮吗?”
周远摇头:“我不行,我去找人。”
村长拍了拍大腿:“还找什么人啊,你婶子做饭手艺很好的,要实在不行,我家里人多的是。”
周远看了一眼村长家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吃的那一桌黑乎乎的菜:“我觉得贸然选谁家都不好,干脆抽签吧,最是公平。”
村长送他到门口,临走前,周远又说:“村长刚才讲话有失偏颇,孙婶子她儿子是为保家卫国战死的,您说他是被克死的,这我不是很认同,战场是很凶险的地方,每一位将士都该被尊重。”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村长莫名地感到背上一阵寒凉,他立刻说:“是是是,是这样。”
周远这才离开,而在村长家的不远处,陈庆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心中弥漫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孙大娘去邻村一趟倒是有些收获,现在不是做席的旺季,那边说什么时候要办事就提前两天说就行,也说能帮她问问谁家有寿材,他们毕竟是干这一行的,自然有他们的门路。
她回家的时候陈庆已经把饭做好了,平日里他们都是吃两顿的,近期因为要干农活,所以饭吃三顿,以便有充足的体力干活。
今天中午陈庆熬了米汤,上午带的饼他没动,带回来蒸了蒸会软一些,适合孙大娘的牙口,他们的菜地里生出了些野菜,这会儿冒出了点尖,正是嫩的时候,陈庆都摘了,这种野菜就这个季节吃,一季吃个两三茬,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也不用去想着卖钱,自己尝个鲜就好。
摘下来的野菜只需要洗干净,在滚烫的热水中汆一下子,拌上粗盐和一丁点的香醋,就十分鲜美了。
孙大娘看到陈庆放在桌上的午饭,就知道让他带的饼他一口没吃,她坐下先是喝完水,把今天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点,陈庆点头,随后把卖帕子的钱交给孙大娘:“这是卖帕子的钱,我看掌柜有点想压价的意思。”
看着他荷包里的铜板:“下次我跟你一起去谈价钱,铜板你留着,自己想买什么买什么。”村里也有货郎偶尔来,卖些针线什么的必需品,也有姑娘夫郎爱的零嘴,陈庆从来不把钱花在买吃的上面,都是花在刀刃上。
陈庆认为有必要跟孙大娘说声:“我今日坐了牛车回来,给了一文钱。”
孙大娘点头:“每次都叫你坐车回,今天倒是听话了,不过我记得回来的车钱不是两文吗?”
陈庆垂下头:“遇到邻居,在半路坐上车的。”
孙大娘本来也只是跟他闲聊:“吃饭吧。”
吃完饭陈庆想洗碗,被孙大娘拦住:“你去歇会儿,一会儿去挑水回来,我看水缸快空了。”
陈庆点头:“好。”
他们吃水都是在公用的水井里,他们家离水井有些距离,所以每次都会多跑两趟,挑回足够多的水,家中那口大水缸,听孙大娘说还是孟涛小的时候过世的公爹弄回来的。
短暂的午歇之后,陈庆挑着家里的水桶出门,去水井边要经过村里的议事堂,那是村长为了办事公允,特地设立的,这会儿议事堂里很嘈杂,像是在商量些什么事,陈庆不想到人群中去,赶紧快速离开。
挑着打好的水回去,经过议事堂陈庆也是健步如飞,小小的身子挑着水也能跑得飞快,从另一侧要进议事堂的周远看到他,看他走远,收回目光。
今天的议事堂主要要商量的事就是关于周远家修房子,谁来帮他家做饭的事,村长本来是想这好事自己家占了,但无奈周远是个较真的性子,说选谁家都不好,干脆就用抽签来决定,村长有些不悦,但也不敢对着周远发作,只好让全村人都来,看谁家运气好能得了这顶好的差事。
很快村长就说了把大家聚集在这里的原因,听到有这样的好事大家都很高兴,摩拳擦掌地都盼望好运降临到自家的身上。
周远环视了一眼底下的人家,问村长:“是还有些人家没通知到吗?”
村长摇头:“都在这了,没有遗漏。”
周远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人:“孟涛家的没来”
村长愣了一下,面色变了变,然后才说:“刚才去叫来着,他家没人呢,我想着别耽误你的事,就没让等。”
“那麻烦村长,再去通知一下吧。”周远说,把准备好的签筒拿在手里,似乎是村长不去叫人,他就不开始这件事。
村长咬了咬牙,叫了一个小孩儿去陈庆家叫人。
村长想起今天周远也为他们家说话,目光沉了沉,就听见周远说:“我跟孟涛是从前在兵营里的时候是一个营的,他在弥留的时候请求我照顾他的老娘。”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陈庆刚挑完水回来,就看见村里的一个小孩儿守在他家门口:“议事堂里叫你去。”
以前议事堂有事情都是娘亲去,但这会儿娘亲不知道去了哪,陈庆问他能不能等一会儿,小孩儿说:“村长让你赶紧去,全村人都等着。”
陈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他走进议事堂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陈庆简直脚趾抠地,恨不得钻进地里,让所有人都看不到他。
“既然人来齐了,就开始。”
陈庆这才知道今天是为了什么,是那个周远要在村里选一家能帮他给做顿饭的人,说选谁都不好,干脆抽签,陈庆本来是想说自己家不参与,但又想到这事也算是能赚钱的好事,他跟娘亲两个人应该也能忙得过来。
但又一想是给周远家里干活,他又有些别扭,在踌躇间,前面的抽签已经开始了。
村里一共九十六户人家,除了几家不参与的,总共八十五户里选一户人家出来,签筒里只有一只签的签头是红色的。
前面的人陆续开始抽,但陈庆听到的嗾使叹气的声音,直到签筒落到陈庆的面前,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陈庆伸出了手,随便选了支签,在拿出签筒的时候,陈庆看到了那一抹红色。
陈庆顿时头皮发麻。
为了以示公平,周远把剩下的签都拿了出来,果真签头都没颜色的。
只能说陈庆的运气太好。
这时旁边的人家都窃窃私语,站在人群中央的陈庆自然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
“哎呀怎么是他家啊。”
“晦气不晦气,寡妇寡夫郎的,不嫌破坏人家家里风水啊?”
“一点不识相,这种事情不该自己主动避嫌吗?”
陈庆听着他们的这些话,把头埋得很低,嘴上念叨着什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回怼,只说了个你字之后,外面一道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说谁晦气!”孙大娘的大嗓门儿在议事堂中响起来,“自己运气不行出门嘴巴不洗,来眼红别人的好运气?谁晦气谁自己心里清楚!”
孙大娘一把把陈庆拉到自己的身后:“我们又没作弊,运气好也是我们陈庆平日里积德行善来的,不像有些人,心脏手也不干净,可不是抽不到好签!”
“你!”
孙大娘毫不畏惧跟他们对上,她看向周远:“你要重新抽签吗?”
周远摇头:“自然是不会,一会儿一些细节,我再跟婶子商议。”
见周远都这么说了,村长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议事堂的人慢慢地都散了,陈庆跟在孙大娘的后面,听她数落自己。
“人家都骂到你的脸上了,你就是个泥人你也该硬气起来吧。”孙大娘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陈庆开口:“我准备骂回去的,但您不是来了,我就没说出口。”
孙大娘都能想到陈庆能怎么骂回去,不外乎就是请你不要这么说话,这种软趴趴的没什么用的话。
孙大娘语重心长:“以后那些人的态度只怕会更加变本加厉,你要是还不硬气起来,我以后要是怎么了,你可怎么办?”
陈庆呼吸一滞,有些慌神:“您别说这样的话。”
孙大娘叹了口气,才跟他说起正事:“那活咱既然接下了,就要干得漂亮些,你干活自然是没得说,就是这性子,太软了,谁都能捏你一下。”
孙大娘看着他,也不知道当时的陈庆是下了怎样的决心,才敢把自己卖给人牙子的。
他们回到家里,合计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现在难的是他们想要计划着给孟涛办个白事,但是那周远家修房子好像又很急,虽然嘴上不说,但实际他们还是怕冲撞了。
孙大娘想了想:“先问问他介意不介意吧。”
陈庆点头,看着孙大娘出门,去找周远,孙大娘没带他,他也不想去。
只是没想到转机来得很快,他们联系的木匠那边说,有人来退货,说是棺材裂缝了,寿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经出售概不退换的,无奈那家人一家子的泼皮无赖,木匠只好折算了一下,退了他们钱,想到先前陈庆他们着急买寿材,便急着联系他们了。
第二天一早陈庆就跟孙大娘一起去了木匠那里,发现寿材只是一点点的瑕疵,木匠给的价也不高,孙大娘就定了下来。
事发突然,孙大娘想第二日去找周远说一说,得到的结果自然是周远不介意,还让孙大娘定下日子之后跟他说一声,他们是一个战场上下来的,自然也希望能送孟涛最后一程。
把这个消息跟陈庆说了之后,陈庆也松了一口气,他们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当天就定下了日子,随后就回去准备采办。
这件事自然也在村里传开了,村里人面上都是让他们节哀,实际在心里说他们有钱烧的,那孟涛连个尸体都没有,还大费周章地买棺材,办白事,吃饱了撑的。
他们不管旁人的看法,只自顾自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上镇上前去采买,办白事的说可以他们自己买菜,那边出人工就行,于是孙大娘带着陈庆上了镇上。
主要是为了买点猪肉,陈庆还想买点骨头,这是他小的时候,他小爹常做给他吃的,他们家太穷,小爹就买些骨头给他炖汤,好歹有些肉味。
看着娘亲跟屠户讲价,一文钱都要争执个几个回合,陈庆有些羡慕,他要是在买东西的时候觉得价贵的话,就会不买了,只是选好的东西不要,店家又会叽叽歪歪说一通,这个时候陈庆耳朵通红,会飞快地离开原地。
虽然被人背后说坏话议论很难受,但多花钱会让他更难受,他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哎,要是他能像娘一样那么利索,就太好了。
在你来我往的交锋下,孙大娘成功地让屠户送了她四五根已经剃得干干净净的大骨头。
回去的路上,他们的背篓背得满满的,背篓都是陈庆在背,他们自然都舍不得坐牛车,只是没想到又在路上碰到了周远。
这次周远再问,孙大娘就带着陈庆坐上了他的牛车。
陈庆埋着头,从怀里掏出了两文钱。
这下孙大娘和周远都看着他。
陈庆把头埋得更低。

周远赶车的速度并不太快,很稳,牛车上是他从镇上准备带回去用的修房子的东西。
孙大娘知道陈庆不爱说话的性子,于是便跟周远闲聊起来:“近期就动工了?准备起几间房啊?”
周远回答:“三四间吧,灶房,两间卧房,一个堂屋,还要再搭一个茅房。”
孙大娘点头:“你一个人那也是够用了,牛车是你买的?”
周远算是有问必答,比当时在花婶子面前话多了很多:“是的,想着有牛车出门或者干农活都方便。”
陈庆听着他们说话,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靠着孙大娘的肩膀睡着了。
周远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
孙大娘又说:“我们家阿庆性子有些内向,要是他有什么不好的,你多担待。”
她自然是知道陈庆的性子的,闷,不爱说话,大场面之下又很怯场,有时候又有些不太会看气氛。
周远又看了一眼陈庆,他睡得很熟:“不会,都是一个村的。”
想起他们都是从战场上 下来的,孙大娘自然想知道一些孟涛的事情。
虽然周远在村长面前说孟涛让他照顾自己的寡母,他们在一个营里,周远在先锋营,孟涛好像是在步兵营,两个营没什么交集的,他也不认识孟涛,上次那么说,只是为了照拂他们一下。
还有他们同村的这些人,为了防止一个地方的拉小团体,在进军营的时候就都打散了,周远是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帮孟涛收了尸,战局瞬息万变,所以战死的将士只能就地安葬,孟涛算是幸运,还有个全尸,有很多人,甚至连尸体都没能找到。
推书 20234-08-26 :(综漫同人)虎杖》:[无CP向] 《(综漫同人)虎杖家的三胞胎》作者:是哟哟哒【完结+番外】晋江VIP2024.01.25完结总书评数:1654 当前被收藏数:5597 营养液数:3247 文章积分:63,371,652文案:  【轻松沙雕创人日常向,平等创飞除悠仁外的其他角色】  小神明·怜央,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