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说了说这段时间村里发生的事情。
“马上就要开始收稻谷了,那脱粒还是个力气活呢。”李欣说,“我听那老把头说,要用大力摔打,才能把粒脱下来,多累啊。”
孙大娘也点头:“我看前几天,村长在让木匠做个什么东西呢,像是个大筐子,上面还搭了个帘子,不知道用来干什么。”
“不过婶子,您那个田里的稻谷好像是最先熟的呢。”李欣说,“好在他们回来了,您可以轻松一点。”
“也不急在这两天,让他们先休息休息。”孙大娘本来想要是陈庆他们回不来,她就先自己割稻谷,脱粒的事情再去找村里的人帮忙就行。
回到村里,陈庆才觉得有了实感,细细想起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陈庆觉得,这样的日子才适合他。
不过因为赶路确实是很累,晚上是孙大娘做的饭,他匆匆吃了几口就说困,孙大娘就让他先睡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周远带着陈庆上了山,他们一人手上带着一把锄头,为的是要在山上给两个爹爹挖一个坟。
虽然陈庆说要自己来,但周远无论如何也不允许陈庆一个人干活,这是他作为儿婿应尽的职责,要是什么都让陈庆做了,那他算什么。
陈庆笑着跟他一起挖坑,又说好等空了,石匠那里做碑,祖母的,爹爹小爹爹的,还有,孟涛的。
以前是没有条件,现在有条件了,要优先逝者。
看着坑挖完了,陈庆从怀里掏出荷包,他小心翼翼地把荷包放进坑里:“爹爹小爹,洛河村很好,没有风沙,山清水秀。”
“这个位置,往山下一看,就能看见我的家。”陈庆朝下面指了一下,“就是那个位置,你们一眼就能看见我。”
随后他们把坑填上,两个人跪在坟前,鞭炮是孟启他们回来的时候帮忙买的,这会儿一挂鞭炮响过,陈庆跟夏西就再也没有干系了。
下山路上周远要背他,陈庆就趴在他的背上:“周远。”
“嗯?”
“开心。”陈庆说。
“傻。”
“嘿嘿。”陈庆傻笑,“现在一切都很好。”
做完这件事,又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又把床单被褥全都洗了,这会儿在晾衣裳的时候孙大娘提着肉和菜过来:“想着你们刚回来,没吃的,给你带过来的。”
“谢谢娘,我好馋。”陈庆回来这两顿也是随便吃吃,他可馋家里的家常菜了。
孙大娘笑他:“平时也不见你这么想吃东西,可真是馋久了。”
中午的时候陈庆做了一道菜烧肉,配着蒸的玉米面窝头,陈庆吃了好大一碗,他平日里的饭量可没这么大,把周远都惊到了。
“看来在阿庆的心里,山珍海味都不如家里的一碗家常菜啊。”周远笑他。
陈庆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脚,没一会儿李欣就慢慢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周远看他挺着个大肚子都心惊,生怕他摔了碰了,嘴上说他,手上却早已经把椅子给他准备好了。
“我在家太无聊了,好不容易阿庆回来了,等你们明天去干活了,我还要去田边看着呢。”
陈庆也跟了出来:“我看着你的肚子都心惊。”
李欣坐着,轻轻拍了拍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知道了他们的爹在考试,一早上蛄蛹个不停。”
“血脉相连嘛。”陈庆说。
李欣觉得有些遗憾:“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孩子,我应该跟他一起去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样,那么傻一个人,会不会连考场都找不到。”
“别太担心啦。”陈庆说,“你要相信他,他也是个成年人了嘛,能考第三名怎么会那么傻。”
他们两个人聊天,周远就跟孙大娘一起去看田里的收成。
“你快跟我说说,你们这一路都遇到了些啥。”李欣抓着陈庆的手。
陈庆站起来:“我先给你倒杯水。”
水倒好之后,陈庆就开始跟他说这一路上的遇到的人和事。
“你家的人怎么那么不要脸啊,我们阿庆真是苦。”李欣捏了捏陈庆的手,“好在遇到婶子,遇到我,还有那个便宜大哥,以后都会好的。”
陈庆点头。
“那你家那个仇人呢?有没有报仇?”李欣也是嫉恶如仇的人,当然希望坏人都能受到惩罚。
“没有。”陈庆摇头,“他早死了。”
李欣有些遗憾,不过又安慰他:“世上的事情也不都是咱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坏人有报应就行了。”
说到这里,陈庆又跟他说:“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是……”
陈庆滔滔不绝地说,李欣睁大了眼睛:“这么巧吗!你说你遇到了郁大夫和付院长的孩子?”
“是的,付院长的儿子,听说还要去原仓府巡考呢。”陈庆说起他们眼睛都放光,尤其是在说到陈子熙的时候。
“我觉得他跟你很像,你们都那么,那么洒脱。”陈庆说着话,眼睛里都是羡慕。
李欣挪到他的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阿庆,不要羡慕别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独特的闪光点,你就是你,独一无二。”
陈庆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了。”
李欣又说:“对了,孟栓子带了个哥儿回来,你知道吗?这会儿他家都闹开了。”
“闹?他娘不许他娶秦夏吗?”陈庆有些担忧。
“也不是不许,就是觉得突然,他娘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李欣说,“就觉得从夏西那么远的地方来的,不靠谱,怕哪天人又跑了。”
陈庆点了点头:“他娘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觉得他一开始跟我们走,也只是想离开那个地方而已。”
“陈庆!你回来了?”不是很标准的方言在他家院墙外响起,陈庆回头就看见站在他家门口的秦夏。
陈庆愣住,果然不能背后说人。
秦夏走进院子里, 也看到了李欣,他哇了一声:“你要生孩子啦?”
他这么直白,一向外向的李欣都难得语塞:“啊, 是啊, 快生了。”
秦夏坐在之前陈庆坐的位置上,眼睛闪闪地盯着李欣:“我能摸一摸吗?”
陈庆进屋去拿了些点心出来摆在桌上, 自己又重新搬了凳子, 坐在他们的旁边,他的话一向不多, 这会儿就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李欣点了点头, 秦夏就伸出手落在他的肚子上,两个孩子好像格外顽皮, 似乎是知道有别人摸他们,就很活泼地动手动脚。
“真神奇。”秦夏捧着脸,“你们这里真是太好了。这里的风是香的, 一吹过来能闻见青草的味道。”
李欣挠头:“是挺好的哈,你,那个……”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老太太一时转不过弯, 我能理解。”秦夏毫不在意,他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知道孟栓子的娘在担心什么, 陈庆刚才说的也没错,他能义无反顾地离开家, 以后也会离开这里。
“其实她多虑了。”秦夏的眼睛很真诚, “我从夏西离开,是因为夏西的人已经不值得我真心相待, 而这里这么好,只要有人真心待我,那我肯定不会离开的。”
陈庆跟李欣交换了个眼神:“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秦夏笑了笑:“当然是住在他家啊,我们是要成亲的。”
“哦。挺好的哈。”估计李欣长这么大也没有过这样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
秦夏又摸了摸李欣的肚子:“希望我成亲了之后也能尽快有孩子,有了孩子他们就不会担心我要离开了吧?”
他一点也不客气,伸手吃了一块桌上的点心,只是刚刚吃了一口,就龇牙咧嘴的。
陈庆赶紧给他倒了水:“怎么了?是坏了吗?”
“除了酸没有别的味道,真的好酸啊。”秦夏喝了一大口水,才把酸味压下去,“真是坏了吗?”
陈庆自己拿了一块吃了一口:“没有坏啊,这是我们在路上买的,一个小镇上的,叫酸角糕,我觉得还挺好吃的,也放得住,可能你吃不惯吧。”
李欣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也尝了一块,他倒是觉得还好:“挺开胃的啊。”
陈庆看着他那肚子:“你还是别开胃了,你再开胃,肚子该更大了。我看你走路都想帮你把肚子托起来。”
李欣叹气:“谁说不是啊,我都抱着肚子走路呢。”
秦夏还是很好奇地看着李欣的肚子:“真辛苦啊。”
李欣笑了笑,这一会儿时间他算是知道了秦夏的性格,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正好跟陈庆相反,陈庆就是什么都憋在心里的。
“你之后,就待在村里了吗?”李欣问,“我是说,成亲之后。”
“要是成亲之后能有孩子,就生完孩子再说,要是没有孩子,就出去找点活干。”秦夏很是乐观,“干农活的话,我估计我还得再学学。”
“找什么活干啊?”陈庆问到。
“都行吧?你们平时不出去干活?”秦夏很好奇。
“我们平日里就种地吧,我空闲的时间会绣点帕子拿去镇上卖钱,李欣很厉害,李欣会打铁。”陈庆说,“这里哥儿都不怎么不出去找活干的。”
秦夏挺直了腰板,随后给李欣竖了个大拇指:“你真的很厉害,又会生孩子,还会打铁。”
“还好还好啦。”李欣也笑,“我听阿庆说了,你也很厉害,一个人养那么大一家子。”
“有什么用,养了一大家子白眼狼。”秦夏嗤了一声,“以后留着劲儿养栓子和他娘。”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天,最后陈庆准备送李欣回家,回来两天与他还没有去见过茵姨和李叔呢。秦夏也跟着一起,孟栓子家跟李欣家在一个方向。
走到李家门口,秦夏朝他们挥了挥手,陈庆往前一看,就看见孟栓子在路边,秦夏的速度明显快了一些。
把李欣送回家,陈庆又跟张茵说了会儿话,才慢悠悠地走回家,刚巧在田边遇到周远:“怎么样?明天是不是就要去干活了?”
周远点头:“我去村长那里问了,说明天把那个工具推到咱们田里,就要开始秋收了。”
陈庆点头,这么久的游手好闲的生活,也不知道重新开始干农活他会不会不习惯。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周远就已经起来了,刚成亲那段时间,陈庆都是比他先醒,现在总算是能看到陈庆睡懒觉了。
他起床的动静不小,但陈庆还是没醒,周远就先煮了点吃的,家里的干粮都是陈庆昨天做好的,他只需要早上热一下就行。
等干粮热好,水也烧好之后,周远才去叫陈庆起床,陈庆伸了个懒腰,觉得还是困,但还是很迅速地起床,和周远一起吃早饭,今天要干活,饿着肚子可干不了活。
吃过早饭,他们走到孙大娘的门口,孙大娘也收拾好了,背了个背篓,背篓里是几把镰刀。
这会儿天也没亮,田间小径很窄,陈庆走在后面。
这会儿田里的水差不多已经干了,这会儿田里都是淤泥,他们脱了鞋下田里,已经入秋了,脱鞋下田已经有了些凉意。
陈庆打了一个寒颤,很快就弯下腰开始割稻谷。
他跟孙大娘两个人的动作很快,每一会儿一块田就空出来了三分之一,周远就比他们慢多了,他总觉得那镰刀不听话,一个劲儿地乱跑,幸好没有再割到手。
天渐渐亮了,日头也出来了,陈庆弯腰一上午,这会儿直起腰来觉得自己的腰快断了,他捶了几下自己的腰,没一会儿又趴下,继续割。
周远这会儿倒是没割了,他去找了还留在村里的老把头,顺便把村长那里把脱粒的工具拿来,一个人不行,他还叫了孟栓子过来帮忙,才把这大家伙扛到田里。
陈庆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啊?”
老把头也过来了,他调整了一下这个木头做的箱子,又用布帘挡住上半部分,随后拿起他们堆放在一边的稻谷,在那木箱子上使劲儿摔打,谷穗在经过大力摔打之后,落进了木箱子里。
他示范了一下,随后看向周远:“就是这样。”
周远学着他的动作,倒是没觉得有多复杂,比割稻谷锄地容易多了。
于是陈庆和孙大娘割,周远一个人脱粒,没一会儿孟栓子也来帮忙,没想到秦夏也来了。
“陈庆,我也来帮忙,你教教我。”他脱鞋下来,进了田里,手上拿着刚才周远用过的镰刀。
陈庆本来说不用,但孟栓子开口了:“婶子就教教他吧。”
孙大娘跟陈庆只好教他,好在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比周远学得快多了,没一会儿就跟上了陈庆他们的速度。
日头渐渐烈了起来,陈庆额头上都是汗,这会儿落进眼睛里,刺得生疼,他直起腰,只见田里的稻谷快割完了。
孙大娘也叫他:“阿庆,歇会儿吧。”
陈庆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田埂边上坐下,这一次干活比以往都要觉得累,他甚至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休息了好一会儿,他才拿出水囊喝水,看着周远干活。
精巧的活他干不了,力气活倒是干得挺好。
没一会儿李欣也来了,陈庆看他像鸭子一样的步伐都觉得害怕,都快生了的人,还天天村里转悠,在里田埂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就不让李欣过来了。
李欣也听话,站在那里看他们干活:“阿庆,一会儿上我家去吃饭,我娘做了饭。”
李欣知道开始干活了他们一家三口都要干活,要是干完活回来还得做饭,那真是太累了,所以他请娘亲帮忙给他们做饭了,张茵现在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做个饭还是绰绰有余的。
“替我多谢你娘啊。”孙大娘说。
孙大娘的田不多,他们干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陈庆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最后一茬稻谷割掉,陈庆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还好一边的秦夏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你没事吧?”
陈庆深吸了一口气:“没事,可能是站起来太快了,我去旁边坐会儿。”
秦夏不放心他,半扶着他坐到田埂边上,周远回过头看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陈庆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水:“有一点累。”
“今天就都能收完了,明天好好歇一歇。”周远朝他笑了笑,又继续干活了。
活干完之后,陈庆趴在床上睡了一天,孙大娘在院子里晒脱粒下来的稻谷,有些担忧地看着屋里:“阿庆还没起呢?昨天下午回家就睡,睡到现在啊?”
周远说:“早上起来过,中午吃了饭又睡下了。”
“觉这么多啊。”孙大娘说。
周远愣了一下:“这两天收成,想必是累极了。”
不说陈庆,就是他自己,两条膀子都不像是自己的,前两天都是陈庆帮他按了按才好了些。
“那也不能睡这么久啊?”孙大娘把稻谷摊开,这两天有太阳,把稻谷晒干之后就可以开始舂米了。
周远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他看向孙大娘:“从我们回来的路上,阿庆在马上都能睡着。”
孙大娘扔了手里的扫帚:“吃饭呢?”
周远想了想:“他吃饭都很正常,食量也没怎么改变。”
“那他原先喜欢吃的现在还喜欢吃吗?”孙大娘隐隐有了猜测。
“没有啊。”周远说,“不对,他原来喜欢吃甜的点心,后来不吃了,这些天喜欢吃我们从外面带回来的酸角糕。”
“喜欢吃酸?”孙大娘睁大了眼睛,“喜欢吃酸的,又爱睡觉,阿庆该不是有了吧!”
第80章
两人都扔掉了手里的活计往屋里跑, 他们的动作有些大,陈庆被惊醒,坐起身来揉着眼睛看他们:“娘, 周远, 怎么了?”
周远二话不说就把人抱起来就要往外走,陈庆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干什么呀?”
“去看大夫。”
孙大娘赶紧把周远拦住:“你先给阿庆穿上鞋啊。”
周远又把人抱回去轻轻地放在床边, 蹲下来给他穿鞋。
陈庆求助地看着孙大娘:“娘, 怎么了啊?”
“阿庆,你可能是有孩子了呀。”孙大娘看着茫然的陈庆, 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心里又自责不已。
看陈庆这样子应该是怀孕了没说,她不仅没看出来, 还让阿庆跟着他们干了这么久的活,先前李欣怀孕他们就没看出爱,这会儿到陈庆了, 怀孕她还是没看出来。
她这个娘当得真是失职。
陈庆有些不可置信:“不会吧?我也没多能吃啊?”
“傻孩子,每个人怀孕初期的反应都不一样,李欣是爱吃忘性大, 你是觉多胃口变了, 还有人是一吃东西就吐,都不一样的。”孙大娘说。
陈庆低下头看着自己完全没有变化的肚子,还是觉得应该是他们多虑了:“应该不是吧, 我也没有变多少啊。”
只是最近不爱吃甜腻的东西而已。
周远打断他们:“是或者不是,去医馆看一看就行了。”
孙大娘点头:“去看看放心些。”
陈庆点头, 把衣裳整理好, 又重新梳好头发,周远牵了马来, 陈庆等着他把自己抱上马,但周远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又停在原地,随后又把陈庆放下,在陈庆疑惑的目光下,又套了牛车。
“骑马太颠簸,还是坐牛车去吧。”
周远又忙上忙下,给陈庆垫软垫,才把陈庆抱上去。
孙大娘自然也跟着去了,上回他们是怎么送李欣去看大夫的,今天也是这么去送陈庆的。
到了镇上,还是那个医馆,还是那个快要关门回家的大夫,大夫的记性不错,一眼就看到陈庆和孙大娘:“又是你们啊?怎么了今天。”
周远立刻带着陈庆走到大夫的面前:“劳您看看,我夫郎是不是有喜了?”
大夫吹了吹胡子,看向孙大娘:“我记得先前有个双胎的夫郎,也是你家的?”
孙大娘笑了笑:“不是,那是同乡。”
“也到了快生的时候了吧?”大夫一边说话,一边给陈庆号脉。
“这个也有了,脉象上来看,已经两个月了。恭喜啊,但是我看他脉象,近日有些劳累,最近得好好休息,我给你们开个方子把药带回去,要是见红了或者有腹痛的情况就煎了喝,若是休息了没别的问题,那药也就别吃了。”
陈庆点了点头,回头去看孙大娘和周远,两个人的面上都是懊恼。
“都怪我,我要是早发现就不会让他这么累了。”
“还是我的问题,我这么大岁数了,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那不是更应该怪我吗?”陈庆一手拉一个,“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都不上心。”
老大夫仰天翻了个白眼:“干什么呀这是,以后注意点就是了嘛,你们又不是大夫,他孕相也不明显,一时间没想到不要很正常嘛。”
他给他们抓好药:“别担心,他虽然身体底子没那个双胎哥儿的好,但也差不到哪去。”
拿着药从医馆出来,三个人都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会儿天也黑了,于是他们也在镇上住下,周远带孙大娘出去吃饭,陈庆在客栈里躺着休息,周远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他最喜欢的竹笋鲜肉包,还有一碗糖水。
糖水是用井水浸过的,吃下去不算太凉,肉包陈庆一直很喜欢,吃了三个。
陈庆吃完之后洗漱了一番就又躺下休息了,周远收拾完之后,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想摸陈庆的肚子又不敢。
陈庆低头看了一眼:“现在还看不出来呢。”
成亲一年多了,他们终于有孩子了,这次回夏西,陈庆单独跟杜婶子聊过天,杜婶子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的诅咒,说他们林黄村的人都子嗣艰难,陈庆在周远不知道的时候还担心了许久。
他们成亲一年多,房事一点不少,但这样的频率他都没怀上孩子,虽然周远说顺其自然,但他难免还是有些焦心。
现在总算有了,却又因为他的疏忽,孩子又有危险。
周远其实从下午开始脑子就一直是懵的,这会儿他躺在床上了,心好像才落了回来,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对陈庆,怕自己碰到他让他不舒服,他甚至不敢跟陈庆一起睡觉,害怕自己晚上在没有意识的时候压到他。
陈庆拉着他的手放在心口:“你是不是有点慌啊?”
周远点头:“我有点害怕。”周远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忧,“你说我晚上睡觉翻身会不会压到你?”
陈庆觉得他是想得太多:“你压到我我不会挪开吗?”
周远沉默,又说幸好这几天干农活太累,晚上没什么精力做什么,不然依他那个劲儿,就更危险了。
说着说着陈庆又困了,他打了个呵欠,侧身抱住周远的腰:“我要睡啦。”
周远整个人僵住,像是头一回跟人睡觉似的,整个人规矩得不行,生怕碰到他身边的陈庆。
陈庆倒是好眠,睡熟了就滚出了周远能够到的范围,周远难得没有跟过去,而是在床上辗转反侧。
先前他总说孩子顺其自然,其实更多的是他跟陈庆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在李欣怀孕的时候,他对着戚书宁长篇大论,但轮到自己了,他哪里还能那么清醒,这会儿甚至连自己该做些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蹑手蹑脚地挪到陈庆的边上,伸出手摸在陈庆的肚子上,陈庆的肚子很软,摸起来跟平时一样,但周远只敢虚虚地摸着,怕自己的手劲儿大了,压到孩子。
周远几乎是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起来眼下一圈乌青,陈庆倒是睡得很好,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既然来了镇上,他们也打算逛一逛再回去,家里的猪油罐子空了,要买点猪板油油回去炼猪油,还要买点骨头回去给陈庆炖骨汤。
来都来了,就干脆把家里缺的都补上,一来二去的,买了个满满当当。
陈庆坐在牛车上,听周远说:“现在不买布料吗?还是直接去给孩子买成衣?”
陈庆看了一眼孙大娘:“现在应该还不着急吧?我想着冬天的时候再做,反正冬天没啥活干,做针线活更快些。”
“好。”周远点头,“那就过一段时间再买。”
“回家之后就好好歇着,有什么事让周远去做,得把这段时间危险期给过了。”孙大娘叮嘱陈庆,“那药咱能不吃就不吃。”
显然孙大娘也记得大夫说的话,是药三分毒。
陈庆乖顺地点头:“我知道了娘。”
牛车碾过路上一块凸起的石头,晃了晃,周远赶紧紧张地看着陈庆:“要不咱们再买一匹马,弄个马车吧?牛车还是太颠簸了。”
陈庆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路上有石头,就什么车都会颠的,周远,正常一点。”
周远哦了一声,有点委屈。
回到家里,他一步都不让陈庆走,直接把人抱回了房间里,这才去忙别的,孙大娘回家煮饭,说之后都不让陈庆做饭了,她会做好了送过来。
周远去卸车,陈庆觉得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低头摸了肚子,嘴角带着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