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后—— by岩城太瘦生

作者:岩城太瘦生  录入:09-01

祝青臣穿着雪白的毛绒中衣,坐在柔软暖和的床铺上,手里捧着一个和他一样白的白瓷小罐子。
李钺靠在床头软枕上,将自己的单衣衣带紧紧攥在手里。
祝青臣打开瓷罐子,拍了一下他的手:“快,把衣裳解开。”
李钺试图拒绝:“祝卿卿,这些都是陈年旧伤,现在抹药没用。”
“那可不一定。”祝青臣正色道,“这是我特意让他们去太医院找太医拿的,旧伤也可以用。你受伤以后,肯定随便糊一点金疮药上去就完了吧?肯定从来没抹过祛疤的药吧?”
李钺再次辩解:“祝卿卿,我是个男人。”
祝青臣振振有词:“男人更要学会保护自己,看我身上多白。”
李钺撩起他的衣摆,看了一眼:“是很白,像小雪人一样。”
祝青臣拍开他的手:“可以了,只能看,不能摸。”
“噢。”李钺收回手。
“再说了——”祝青臣坐直起来,“李钺,你每次抱我,我都感觉不太舒服。”
说到这种事情,李钺马上坐直了,要问个究竟:“哪里不舒服?”
“你身上的伤疤硌到我了。”
“胡说八道,隔着衣裳还硌到你?你是豆腐做的?”
“反正就硌得我难受!快点,我给你抹药!”
李钺对上祝青臣坚定的目光,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无奈地解开衣带。
“好好好,抹抹抹。”
祝青臣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躺好,祝卿卿小大夫给你上药。”
李钺靠在床头,祝青臣用手指沾了点药膏,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哇——香香的!”
“不抹了。”
李钺翻身坐起。
祝卿卿把他抹得喷香,万一招来蜜蜂怎么办?
堂堂一代帝王,在朝堂上被蜜蜂追着跑,蛰一个大包,成何体统?
祝青臣一手肘压在他身上,把他按回去。
“别乱动,很快就好。”
李钺躺在床榻上,像是被祝青臣施法定住,表情复杂。
他开了口,胸膛震动:“祝卿卿,你干脆把我的脖子抹了算了。”
“那可不行,我还不想被写进《刺客列传》呢。”
“抹药的事情,不准说出去。”
“知道啦。”祝青臣拍着胸脯——李钺的胸脯——保证,“我不会告诉别人,陛下每天晚上抹香香的。”
“祝卿卿,住口。”
祝青臣偏不住口,一边给他抹药,一边碎碎念。
“马上就好,你还会疼吗?”
“这边一道好深,这边多抹点。”
“李钺,我最喜欢细皮嫩肉的男人了。”
李钺皱眉,再次坐起来,震惊地问:“祝卿卿,你说什么?”
祝青臣重复一遍:“我喜欢细皮嫩肉的男人,所以你要多多抹药。”
“什么品味?”
李钺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是十分诚实地躺了回去。
“喜欢就多抹点。”
“好。”
祝青臣翘了翘身后并不存在的小狐狸尾巴,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其实……他还挺喜欢李钺现在这副模样的。
人高马大、孔武有力,单手就能把他拎起来,还能把他扛在肩膀上!
但是,他不想再让李钺受伤了。
比起胸膛上的伤疤,他更希望李钺好好的。
可李钺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像一块被放在火上烤的牛肉。
负责烹饪他的小厨子——祝卿卿。
祝青臣拿着香喷喷的调料,在他身上抹来抹去,拍拍他的腰,让他翻面,他就翻面。
偏偏祝青臣不肯用力,动作轻轻的,跟给他挠痒似的,实在是难捱。
所幸帐中昏暗,祝青臣大概看不见他红透的耳根。
不知道过了多久,祝青臣抬起手,在他的腰背上拍了一下。
“好了!”
李钺起身,穿好衣裳。
祝青臣把药膏盖子盖好。
“明晚再提醒我给你抹。”
“知道了。”
祝青臣探出身子,把小瓷罐好好地放在床头,路过李钺身边的时候,偷偷摸一把他结实的胸膛。
“李钺,你真的长大了一圈,一罐药膏,你一个人、一下子抹掉一半。”
李钺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作乱:“祝卿卿。”
“我没干嘛呀。”祝青臣眨巴眨巴眼睛,假装无辜。
李钺抓住他的手腕,转头吹灭床头蜡烛:“睡觉。”
殿里点着好几个炭盆,还烧着地龙,暖和极了。
但就算这样,李钺还担心祝青臣睡着了蹬被子着凉,特意拿了张驼绒毯子,给他围在腰上,牢牢掖住,怎么翻身都不掉。
最后,祝青臣钻进李钺亲自给他搭的厚实被窝里,趴在里面睡觉。
李钺自己就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躺在他身边。
祝青臣问:“李钺,你不冷啊?”
李钺翻了个身,把他抱进怀里:“我很热。”
要不是为了祝卿卿,他是绝对不用这么多炭盆的。
跟小时候家里烘肉干似的。
祝青臣跟个小暖炉似的,他只要抱着祝青臣,就足够暖和了。
过了一会儿,祝青臣又问:“李钺,我们明早什么时候起啊?”
李钺答道:“日出就起。”
“那你想好,要怎么向大臣介绍我的来历了吗?”
“实话实说。”
“啊?”祝青臣睁圆眼睛,“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李钺收紧手臂,“我的祝卿卿被神仙看上,邀去洞府游玩,他们听见了,该羡慕得眼红,哪里不好?”
祝青臣哽住,好像也有道理。
黑暗中,李钺看着祝青臣,摸摸他的头发:“别担心。”
“我没担心。”祝青臣点点头,趴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殿里殿外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卷着雪粒刮过糊窗户的油布,发出的沙沙声。
不知不觉间,祝青臣就睡着了。
李钺搂着他,还是觉得热,索性把身上盖着的毯子也掀开,就抱着祝青臣睡。
半夜里,祝青臣睡得迷迷糊糊,伸手一摸,发现李钺什么都没盖,便拽着自己的被子,扯出一角,盖在他的腰腹上。
再到后面,祝青臣也热了。
他一脚蹬掉被子,李钺下意识坐起来,把被子捡回来,盖在他身上。
他再蹬掉,李钺再捡回来。
他醒了,找不到被子,干脆一巴掌拍在李钺的腰腹上,帮他挡风。
忙碌的夜晚,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给对方盖被子。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宫人便在外面叩门。
“陛下,该上朝了。”
李钺听见动静,迅速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身边。
在看见祝青臣的瞬间,李钺下意识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昨日是他做的一场梦,一场过分长久、过分圆满的梦。
只要他一醒来,祝卿卿就会消失。
还好,祝卿卿还在。
这个时候,祝青臣睡得正香。
他四仰八叉地躺着,脑袋枕在李钺的手臂上,自己的两只手、两只脚都分开放,霸道地占走一大半床铺。
李钺碰碰他,低声喊道:“祝卿卿,起来了,要去上朝了。”
祝青臣没有一点儿反应,跟只小猪似的,睡得脸蛋红扑扑的。
李钺再喊了两声,祝青臣都没反应。
最后,李钺伸出手,捏住他的鼻子。
两息之后,祝青臣挥舞着双手双脚,从床上弹起来:“李钺救我!我喘不上气……”
在看见罪魁祸首就是李钺的时候,祝青臣反手推了他一下。
李钺没被推动,反倒是祝青臣自己借着力,再次往床上倒去。
李钺捞起他的腰,直接把他扛走:“祝卿卿,该上朝了,你不是想穿官服、当丞相吗?”
祝青臣挣扎着,朝床铺的方向伸出手:“早上不想,下午想。”
“那你不还想见朋友吗?”
“下午再见……”
“可是膳房做了糖蒸酥酪,放在炉子上煨到下午就老了,不煨着到下午就腥了,怎么办?”
一眨眼,祝青臣瞬间清醒,笔直站好:“让我吃!让我吃!”
祝青臣配着甜甜的糖蒸酥酪,吃了两块咸咸的香酥鸭,然后在宫人们的服侍下,站在铜镜前,张开双臂。
两个宫人将他的官服送过来,给他穿上。
祝青臣笑吟吟地向他们道谢:“多谢。”
李钺早已经换上庄重肃穆的帝王冕服,他就站在旁边,透过面前十二旒珠,一瞬不瞬地看着祝青臣。
在宫人帮祝青臣整理衣裳的时候,忽然,李钺道:“朕来。”
“陛下……”
宫人们都有些迟疑,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李钺就推开他们,自己来到祝青臣面前,低下头,帮他整理腰带,给他挂上叮当作响的各种玉饰。
宫人们胆战心惊,时刻准备着上去搭把手。
祝青臣却坦然受之,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最后,李钺接过宫人捧过来的乌色官帽,祝青臣抬起头,让他给自己戴上。
戴上官帽,李钺趁机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祝卿卿,你怎么不向我道谢?”
祝青臣理直气壮道:“我要是跟你道谢,你会生气的。”
有道理。
“走罢,我们去上朝。”
“走!”
祝青臣刚准备迈开步子,朝殿外走去,却发现李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祝青臣蹙眉疑惑,忽然灵光一闪。
他后退半步,做出手势:“噢,陛下先行,臣随后!”
但李钺在乎的,分明不是这个。
李钺笑了一下,朝祝青臣伸出手。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祝青臣繁复的衣袖,珍而重之地将他的手握在掌心,与他十指相扣。
紧紧攥住,永不放松。
天色既明,风雪已停。
朝阳东升,霞光初透。
恢弘阔大的宣政殿,在十六根铜柱的支撑下,静静矗立在高台之上。
日光照耀,十六扇正门齐开,百官觐见。
百来位官员,或老或少,身着或青或蓝的官服,手执笏板,整齐排列,恭敬肃穆。
所有人一步一步跨过宫门,登上石阶,或在殿中站定,或在阶上站定,等候陛下驾临。
忽然,宫门外传来一声——
“陛下驾到!”
众臣赶忙一掀官袍,跪下行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跟着,又是一声——
“太子太傅驾到!”
太子太傅?
太子太傅不是十年前就……
不知内情的臣子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没等看清什么,就赶忙低下头去。
他们只看见,陛下牵着一个正红官服的小公子,两人双手交握、并肩而行,一同走在宣政殿正中的宫道上。
风吹过,似有雪尘扬起,在他们周身笼罩一层如梦似幻的云烟。

众臣双手扶地、双膝跪地,低眉垂眼、不敢多看。
不明就里的多数朝臣,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太傅不是过世十年了吗?
祭祀大典每年都办一次,城外的衣冠冢也每年修一次,陛下更是每日都要过去哭一哭。
陛下又是从哪里找来一个太子太傅?
究竟是太子太傅死而复生了,还是陛下走火入魔了?
众臣心中惊疑不定,以致无人应答,殿前一片死寂。
正当此时,宫人通报的声音再次传来——
“太子太傅驾到!”
下一刻,殿中几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齐齐应道——
“恭迎太子太傅!”
是祝青臣的几个好友。
昨日夜里,他们就见过了祝青臣。
虽然尚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已经确定,这位太子太傅,就是他们的好友祝青臣,这就足够了。
而陛下的意思也很明显。
陛下是为了祝青臣,才特意下旨,把三日后的大朝会改到今日。
陛下一刻也等不及,他要堂堂正正、风风光光的,把祝青臣带到所有朝臣面前,告诉他们,这位就是太子太傅、是百官之首。
只要是祝青臣,那就可以。
只有祝青臣,那才可以。
因此,在宫人第二次通报提醒的时候,他们全都反应过来,十分配合地高呼一声。
祝青臣的好友们,如今在朝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有他们带头,旁的官员再也顾不上疑惑,赶忙收回心神,与他们一同,俯身行礼,齐声高呼——
“太子太傅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似的动静,把祝青臣吓了一大跳。
祝青臣一激灵,下意识扭过头,看向李钺。
不是说上朝吗?
怎么弄得跟登基大典一样?
他……他都没做好准备呢。
祝青臣脚步一转,不自觉往李钺那边躲了躲。
可李钺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让他躲避,更不让他退后。
两个人挨得很近,李钺低下头,低声问:“祝卿卿,你怕了?”
“我才不……”祝青臣同样放轻声音,“才不怕,上朝而已。”
祝青臣反握住李钺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两人携手并肩,走过殿前宫道,行过百官面前,一步一步登上石阶。
两人同时抬脚,跨过门槛。
大殿之上,众臣俯身恭候。
正红的衣袍扫过,文官一列,尚书令沈竹见祝青臣来了,默默后撤一步,将文官之首的位置让出来。
可正红衣角只是从他身边路过,却在他面前不曾停留。
李钺牵着祝青臣,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就是……龙椅。
陛下莫不是要……
祝青臣的好友们不敢相信,壮着胆子,微微抬起头。
只见陛下牵着祝青臣,直接登上殿上九级玉阶。
玉阶之上,龙椅之右,摆了一张全新的木雕座椅。
座椅雕龙绘凤,精美华丽,竟不输龙椅。
椅子上铺着软垫,一整面狐毛绒毯,看着就软和舒适。
祝青臣猜到这是自己的专属位置,也不推辞,安心坐下。
李钺低下头,帮他整理好衣摆。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李钺最后握了一下祝青臣的手,转过身,一掀衣袍,在帝王御座上落座。
李钺端坐上首,语气肃穆:“平身。”
“谢陛下。”
文武百官齐声谢恩,正准备起身,只听陛下又道:“沈竹,宣旨。”
“是。”
宫人双手捧着木托盘,来到沈竹面前:“沈大人,请。”
木托盘上,正是李钺昨日就拟好的圣旨。
趁着祝青臣午睡,李钺用尽此生文采,写成这道圣旨。
他没有和任何官员商议,更没有下发给尚书台,他独自写好圣旨,盖上玉玺,连祝青臣都不知道。
沈竹双手接过圣旨:“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众臣再次恭敬俯首:“臣等接旨。”
“‘祝氏青臣,凤翔祝氏文国公祝舜生之孙、敬文国公祝鸿君之子,太上仙皇之义孙、先皇之义子……朕之心肝手足。’”
好家伙,这身份真够多的。
况且……心肝手足,一可做“心腹”之意,可还有其他意思。
李钺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祝青臣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李钺。
李钺端坐上首,腰背挺直,面不改色。
只听沈竹继续念道:“‘朕与青臣,自小相识,一同长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话听着也怪怪的。
“‘青臣自幼颇有仙缘——’”
“‘方出世时,月满无缺,霞光满天,乌鹊缠枝。’”
“‘及至满月,游方道士前来拜会,欲收之徒。朕嚎啕不舍,道士辄止。’”
“‘至五岁,城外遇仙……’”
沈竹每念一句,祝青臣的脸就皱起来一分。
他念的这是什么?
李钺写的这是什么?
什么刚出生的彩霞漫天?什么刚满月就有道士要收他为徒?
他怎么不知道?家里人没跟他提过啊。
不知过了多久,沈竹终于念到正题。
“‘及至青臣十八,中原战事焦灼,凤翔艰苦支撑。’”
“‘青臣入山祈福,再得仙缘,南极仙翁欲收之徒。’”
“‘然青臣心怀百姓、牵挂苍生,不愿成仙,惟愿入终南山中,为朕、为凤翔百姓、为大周国运,祈福十年。’”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有点不好意思。
他分明是因为“满心满眼都是李钺”,结果被仙翁一掌拍出来的。
不过祈福嘛,也不能说没有。
他在山上十日,日日夜夜都惦记着李钺和百姓,也不算完全不对。
沈竹继续念道:“‘今十年期满,青臣归来,容貌未变,年岁不改,朕实奇之,故如实相告。’”
“‘朕感念于青臣一番情意,以礼待之,特昭告天下——’”
“‘祝氏青臣,国之肱骨,大周重臣。许袭文国公爵,另许封号文定,册为文定国公;许职太子太傅,统领文臣。’”
此话一出,在场众臣都陷入了沉思。
这道圣旨,值得琢磨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天下人人都知道,陛下感念追思太子太傅,却不会轻易听信鬼神之说,从来都是慎之又慎。
先前就有方士招摇撞骗,求见陛下,声称可以让陛下见到太子太傅。
陛下试过几次,马上识破方士诡计,把人推出去砍了。
可陛下如今,不仅信誓旦旦地宣称太子太傅就是有仙缘,还说太子太傅就是从神仙那边祈福回来的,信誓旦旦,不容置疑。
可见事情果真如此。
另外,国公之爵,是大周爵位至尊。
大周立国以来,除了早些年追随太上仙皇、一同打天下的老人们被封了国公,其他功臣顶破了天,也只封了侯爵。
结果,祝青臣一上来就封了国公。
且大周封号,常以单字为尊,如荣国公、信国公。
双字封号,如安乐、忠勇,则稍次一等。
虽说祝青臣的封号也是双字,可这两个字,与寻常的封号又不相同。
一个“文”字,一个“定”字。
祝青臣的爷爷已经被追封了文国公,祝青臣的父亲同被追封国公,却只是在“文”字之前,加一个“敬”字,称为“敬文”。
祝青臣的封号却是“文定”,在“文”字后面,加了个“定”字。
大周有文国公,也有定国公,这像是把两个国公的封号揉在了一起。
文以定国,这个“定”字,陛下给的实在是太大了。
最后,圣旨通篇夸赞,就算让祝青臣袭爵封号,用的也是“许”字,而不是“赐”,更不是“赏”。
很显然,这不是二十八岁的大周皇帝,对十八岁的祝青臣,高高在上的恩赐。
而是许诺。
是十八岁的李钺,越过十年光景,向十八岁的祝青臣,兑现他们年少时的许诺。
最后,沈竹念道:“‘青臣与朕,实为一体。肝胆相照,心心相印,此生不弃。’”
等一下,这两个成语,是一个意思吗?
好像不太一样吧?
但朝臣们来不及多想,祝青臣也来不及多想。
朝臣们俯身磕头,朗声道——
“恭迎太子太傅回宫!太子太傅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喜陛下寻回太子太傅!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祝青臣正准备起身行礼,却又一次被李钺握住了手。
李钺站起身,走到祝青臣面前,与他十指相扣。
两人立于阶上,接受百官恭贺。
祝青臣站在李钺身边,偷闲朝他笑了一下,轻声道:“李钺,你的文采比之前好多了。”
李钺也笑了笑,握着祝青臣的手,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这可是他草拟了几十遍、翻烂了十几本书,写出来的圣旨,文采能不好吗?
当然了,他还是喜欢最后一句。
或许在旁人看来,是读书不多的土匪皇帝用错了成语,但只有李钺自己知道,他没用错,他就要用这两个词。
——卿卿与我,肝胆相照,心心相印,此生不弃。
朝会之后,李钺安排两队禁军,拿着圣旨抄录本,骑着马,在城中宣读。
一时间,凤翔城大街小巷,普天同庆!
“祝大人没死!祝大人是被神仙收去做徒弟了!”
“陛下把祝大人带回来了!昨日陛下带回来的那个小公子,就是祝大人!”
年老耳背的老人家,听见动静,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家门。
老人家随手薅过一个路人,大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草原鞑子又打过来了?快登城楼御敌!祝大人在城楼留了弓弩……”
路人按住老人家发抖的手,大声道:“不是鞑子来了!是祝大人回来了!”
老人家不敢相信,侧耳过去:“谁?谁回来了?”
路人扯着嗓子,解释道:“祝大人!祝大人是小神仙!回来了!”
“祝大人回来了?”老人家颤抖着嘴唇,喃喃念了两遍,“祝大人回来了?!”
“对,回来了!回来看我们了!”
“那……那祝大人什么时候走?”
“不走!留下和陛下一起治国,不走!”
一眨眼,老人家就扛着拐杖,冲了出去。
他用拐杖挨个儿敲邻居的窗子:“老许、老陈、老张,快出来!小祝大人回来了!”
老人家呼朋唤友,不消片刻,就集结了好几个同样年老的伙伴。
他们一个比一个老,脚步却飞快,朝宫门走去,想要再见小祝大人一面。
他们到现在还记得,他们被朝廷欺辱,被草原人折磨的日子。
朝廷横征暴敛,草原烧杀抢掠,他们多害怕自己的子子孙孙不断延续他们的苦难。
是陛下和小祝大人打退草原人,安定西北。
是小祝大人带领他们,扮成商队,去中原冒死带回粮食种子。
是小祝大人参照古书古法,教他们选育适合西北种植的良种,教他们打井灌溉。
可惜天不假年,竟让小祝大人先他们一步离去。
如今听闻小祝大人回来了,他们自然激动,自然想再见小祝大人一面。
可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世家子弟从他们身边经过。
“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就一个十八岁毛头小子,太子都还没有,太子太傅倒是先有了……”
话音未落,只听见“邦”的一声巨响。
几个老人抡着拐杖就冲上去了。

他们一掀衣袍,俯身便拜。
“陛下深谋远虑,事事为太子太傅思虑周全、安排周到,臣等不知内情,昨夜轻举妄动、鲁莽行事,险些坏了陛下妥善安排。”
“请陛下降罪!”
祝青臣原本想直接下去找他们说话,见他们这副模样,也停在半路上,回头去看李钺。
李钺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微冷,似乎对昨夜之事颇为介怀,又似乎在思忖着,该给他们怎么样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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