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默不作声地想要站起来。
猝不及防，两根皮带扣猛地钻出来扣住了他的两条腿。
沈南彻底无语了。
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狄迩的通讯器忽然响了。
如今不比末世前，有事没事可以打个骚扰电话。
现在能用通讯器联系的，肯定有很重要的事。
狄迩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哥……”话筒那边传来刘白的喘息声，“救我……我碰上邓院长了……”
沈南也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通话中的狄迩。
狄迩本来已经将要挂断的电话，因为刘白说的院长而停了下来。
话筒对面的喘息尤为清晰：
“哥哥，救救我……”
刘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是他——他发现我了，他会杀了我的！”
刘白怕狄迩不相信，故意把通讯器放到了能收音的地方。
一阵低沉浑浊的咆哮，夹杂着重重的脚步声，正从远处慢慢靠近。
【刘……小白……】
狄迩的表情当即就变了。
就算时隔十几年，那道噩梦般的笑声仍旧叫他记忆犹新。
“你在哪里？”狄迩开口询问，“你身边的人呢？”
“我、我在幸福之家孤儿院，路过的时候想进来看看……其他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哥哥，对不起，我不该给你打电话的。”
隔着通讯器都能听出那冲天的白莲味。
涂秋溟不屑地撇撇嘴，却听狄迩很干脆地应道：“找地方躲好，我这就过来。”
至此，沈南才认真与狄迩对视：“你现在要走？”
狄迩满面愧色，痛苦地点点头：“我听见那个院长的声音了，我要去解决他，从此跟过去告别。”
“你决定好了是吗？”沈南的语气淡淡的，只有略微扇动的眼睫透露出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我很快就回来——”狄迩不敢看沈南的眼睛，转身就唤来黑豹，从窗口飞了出去。
“蠢货。”涂秋溟忍不住骂了一声。
刘白什么时候遇险不好，偏偏在沈南几人即将获得七哥的最终信任，并接触到半污染物的核心机密时，打来了这通电话。
还好巧不巧地跟狄迩的心魔有关。
这么明显的问题狄迩并非看不出来。
只是即便信了，他也仍然选择了前往。
头一回，沈南感觉自己看错了人。
某种比失望更为强烈的情绪席卷上头。
沈南不想承认，那种滋味，叫作“难过”。
“算了，咱不带他玩儿，”涂秋溟伸手揽住沈南，“刘白搞这一出，倒是想一石二鸟，既不让我们率先掌握改造实验的秘密，又想断绝我们跟七哥交好的可能性，逼得我们只能动用武力，这样七哥就会请出第一军校的杀手锏了。”
涂秋溟平时不显山露水，实际却是个标准意义上的人精，很多问题的关窍，他都是最快想明白的。
但他这人行事乖张任性，喜好分明，除非自己感兴趣的，否则天塌下来他都不管。
沈南似笑非笑道：“分析得很对，回去我把狄迩的位置空出来，两队并一队，你来领。”
“好主意呀，”涂秋溟红眸一亮，“最好就是把他这人也一起噶掉，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宝。”
涂秋溟耍宝的话让沈南心情好转了一些：“少贫，说说吧，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应对？”
“老七最看重的是狄迩那SSSS的名头，不如我们现在即刻双修，我把腾蛇和角雕都提升到SSSS，他绝对安心当我的狗——而我，是你的，汪！”
沈南睨他：“好好说话，别发疯。”
涂秋溟见沈南的情绪总算恢复如常，暗暗松了口气，红眸中涌动着波涛般的温柔。
“小南，我跟狄迩不一样，我没有什么正义感是非观，我只知道，不管遇上什么样的境况，我都不会抛下自己喜欢的人。
小南，过去的二十多年，我一直游淌在黑暗之海，如今，你愿意渡我到彼岸吗？”
沈南接住了涂秋溟专注深情的视线，又不着痕迹地将它们拦在了眼底深处。
如果说狄迩是个自傲的混蛋，那涂秋溟就是无束缚版自傲的混蛋。
沈南不觉得自己能成为他的樊笼。
自渡尚且艰辛，又如何去渡涂秋溟？
沈南不会直接拒绝涂秋溟。
他需要想一个容易让人接受的理由。
结果，理由暂且没找到，房门却被外来者拍得砰砰直响。
“沈南，我这里还有个事情需要跟你对接一下，开门吧。”
狄迩走了，七哥的忌惮减弱大半，说话的底气都足了起来。
“妈的，傻逼。”涂秋溟很不爽，起身就要去开门。
沈南拽住他的衣服下摆，把涂秋溟扯了回去：“门外有人类也有污染物，数量在百以上，我们被包围了。”
“这是铁了心要跟咱玩硬的？”
“如他们所愿吧，”沈南摇头苦笑，“本想用温和的方式打入敌部，顺便挑拨离间一下……没想到被挑拨的人倒是我们这边。”
早知最终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又何苦浪费那么多时间呢？
狄迩还真是给他来了好大一击背刺。
“小丑竟是我自己。”
沈南黑沉沉的瞳中掠过冰冷的杀意。
“动手吧，让一切回归原点。”……
事实证明，七哥这个末世前擅长搞科研的，还是对实力的认知不够到位。
哪怕恶童的例子摆在面前，他还是不信涂秋溟能有如斯恐怖的战斗力，派过来的污染物也没有太厉害。
在涂秋溟的完全开大下，七哥那边很快就出现了颓势，最终还是他壮士断腕，暂时抛下这条游轮，转而逃走了。
沈南通知还留在快捷酒店驻地的众人，让他们全都往这边过来。
这游轮是七哥的秘密宝库，里面装了许许多多的物资。
沈南让各小队自行去收集，拿到什么，都可以作为私人战利品带走。
这可让那几支小基地的队伍震惊到了。
“东方城这个omega执行长，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啊。”
“别的不说，光那气度，我就觉得比不少alpha都更像领导者。”
“我之前就想说了，中央基地看起来像搞传销的，嘴巴说得好听，真行动起来，背后铁定捅刀子。”
“是呢，这么一比较，东方城的那几个强者，平时虽然不理人，但咱被中央基地的抛弃了，他们也没赶咱走……”
半兽人小老头满意地看着已经跟白虎丁向荣等人混熟，还时不时能与沈南说几句话的孙子，嘿嘿一笑。
“这些瓜娃子咋就不懂呢？真有本事的，哪儿会去到处拉拢人？”
无形中扭转了众人印象的沈南，表情平静地走到甲班栏杆边，幽幽看向远方的高楼。
——狄迩，还没有回来。
涂秋溟踱步到沈南身边：“在等他？”
“算不上，”沈南视线有点空，“就是有种不大好的直觉。”
“哈，放心吧，狄迩那家伙可没那么弱。”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南的眸色有些晦暗不明，“何况狄迩还会心甘情愿地让对方骗。”
“狄迩要是这都能上当，那还留着他干什么？趁早踢开，免得恶心人。”
沈南瞥了眼情绪有点亢奋的涂秋溟，奇怪道：
“不对啊，你跟狄迩向来不对付，他干蠢事你应该乐见其成才对，这会儿怎么这么气？”
没错，涂秋溟的冷嘲热讽中，还夹带着对狄迩的愤怒和斥责。
就像是故意要骂给当事人本人听一样。
“……”
涂秋溟答不上来。
总不能说，因为共感的关系，他会下意识地把狄迩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么？
这光是听着都不对劲，要是沈南误会他们有一腿，那可真百口莫辩。
“我也不是担心狄迩，”沈南坚持要解释，“我只是怕他坏了我们的行动。”
“那不至于，”涂秋溟自信道，“他就是蠢了点儿，倒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
话音未落，沈南的联络器便急促地响了起来。
“喂，狄迩，你在哪里？”
“对不起，”狄迩的声音微微发紧，“小南，我暂时不能回队，你们有行动，不用顾及我。”
沈南声音结了霜：“脱离组织单独行动，狄迩，这就是你的军纪吗？ ”
“对不起……”狄迩的声音发着哑，“邓院长自爆，刘白受重伤，昏迷不醒，我得找到那老东西的能量核心，才能救刘白。”
除了沉默，沈南给不出其他的反应。
“刘白是为了你受伤的？”
“……是。”
“呵，”沈南的心里好像下了一场雪，整个胸腔都是冷的，“那可真是巧了。”
“小南，我——”
“狄迩你听着，”沈南打断了alpha的话，“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那么往后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你都自己承受。”
通讯器对面传来沉重的喘息声，既压抑又痛苦。
沈南本想直接告诉狄迩，以后不用回东方城，跟着去中央基地就行。
但这话听着既像在吃醋了又像是沈南在故意逼迫狄迩。
不，狄迩还没有那么重要。
沈南反复提醒自己，别忘了重逢之初他是准备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狄迩的。
总不能只是滚了几次床单，就变成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了吧？
“就这样吧。”
沈南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通讯器，深吸一口气，抬头道：
“通知所有人，按原计划进行。”……
七哥于凌晨时再度发动攻击。
他从远程操控顶层实验室，打开了所有的禁制门。
接着，一道极诡异的声音在每间“牢房”内响起。
半污染物们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纷纷嚎叫着往楼下扑。
与此同时，七哥的人从外部围攻，上演了一出里应外合。
七哥势在必得，甚至在众人面前露出了全异变形态——一朵妖艳的巨型曼陀罗花。
吴千峰给沈南支起了坚固的防护罩，他可以不受打扰地观察躲在远处的敌人。
他站在窗台上，超清望远镜将曼陀罗花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完全异变状态的变异者。
按照常理来说，完全异变即等于完全污染，是不可逆转的。
沈南倒是可以做到。
如今看来，七哥竟然是除他以外的第二个。
七哥很惜命，完全形态下的他似乎没有防御能力，周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半污染物，将他牢牢拱卫在中心。
沈南直觉此刻是探测七哥异变机密的最佳时机，干脆放下望远镜，直接以意识之眼潜入观测。
“嗯？那是什么？”
曼陀罗花芯的底部，缠着一株不起眼的藤蔓，上面开着熟悉的紫红色花朵。
正是沈南在山洞中遇见过的神秘植物！破案了。
七哥那令人忌惮的能力，竟只是因为这么一株花藤！
那东西原本乖乖躲在曼陀罗的花芯处，忽然，像是感应到了同类一样，猛地拔高藤枝，朝沈南的意识之手飞了过去。
一离了这东西，曼陀罗花就像被抽走了生命力，娇艳的花瓣肉眼可见地枯萎，凋零。
七哥顾不得释放毒素麻痹敌人，慌慌张张变回人形，朝花藤追了过去。
那株紫红花藤能触碰到沈南的精神体，刚一搭上意识之手，沈南耳旁仿若听见了一声欢呼。
随即，花藤如入无人之境般进入了沈南的大别墅。
在七哥看来，花藤是凭空消失的。
“不！！”
七哥惨叫起来。
紧接着，离奇的一幕发生了。
七哥那胖如热气球的身体迅速泄气，噗嗤几下就变成了干尸一般的瘦子。
他再也抬不动腿，双膝弯折，跪在了地上。
那些半污染物逐渐暴躁失控，属于人类的那部分理智，迅速分崩离析。
只要再拖一秒，他们就会毫无疑问地成为无法逆转的完全污染物。
电光火石间，沈南灵光一闪。
他无师自通，凭本能地给那群半污染物下令：【安静。】
精神体化作无形的粉末，洒下那群崩溃边缘的半污染物。
与七哥那需要借助信息素药物的半桶水不同，沈南可是绝对菁纯的净化力量。
半污染物们即刻恢复镇定，大部分的身体异化都在迅速削弱。
七哥吃力地四处张望，嘶哑怒斥：“谁？！谁偷了我的花！”
没人再理会他。
半污染物如潮水般把他淹没，一脚接着一脚，几乎要把他踩成一滩烂泥。
沈南还想留他一口气，那些污染物才从中间分成两拨，让出了七哥的那一点位置。
丁向荣看傻了：“这他娘的，干啥了？”
小老头很淡定地拍拍他的肩膀：“纠结那么多干啥，就当运气好呗。”
“可是这……”
丁向荣指指底下的盛况，还是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些倒戈的半污染物，特别积极地把七哥的人捆成一团，然后乖乖地抱膝坐在一旁，满脸都是讨表扬的样子。
“感觉人生观受到了冲击啊。”
众人齐齐点头。
原本以为的一场恶战，就以这么出乎意料的方式结束了。
沈南决定趁热打铁，杀中央基地个措手不及。
“走，即刻出发，前往第一军校。”
沈南以为，他的突然行动已经够出乎意料了。
没想到，等一群人赶到第一军校，竟碰上了中央基地的队伍。
“你——”刘父啧了一声，“老七那群废物，竟然这么不顶用。”
沈南扫一眼对面的人群。
除了中央基地以外，还有万长春和他的那群手下。
他们几乎倾巢而出，却堵在军校门口久久没有进去。
沈南冷笑：“诸位这是算准了七哥会把里头的大东西调走，故意在这儿守株待兔？”
被说破了行动的中央基地，脸皮倒是厚得很。
万长春的手下更是肆无忌惮地盯着沈南：
“他奶奶的，我还以为是骗人的，没想到真有这么漂亮的omega当执行长啊？”
“嘿哟，太暴殄天物了，这种级别的omega，就该养在服务中心嘛，东方城咋想的？”
一路走来，沈南听了太多对omega身份的轻贱。
人们评判他的标准，在能力之前，永远是他的性别和容貌。
沈南早就听得免疫，并不会因为几只苍蝇而坏了心情。
可是今夜的他情绪极度暴躁，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发泄，沈南不打算压抑自己了。
他低声朝自己人道：“集体后退。”
小老头第一个跳开，顺道没忘了要拉上傻孙子。
涂秋溟和吴千峰在队伍中拥有绝对话语权，他俩主动退了一步，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后退。
沈南转头看了一眼：“不够，再退五米。”
涂秋溟倒抽一口气，红眸兴奋异常：“都听到了吗？赶紧的！”
中央基地那边，见识过沈南碾压精神系异能者的，只是一部分。
他们面色严峻，手心有些微微冒汗。
更多的是只是耳闻，没有亲眼所见的人。
他们都不相信沈南有那么大的能耐。
虽不至于像万长春那边那般毫无防备，却也没太放在心上。
直到如同神话故事中的巨大砍刀从天而降，将教学楼与操场地面一分为二，他们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人群怔住了。
就连在幕后把控一切的刘夫人，端庄的面容也被惊慌与恐惧完全覆盖。
沈南——竟已到达这个程度了么？
沈南双手轻轻垂于身侧，掌心向上微抬，他的脚下竟腾起一片云朵，托举着他缓缓上升。
“我心所想，皆为我用。”
沈南立于云端，低垂向下的眼角，宛若怜悯众生的神。
有人已经双目迷离，屈膝跪了下去。
“是神……”
“神明才有这样的能力。”
中央基地的人到底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心智较常人更稳定。
万长春的底下，以及后期投奔中央基地的散兵，就没那么坚定的世界观了。
越来越多的人跪下，甚至有虔诚的信众把沈南当成了他们的神主，把额头砸得碰碰响。
本意只是威慑，结果阴差阳错发展成邪教现场，沈南无语中带着一些尴尬，尴尬中又透着一些无奈。
都发展到这一步了，总不能现在跳出来解释他不是神，是人吧？
沈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接了这个身份。
“神爱众人，不愿见你们手足相残，若心中有信念，请自行退去，静心等待新生。”
沈南的声音不似平常omega那么娇柔，是一种温和中透着清冽的独特嗓音。
这声音，让他的神圣感又增添了一分。
跪地的人群都不需要催促，起身就走——倒也不曾走远，只是退到了沈南这边的阵营。
一下子，对峙的势力就少了三分之一的人。
刘夫人想到没有完成任务的后果，顶着恐惧斥责道：
“沈南，少在那里装神弄鬼，你不过是精神系异能者，什么神不神的，你若真是神，为何不——啊——呜呜呜——”
沈南用膨胀的空气团巴成一卷抹布，塞进了刘夫人的嘴里。
“聒噪。”
这下，中央基地那边又跑过来了几个。
沈南用余光打量仍固守阵地的敌方人手，知道这群几乎都是亡命之徒，为了利益可以草菅人命，想要策反，显然是不可能了。
劝不动，那就开打吧。
巨形砍刀变作齐发的万箭，只一个照面，就毁了对方又一半兵力。
“这……这根本打不过，”万长春拿袖子抹额上的汗，“刘夫人，你害我！”
不止他一脸菜色，刘夫人和她那边的高手，也是眼底发颤。
他们又一次低估了沈南。
“父亲也猜错了，”刘夫人眉心紧蹙，“沈南早就不止他所预料的等级……不行，得想办法通知他。”
刘夫人心里焦急，可是她加上她的人，根本没有谁能破开沈南的攻击箭阵。
“狄迩——”刘夫人忽然厉声叫道，“你为何还不现身帮忙？难道你想亲眼看着小白的父母惨死吗？”
她之所以这样质问，提醒狄迩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想借此分散沈南的注意力。
只要沈南露出破绽，她就可以放出污染之心，唤出躲在教学楼里的恐怖污染物。
遗憾的是，沈南在听到狄迩的名字时，别说情绪波动了，那双黑沉的眼眸简直可以说是波澜不惊。
刘夫人想要的机会没能等到，只好将计就计，继续游说狄迩。
“狄迩，小白幼时为你失神，受尽屈辱和折磨，如今又为你遭遇横祸，命在旦夕，你明明答应了他会在他昏迷期间保护他的家人，你想反悔吗？”
刘夫人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狄迩干燥低哑的声音。
“我答应的是，不让你们被污染物杀死。”
“如果杀你们的是沈南，抱歉，爱莫能助。”
狄迩用的是传音法，无法让人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位置。
众人都在转动脑袋寻找时，沈南精准地望向了图书馆的楼顶。
“狄迩，你若不想和我为敌，就滚远点，别碍事。”
狄迩沉默许久，痛苦地回应道：“小南，我答应过你的，会一直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伤。”
“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在你面前出现，但是请别赶我走，好吗？”
狄迩的奴颜婢膝让见惯了他冷脸的东方城队员，纷纷瞠目结舌，满脸僵硬。
沈南半敛着眼皮，冷漠且决绝：“不好，我不愿看到你，请滚得远远的。”
沈南挥手，一面黑色幕布直奔狄迩那边过去，将一整栋楼全都包裹起来。
顺带着也把狄迩围了进去。
对方肯定不会滚，那就人为将他打包隔离——沈南的举动有点孩子气，但也昭示着他对狄迩的厌烦。
涂秋溟笑眯了双眼：“真可爱。”
吴千峰的脸上浮现出老父亲式的怀念：“以前的他，就是这样的，爱耍点小脾气，我们都喊他傲娇学长。”
涂秋溟有些羡慕：“你真幸运，可以认识最毫无保留的他。”
“可是如今他愿意接受你，却连机会都不给我……”
涂秋溟勾起唇角：“那倒也是。”
他才不会告诉吴千峰，不管是他还是狄迩，都是在沈南最无力挣扎的时候，用强制手段强行占有了他。
而后又软磨硬泡，用尽一切手段，让沈南逐渐适应他们。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吴千峰是沈南的旧识，见识过完全不同阶段的他，正因如此，沈南绝对不会把吴千峰放在“床伴”的位置上。
光这一点，吴千峰就输定了。
吴千峰想得挺开：“没关系，来日方长。”
涂秋溟第一次没有对准备跟他抢沈南的人恶语相向。
压根不在一个赛道，他才不会那么小家子气呢。
沈南将狄迩完全包裹的那个瞬间，还是难以避免的走了神。
这不到两秒的恍惚被刘夫人捕捉住了。
她两眼骤亮，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了。
没人见过刘夫人的异变能力是什么，所以她的瞬移实在出乎众人意料。
沈南蹙眉，将自己的精神意识扩散开。
很快，他就发现了刘夫人。
与此同时，刘夫人敏锐的感知力也察觉到了沈南的精神封锁。
她猛地跃身而出，将一块青黑色的晶石抛入景观河。轰——宛若投入了一枚炸弹，硝烟散起一蓬蘑菇云。
随后，河水翻动，一条宛若巨型蜈蚣的污染物，猛然抬起足有十米的身躯。
它的头部仍保留着人类的模样，长头发，典型的黄皮肤，五官普通，看起来平平无奇。
它的躯干部分已经完全异化，铺满暗红的硬甲。
两侧生长出21对步足，足尖皆插着一枚人头。
诡异的是，这些人头都还活着，它们在做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尖叫的、狞笑的、哭闹的、求救的，荒诞而诡谲。
没有了身体，一颗头颅怎么活？
沈南细细一看，发现它们并不是没有身躯，而是原本属于躯干的部分缩小退化得只有手指那般大小。
它们的身体跟蜈蚣的步足已经完全融合了。
沈南觉得这污染物的样子格外的眼熟。
再一回想，不就与当初在春风粮库遇上的融合型污染物如出一辙么？
蜈蚣污染物顶上的女人头360度旋转一圈，尖锐地喊叫起来：“老七——老七——”
丁向荣打了个寒战：“敢情这位就是七哥的老婆啊？”
白虎摆出攻击姿势：“没跑了。”
刘夫人指着沈南：“萍娟，这个人杀了你老公，你要给七哥报仇啊！”
蜈蚣污染物几乎没有思考能力，但对自己的名字，以及老公七哥很敏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