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到蒙古族大哥哥家里不走啦/安且吉兮by威威猫七

作者:威威猫七  录入:09-05

周安吉愣了一瞬,他以前对于这种难以释怀的事情的处理方法就是采取冷态度,不处理、不解决。
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困境,最终是打败它,还是被它打败,都是未知因素。
不然家里的那些事也不会一直这么困着他。
但苏和额乐好像不一样。
“你不难过吗?”周安吉问他。
“当然难过。”苏和额乐侧了点身体,转过来与周安吉面对着面,“但这样的事我们改变不了,对吧?”
周安吉点了点头。
苏和额乐接着又很坦然地道:“既然我们在一起了,那以后你肯定会了解关于我更多的往事,或者习惯。”
“就像你刚刚随口问我的‘有没有来过阴山’这样的问题,这样的小事我没办法把它们作为前情提要一样,在谈恋爱之前就一股脑告诉你。”
“但我的很多往事都是与我的父亲息息相关的,快乐的也好,难过的也罢,只要你问到我,我都不会瞒你。”
“所以以后我可能还会无数次提到我的父亲,但我不想每次提到他的时候,你都这么难过、这么小心翼翼的。”
“我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虽然他已经离开我了,但我会尽可能在我的脑中记住以前的点点滴滴。现在多好,有你帮我一起记住这些往事。”
“如果以后我老了,忘了,还有你可以帮我回忆起来。”
苏和额乐向前拢了拢身体,轻轻环住了周安吉,习惯地将下巴搁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所以我现在应该多跟你说一点才对。”
后来,周安吉掏出手机,对着面前的一片绿意拍了两张照片。
而后两个人又靠着车前盖,在这座山面前接了一个温柔又绵长的吻,就上车离开了。
苏和额乐说,这算是一个见证。
上车过后,苏和额乐把着方向盘,问周安吉还想去哪儿。
周安吉回他说,还想要其他的见证。
苏和额乐笑着问他,是不是要内蒙古的山啊、河啊、草啊都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情。
周安吉也没反驳,只笑着点头。
“你之前不是说想家吗?那我带你去看海好不好?”
周安吉一惊:“你在说笑吗?内蒙古哪儿来的海?”
阿乐笑着没说话,周安吉也没追问,只等着对方带他去看。
苏和额乐毕竟是学地理专业的人,对于自己从小生活到大的家乡到底临不临海这一点,肯定是不可能弄错的。
后来苏和额乐也确确实实带他去看了。
不过他口中的“海”并不是真正的海。
在蒙语里面,蒙古族人喜欢把遍布在草原上广阔的湖泊称为“海子“。
就和身居内陆的人对大海有向往一样,身居草原的蒙古族人也有这种天生的渴望。
草原上的湖泊在夏季雨季来临时,会绵延成望不到头的一连片,像极了大海。
因此无论在何地,浩浩荡荡的“达来”都会被蒙古族人像崇拜神山一样敬仰。
这天下午,苏和额乐带周安吉去的这个地方同样没什么人,远远眺望过去才看得见很远的地方有几座白色的平房。
如果不是有苏和额乐这个当地人带着,周安吉也看不到这么美的风景。
这里不是真正的海,所以当他们并肩站立于海子岸边时,一眼望过去还是能看见环绕在岸边的群山。
周安吉在这里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来自于沿海家乡的熟悉感,不过他也不在乎。
苏和额乐说,这片海子没有名字,因为它的面积不大,没什么特色,也不出名。
他说草原上这样的湖泊多了去了。
这是苏和额乐看惯了的景色,可周安吉仍被美得发蒙。
这天午后,太阳从一片亮白的云层后显现出半轮金黄,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草原上的海子不同于海洋,海洋是蓝色的,而海子映衬着草原,是浅绿色的。
甚至当周安吉沿着湖岸走到一处平坦开阔,又没有被水面淹没的草地上时,可以很明显地想象得到,当雨季退去,旱季来临时,这里的湖水会被太阳照得一点一点蒸发掉。
而在湖面底下,最终又会显露出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原,直至下一个雨季的来临。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十几匹牧民放养的马。
马群撒欢似的在草原上奔跑,声音隔着几十米远,也可以轻易地传到周安吉和苏和额乐的耳朵里。
“笃笃”的马蹄声是踏在干燥草原上的响声,而当马群经过那一片积了水的沼泽地时,这些动物也不会刻意略过,于是声音就变成了一阵清亮的水声。
生活中不幸的人其实真正需要的东西很少很少,这样一点不经意的美景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把他们治愈。
对于苏和额乐和周安吉来说都是。
两人又像刚才立在阴山面前一样,紧握着手并肩站着,也没有说话。
尽管这已经是苏和额乐看惯了的风景,不过他也没去打扰周安吉欣赏。
过了好一会儿,苏和额乐才动了动上半身,转过头向周安吉那边侧过去,用半边身体遮在了对方眼前,堪堪挡住了他看风景的视线。
周安吉的眼睛不由得落在了苏和额乐的脸上。
两人对视了不过一秒,苏和额乐的吻就落了下来。
又是一次他想要的见证。
自这天以后,他们就时常于天地万物之下接吻。
两只手还牵着,也没有吻得特别深,就这么轻轻地贴着。
周安吉的眼睛闭了三秒,又睁开三秒,越过苏和额乐的右耳和他耳侧的黑色发丝,看见远处的湖水荡漾出一阵阵细碎的光芒。
他的眼睛被闪得有点发酸,无意识地眨了眨,弯弯的睫毛扫在苏和额乐颧骨的地方,弄得他有点发痒。
周安吉感受到他贴着自己的嘴唇扯动,扬起了一点笑容。
而后周安吉又眨了几次眼睛,稍微缓解了一下发酸的症状,却惹得眼眶里挤出了泪水。
苏和额乐感受到了,轻扫着自己的睫毛湿漉漉的。
他分开了两人的嘴唇,双手捧着周安吉的下颌,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擦掉了那一滴将落不落的泪珠。
于是周安吉又一次闭上了眼。
咸湿的泪水不同于近旁延绵荡漾着的淡水湖,以至于它可以深深地嵌在苏和额乐拇指凹陷的指纹缝隙里。
周安吉顺势伸过手环住了苏和额乐的身体,在他耳边说了句:“没哭。”
苏和额乐抚了抚他的背,同样轻声地道:“好,没哭。”
如果此时远处的牧马人恰好转过头,看见了两个席地坐在湖岸边,依偎在一起的蓝色身影,也一定会为之动容。
内蒙古高原上的草一年生长一茬,到了冬天就枯败成暗黄,被埋在厚实的白雪下,而此时正好是绿草葱茏的时节。
苏和额乐没有打破周安吉的想象,没告诉这个在南方长大的人,冬季的内蒙古其实是很萧瑟的一片景象。
只是笑着任对方在耳边给他说,等到冬天这片湖水干涸之后,马儿就又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漫山遍野里奔跑了。
周安吉没见过冬天的内蒙古。
离此时此刻还有四五个月的冬天。
这天下午席地坐在海子前,还不等到晚上两人回到蒙古包,周安吉就把脑袋搭在苏和额乐的肩膀上,在他耳边给他念了首诗。
一首小诗。
“你眼睛的面积一定小于湖,你也很少哭。
为什么坐在你面前,就像站在湖边,细细的雾水就扯地连天。”
他们在湖边坐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听周安吉说这片海子有多美,听苏和额乐说他的眼睛有多美。
周安吉听惯了来自苏和额乐口中的夸奖,不管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好,还是哄着他也好,再或者他的眼睛本身就很漂亮。
反正只要是来自于苏和额乐口中的夸奖,他都会全盘接受。
后来天气渐渐阴了,太阳被云遮住,四周起了风。
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
上车之前周安吉又掏出手机对着湖水拍了张照片,倚着车门回过头望着那片湖呆了几秒,直到苏和额乐在驾驶座坐定后,才对他说了句:“回家吧,小周诗人。”
作者有话说
1、达来:蒙古语里“大海”的意思。
2、“你眼睛的面积一定小于湖……”,出自冯唐《水》。

第39章 我绝不罕有
这天傍晚开车回到城区之后,苏和额乐为了信守之前的诺言,带周安吉在乌兰察布的蒙餐厅吃了一顿正宗的蒙餐。
不过这是临时起意的计划,没有来得及叫上巴特尔那几个好兄弟。
在乌兰察布不比在包头,两人吃不完的饭菜还可以打包回家,所以这晚苏和额乐一口气点了好多的菜,想让周安吉每一样都尝一点。
蒙餐的量本来就大,直到两人撑得直打嗝,桌上的菜还剩了一半不止。
后来上车之后,周安吉手上提着打包盒还在一直跟他抱怨,说苏和额乐一点都不知道节约用钱,他们就俩人哪里需要点这么多菜。
苏和额乐笑着没回他,只是趁着发车前捏了捏他的左脸,问道:“吃得开心吗?”
周安吉当然也没否认,阿乐点的菜确实每道都很好吃,于是点了点头。
苏和额乐把捏脸的手移到下巴上,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带,然后凑过去吻了一口周安吉的嘴角,而后顺手从他背后拉过安全带给他系上,才放开手启动了越野车:“你吃得开心最重要。”
“再说咱这也不叫浪费,打包回去明天继续吃。”
周安吉忽然饶有兴趣地侧过身,勒着安全带凑过去问苏和额乐:“你是不是有什么爱请人吃饭的癖好?几年前我们第一次在北京见面的时候,你就非要请我吃饭。”
苏和额乐踩上油门,启动越野车滑出停车位,驶入宽阔的马路,笑着回他:“有可能。”
之后又把身体向周安吉的方向倾了倾:“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就是这样,遇到什么自己喜欢的,不管是人也好,还是小动物也好,就喜欢用吃的去投喂。”
“我可能就是这样的人。”他咧嘴笑了笑,“说不定当时在北京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才会死皮赖脸地要和你吃饭。”
周安吉把苏和额乐歪过来的身体推了回去:“仔细点儿,你开车呢!”
苏和额乐坐直身体后,继续道:“不过我可没什么爱请人吃饭的癖好,我可抠门了。”
周安吉知道他是在说笑,苏和额乐哪会很抠门,于是接着问:“那你以前呢?有这样投喂过其他人吗?”
这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个红灯,苏和额乐踩下刹车停下来,然后转过头盯着周安吉的眼睛:“怎么?终于开始对我的恋爱史感兴趣了吗?”
周安吉眨巴了两下眼,没回话。
几秒过后,苏和额乐又重新坐正启动了车:“阿吉,我们在一起都已经好多天了,你应该对我的过去感兴趣的。”
苏和额乐苦笑了一声:“我一直在等你问我,没想到你能憋这么久。”
周安吉“哦”了一声。
他以前没谈过恋爱,苏和额乐是知道的。
出于完全没有经验,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和现任在一起之后不要主动去提前任,这对两个人都好。
他知道苏和额乐在爱上他之前,喜欢的都是女孩儿。
对方前不久刚过完生日,已经28岁了,曾经有一段或者几段恋爱史都很正常。
周安吉接受这个事实,也不会因为对方的过去吃醋,因此从没主动提起过,不然还显得他小肚鸡肠似的。
可如果要说完完全全,一点也不在乎,那也不太可能。
不过他没想到阿乐会自己提起来。
于是周安吉顺着他的话往下问:“那说说呗。”
“有过一个女朋友,本科时候的,后来大四毕业就分手了,因为我们对未来的规划不太一样。”
接着又补充一句:“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联系了。”
周安吉安然地点点头:“那读研的时候呢?有吗?”
“没有。”苏和额乐否认得很快,“第一次在北京遇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单身快两年了。”
苏和额乐把自己的过去剖得完完整整、仔仔细细,甚至还觉得不够,还想要再扒开一点给周安吉看。
这让他觉得很安心,身旁这个人总是乐于做这种让人安心的事,以至于才会像个小孩子在讨要一份真挚的感情似的,一股脑儿把自己的一切说给对方听。
然而初次恋爱的周安吉没有意识到的是,苏和额乐之所以这样做,分明就是想唤起自己的占有欲,对苏和额乐这个人,完完全全的占有欲。
因而他此时此刻只是努力压了压自己忍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憋了好久才憋出一个“哦”字。
他们行驶在夜幕下的公路上,路两旁昏黄的灯落下金辉,照得车里的人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以至于苏和额乐斜着眼睛盯了好久,才堪堪看清身旁的人明明是在笑的。
又开到了一处红绿灯路口,车停下来,苏和额乐伸出右手去紧握了一下周安吉的手:“我现在是你的了,把我一整个儿都交给你了。”
晚上回到蒙古包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苏和额乐把车停好后,摸黑去往马厩和羊圈里放了些草料,才牵着周安吉回到蒙古包。
本来这一天两人都玩得挺累的,周安吉也没打算还要学习,然而他正准备收拾东西洗澡的时候,就接到了张守清的电话。
对方说有一个项目申报表需要修改,要得有点急。
本来书写项目申报表这样的事一般都不会给周安吉做,他的学弟学妹们就足以了,但这晚张守清要得急,所以电话还是打到了周安吉这里。
没办法,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只好坐在餐桌边支起电脑开始改。
苏和额乐把两人的睡衣和浴巾都放进了浴室里,正准备出来叫周安吉的时候,就看见对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坐在电脑前猛敲。
写申报表这样的事对于周安吉来说没什么难度,可毕竟上万字的文件,一顿改下来还是得花挺长时间。
苏和额乐拉了把凳子坐他旁边,用手支着下巴看他面无表情地敲字。
周安吉手上没停,只是脑袋朝苏和额乐的方向昂了一下,说道:“你要不先去洗澡吧,我这儿还得有一会儿。”
“不急,我等你一起洗。”
周安吉闻言后也没说什么过多的话去催他,就开始专心致志地查文献,然后敲字。
苏和额乐倚在他旁边,手里的诗集翻了几十页,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周安吉才结束手里的工作,把文件给张守清发了过去。
邮件发送成功的声音响了一下,周安吉这才放松下来,往后瘫在了椅背上。
他脸上没什么笑容,侧着头安静地盯着苏和额乐把手里的这篇诗看完,直到对方把视线放到自己身上时,才小声地抱怨了一句:“本来挺开心的一天。”
苏和额乐把书随手放在餐桌上,学着他的样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隔着不远的距离笑眯眯地看着他:“如果咱俩学的是一个专业,这事儿我还能帮帮你。”
周安吉被哄得笑了一声:“我的导师来压榨我,然后我再来压榨你,是吗?”
苏和额乐的眼尾向上扬着,隔着很近的距离,他眼睛旁边那些细小纹路的走向都被周安吉看在眼里。
于是又自言自语道:“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都是我的。”
周安吉点了一下对方的鼻头,又顺势往下,略过人中,点在他的嘴唇上:“下次如果有什么可以压榨你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压榨你,把你榨干净才好。”
“你现在就有个机会。”苏和额乐笑得更厉害了,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握在手里,“今晚还没结束,想不想再做点什么快乐的事?”
“啊?”周安吉愣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苏和额乐是在指代什么,“我刚刚费尽心思写东西的时候,原来你就在谋划这个事儿啊。”
“手里的书看得这么认真,原来都是装的。”
苏和额乐噙着笑意点了点头,没否认:“是,我思想不单纯。”
这晚周安吉还穿着蒙古袍,也没脱,就任由苏和额乐的手掀开了袍子的下摆。
他的手很烫,手里的的东西也很烫。
两人今天穿着蒙古袍在草地上坐过,此时此刻也不好穿着脏衣服到床上去翻滚。
后来俩人抱着抱着就进了浴室,换洗衣服这些早就被苏和额乐拿进去了。
进了浴室之后,蒙古袍也没马上就脱。
苏和额乐把周安吉按在浴室的墙上,一只手垫在他的后脑勺不让他磕着,另一只手的手臂上还搭着周安吉蒙古袍的下摆。
裤子落了半截,堪堪挂在大腿上,周安吉必须要把两条腿绷得很紧,才能让宽松的裤子不会一股脑儿地掉下去堆在脚踝上。
他跟自己较着劲,用力维持着一点本没有必要存在的矜持。
不过这倒是更方便了苏和额乐的动作,任由对方对他撒欢儿。
苏和额乐的嘴唇在他的嘴角吻了几下,接着又沿着下颌线的弧度移到脖子上。
周安吉的脖子被支配得高高昂起,苏和额乐的牙齿轻轻捻着那一处的皮肉,咬出了一两处齿印,又留下了两三点红痕。
手上的动作仍没有停。
周安吉此时此刻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苏和额乐的手掌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汗,还是什么其他的。
这时,周安吉喘着粗气把脑袋搁在苏和额乐的肩膀上,才后知后觉地学着苏和额乐的动作去帮他。
阿乐在这样的时候不爱说话,周安吉上次就发现了,如果不是他知道对方这时候的心情明明快乐到了极点,甚至可能会被对方凶巴巴的眼神唬住。
苏和额乐任由周安吉动作完,然后就抓住他的手重新环上了自己的肩膀。
他从后面一圈一圈地揉着周安吉后背上的腰窝,倚在对方耳边说:“你今晚写申报表辛苦,我来犒劳你。”
作者有话说
1、“我绝不罕有”:出自歌曲《富士山下》。

第40章 乌兰巴托的夜
这晚周安吉被半抱着趴在苏和额乐的肩膀上晃了好久,才堪堪把这一天累积下来的疲劳消耗掉。
苏和额乐也累,动手的人比不动手的人更累一些。
两人完事之后,还贴着卫生间里被身体烘烤得不太冰凉的墙面,靠在一起抱了一会儿才踏进淋浴间。
后来的流程还是和之前的每天晚上一样,他们俩相互动手给对方把衣服脱了,两套蓝色的蒙古袍被放在玻璃门外的脏衣篓里。
温水从头顶的花洒淋下来的时候,周安吉舒服得叹了口气,仿佛一身的疲惫都被洗掉了。
苏和额乐抬手把花洒取下来,把两人的身体和头发都淋湿了,才眯着被水糊住的眼睛轻车熟路地够到了一旁的沐浴露,挤了两泵往周安吉身上抹。
苏和额乐用的沐浴露是无香的。
而周安吉一开始从北京到内蒙古来的时候,估摸着要住一段时间,也特意往行李箱里塞了一瓶用惯的沐浴露,是淡淡的柠檬香。
后来住到苏和额乐的蒙古包之后,就把自己的沐浴露拿出来,摆在了浴室的置物架上,那瓶无香沐浴露的旁边。
苏和额乐不止一次在晚上洗完澡后跟他说过,说他身上很香。
周安吉一开始不太确定这是句夸赞还是别的什么意思,有的对味道敏感的人,是不太习惯身边老是出现莫名其妙的香味的。
所以对方一说他就会跟着问,你喜欢吗?
苏和额乐会点着头,说喜欢。
他是真的喜欢。
后来两人在一起后,苏和额乐晚上抱着他睡觉,老是爱把脑袋往他肩窝的地方拱,把鼻头凑在他颈部跳动的动脉处,哼哼唧唧地说他身上很香,怎么闻也闻不够。
再后来两人每晚一起洗澡,互相给对方抹沐浴露的时候,也就不分什么你的味道还是我的味道了,常常是手里摸到了哪一瓶就挤哪瓶。
所以苏和额乐身上也开始时不时散发这种好闻的味道。
洗完澡后,苏和额乐给周安吉围了一条浴巾,打开了淋浴间的门让他先出去。
周安吉光脚踏出门,顺道从浴室柜里拿走了吹风机,自己到外面换上了睡衣,吹干了头发。
等他收拾完后,见苏和额乐还没从卫生间里出来,于是手里一边缠着吹风机的电线,一边返回去看。
他刚拐进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苏和额乐光着上半身坐在马桶盖上,底下围了条白色浴巾,头发湿哒哒地还滴着水,水珠在他皮肤上蜿蜒出一条崎岖的弧度,最后没入浴巾里。
苏和额乐的脚边摆了盆水,此时他正坐在那里,拿着两人的蒙古袍搓洗。
周安吉拿着吹风机抬脚走进去,把插头送进一旁的插孔,打开开关站在苏和额乐旁边给他吹头发。
手里一边抚着对方半长的黑色发丝,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这时候洗它做什么?都这么晚了,放这儿明天再洗呗。”
以前周安吉还没来的时候,苏和额乐自己一个人的脏衣服在晚上洗澡前就会顺手洗了。
后来变成了两个人,洗衣服的工作量变大了,便会交给洗衣机。
苏和额乐白天出门放羊了,周安吉在家便会把两个人前一天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
现在都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了,放明天再洗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和额乐笑了笑,声音透过吹风机传过来瓮瓮的:“没事儿,我把刚刚弄出来的痕迹先搓了,怕放到明天洗不掉。”
然后又抬起头看了眼周安吉:“你不是最喜欢这套蒙古袍吗?”
周安吉听在耳朵里,知道了这个理由再不说拦着他,也不说去帮忙,于是只好一边握着吹风机佯装作漫不经心地晃,一边把苏和额乐昂起的脑袋按回去,轻轻地“哦”了一声。
每次跟苏和额乐做完一通之后,周安吉都会有点睡不着觉。
这晚也一样。
所以苏和额乐总是笑话他说“兴奋时间过长,看来下次要在白天才行。”
这晚夜风清朗,过了凌晨的时间点,蒙古包外的夜色也不算清冷,凭借着门口挂着的摇摇晃晃的白炽灯光,一眼望出去也能看到好几米外。
所以苏和额乐被周安吉从被窝里拉起来,让他陪自己去外面坐一坐。
这晚的月亮在后半夜才慢慢升上来,明亮的清辉温柔地覆盖着草原遍野,像一层淡淡的雪色。
周安吉披了一件长外套,被苏和额乐搂在怀里。
“你记不记得你刚来草原那一晚,不肯跟我走,非要骗我说要留在草原上等日出?”苏和额乐把左半边脸搁在对方倚着他的脑袋上,刚洗过的头发又细又软,还有一股他喜欢的柠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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