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倦怠,就是致命破绽,便会有人趁虚而入,毁去他本就贫瘠的、最后一点珍视的东西。
孟荞的好精神维持了没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了,护工进来小声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孟则又看了孟荞一眼,对赵知颐说:“走吧。”
赵知颐点头,变故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孟荞忽然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赵知颐的手臂,有些神经质的盯着赵知颐:“你要去哪儿?”
“妈,您累了,需要休息,我们改天……”赵知颐话还没有说完,孟荞尖叫起来:“不行!你不能走!你哪里都不能去!”
她全身都在颤抖,哆哆嗦嗦的说:“外面都是坏人,他们都想害你,你只有待在妈妈身边才是最安全的知不知道?!”
护工有些惊慌道:“夫人犯病了,把知颐认成了你,你们赶紧……”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变为了一声尖叫,因为孟荞一改之前的惊惶,面色凶狠起来,抓过一旁的花瓶就朝赵知颐砸去:“滚开!滚开!!!”
赵知颐完全没有想到好好的人会忽然发疯,大脑反应了过来,身体却没有,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骨瓷花瓶朝自己砸来!
“嘭”的一声脆响,花瓶四分五裂,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赵知颐被一股大力扣进怀里,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头顶响起一声闷哼。
花瓶砸在孟则的背上,碎了一地,而赵知颐被孟则护在怀里,毫发无伤。
护工早就已经按铃,医生鱼贯而入,将孟荞制住,孟荞双眼布满红血丝,不停挣扎,将医生的手臂都挠出了血,看起来简直像是什么发了狂的野兽。
不等赵知颐细看,孟则已经搂着他出了病房,他将房门关上,这才哑声问:“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受伤的明明是你。”赵知颐眉头紧皱,看着孟则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衬衣,那一大片血迹都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了,“赶紧处理一下,不然等会儿衣服黏在伤口上就糟了。”
孟则却没什么表情,“习惯了。”
赵知颐一愣,而后他想起之前在孟则右臂上看见的伤。
那也是……孟荞造成的吗?
“抱歉,吓到你了。”病房里传出孟荞凄惨的哀嚎,孟则额角抽动,他捂住眼睛深吸了口气,道:“医生说她这两天状态比较稳定,我才带你来见她,没想到还是发病了,还差点让你受伤。”
难怪之前孟荞跟原主的见面那么仓促,以至于原主连孟荞的脸都没有记住,原来是因为,以孟荞的状态,那几分钟的清醒时间已经非常难得了。
赵知颐并没有看完原著,也不知道孟荞的病情,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孟则活的到底有多水深火热。
“没事的,你不用道歉。”赵知颐认真说:“我很喜欢阿姨,我知道这不是她的本意。”
孟则道:“我等会让秘书给你打一笔钱,算是你的精神损失费。”
赵知颐瞪大眼睛。
孟则本以为他要说“你怎么能拿钱来羞辱我”之类的话,他就会解释不是羞辱你,这是基本的赔偿。
他不喜欢欠人情,人情要比金钱沉重的多,哪怕对方是他法定的妻子。
“我真的很欣赏你这种一言不合就打钱的行事作风!”赵知颐激动的说。
“我不是羞……什么?”孟则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知颐:“不用怕吓到我,以后阿姨要是想见我,我还是可以来的。”
只要孟则愿意打钱,那什么都好说。
孟则:“……”
他一直知道赵知颐爱钱,但以前好歹还装一下,现在却是装都懒得装一下了。
病房门被人打开,护工满脸焦急:“阿则,医生说夫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可能还是……还是……”
孟则冷声道:“我进去……”
“别!”护工连忙拦住他,“夫人发病的时候只认识余述恩,谁靠近都会被攻击,上次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不要再尝试了!”
她几乎是哀求的说:“叫余述恩来吧。”
“……”
孟则手指骨节咔嚓作响,他一拳砸在墙面上,留下几道殷红血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拿出手机打电话。
余述恩声音平静:“你妈犯病了?”
孟则没说话。
“也只有这件事你会主动给我打电话。”余述恩半点都不着急,慢条斯理的说:“要我过去也可以。”
孟则冷冷道:“你的条件。”
余述恩说:“求我。”
随着儿子年纪的增长,余述恩身为父亲的权威不断被挑战,但他并不着急。
只要孟荞还活着,他手里就永远握着孟则的软肋,让孟则往东,他就绝对不敢往西。
赵知颐清楚看见孟则骨节上血珠滴落,溅在地面,像是开了一朵暗红色的花。
然而他听见孟则喑哑至极的声音:“……我求你。”
余述恩笑起来,颇为心满意足:“我看完这份报表就过去。”
“……她现在情况很不好!”孟则咬牙。
“又不会死。”余述恩冷漠的说:“着什么急。”
话音未落,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孟则直接将手机砸了出去。
护工对这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不敢说话,只有赵知颐慢慢上前,将摔成了两半的手机捡起来看了看,“啊,彻底坏了。”
护工小声说:“知颐,你劝劝阿则。”
赵知颐指着自己:“我吗?”
护工:“你们是夫妻,他肯定听你的,赶紧带阿则去处理伤口吧,我看血都已经凝固了。”
赵知颐觉得孟老板那么大方,就算是走过场,他也得关心两句,便伸手拉了拉孟则的衣角,“孟则?”
孟则转眸。
“去清理一下伤口。”赵知颐指指他的背,皱起鼻子:“你血液里的信息素很冲鼻子,我要被熏晕了。”
孟则:“……”
孟则说:“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赵知颐拽着孟则的衣角往楼下走,“这里应该有能处理外伤的医生吧?”
护工高声道:“有有有!我已经联系了郑医生,下楼就能看见医务室!”
赵知颐领着孟则进了医务室,郑医生看见孟则,都熟悉的不行了,毕竟他来一次受一次伤,问:“这次伤的哪儿?”
赵知颐把孟则转了个面给医生看:“后背,伤的挺严重的,流了好多血。”
郑医生没看伤口,先看了赵知颐一眼,眼睛一亮,上前半步:“这位美丽的先生,你是……”
孟则冷着脸道:“我老婆。”
年轻有为面容俊美的郑医生立刻兴致缺缺:“哦,你老婆啊,过来坐吧,衣服脱了我看看。”
赵知颐说:“他衣服都被伤口黏住了,脱不了。”
他话刚说完,孟则就已经硬生生将布料从伤口上扯下来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赵知颐:“??”
“他很耐操的。”郑医生笑眯眯的说:“不用担心他。”
孟则:“你迟早会为你这张嘴付出代价。”
“嗯哼。”郑医生道:“真有那一天再说吧。”
孟荞那一下打的很重,孟则后背有一大片淤青,还有被碎片划出来的伤口,血肉模糊的样子看着都让人打冷战。
郑医生虽然为人轻佻,手脚却很麻利,很快就将伤口处理好了,而后拿出一堆东西跟赵知颐交代:“以我对孟则的了解,他是不肯遵医嘱乖乖去医院换药的,这些药早晚各换一次,敷在伤口上,然后缠上纱布就行,等伤口结痂就不用继续换药了,然后要注意,最近不要干力气活儿,不要过度劳累,最好忌口……”
“等等。”赵知颐打断医生:“这些你不是应该跟孟则说吗?”
“他不会遵医嘱的。”郑医生叹气,“我以为他会比较听你的?”
赵知颐:“你的错觉。”
“哈哈,好吧。”郑医生用笔头敲敲桌面,“孟则,听见我刚刚的话了吗?”
孟则没有搭理他,穿上衣服往外走,赵知颐跟郑医生个道别,追上孟则:“你们是朋友吗?”
“不熟。”
赵知颐笑了笑:“你们关系不错的样子。”
孟则脚步停住,“怎么看出来的?”
“毕竟不是谁都有胆子跟你开玩笑。”赵知颐越过孟则,按了电梯,转头看着他,“大家都会比较害怕你吧?”
“嗯,你以前也很怕我。”
赵知颐:“现在也很怕……电梯到了。”
电梯门打开,余述恩和余桃就站在里面,气氛瞬间僵硬起来。
“你来干什么。”孟则冷硬的问。
“我我我我我……”余桃哆嗦道:“我听说孟阿姨出事了,就和爸爸一起过来看看……”
想起什么又连忙摆手:“我就在外面!我不进去的!”
赵知颐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偏偏余述恩道:“知颐,今天吓到了吧?”
“还好。”
余述恩点点头:“孟荞这样已经很多年了,她总是想回家里住 ……这种状态,要是回了家,我们岂不都要胆战心惊?”
“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任性,丝毫不为他人考虑。”
“说够了没有。”孟则盯着余述恩。
余述恩挑起眉,“怎么,不是你求我来的吗?要是不想听,我现在就可以走。”
赵知颐抓住孟则的手,轻轻摇头,幸好电梯已经到了,赵知颐立刻拉着孟则出了电梯,脱离那窒息的氛围后,赵知颐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孟则的手,他赶紧松开,轻声说:“不好意思,一时情急。”
“没事。”孟则已经压下了怒火,侧开头没去看赵知颐的眼睛。
手指却缓慢摩挲了一下,好像指尖还残留着Omega肌肤柔软的触感,又似乎带着丝丝缕缕的香气。
赵知颐已经上前在跟余桃说什么,孟则缓缓抬起手指,放到鼻尖轻嗅了一下。
没有橙花的冷香,那只是他的错觉。
第06章 小狗
余述恩进去后不久,之前还声嘶力竭的孟荞就安静了下来,孟则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赵知颐侧过头,往里面看去。
在孟则面前趾高气扬的余述恩,在孟荞面前简直像是换了个人,非常有耐心的配合医生安抚孟荞,孟荞紧紧抓着他的手,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殊不知这根稻草是一条贪婪的毒蛇,根本救不了她的命,反而会让她的灵魂堕入地狱。
赵知颐当然不会觉得余述恩这样做是对孟荞还有什么感情,孟荞是他最大的底牌,当然要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更甚于,从最开始,孟荞以为的两情相悦,都只是余述恩的步步算计。
余桃悄悄探头,也想看,赵知颐把她的脑袋推开,“好好站着。”
“……不看就不看。”余桃郁闷道,很快又说:“你凭什么命令我啊?!”
赵知颐:“那我叫你哥命令你?”
余桃一看他哥的冷脸,乖乖闭嘴了。
“现在她安静下来了,你要进去吗?”赵知颐问。
“不用。”孟则哑声道:“我公司还有点事,先走了。”
余桃追上去两步:“哥……”
赵知颐一把将她拽住,“你干嘛?”
余桃说:“我哥肯定很难过,我得去安慰他呀!”
赵知颐非常直白的说:“看见你,他只会更难过。”
“……”余桃僵在原地。
赵知颐道:“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余桃垂头丧气,“是爸爸叫我来的。”
赵知颐皱起眉,“他叫你来干什么?”
“不知道啊。”余桃很茫然。
叫余桃来,除了恶心孟则,还能有什么用处?
余述恩这人还真是……
不过要让赵知颐追上去安慰赵知颐,那也是不可能的,他想起昨天加了苏积羽的联系方式,犹豫了下还是给苏积羽发了条消息,跟他说孟则的状态不太好。
苏积羽没有回复。
赵知颐日行一善,自觉功德加一,颇为满意,准备去超市买点菜填满家里的冰箱,走到电梯口发现余桃一直跟在他身后:""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哪有跟着你,我也要下楼不行啊。”
赵知颐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
余桃撇撇嘴,进了电梯。
到了疗养院门口,赵知颐准备打车,余桃:“喂,我送你吧。”
赵知颐狐疑,余桃气短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就、就当是感谢之前你给我那半张纸吧。”
能省钱赵知颐当然不会拒绝,他本来挺唏嘘这小姑娘的命运,等看见余桃开着一辆冰粉色的超跑出来时,他瞬间觉得只有自己最值得同情。
上了车,余桃也没问赵知颐地址,赵知颐还当她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呢,结果越开他越觉得不对劲,看着窗外全然陌生的风景,“这不是去我家的路吧?”
余桃:“啊?”
她惊讶的看着赵知颐:“你不是要去安慰我哥吗?”
赵知颐:“??”
余桃停下车,指着不远处的江边公园堤坝说:“我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他小时候孟阿姨会带来这里遛狗。”
“孟则还养了狗吗?”
说起这个,余桃神色灰暗下去:“……养过,一只黑背,我爸一直不喜欢那条狗,孟阿姨住院后,他就把那条狗卖了。”
“卖了?”赵知颐有了点不好的预感,毕竟余述恩不差钱,没必要卖狗。
“嗯……卖给了狗肉馆子。”余桃声音很轻:“那天是我哥生日呢,爸带他去那家店吃饭,吃完了才告诉他,吃的就是那条狗的肉……我哥吐的进了医院,从此后再也不过生日了,昨天是他的生日,我都没敢提。”
赵知颐想起昨晚上孟则说自己不过生日时的冷淡表情。
那时候,他是想起了那条母亲养的、陪伴他长大的狗了吗?
“虽然、虽然我不太喜欢你啦,但我觉得,你人还蛮好的……”余桃眼神游移,“你赶紧去找我哥吧,你别看他好像很厉害,天塌下来都能顶着的样子,其实还挺脆弱的。”
十分钟后,赵知颐在江边找到了余桃口中“很脆弱”的孟则。
他正一脚把人踹飞,而后摁在地上,围观群众纷纷叫好,热烈鼓掌。
赵知颐:“??”
赵知颐站在人群里一脸茫然。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上前,连连感谢孟则:“多亏了你呀小伙子!要不是你,我这包可就找不回来了!”
江边常有人来散步,是以这一带小偷小摸的也多,还常有抢劫事件,老太太今天吃了午饭趁着暖和出来遛狗,一个不留神包就让人抢了,好在有英雄出手相助,将她的包给找了回来。
“看东西丢没丢。”孟则言简意赅。
“哦对对对。”老太太连忙打开包查看,从里面拿出狗玩具若干,点了一遍,高兴道:“一样没丢,都在!”
“……”
看见那一堆狗玩具,抢包的都要吐血了 ——就为了这玩意儿,他竟然还挨了一记窝心脚!
附近的巡警很快过来将抢包的带走,老太太对孟则千恩万谢,非说自己孙女今年刚研究生毕业正好介绍给他做对象,孟则抬眸瞬间看见赵知颐站在人群里。
才二十一岁的年纪,赵知颐其实还带有一些少年气,皮肤白皙,头发微卷,看起来很干净无害,明明年纪轻轻,却班味很重,常常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喜欢半垂着眼皮看人。
他不知道,那样的眼神,冷漠又怜悯。
“……我已经结婚了。”孟则说。
“怎么可能呢,你看你婚戒都没有。”老太太道。
孟则朝着赵知颐的方向微抬下巴,“在那儿,我妻子。”
老太太看过去,哎哟一声,“这后生真俊。”
“那我请你两吃个饭?”
“不用了。”孟则想要离开,赵知颐逆着散去的人群走过来,眉眼弯弯道:“奶奶,要不我们帮您溜会儿狗吧?您看您累的。”
老太太刚刚一路追自己的包,累的满头是汗,确实是溜不动了,便将牵引绳给了赵知颐,“好好好,真是两个好心肠的年轻人呐。”
赵知颐牵过狗,弯腰摸了摸狗头,孟则问:“你怎么在这里?”
“其实我不想来的。”赵知颐叹气,“是你妹把我拉来的,她说你要碎了。”
“……”提起余桃,孟则也有些头疼,“你不用管她,她想一出是一出,下次直接拒绝就好。”
“学会了。”赵知颐点点头,“不过来都来了,一起走走吗?”
风吹起赵知颐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他语气平淡而随意,好似并不在意孟则的回答。
萨摩耶年纪还小,很是活泼好动,老太太溜它的时候,为了照顾老人家,它还收敛点,现在赵知颐溜,它就撒开了腿疯跑,赵知颐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喂喂喂喂!!刹车!真跑不动了我的祖宗!!”
狗不理他,仍旧狂奔,孟则下意识道:“停下。”
萨摩耶紧急刹车,站在原地打转。
它显然是经过训练的,听得懂指令,委屈巴巴的看着孟则,呜呜的叫。
“?你怎么区别对待?”赵知颐气笑了,“真是人善被狗欺,我叫你不理,他说你就听?”
孟则道:“你要对它下指令。”
他半蹲下身,抬起手:“握手。”
萨摩耶抬起爪子。
孟则握住它狗爪,又说:“右手。”
萨摩耶换了只狗爪。
赵知颐:“……我觉得它能帮我念大学,我没开玩笑。”
孟则眼睛里划过一点很淡的笑意:“我想也是,听余桃说你十门挂九门,还有一门要补考。”
“……”赵知颐无语:“她是不是整天都在背后说我坏话?”
孟则摸了摸狗头,“它只听得懂一些简单的指令,相比较之下,还是你聪明一点。”
赵知颐:“你不会觉得自己在夸我吧?”
由孟则牵绳子之后,小狗老实了很多,赵知颐终于得以吹着江风慢慢欣赏沿途的风景,他随口道:“你刚刚抓那个偷包的,没有把伤口扯开吧?”
孟则:“我去买瓶水。”
赵知颐看着他的背影。
明明孟则比较凶,萨摩耶却更喜欢孟则,屁颠屁颠跟着,赵知颐慢慢眯起眼睛,好像看见了很多年前,孟则还年幼的时候,孟荞带着他在这里遛狗时的样子。
大概半小时后,赵知颐把狗还给了老太太,孟则洗干净手,出来的时候看见赵知颐双手抄在兜里吹泡泡,细软的头发被太阳镀上一层金边,手感很好的样子。
他刚要过去,忽然赵知颐皱起眉。
孟则循着他的视线,看见了程徽。
“。”孟则站在拐角处,垂眸点了支烟,并没有立刻出去。
赵知颐心想我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否则怎么会在这里遇见程徽这瘟神。偏偏程徽看见他还很激动,立刻撇下身边的女伴,快跑到赵知颐身边:“知颐你别误会,她只是我的学员!”
“嗯嗯。”赵知颐点头:“我没有误会啊,祝你们百年好合。”
程徽急切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知颐,我回去后想了很久,我确实跟很多人交往过,但真正让我心动的只有你,其他人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我们复合吧,求你了,我真的很爱你。”
赵知颐慢慢道:“其实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赵知颐沉痛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分手,还要让你把那些东西还回来吗?”
“其实是因为孟则知道自己被戴绿帽子了,一怒之下不仅要跟我离婚,还要我把他的钱都还回去。孟家家大业大的,我哪里得罪的起,只好先贷款还了,如果你真的爱我,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领证吧?伟大的爱情面前,夫妻共同债务算不了什么,对不对?”
程徽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话,“……你、你欠了多少?”
“五百万。”赵知颐痛心疾首。
程徽差点厥过去。
赵知颐道:“这个点民政局还没下班,咱们这就就走?”
“……不着急,结婚这种事怎么能儿戏呢,我们应该好好挑个黄道吉日啊。”程徽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那什么,你真贷了五百万啊?”
“真的。”赵知颐没开口,另一道有些冷的声音代他给了回答,孟则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肌肉虬结的程徽面前竟然是他更有压迫力,薄而窄的双眼皮令他看起来十分不好接近,直直的看见程徽眼里时,让程徽心里一突。
“孟、孟总。”程徽咽了口唾沫。
“你要跟他一起还么。”孟则问。
程徽之前还巧舌如簧,在孟则面前说话都不利索:“我……我……”
“没有想好答案?”孟则打发流浪狗一般,语气毫无波澜:“那就滚回去好好想。”
程徽点头哈腰,麻溜儿的滚了。
赵知颐轻啧一声:“狗势利眼,人也势利眼,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不听,你一句滚,他就圆润的离开了。”
孟则再次锐评:“你找男人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
赵知颐面无表情的吹了一个泡泡,然后“啪”一声,在孟则面前炸开,他不再理会孟则,自己往公园的出口走了。
孟则跟在他身后两三步的距离,“生气了?”
赵知颐道:“这话你还是先跟你妹妹说比较好,我呢,已经迷途知返了,你妹妹还执迷不悟呢。”
“这种事应该余述恩来管。” 孟则淡声说。
赵知颐转头看着他:“你要是真的不管她,她也不会至今都不敢把董正帆带回去见家长了。”
“你想太多。”孟则说:“她要是敢带回家,余述恩第一个不同意。”
赵知颐琢磨了一下。
孟则一直没管余桃和董正帆的事情,或许就是因为在他的预想里,余述恩不可能让余桃和董正帆这么一个穷小子在一起,余桃因为家庭的原因,自卑敏感又胆小,估计不管是孟则还是余述恩,都没有想到,她会敢跟董正帆私奔。
但这件事本来就不该孟则管,赵知颐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按照原计划,他是要去超市买东西的,但苏积羽现在都没有回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这么放孟则离开,不知道他又要跑去哪里偷偷emo,赵知颐用自己贫瘠的脑袋瓜想了想,道:“我要买的东西有点多,可能提不动,你帮帮我?”
孟则都要打道回府了,听见这话,眸光落在赵知颐细瘦的手臂上,道:“你确实太瘦了,不要减肥。”
赵知颐心想原主减不减肥我不知道,我瘦纯粹是馒头和咸菜的问题。
要是可以的话,他也想像孟则那样,一脚就能把一个成年男人踹翻,不过想想AO之间天生的基因差距,应该是不太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