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暗香极端诡异,不是正常的香味,像那种巨魔芋开花放臭气的同时,洒了两滴工业香精。
“呕——”周秦弯身干呕。
尤异催促:“戴上。”
周秦戴上口罩,王胖子抱着胳膊看墙角。
“胖子,”周秦看他神色不对,“怎么了?”
王胖子指指面前:“蜡烛,灭了。”
说明鬼来过了。
但白毛尸一点变化也没有,依旧躺在哪里,似乎没有动过,只是一具死了的尸体。
周秦走进两步,浓烈的气味越过N95,微弱地飘进鼻子里,说明这气味就是从白毛尸身上发出的,白毛尸周围,这臭味一定相当浓烈。
“尸变了。”胖子断定,回头望向尤异:“帅哥怎么看?”
“别碰它。”尤异说。
胖子叹口气,起身退开:“得嘞。”
周秦压低嗓音:“抱歉,老王。”
胖子斜他一眼,拍拍屁股:“没事,老子福大命大,死不了,刚才你那状态,瞄不瞄得准爷爷,还不一定呢。”
周秦环顾四周,刚才他坐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土坑,铁铲扔在旁边。
但地面没有松动迹象。
难道真的是幻觉?
“刚才下雨了吗?”周秦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胖子说:“下了,还打雷,老大声了,把我俩都吵醒了,就看你搁那儿刨土。刨完还不算,还拿枪对着自己脚。给胖爷吓的,上来就抓你。”
“帅哥说你中邪了。”胖子绘声绘色地描述:“说时迟那时快,我这鼻子就嗅到怪味儿,帅哥说捂鼻,咱俩分了口罩,我就过来抱你。好家伙,你是真舍得往自己脚上打枪。”
周秦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N95口罩戴的人有些憋闷,他不太舒服地扭了下脖子。
雨水已经停了。回脖子那一下,周秦就僵住了。
寒意自脚底飞速蔓延至全身。
窗户上多了一个巴掌印,印着泥巴,那手是小手,和儿童的一样大。
周秦猛然想起幻觉中那只手,也是青黑小手。
“尤异。”周秦拉他:“你看。”
尤异转身,看见了那个巴掌印,他眉目稍凝,极缓慢地步过去。
窗户外除了黑夜,什么也没有,室内的光只照亮了窗外一小块范围。
尤异摇摇头:“看不见。”
就在尤异看不见的地方,窗户正下方的地面,青黑小手缩回土里。
咔哒,旁边的尼玛堆掉了一块碎石。
周秦越想越不对劲:“去隔壁看看。”
王胖子震惊:“不等天亮了去?”
周秦望向尤异,似乎在等他做决定。
尤异张了张嘴:“随你。”
周秦拿上手电筒,揣上烟雾弹,□□塞进枪套,朝王胖子扬下巴:“去不去。”
胖子压根不带怕的,就担心他八字纯阴,招鬼。他把炸?药包都带上了:“走!”
两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出了房门,尤异跟着他俩垫后。
他回头看了一眼,排头那间板房就是陈传东住的地方,这会灯已经灭了,听不见任何声音。
周秦掏出铁丝,祖传开锁大法,铁丝钻进锁头缝隙,两三下捣鼓,咔哒,门开了。
他看了眼胖子,胖子朝他使了个眼色。尤异跟上来。
周秦极缓慢地推开房门,浓烈的气味迎面扑来,熏得周秦想闭眼睛,胖子配合地把手伸进去,拍开吊灯,室内一片敞亮。
正对他们的墙角,三具脸上长毛的尸体缩在那里,浑身都僵硬了,维持着双腿屈起的姿势,看上去,他们是在躲什么东西,在那个过程中突然死去,于是他们的身体维持着临死那一刻的姿势。
“吓死了。”王胖子猜测。
周秦没说话,脑中飞速运转,为什么这些尸体脸上都在长毛?
“他们身体其他地方有毛吗?”周秦幽幽地问出一句。
此言一出,胖子沉默。
他可没忘记隔壁那具白毛尸,只有脸上长毛,其他地方都像风干腊肉。
“看看。”胖子说,他带上橡胶手套。
三人靠近干尸,尤异关上门。
胖子拉起白毛尸的裤摆,看了眼,又放下:“还是风干腊肉。”
周秦被他的形容搞得反胃:“别说了,我再也不吃风干腊肉了。”
“瞧你这样儿。”胖子嫌弃。
“隔壁还看吗?”王胖子问。
周秦想了想:“再去看看。”
隔壁也一样,不同的是,这具尸体只剩上半身,腰部以下完全不见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带走,他的肠子流出来,呈现完全风干的干扁状态。
三人都感到一阵反胃。
“回去吧。”周秦退出这间屋子,三个人回到落脚那间屋。
白毛尸脸上的绒毛好像长长了。
周秦靠近它,仔细观察那些绒毛,他若有所觉地喃喃:“下完雨后长蘑菇。”
胖子怔住:“咋地?你还想吃蘑菇?”
“不是。”周秦指了指白毛尸:“你看它脸上,长蘑菇了。”
胖子:“??”
尤异:“真的诶。”
尸体侧对他们,它的另半边脸要特地探头去看,才能看清。
此时,另半张脸冒出了一颗筷子头大小的红蘑菇,它的伞盖殷红如血,伞柄却是通体纯白,和其它绒毛一样的颜色。
“所以这些绒毛,是真菌?”周秦摩挲下巴呢喃。
胖子一拍巴掌:“欸,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尸蘑听过吗?”
“什么东西?”周秦纳闷。
胖子指指白毛尸:“多半就是这东西。南亚潮湿的地方,有些陵墓排水结构没做好,墓中潮湿,棺材里的尸体就长尸蘑。但我还没见过这么小的,那尸蘑长出来,能把整具尸体都盖住。”
“为什么其他地方不长?”周秦疑惑:“只有正脸和脖子这里。”
胖子在尸体旁边蹲下:“人脸有五官,眼耳口鼻,是人身上最灵气的地方。尸蘑都先从脸上开始长。”
尤异默了默:“你说尸蘑,能长到人那么大。”
胖子一愣,没反应过来:“是啊。”
“那个人身上,有这个味道。”
周秦:“……”
胖子:“!!”
陈传东进来的时候,尤异就嗅到了微弱的怪味。
那味道太淡了,周秦和胖子都没有注意到。
“他接触过这个东西。”周秦说:“而只有死人身上才长尸蘑,换言之……”
“他接触过那些死人。”胖子转念一想:“可他不是见过这三具尸体吗,沾上味道也不奇怪。”
“尸蘑下雨才长出来。”周秦拿出手机,查询太白山这几天的天气。
连续四天天晴。
而陈传东说这人死了没两天。
这两天没有下过雨,直到今天晚上暴雨。
也就是说,这里的尸体今天晚上才开始长尸蘑。
那陈传东身上,尸蘑的气味哪里来的?
三人对视。
王胖子指指隔壁,竖起耳朵:“门开了。”
那声音极轻微,脚步落在碎石上,轻得像羽毛拂过。
周秦啪地关上灯。
眼睛适应黑暗后,天地间只剩下月光照明,一片朦胧模糊间,戴兜帽的身影匆匆飘过,朝窗户正对的黑暗深处溜去。
三人毫不犹豫,出门跟上。
陈传东没有注意到他们,一心一意地往前赶路。
大文公庙附近都是石子路,草木零星分布,幸好这里背对山崖,不用担心一脚踩空摔成肉泥。
三人跟得不紧不慢。
月色下,陈传东在尼玛堆前驻足。
周秦带着尤异躲在一座尼玛堆后边,胖子因为体型过大,被踹去了另一座尼玛堆。
胖子腾挪捣脚,试图将自己宽阔的身躯塞到石堆后,他踹到了一个东西,胖子低头一看,险些大叫出声。
陈传东对着那座尼玛堆,不知在低声念叨些什么。
地面突然冒出一只手,抓住了陈传东的脚腕,周秦瞪大眼睛,瞳孔骤然缩紧。
下过雨的地面,泥土松软,忽地一下,陈传东消失了。
周秦起身要追,王胖子叫住他:“老周!你过来看!”
周秦停下脚步,尤异循声望去。
王胖子铁青着脸退开,他原先蹲着地方,是两条腿,扭曲成麻花,而它的腰身以上,都不见了,断裂的皮肉呈现撕裂状。
“消失的另外半具尸体。”周秦呼吸带颤。
王胖子拿电筒照顾去,顺着双腿朝向的路面有大量拖行血迹,还有风干的肠肉。
“像不像…”王胖子诡异地说:“这个人在往屋里逃,被什么东西绞住了双腿,下半身撕裂,但他完全没有察觉…他只有上身回到屋里…死了。”
周秦毛骨悚然:“别说了,找陈传东。”
陈传东消失的尼玛堆是这里最大的一座,高度接近两米,周围布满经幡。
没有风,这些经幡都安安静静地垂落,不晃不要。
周秦走到刚才陈传东被拖下去的地方,蹲下身徒手开挖,这一块地面果然比其他地方更加松软,周秦刚挖没两下,就感觉脚下一轻。
塌陷突如其来,周秦全身栽下去,只来得及喊一声:“异崽!”
尤异还在观察这座尼玛堆,循声望去,周秦的手迅速消失在地下。
王胖子二话不说,跟着跳了进去,尤异奔过去,面前赫然露出地洞。
周秦脑袋磕上岩石,七荤八素摔进水坑,王胖子大叫:“让开——”
周秦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尤异跳到胖子身上,周秦差点晕过去。
面前是一道地洞,空间还比较开阔,尤异弯着身子往地洞深处打量。
王胖子拉了周秦一把,周秦满身泥水,摇摇晃晃站起来:“胖子,你该减肥了。”
这洞里,全是尸蘑的恶臭,清晰得仿佛他根本没戴N95,周秦甩掉满手湿泥。
洞子虽然开阔,但还没有到一米八的高度,周秦不得不弯下身,他发现地面留下了明显的拖拽痕迹。
陈传东被什么东西拖进去了!
三人朝地洞深处走去。
周秦一路上都很谨慎,观察四周。
胖子脚下踹到个东西,电筒光照过去,定睛细看,周秦看了他一眼:“木鱼。”
胖子弯身把木鱼捡起来,拍掉表面的泥灰:“表面包浆,用了些年头。”
这木鱼表面上了桐漆,所以泡在泥巴里也没腐烂。胖子翻了个底儿:“哟呵,金丝楠木。”
“没想到胖爷一出脚,”胖子惊喜,“五位数手到擒来。”
金丝楠木木鱼,河南南海禅寺里就有一块大的,镇寺之宝。
周秦联想到:“都说这里以前有座文公庙,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消失了。”
胖子和他心有灵犀:“你不会想说,这木鱼就是那座文公庙里的东西。”
周秦挑了下眉毛:“有可能。”
王胖子把木鱼收进背包,揉搓双手,有点兴奋:“连个楠`枫木鱼都是金丝楠木的,咱们再往里走走,看还有没有宝贝。”
周秦嘈了句:“钻钱眼了你。”
空荡的地洞深处,蓦然回荡起蠕动声。
就像蛇腹在地面爬行的声音无限放大。
寒意彻骨。
周秦抓紧枪,胖子收敛笑容:“小心。”
三个人弯下腰,越往前走,地洞越窄小,到最后,全都用狗爬式了。
面前有个窄洞,拖曳痕迹指向洞中。
保险起见,周秦朝胖子要了根荧光棒,弄亮了扔进去。
荧光棒照亮了一小块地方,地面铺了青砖,地上飘了很多绒毛。
“好像没危险。”周秦扒住洞口:“我先进去。”
胖子在后边推了他一把,周秦钻进洞中。
电筒光照过去,面前的场景令他震撼。
周秦一时竟忘了呼吸。
胖子在后边催促:“老周,拉我一把!”
周秦这才回过身来,抓住他的手,将胖子拽进洞。
胖子的体型实在宽广,周秦把汗都憋出来了,尤异倒是轻而易举就钻进来。
三人立在高大的文公像前,瞠目结舌。
“就是这里。”周秦笃定:“文公庙。”
莲花座上的韩文公垂髯阖目,负手而立,右手撑开折扇横在胸前,脑袋微微地低垂着。
文公像周身镀金,经过了上百年的时间,都没有氧化,面目清晰可见。
周秦抬头望向房梁,房顶有些地方砖瓦脱落,泥土压在上边,竟然也没有掉下来。
它们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文公像上缠满蛛网,覆盖了灰尘。
整座寺庙不知何故,陷入地下数十年。
周秦拉住跃跃欲试淘宝的胖子:“找陈传东要紧。”
胖子嗐了声:“知道,我也就顺手。”
周秦拿手电筒搜寻地面,很多绒毛,越往文公像后边,越多。
而在那绒毛间,有一道拖拽留下的水痕,逐渐干涸。
周秦顺着痕迹,电筒光前移。
尤异看见文公像正对的房梁上,应该是庙门位置,悬挂了一只细颈白玉瓷瓶。
奇怪的是,瓷瓶口正对庙里。
光束向前扩散,周秦脚下,一只青黑小手破土而出。
作者有话说:
那一天,鱼酱终于回想起评论被零支配的恐惧;
QAQ有人吗
人影飘过去的瞬间, 周秦听见尤异大喊:“小心!”
王胖子死死盯住尤异刚才看着的瓷瓶,目露惊恐。
尤异拔刀,刀光雪亮,风声过去。
周秦低下头, 尤异一刀斩断青黑手臂。
那只小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成爪, 紧紧勾连住周秦的裤子, 似乎没有松懈迹象,至于断掉的胳膊, 迅速钻回土里,消失不见。
这一切简直发生的悄无声息, 要不是尤异及时拔刀,周秦现在大概率已经被拖进去了!
周秦盯着断臂消失处, 心有余悸。
“先别往前。”尤异说:“有东西。”
周秦退回来, 手电筒光再往前照时, 已经看不见刚才飘过去的黑影。
王胖子流冷汗:“帅哥,看出来了吧。”
尤异嗯了声, 周秦收回注意,循王胖子的视线抬眼,一只细颈瓶, 瓶口朝里, 掉在门梁上。
“这是什么意思?”周秦没见过:“把瓶子掉在门口?”
王胖子干干地笑了下,手心直冒汗地解释:“这是风水瓶。以前还没修那么多房子, 大宅院门外比较空, 有的主人就把这种瓶子悬挂在门上, 吸纳门外的阳气, 增补主家气运。现在高楼大厦越来越多, 这种瓶子很少见了。”
按王胖子这么一解释, 这种东西好像也不可怕。
那么为什么胖子和尤异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王胖子,十分忌惮这只看似无害的风水瓶。
没等他开口,胖子继续解释:“一般的风水瓶,瓶口朝外,聚纳阳气。而这东西,”他咽口唾沫,嗓子眼发干,“瓶口,朝里。”
周秦愣住:“朝里外还有讲究?”
“讲究大了去了!”胖子叹气:“朝外是安家立宅,朝里是大凶之兆!这东西也邪门,我以前就听过,西南那边有个大员外,妻妾难产,儿女一个接一个死去,他本人也是重病缠身。员外请风水先生来看,从他家门前挖出了一个风水瓶,瓶口就是朝里!”
“说是这东西,朝外吸阳气,朝门内可就不对了,会招鬼,瓶口吸引家鬼傍身,此处必然家宅不安,鸡犬难宁。”
王胖子指了指那风水瓶:“庙这种东西,香火不断那还好,一旦断了,成了荒庙,那就邪性得很。咱们老祖宗都讲,夜里赶路,宁可宿坟不住破庙。现在好了,荒庙加上风水瓶,那里边还不定有什么。”
他这么一说完,周秦只觉得凉意自脚底嘶嘶往上窜,后脊骨也跟着直发凉。
“我刚才看到,”周秦呼口气,镇定心神,“看到有人。”
他指向文公像身后:“就从那飘过去了。”
话音刚落,那阵蠕动声再次响起,就像巨蛇从他们头顶爬过。
周秦汗毛倒竖。
尤异看了眼文公像,镀金神像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静静地注视他们。
王胖子骇然:“睁眼了!”
尤异当机立断:“我们进去。”
三人同时跑到文公像后,青黑小手就在刚才胖子站脚的地方,猝然伸出。
胖子吓得不轻,再晚一步,那玩意儿可就抓住他了。
文公像后的殿门洞开,面前是文公庙曾经的天井,天井左右都被山岩压塌,要进到更深处,只能过天井。
天井由青石砖铺成,中部向上凸起,中间的青砖碎裂程度更严重。
山岩压下来,没有压到底,被倒塌的承重柱交叉支撑,与青砖地面堪堪维持着半米的距离。
周秦探头望向天井中,他看到了人。
胖子也看见了,声音发抖:“卧槽,这是人…还是人皮。”
“……”周秦屏住呼吸,电筒光细细查看。
这些人都黏在青砖上了,就像一个人被活生生压扁,内脏脑浆全都挤出来,长宽高只剩下了长宽。
周秦想到车祸现场,意外遭到重卡碾压的死者。整个人都压扁了,糊在水泥路上,铲都铲不起来。
不同的是,这里的情况有些年头了,被压扁的皮肉与青砖融为一体,看上去更像在地砖上了画了一幅车祸人体图。
锁链拉动,身后传来石块转动摩擦声。
三人齐刷刷回头,文公像不知何时转过来,睁开的眼睛正对他们。
周秦一道亮光掠过去,文公像的眼珠子惨绿。
三人同时毛骨悚然。
王胖子简直浑身发抖:“洞…老周…地洞没了!”
周秦定睛细看,他们来时爬出来的那条地洞不见了。
这座文公庙里有机关。
在文公像转过来的同时,地洞被遮住了!
没有退路了。
周秦咬牙:“咱们过天井。”
胖子颠了颠怀里的雷?管,实在没胆子在这地方搞爆破。
指不定山石塌陷,他们全给埋里边。
王胖子啧了声,进山就这点不好,不能随便炸。
周秦爬进山岩与地砖形成的缝隙间,四肢并用钻过去。
尤异紧随他身后。
王胖子抖擞一身肥膘,深呼吸将腹部收紧,矮了身子一溜烟钻进去。
他们身后,文公像注视的地方,青黑手臂破土而出,但三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沿青砖往里边爬的时候,周秦总觉得那砖不结实,他按住一块,那块就肉眼可见的压下去。说明青砖下的泥土是松软的。
但他们已经身处太白山内部,山质应该以岩石为主,岩石会像泥土那么松软吗?!
周秦这想法刚从脑子里过去,三人身下的地面毫无规律的晃荡起来。
“妈的!”胖子大喊:“手!”
就在这恐怖的晃荡间,青黑手臂突兀地破开青砖。
这时三人才发觉,那地砖下面的岩石,分明都碎成了毫无硬度的砂石!
手臂抓向王胖子,王胖子咬牙,掏出军刀挥过去。青黑小手被斩去一半,无数绒毛飞了出来。王胖子不小心吸了一口,呛得连连咳嗽。
断手迅速收回青砖下,再度不见踪影。
“什么在动?!”周秦猝然惊醒:“这下边是不是有东西!”
“大概率。”尤异面沉似水,朝天井外望去,是文公庙的后殿。
只有他们所处的天井在上下波浪摇晃。
尤异一口气钻出去,周秦握住他的手,被尤异带出。
王胖子大吼:“拉我——”
周秦攥住他的手,王胖子身后,青黑小手伸出来,紧紧抓住他左小腿,尖长的指甲扣进了肉里。胖子痛得大叫。
那手力气非常大,和火力全开的周秦能打平手。
胖子抬起右脚狠踹,踹半天踹不上鬼手,倒把自己左腿踹得雪上添霜。
尤异抓住周秦,看了眼王胖子。
周秦张嘴提醒胖子:“忍住——”疼…
还没说完,尤异一使劲,鬼手指甲在胖子腿上抠出三条肉?缝,王胖子抓着周秦的手,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在瞬间被拽了出去。
血流如注。
王胖子两眼泪汪汪。
周秦催促:“赶紧包扎。”
王胖子幽怨地瞧了眼尤异,尤异一脸冷漠。
老王欲言又止,闷着气,到底没敢开口让他下次轻点。他撕下背包里的纱布,三两下给自己包扎住。
胖子包扎伤腿的间隙,周秦拿着电筒观察四周。
左右两边都是长走廊,被岩壁堵死。
他们面前是一扇被压歪的门,周秦抬脚猛踹,腐朽的木门直接给他踹得四分五裂,木屑和灰尘混着绒毛飘出来。
电筒光束照亮处,空气中飘着密密麻麻的飞絮。
周秦再次庆幸他们戴着口罩。
拖拽痕迹已经消失了。
周秦回头望向天井,忽然有种强烈预感:“陈传东就是从这里被拖下去的。”
他根本没有经过天井。
王胖子看了眼地面,确实没有湿水痕迹,他同意道:“刚才咱们经过那里时,地面摇得跟他妈秋千一样。”
“下边有东西。”尤异伸手,绒毛落在他手上,却在接触他皮肤的瞬间,化为飞灰。
王胖子学着他的模样去接毛,那绒毛就跟生根发芽了似的,任由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操。”王胖子说:“这玩意儿别是有意识吧?”
周秦盯着他手上那撮绒毛,一撮变成两撮。
王胖子感觉手心酥酥麻麻,他连忙在裤腿上擦蹭,擦了半天,拿起来一看,两撮变三撮!
“老王!”周秦把电筒光移过去:“你看!”
强光照射下,王胖子的表皮都照出了透明感,只见表皮层下,细微的根部慢慢向皮肉深处试探,而那些根部就连接着绒毛!
“妈的,”王胖子叫骂,“生根发芽了!!”
“啾啾啾!”王胖子掌心疯狂摩擦衣服,试图将这诡异玩意儿蹭掉。
尤异伸手:“别动。”
王胖子连忙呈西施捧泪状,掌心并拢送到尤大师面前。
尤异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头,将指尖搓热,然后对着那几撮绒毛按下去。
绒毛迅速萎了,但根部没有完全消失。
王胖子算是看明白了:“这玩意儿生根发芽就算了,还他妈欺软怕硬。”
周秦说:“你这贫嘴功夫,我还得跟你学学。”
“别介,”王胖子顺嘴调侃,“您老人家已经得爷爷我真传了。”
尤异收手:“回去用糯米拔毒。”
胖子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谢谢尤大师,尤大师实乃神人!”
周秦指指被他踹开的门:“进去吗?”
王胖子看尤异,尤异想了想:“去看看。”
周秦先进去,他前脚进去,后脚正要迈过门槛,立马退了回来。
王胖子大惑不解:“咋了?”
“有人。”周秦脸色不好看:“全是人。”
“死人?”王胖子琢磨,这底下肯定没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