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将这幅画上上下下观察了一番,突然,他的目光被画框底部的一个小名片吸引。
[画中园,画中屋,画中人,画中画]
[画非人,人非画,人入画,人出画]
小名片在画框下面的透明卡槽里,大小刚好容纳这张白色的小纸片,纸片上面写下这两句话,因为角度问题,小名片会被画框的金色浮雕完全挡住,只有蹲下来平视,才会发现。
夏稚思考了很久都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十分沉闷。
他知道自己应该得到了一个线索,因为一个字:画。
别墅里的画可太多了,多到随处可见,除了作为装饰品,想必它们还有其他作用,这两句话无疑证实了画的用处。
展厅里的画,更像是记录,每死去一个玩家,展厅中的一幅画就会染上血色……
如此直白的提示,竟是无人愿意更深入地调查。
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门,灯光倒是很亮。夏稚又找了一圈,最终失望地站在原地,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跟那幅画对望。
越看越觉得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幅画……
“好看么?”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夏稚吓了一跳,惊恐地回头,竟然看见周寂站在他身后一米远的地方,此刻正垂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你……”夏稚张了张嘴,只发出两节声音就熄了火,小步小步地后退,试图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结果对方长腿一迈,只是一步,就将距离重新拉近。
“你不要过来!”夏稚快要吓哭了。
周寂目光微动,眉头紧紧皱起,可身体竟真的听话地站在原地。
自从知道他的身份成谜,夏稚就害怕得要命,尤其是看到对方那张冰冷的脸,即使帅气,也无法掩盖它在夏稚眼中的威慑力。
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他抢了‘周寂’的名字和身份,而且还在与他们对峙的时候私自开了一副新的道具牌……
夏稚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可他实在不敢相信。
因为如果是真的,他现在凶多吉少,恐怕都熬不到余放大展神威成功通关!
系统说过,他在游戏中也不是绝对完全,如果游戏太难的话,他也会死。越想越难受,眼里汇聚一泡眼泪,红润的嘴唇抿了一下,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看见少年委屈地哭泣,一抽一抽的不敢发出声音,男人强忍着走过去为他抹去眼泪的冲动,语气更加冷硬,“哭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话落,只见夏稚哭得更凶了。
“不许哭了。”男人冷冷地发出命令,“再哭,余放就得死。”
夏稚呼吸一滞,连忙憋住不敢哭。
虽然他也自身难保,但现在他和余放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除非同生共死,否则不论谁活下来,对于夏稚本人来说都是亏。
没想到用余放来威胁他还真的止住了哭,男人脸色更难看了,眼底黑压压的一片,仿佛在酝酿狂风暴雨。
不过很快,他就发出一声轻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与此同时,他看向夏稚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探究。
夏稚躲到墙角去,与男人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心情稍稍平复,虽然仍然不敢看对方,但还是被那刺骨的视线盯得浑身发毛。
他壮着胆子,缓慢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男人。
“你笑什么……”
男人没回答,而是走到一个靠墙的柜子前,打开第一层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精巧的黑色盒子。
从夏稚的角度能看到那个盒子上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钥匙孔。
即使夏稚在看,男人也没有丝毫遮掩,他从柜子上面的花瓶里取出一把钥匙,推进锁孔,咔哒一声,盒子被打开,大手伸进去……
下一秒,夏稚震惊地瞪大眼。
“这就奇怪了,地窖钥匙既然在这里,你的那一把,是从哪来的?”
黑眸扫过小脸煞白的夏稚,男人黑眸眯起,掌心冰凉的温度令他内心涌起近乎疯狂的惊喜。
“夏稚,你还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夏稚心虚地别开眼睛,不敢跟他对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线索竟然还有原版,而且一直都存放在游戏副本中……
也就是说,就算他没选好MVP玩家,等其他玩家找到这里,就有机会发现这把钥匙并打开地窖的门。
这跟系统当时跟他说明的情况可不一样,说好的独家线索呢!
苍白的小脸上透着些许倔强,落进男人的眼睛里便是被拆穿后的心虚,只是莫名的,还有一点不可查觉的小委屈。
男人沉默两秒,随手把钥匙放在柜子上,抬脚朝夏稚走过去。
余光瞄见,夏稚如同惊弓之鸟,可身后已经是墙,刚才为求安全,他躲到了一个角落里,那已经是跟男人拉开最大距离的极限了。
当一切退路被堵死,男人高大的身躯将他笼罩,夏稚嘴唇颤了颤,眼底不自觉地汇聚泪水。
说实话,他不是很害怕眼前的人,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但目前还长着个人样,十分帅气。夏稚也不至于看了一张帅脸就吓哭,最主要的还是对于死亡的恐惧,以及男人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
这绝对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体温……
夏稚不想去触碰,更不想去试验,他就是一个怂货而已,前期装得再好也没办法改变胆小的事实。
泪水还没掉下来,一个冰凉的大拇指就触上眼角,轻描淡写地抹去那即将落下的水珠。
“哭什么哭。”男人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火药味十足,“我说过要对你做什么吗?”
听了这话,夏稚更绷不住了,直接哭着说:“你说了要在幻境里杀死我们。”
“……那是对余放说的。”男人也是无语了一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块手帕,动作轻柔地捂住夏稚那双流泪的眼睛,“你就待在这里,等我带你通关。”
因为惊吓所以哭出声,导致夏稚一抽一抽的,可怜极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是玩家吗?是的话你叫什么?”
眼前的手帕被拿开,夏稚对上一双充满危险的黑眸。
“不是说了吗,我叫周寂。”
夏稚:“那地窖里的尸体是谁,他也叫周寂,而且跟你一样是警察……”
冰凉的手扣在后颈,夏稚被凉的一个哆嗦,止了声,然后便顺着男人手上的力道微微仰起头。
“地窖里,没有尸体。”男人的黑眸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叫周寂,是一名警察,知道了吗?”
少年惊恐地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质疑。
这本不是他想要的。
周寂皱眉,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他退开一步,以为这样就会减轻夏稚的恐惧。然而直到他退出两米以外,少年仍是用那双盛满恐惧的眼睛看着他,连呼吸都轻轻的。
已经确定对方不是玩家的夏稚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一个游戏中未知生物的话可信吗?夏稚觉得信了,那就是自欺欺人。
可是对方既然已经说了会带自己通关……那是不是说明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夏稚垂眸,盯着花纹地毯看了一会,渐渐缓了些勇气出来。
——可以一试!
悄悄抬头,夏稚看见站在床边的男人,他身形挺拔,肩宽腰窄,从背影看非常有型,侧脸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脸色不太好看。
夏稚本想说说好话,但看这种情况,又怕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
正纠结用什么话题打开聊天的窗口,结果对方先忍不住了。
“你不想知道余放在哪吗?”
听见这道冷淡的声音,夏稚下意识地回答道:“想。”
一抬头,发现男人脸色更难看了。
这又怎么了……不是他先问的吗?!夏稚心里慌得一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犹豫片刻,他决定借此机会转移话题,问点无关紧要的事,来降低对方的警惕。
“那个……”夏稚吸了吸鼻子,因为刚才哭过所以有些沙哑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能问问有关你的事吗?我只是有点好奇,而且有好多地方我也没明白。”
闻言,男人先是一愣,尤其是‘有关你的问题’这几个字从夏稚的口中说出后,周身强大的气场明显收敛不少。
接着,他故作冷淡地别开眼,直接坐到床边的沙发上,说:“问吧。”
夏稚眼前一亮,有戏!
“我想问问,你是玩……”本想问他是不是玩家,但脑海中浮现出对方强调自己是周寂的场面,夏稚留了个心眼,换了一种方式问道:“你是游戏里的NPC吗?”
男人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可以这么说。”
夏稚:“那你负责帮助玩家吗?”
周寂轻笑一声,反问:“你觉得呢?”
刚才还被威胁拉入幻境中沙雕的夏稚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清了清嗓子,他再一次开口问道:“展厅里的画,是不是跟玩家死亡有关系?”
“这一点我以为你们已经确认了。”周寂说:“原来那么多蠢货里面,有一个还算聪明的小东西……”说着,他看向夏稚的眼底浮现出些许赞赏。
夏·聪明的小东西·稚:“……”就当做夸奖听听算了。
后来,夏稚又问了几个问题,周寂都一一回答,大致结果跟夏稚曾经推测的差不多。整个游戏副本可以用两部分来概括,一面是别墅,一面是真心话大冒险幻境,玩游戏是别墅主人的要求,付出的代价是借宿在别墅内的费用,整个游戏构架就此诞生。
幻境为个人生存战,没有规则,全靠能力;别墅以规则为主,只要摸清了规则,谁都可以活下来。
展厅里的十二幅画代表十二个玩家,最初,每一幅画都是唯美的,不会被鲜血污染。直到从幻境里出来的玩家越来越少,画卷的颜色才愈发鲜艳。
与其说他们死在幻境里,不如说,他们被困在画里。
“他们的躯体会变成行尸走肉,成为恶魔的使徒,为别墅的主人所驱使。”
周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传进夏稚的耳朵里仿佛天外来音。
几句话的形容,让夏稚想到了三号房间窗外的那些畸形怪物。
……等等,三号房间?
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夏稚猛地捕捉。
他想起别墅二层的格局,奇数房间在一排,偶数房间在一排,有一个未知的房间在走廊的最深处,从方向来看,它跟偶数房间在同一排。夏稚还隐约记得,自己第一天从幻境里出来后,被分到了二号房间,当晚还听到未知房间里传出异响,吓得他那天晚上都没有睡好。
难道这里就是那个房间?
既然如此,它应该有门才对,不然怎么进出呢。
“你在想什么?”
夏稚喃喃回答:“在想房间。”
“想到了什么?”
夏稚呼吸一顿,抬头与周寂对视,不说话了。
周寂嗤笑一声,倒是没生气,反而用极其平缓的声音哄道:“安心待在这里,等余放死了,你随时可以离开……当然,不离开也行,我会保护你,谁都不能伤害你。”
夏稚猛地反应过来,他还有一个革命队友余放!
“等、等一下!”夏稚慌乱无措地说:“为什么一定要他死掉啊……不是可以一起通关的吗?”
“你还想跟他一起活着?”周寂眸色冷淡,“怎么,约好在其他游戏副本中再见吗?”
关你什么事啊……
夏稚没敢反驳,只是不服气的小表情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你想救他?”周寂眼睛眯起,“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夏稚闷声说:“朋友就应该互帮互助。”
“你把他当朋友,他可不这么想。”周寂哼了一声:“你不会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吧。”
夏稚抿了抿唇,纠结地低下头——不管了不了解,他都把MVP玩家这个赌押在了余放身上,现在除了祈祷他活下来并完美通关,夏稚真的别无他求。
见他不说话,周寂神情冰冷,过了许久,他站起来,缓缓朝夏稚走来。
“既然你想救他,我给你一次机会。”走到跟前来的男人微微俯身,帅气的脸在夏稚略微惊慌的视线里渐渐放大。
“吻我,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夏稚:“什么?”
“我的表达很难理解吗?”微凉的手指抚上少年软嫩的唇瓣,周寂喉结微动,眸色发暗,“主动吻我,我就给你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让你去救他。一个小时之后,你要是没成功,他一定会死,你也不能出去了。”
说到这里,往日狠戾冷酷的男人的语气竟透着些许痴迷,低声呢喃道:“索性就留下来陪我吧,我很喜欢你,夏稚……”
夏稚毛骨悚然。
这个人也是疯子!
他到底开启了什么buff啊,怎么招来的一个两个全是疯子啊!
“还要多久的时间考虑?”眼前的男人问。
夏稚心乱如麻,大脑不自觉地开始放空,试图抛掉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选择一个最简单的方时来解决当下的麻烦。
而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踮起脚,双臂环住男人的脖颈,视死如归地亲了上去!
一个吻换一个小时,事关人命,好像还挺划算。
只不过几分钟后一吻结束,夏稚下唇被吮得肿起来,脸颊通红,眼角泛着点点水光,像是被欺负狠了,站在原地努力平缓呼吸。
他要哭不哭地看着对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餍足的男人似笑非笑地说:“不是你主动吻上来的吗。”
夏稚委屈!是,一开始确实是他先主动的,但是后来是谁主导的心里没点数吗!
懒得跟他起争执,夏稚动了动发麻的嘴唇,说道:“你先告诉我,余放在哪个幻境里。”
“这个得由你自己去找。”狗男人好像那个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说完之后大手一挥,墙上的那幅画竟然在夏稚的眼前变幻成一扇门。
夏稚轻轻皱起眉头,走过去推开门,没急着出去,而是探了探头,确定这里就是别墅二楼尽头那间未知的房间之后,缓缓呼出一口气。
“我们还在别墅里,只有开牌才能进入幻境。”游戏规则明确表明,只有开牌才能进入幻境,虽然还没有人在‘交房租’以外的时间开过牌,但规定是硬性的,即使是游戏里的怪物BOSS,也不可能无视规定。
夏稚转身,认真地看向的周寂,语气蔫蔫的,像撒娇,“可是你都开过牌了,如果这里是幻境,那余放早就找过来了……所以你就告诉我嘛,怎么才能自由地在幻境里进出。”
周寂的能力,应该可以随意传送玩家,幻境和别墅都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至于开牌到底是不是触发能力的条件,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的情况十分明了,夏稚不在幻境中,而从刚才跟周寂的对话中也可以知道,余放此时不在别墅内,大概率是被扔进了幻境。
只有在幻境里,余放才有死掉的可能性,因为夏稚和余放二人都已经‘交过了房租’,不管是未知角色周寂还是那些畸形的怪物,都无法主动伤害他们。
除了打开一副新的真心话大冒险卡牌之外,一定能有进入幻境的其他方法,且能准确找到余放,而不是像无头苍蝇乱找一通……
这就得靠周寂透露了,否则一个小时真的不够夏稚找到余放。
夏稚向来能屈能伸,自身能力已经很差了,要是不在其他方面找补一下,别说找什么MVP玩家了,活下去都很困难!
周寂眯起眼睛,黑眸昏暗的灯光下愈显神秘,过了一会才道:“一个人,对应一幅画。”
说完,不等夏稚再问,直接把他推出了门。
什、什么!夏稚转身想要打开门再问问,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开了,好像被锁死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率先行动起来,脚步匆匆地走过这条又深又长的走廊,脑海中思索‘一个人对应一幅画’这句话的含义。
别墅里有很多画,几乎每一处都有,但夏稚第一时间想到的地方还是展厅。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直奔展厅,空荡荡的别墅内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有些瘆人。
寂静的展厅里,华丽的灯光折射出冰冷的光,将整个厅堂笼罩,夏稚一路走到门口才开始感觉到害怕。虽然知道现在应该没有东西能伤害到他,周寂也许诺会给他一个小时的时间,但面对未知的恐惧是难以控制的。
一边是限时营救的紧迫感,一边是自身无法忽视的恐惧,夏稚纠结许久,最终还是勇气占据了上风。
踏入展厅,夏稚在每一幅画的面前观察。最初他是从右往左的顺序一幅一幅来看,后来看到一半,时间过去了十分钟,他才猛然发觉,有些画已经找准了对应的人,根本不需要再观察了——因为它们染上了血色。
余放还活着,如果一幅画真的能对应一个人的状态,那画上一定不会有红色。
正如他猜测的那般,展厅里的十二幅画,只有最中间的两幅是没有一点红色的。不用说,这个一定代表他和余放这两名幸存的玩家。只是这两幅画到底哪一幅对应余放呢?而且找到了之后又能做什么呢?
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营救对方的计划,夏稚有些慌了。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不知道哪里响起的细微钟声,每一秒就会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地狱的催命鬼。
怎么办?现在他应该怎么做?
两幅画都是很普通的风景画,一幅是金灿灿的麦田和湛蓝的天空,另外一幅是湖边的树林,树木郁郁葱葱,湖边有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路……
都是很普通的画,夏稚自认没什么艺术感可言,也不会欣赏,如果画中真的有线索,那他纯粹是睁眼瞎。
夏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主见的情况下又快速把其他画看了一遍,路过一幅略微熟悉的画时,他猛地停下。
眼前的画上描绘了一座很大的庄园,视角是从院子正中央往前看,除了两侧郁郁葱葱的植物之外,道路正前方是一个喷泉,上面立着小天使雕像,它手中的水瓶流出清澈的水;喷泉后面就是庄园的正门,欧式的建筑物很大,每一扇窗户中间空心的地方都是黑色的,看起来像是一种绘画处理……只有一扇,它的空心是红色的,冷不丁看着仿佛从里面拉上了红色的窗帘。
它曾经迷惑了夏稚,因为在观察这些画并寻找红色颜料的过程中,夏稚很怀疑这一点红色到底算不算‘血染’。
至于为什么眼熟,因为画上的喷泉,跟周寂房间里那幅诡异油画上的喷泉一模一样,除了角度之外,其他的植物布局貌也能对上……
令夏稚毛骨悚然的是,上午他受到蛊惑差点要碰上的画,也正是这一幅!
当时周寂无声地拦下了他。
虽然没有碰到,但下午进入幻境的时候,里面的李亚菲却对他说,那里是画中的世界。
李亚菲的话不可全信,毕竟最后他脱离幻境的时候,李亚菲明显不甘心,她像恶鬼一样扑过来,对于自己还能脱离出去的这件事表达出极大的怨恨。
——她已经不是正常玩家了,至于到底是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成为了这个游戏副本的NPC,这一点无从查证。
抛开其他,一系列巧合都说明这幅画极有可能是一个突破口。夏稚回过头,盯着麦田和湖边树林两幅画片刻,终是咬咬牙,直接伸手摸上了眼前的画——
展厅内瞬间空无一人,连空气都渐渐冷了下来。
咔哒、咔哒、咔哒……
时针自那扇门关上,此时已经过半。
一阵眩晕感骤然袭来,夏稚只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了棉花上,浑身发软,要不是意志力强撑,他可能直接倒了下去。
好在头晕的时间不长,他闭着眼,感觉脚下还踩着硬邦邦的地板,缓了一会才缓缓睁开眼。
定睛一看周围,他愣住了——这不是还在展厅里吗?
一模一样的展厅,眼前一模一样的画……等等,画不一样!
那扇窗户后面的红色不见了!
夏稚惊了一瞬,他又在展厅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其他的画,发现那些被血色染红的地方都消失了!
画就是原来的画,没有一丁点变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间……
夏稚来不及多想,他没有精准计算自己在展厅里耗费了多长时间,但想来二十几分钟还是有的,既然这里跟原来的展厅不一样,那别墅应该也是,不管余放在不在这里,他都要抓紧时间!
他匆匆走出展厅,看着熟悉别墅格局,心里有些惊讶,等他走入那条通向别墅大厅且本该挂满画框的走廊,却发现墙上什么都没有。
太怪了。
他不敢多停留,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似的,加快速度跑过这条走廊。
当他终于走到宽敞明亮的大厅,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在原地。
——满地的肢体肉块,血飞溅到墙上、汇聚在地上,一条细长的不似人的舌头仿佛被连根拔出,此刻就在他的脚边,甚至还抽动两下。一个熟悉的人背对着他,身上灰白色的运动服被血红色沾染,手中垂落的刀尖正嘀嗒嘀嗒地落下血珠。
恶心的味道扑鼻而来,夏稚被这一幕直接冲击到双眼发黑,他本想要说话,结果一张嘴直接干呕出来。
也正是这一声,吸引了那个站在一群怪物尸体中间的人。
阳光的大男生回过头,他看着自己将别墅翻了个遍都没找到的宝贝突然出现,近乎癫狂的欣喜将他吞没。他扔下手里的刀,眼睛里迸发出狂热的光芒,两三步走过去,却小心翼翼地抬手,轻轻触碰少年苍白的脸颊。
“夏稚……夏稚……你被他藏到哪里去了?我把那些怪物都杀了,也没找到你……”
他的声音轻颤,失而复得的喜悦,令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夏稚惊恐地看着他,泪水落下来,划过喷溅到脸上的血,竟是留下一行行血泪,看起来十分惊悚。
“别怕我,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你别怕我……”余放哭的伤心,他想要抱抱夏稚,却怕自己吓到他,只能一遍一遍诉说着内心的委屈,“我就知道周寂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只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夏稚浑身发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先在有效的时间内安抚好情绪崩溃的余放,然后两人一起想办法通关……可是现在的情况真的超出了他的想象,站在一堆怪物的尸体中,先哭的人竟然是眼前的疯子……
夏稚还想哭呢!
第56章
“你、你等等……”夏稚嗓音沙哑地打断他,微微别开头避开余放的手,“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