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放皱眉,怎么可能没有监狱长的办公室呢?夏稚可是进去过的。
那些特殊的文字,好像一片透明的罩子,将整个铁孤岛围在里面。
一定会有什么东西,是跟特殊文字有关联的。
有什么东西是破碎的、需要另外一个碎片填补起来的呢?
眼中光芒微滞,一阵阴冷的风从走廊尽头吹起。
余放微微垂头,眼神凌厉地看过去。
那里涌动着一团黑色的雾气,一点一点朝他靠近。
黑色的物质仿佛在吞噬空气,每靠近一点,它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渐渐挤满整个走廊。
余放握紧手中的匕首,缓缓勾唇。
“连白天都无法维持自己的人型了吗?”
“我很好奇,你们到底以什么为食。”
“如果是玩家的话……”
“我来帮帮你怎么样?”
夏稚忧心忡忡,回到久违的病房里,第一时间就是检查屋子里有没有什么怪东西。
这几天他被突然出现的怪物搞怕了,之前卫辞推测过,觉得它们可能只是晚上的时候出现,但经历过时间混乱,夏稚可不敢掉以轻心,能小心一点就小心一点。
想到医院里被自己丢下的狼图,坐在床边的夏稚幽幽叹口气。
狼图挺好的,一直在照顾他,也没阻止过他做任何事……只是夏稚偷溜回来,肯定不会跟他讲的。
余放和卫辞都说,只要离开了医院,医院里的人就管不了他,以为监狱和医院的管理不互通,当时也想了要不要跟狼图说一声,或者直接策反他,带着他一起跑出来。
可后来想了想,夏稚觉得不能冒险,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决定,还关乎余放和卫辞的安全。
算了,事已至此,想太多也没有用。
在单人床上翻了个身,夏稚又叹了一口气。
无人在意的角落,微弱的红光闪烁。
昏暗的监控室内,一道叹息缓缓响起,与屏幕中少年微张红唇溢出的叹息重合。
“甜心,你还真是……”唇角微勾,碧色眼眸中被兴奋占据,俊美的皮囊下,一个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灵魂激动地叫嚣着。
“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运气差呢?”
戴着手套的手指抹过唇瓣,压出更深的颜色。
“明明已经把你送到了最安全的地方,你却偏要跑回去……”
“不乖。”
身后响起开门的身影,一道高大的影子投射进来。
而后响起低沉沙哑的声音。
“还需要我继续跟着吗?”
“需要。”男人近乎贪婪地望着屏幕上少年恬静的睡颜,道:“那里更乱,保护好他,哦对……我说了,你可以过分一点,明白吗?”
门口的人沉默片刻,忽的问:“怎么……过分?”
“啧。”转动椅子,面向大门,男人皱眉:“拥抱、亲吻、抚摸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这些都不会吗?用能力分裂出你,是因为我的身份不方便行动,但你可以。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吧,在监狱里当一个任人欺负的傻大个?”
高壮的男人沉默了。
椅子上的男人挥一挥手,大门关上。
铁孤岛监狱,一个可供贵族们欣赏玩乐的大型乐园。
在这座孤岛上,处处充斥着危险。
已经见识过很多怪物的夏稚比那些遵守规矩的玩家要‘见多识广’,因为他跟焦娇提过一嘴怪物的事,焦娇表示从未见过。
“每天安心做任务,八点之前回房间,十点之前睡着,早上按时起床……”当时焦娇掰着手指头给夏稚算:“这样的话,就会很安全。”
夏稚:……
简单到他想哭。
六点钟的时候,卫辞来找夏稚去二号食堂吃饭。
夏稚没有胃口,就拒绝了。
卫辞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去了二号食堂。
他走后没几分钟,门被敲响。
夏稚本来侧身背对着门,听见敲门声,以为卫辞去而复返。
“真的不用给我带饭啦,我一点都不饿……”
一边小声拒绝,一边翻身坐起,可当他透过门上的小窗看见站在门外的人时,眼睛蓦的瞪大。
“狼图?!”
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正是狼图。
此刻狼图微微弓起腰,让自己的脸可以出现在小窗的范围内,即使面无表情,夏稚也能从那张野性帅气的脸上看出一丝委屈。
好吧……
夏稚心虚不已,双手抓紧床上的被褥,看着狼图问:“你怎么也回来了?”
狼图:“我本来就是狱警。”
夏稚更愧疚了,他站起来,靠近狼图,“对不起啊,我、我不想留在医院了,就偷跑出来了。”
狼图:“为什么不叫我?”
夏稚:“啊?这肯定是违反规定的事呀,我不叫你才是正常的吧……”
狼图微微蹙眉,“我说过,你要做的事,我不插手。”
夏稚:“……那对不起哦,下次一定告诉你。”
他发现,跟狼图讲清楚自己的想法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两个人的脑电波根本不在同一层面。
那就先道歉好了,反正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狼图认真看着他:“好,一言为定。”
他已经很‘过分’地要求少年不论做什么都要带上自己了。
这样,就可以了吧?
狼图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一直在门外,即使夏稚不想给他开门,他也不离开。
倒不是刻意提防狼图,而是夏稚也没料到对方竟然还没离开,他听到门口有动静的时候,还以为怪物来了,立刻坐起来惊恐地望着外面,结果看到狼图的身影在窗口一闪而过。
“狼图?”
“嗯。”
“……”
这人还没走呢!
夏稚跑到门口,微微踮脚,双手握住窗户上的栏杆,朝门外看去,只见狼图贴着墙坐在地上。
“你干嘛呀!?”夏稚震惊了:“你要在这里守着我吗?”
狼图抬起头,认真地回复他:“你说,有怪物。”
夏稚一下子就心软了。
“只要我不开门的话,怪物来了也没事。”被狼图那双真挚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夏稚叹口气,破罐子破摔道:“好吧,确实会害怕,怕到晚上睡不好觉。但是你也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呀,回去吧,我没事的。”
狼图一动不动。
夏稚苦恼地思考半晌,说:“那你进来?在屋里总比在走廊里强。”
晚上本来就冷,那天夏稚发现牢房里有供暖设施,虽然感觉没起到太大效果,但至少比走廊要暖和一些。
本就对狼图有所愧疚,现在也不可能让他整晚都守在门外。
这个提议最终还是被狼图采纳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过分’,想要得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就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拥抱、亲吻、触碰……这些大概都是他想要达成的目标。
可狼图又觉得,一切都该循序渐进。
太冲动的话,会吓到夏稚的。
夏稚用衣服和被单给狼图打了个简易的地铺。
虽然狼图表示自己不需要这些东西,但夏稚过意不去,坚持要这么做,他把套在床垫上的薄被单扯了下来,然后又把被子套拆下来。
本来想给狼图床垫,自己把被子垫在身下,用被套当被子,但狼图很是强硬地拒绝帮他搬那厚重的床垫。
铁床还是太硬了,狼图说夏稚直接睡床板的话,第二天起床会难受。
单人牢房空间也很小,地铺摆在床边的空地上,长短才能容纳一米九以上的狼图。
一起都准备好之后,狼图难得主动开口,询问起夏稚吃饭的事。
“我不饿,也没胃口,就想早点休息。”
其实他是信了焦娇的话,只要睡着的话,来了怪物也不怕!
贴着床边而坐,狼图想了想,说:“不吃饭会饿。”
夏稚耸耸肩:“一会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饿。”
狼图还是不赞同地看着他。
夏稚笑笑,转移话题:“你是什么时候来铁孤岛工作的啊?之前我看他们都欺负你,让你做一些粗活累活,为什么?”
话题突然围绕狼图打转,当事人垂眸,沉默须臾,说:“记不住具体时间,只知道工作了很久。他们欺负我的话,我不在意。”
狼图情感缺失,一直做的事,也只是在遵守命令。
他无法产生极其特殊复杂的情绪,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其他人才觉得他好欺负。
他这番话再加上平静的语气,让夏稚脑补出了一系列悲惨的往事。
《最后一关》的虚拟手册上有一段介绍,表示游戏中的每一组数据都是通过高智能技术凝聚而成,不管是人物还是事件,都非常真实。
狼图的长相和性格,在夏稚看来,注定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再加上在监狱里被欺压的经历……
“你要学会说不!”夏稚盘腿坐在床上,一低头就能看见狼图的发顶,“他们再指使你去做不属于你的工作,你就拒绝!”
“拒绝?”
“对啊!他们的公平凭什么要你去做?即使你很闲,也不要帮忙,让他们自己做!”顿了顿,夏稚的小脑袋瓜又考虑到狼图的社交问题,连忙补充道:“当然了,如果一个人真的需要帮忙,就比如说他很努力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但是因为能力不足需要有人搭把手,你也可以帮的。”
狼图沉吟片刻:“是这样吗?”
“是呀。”夏稚躺倒在床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人嘛,要学会变通。”
狼图微微侧头,对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以前他根本没有想过。
一掐仿佛能出水儿的脸颊就贴着自己的肩膀,少年是无意的,他只是躺下的时候,为了方便跟自己说话,凑得近了些而已。
可这一切,对于一个心怀杂念的人来说,则是一种讯号。
喉结微动,狼图下意识侧身,从背对着单人床,变成正对。
他的肩膀宽阔,挡住了大部分光亮,将躺着的少年罩在阴影之中。
“你……”
他张开嘴,发出的声音沙哑无比。
对上那双茫然无辜的眼睛,狼图下意识止住脱口而出的话。
好渴,嗓子发干。
偏偏漂亮的男孩什么都没察觉,追问起来:“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狼图的手指蜷缩,空虚感如有实质,他轻蹙一下眉心,呼吸渐渐变重。
他说,可以过分一些。
过分……
更过分地做些什么。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弯着腰起身,当然不是为了站起来,而是……
“你要上来睡吗?”夏稚望着他已经压在床上的一个膝盖,忍不住说:“这床太小了,我们两个一起是睡不下的。不然你来睡吧,我打地铺。”
“不。”狼图伸出手,制止了他,“可以睡下。”
夏稚:“……这床很小的。”他还在努力劝说:“我在地上睡吧,没关系,屋子里要比走廊暖和一些。”
即使睡一晚,也不会被冻得生病。
狼图壮实的身躯压在床上之后,几乎将所有下床的路都堵死了。
缩在最里侧的夏稚一脸懵,现下想要离开的话,就只能跨过狼图。
但狼图的反应,明显不想让他离开的。
“到底怎么了?”夏稚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一定要上来睡?”
狼图不是这种轻浮的性格,他做的事,或许都有理由。
夏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对方察觉到了什么。
他看向门口,黑漆漆的窗口外面空无一物,一阵冷冽的风似乎从外面吹了进来,带起一丝凉意。
恐怖片里都会有这样的桥段。
夏稚浑身发凉,此时突然贴过来狼图浑身散发着属于男人的热气,反倒让他心里安定不少。
不管怎么说,还有狼图在呢。
想到这里,夏稚对他坚持上丨床睡觉这件事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这张床真的很小。”夏稚见狼图侧身躺着,给自己留出来的位置还那么少,忍不住苦恼道:“不然……我们俩都睡地上吧?”
狼图:“……不用,就这样睡。”
他可不忍心让夏稚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
夏稚:“可是很挤。”
狼图想了想,说:“我抱着你,就不挤。”
又过分了一点呢!
夏稚满脸写着拒绝:“不要,我才不要被抱着睡。”
说完,他也不再犹豫,直接躺进狼图和墙壁之间的那条缝隙里。
看着很小的地方,在他躺下后,却没有看起来那么拥挤。左边贴着冰冰冷冷的墙壁,右边是一具火热的身躯,为了让留余的空间更多,狼图始终侧身躺着,一条手臂曲起垫在脑袋下面,充当枕头。
从他的角度,能更近地看清那张精致美丽的脸蛋,细腻的皮肤、挺翘的鼻子、微红的唇瓣、浓密的睫毛……
他长得真好看。
刹那间,狼图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男人要求他再过分一点。
一夜无梦。
许是狼图睡在身边的缘故,即使夏稚半夜醒过一次,再睡着之后也很安稳,早上醒来也不觉得难受。
就是这一晚没怎么动弹,憋得他像缩在壳里的乌龟,动弹不得。早上一起来,就立马下地甩甩胳膊抻抻腿,要不是地方太小不允许,他还能做套广播体操!
狼图已经洗漱好,贴墙站在门口,看他蹦蹦跳跳的,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唉?”
洗漱时,夏稚看见自己的脖子上有一道淡淡的红印,上手摸了摸,不疼也不痒,像压久了似的。
可他睡觉老实,怎么也不可能在脖子侧面压出一道印子来,到现在还不消。
思来想去,夏稚觉得这里可能是有小虫子了。
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高高大大的男人眸光深暗,衬得那双浅色的眼眸仿佛浸在深水里似的。
早上去吃早饭,夏稚身后跟着一个大高个,穿着狱警服,看着就很不好惹。
本来夏稚不想让狼图跟着的,但是狼图很坚持,并表示他的工作还没结束。
他口中的工作,应该是监管者这项工作,负责在医院里看管夏稚,虽然夏稚偷跑了出来,也离开了医院,但狼图表现得很死脑筋,坚持要跟随夏稚。
想到自己之前还怀疑狼图是被欺负了才来监视自己,夏稚就一阵脸疼。
这人明显乐在其中!
他们来到二号食堂,发现里面的人果然少了许多。
游戏初期,夏稚也是规规矩矩的,到时间就来吃饭,当时这里面人山人海,被囚犯们占满,连个空座都少见。现在一眼望去,大部分都是空位置,有人单独占一桌吃饭,有的几个熟人拼在一起,但也跟不相熟的人离得很远,就导致隔一段距离就一个空桌无人问津。
每个人都脸上都写满了警惕。
夏稚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长得好看,白白嫩嫩,雪白的皮里透着健康的红,即使身上穿着囚服,也不像是来坐牢的。再看他身后跟着的狱警傻大个,哪是来管人的?活脱脱的娇贵富家小少爷和他的壮汉保镖!
现在还活着的囚犯都是人精,就算看见夏稚眼睛都值了,心里直痒痒,也不会表现出来。每个人都很克制,有的只瞧了一两眼,就迅速收回视线。
夏稚很喜欢这种感觉,扫了一圈,看见焦娇朝他招手,也挥了挥手。
“我去打饭,你呢?”他侧头问狼图。
狼图:“我也吃饭。”说完,看了一眼焦娇的方向,说:“我坐在旁边的空位上,你吃完喊我。”
不打扰,不干涉……狼图能有这种自觉,夏稚真的很感动。
打完早饭,夏稚就加入了焦娇他们坐的六人桌。
除了金叔之外,卫辞也在,只不过刚才他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夏稚只关注到了活泼的焦娇,也没注意到他。
“我早上还去找你了呢。”夏稚坐下后,对卫辞说:“没想到你走的那么早。”
自认起得不算晚,没想到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1021,里面空空如也。
卫辞抬眸,态度算不上冷淡但也绝对不算热络地说:“起的早,就来吃饭了。”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夏稚小心翼翼地扫了一圈,见焦娇和金叔脸上的表情都很自然,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惹得卫辞不满意了,‘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开始小口小口吃东西。
已经吃完早饭的俊秀男人放下筷子,手指拿起纸巾,动作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嘴角。
动作间,那双冷清的眸子微抬,不动声色地落在对面的少年身上。
在这个奇怪的无限循环游戏世界里谈感情是最可笑的。
卫辞已经记不住自己通关了多少局游戏。从第一局游戏带领所有玩家通关并得到了‘救世主’的称号后,他见识过太多恶意,认出他的人,要么依赖他、理直气壮地指使他,要么出口嘲讽。
‘救世主’这个称号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便利,相反,消磨了他的人性中柔软的一面。
前路未知,没有目的,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最为薄弱。
可现在,他感觉到了嫉妒。
是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他昨晚一晚没睡,因为昨天回去的时候,在1022的门口停留了一瞬。
通过门上的小窗户,他看见强壮的男人小心翼翼宛如呵护稀世珍宝一般轻轻拥着熟睡的少年。
起初,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垂落的双手骤然握成拳,想要冲进去,将那人扯开,用拳头威胁他,离少年远一点。
但尚存理智,善于观察的卫辞很快就发现,那人如此逾越的举动,熟睡的少年未必是不知情的。
或许,他知道,也愿意。
毕竟少年睡得规矩,可见早就留了一半的床位给那人。
刹那间,愤怒的情绪变质了。
卫辞无法形容,也不愿再细究。
此时此刻,少年那懵懂无辜的模样,让他的心中重新升起那股怪异的情绪。
自己纠结了一晚上,他倒像个没事人似的。
火气烧起来,也蔓延不到水做的少年身上,卫辞气着气着,竟直接气笑了,嘴角一勾,缓缓摇了摇头。
夏稚瞧见,忍不住抬头看他:“怎么啦?”
卫辞回望他的眼睛,几秒钟后,才说:“没事。”
夏稚:“哦。”
又继续专心吃饭。
回到监狱,他们都日常生活就应该跟其他囚犯一样了,时间也不是很宽裕。
不过金叔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偷懒的狱警也不少,像游戏第一天时操场上热闹的场面基本已经见不到了。
囚犯少了,狱警也少了,每日任务还在继续,全靠一些玩家为了守规则不被杀死而维持着。
“我发现了,我们就是游戏里的一环。”焦娇开玩笑说:“没我们,这游戏早散了。”
夏稚哭笑不得。
吃完饭,四人准备离开。
早就吃完饭的狼图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食堂的时候,一群身穿狱警服的人走进来,他们神情散漫,凑在一起说着闲话,推门进来,正好与要出门的几人打了个照面。
闲聊声音戛然而止。
这群人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一见他们就低头的夏稚等人,而是那个直挺挺站在后面,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惹人注目的狼图。
“呦,这不是狼图吗?又被调回来了?”
一人开口讽刺,话音刚落,那群狱警就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人,没有一个不在笑。
夏稚从他们叫出狼图的名字开始就感觉到不妙,果不其然,这些人一直欺压狼图,路上遇见,即使没招惹他们,也要嘲笑几句。
对这群人的不满瞬间达到顶峰,夏至皱眉,刚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拉了一下衣角。
四人中,金叔是察言观色的同时,反应最快的。
从今天狼图跟在夏稚身后出现,再到刚才夏稚听见那些狱警们的嘲讽后满脸的不忿,瞬间就捋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分别是狱警和囚犯,但从夏稚的反应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
就算是自己的朋友被这样当众嘲讽,愤怒也在情理之中。
但贸然开口出头,怕是只会适得其反。
他们是谁啊?四个囚犯。
要为谁出头?一个被职场霸凌的狱警。
双方的身份单挑出来说都像个笑话。
许是被拉了一下,夏稚果真冷静了下来。
他现在出头,就等于把其他人都拉下水了,不管怎么说,这些狱警的地位就是比他们高。
这样想着,夏稚皱起来的小眉头就更显的委屈,他偷偷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狼图。
却不想,男人比他还淡定,即使听见那些讽刺的话,也像听不见似的,目不斜视。
他这种木头反应,让那群狱警得意的同时,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我就说他根本不会反驳吧,之前你们还说担心他去找B区警长告状,现在能听他说句话都困难,还告状呢!”
“我哪知道他这么大个子是个怂蛋啊!”
“啧啧啧还说是走后门进来的呢,我看啊,B区警长也是同样的货色。”
“小点声,说他就算了,警长是我们随便能说的吗?”
“怕什么,反正从来没见过……”
几人嘴里脏兮兮的,却也是无意继续刁难狼图。
声音渐行渐远,几人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了。”金叔无奈地看向夏稚:“我一瞧你,就知道你想要出头,别怪叔把你拦下了,刚才那情况,出头只会更糟糕。”
夏稚点点头,他没有怪金叔的意思,只是为狼图不值。
像刚才那样的事,肯定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那些人,闲来无事就要骂狼图几句,都成了生活习惯,而且听他们的意思是,这么久以来,狼图压根没有反抗过……
还提到了B区警长,难道狼图是走后门进来的?!
在夏稚的印象中,根本没有B区警长这号人,当时他还以为监狱长弗拉德就是B区警长,相当于四区警长中有一个人是领头的,但大家对监狱长的敬畏他也曾见过,如果狼图真是监狱长送进来的,待遇不应该这么差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监狱长和B区警长是两个人。
而这个B区警长一直没露过面,且能力不大,看起来好像还没有余放当的C区警长威风呢。
怪不得,狼图被这么欺负,这些人不怕B区警长,自然不怕狼图去告状!
夏稚叹口气,待走出食堂后,对走上来的狼图说:“他们一直欺负你,你真的不生气吗?”
狼图有些疑惑地看着夏稚,好像在说:我什么生气?
即使夏稚已经问了他许多次这类问题,但狼图的回答只有一个。
“他们欺负我,我不在乎。”
一句不在乎,就已经回答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