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本书的最后一句话,它莫名地吸引夏稚。
这也令他的耳边仿若响起那声情人般的喃喃细语。
我的甜心……
我的玫瑰。
这种毛骨悚然的熟悉感,却催促着夏稚再看一遍这简单到可以称之为幼稚的小故事。
而夏稚也确实这么做了。
一个贵族小男孩,本该无忧无虑地长大。他的家人将他保护在庄园里,他喜欢什么,就送来什么,那座玻璃花房,就是他幼年时玩耍的乐园。
玫瑰是他喜爱的花,小男孩亲自照料,浇水、施肥,不在乎尖锐的刺,只嗅得到深邃而高贵的花香。
只是好日子不长,从玫瑰花渐渐枯萎的那一刻,不属于孩童应该承受的烦恼降临至这座庄园,一家人因为种种原因,被迫分开。
他不得不离开,而在离开的前一晚,他精心饲养的玫瑰花彻底失去生机。
很快,小男孩在新的住所安顿下来,他的生活质量一落千丈,在这里,他不在是贵族,而是一个普通人,他和周围的其他人一样,日复一日做着专属于他的工作。
直到那一天,他得到了一枚玫瑰花种。
重新种植,浇水,施肥,倾注所有的爱与希望。
小男孩相信,不论是他,还是他的小玫瑰,都会越来越好。
但是故事中,贵族是陨落的那一方。
本该千娇万贵长大的小男孩被剥夺了贵族的身份,像普通人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
在这个游戏副本里,贵族是躲在幕后可以呼风唤雨的一方势力,他们把囚犯在监狱里的生活当做真人游戏来欣赏取乐,甚至像神明一样,轻易决定囚犯们的生死。
两者不是简单的差距,而是一条平行线上的两个极端。
夏稚想不透其中的共同点是什么,但是莫名的,他觉得这段儿童睡前的读物故事充满了惹人深思的惊悚感。
“咔哒。”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夏稚瞳孔一缩,迅速抬起头,看向大门的方向。
门开了,维持仅仅开启一道缝隙的角度许久,久到夏稚呼吸急促,生怕在那条黑暗的缝隙中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
随后,门被彻底打开,俊美的男人站在门外,目光柔和地望着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少年。
“我还以为看错了。”弗拉德碧蓝如海的眼眸泛起温柔缱绻的光芒,他看出少年的紧张,却不点明,说:“你偷偷来我的办公室做什么,甜心?”
夏稚手里的书还没收起来,虽然它很小,但也没小到可以让人忽视。
人赃并获,再撒谎的话,就太明显了。
【实话实说。】HR222突然在脑海中提醒:【别害怕。】
夏稚咬唇,确实,如今只有实话实说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我……我是来找你的。”他深吸一口气,道:“看你不在,就想等等你。”
弗拉德已经走进来,正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将他肌肉线条匀畅的上半身完美展现。
听见少年的话,他似是不解,停下动作看过来:“嗯?”
夏稚也不敢继续在休息区蹲着,索性放开了动作,故作无所谓地把故事书随手放在咖啡台上,然后毫无留恋地来到弗拉德身边。
“我有事想跟你说。”他小声说。
弗拉德把外套脱下来,随手递给了夏稚。
而夏稚也没有犹豫地、自然接过,还整理一下,搭在自己胳膊上。
做完这一切,抬头发现弗拉德正在看他,随即想起自己做了什么,脸色一红,又十分尴尬地抖开外套,挂到衣架上。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弗拉德说:“你刚才的动作,像……”
“一位妻子。”
弗拉德似是满足般叹息一声,从夏稚身后环抱住他,喃喃道:“我的小妻子……”
夏稚本来害臊得不行,闻言刚要反驳,却被弗拉德后面的话惊在原地。
又是这种奇怪的开场。
我的甜心、我的小妻子……
这一次,就跟《我的小玫瑰》差两个字。
这算什么,一种口癖吗?
挣了一下,抵不过男人的力气,夏稚小声说:“弗拉德,你先放开我。”
弗拉德:“让我抱抱吧,这几天经历的事令我感到烦闷。”
夏稚沉默几秒,又一次推他的手臂,“累了就去沙发上躺下,睡一会也行。”
弗拉德轻笑:“只是烦闷,又不是疲惫。不过你愿意陪我睡的话,我会考虑。”
这次夏稚直接带了点力气推他,弗拉德顺着他松开手,让少年钻出自己的怀抱。
夏稚一回身,就对上一双宛若晴天般灿烂的蓝眸。
弗拉德就只是望着他,露出幸福的笑容。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热的夏稚鼻尖发酸,稍一控制不住,就能委屈得哭出来。
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就如同他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一样。
“你不问我吗?”夏稚低下头,声音清浅,“我来到这里,还私自动了你的东西。”
“你不是回答了吗。”弗拉德说:“声音变了,为什么?想哭了吗?”
夏稚抬起头,眼眶微红,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弗拉德:“甜心,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观察你——我的心逼迫我这样做。”
丧心病狂的情话。
夏稚垂下头,露出一节白嫩的脖颈。
“弗拉德,你很奇怪。”他说:“不是吸血的那种奇怪……而是你这个人,就很奇怪。”
他的眼前起雾了。
水光汇聚。
但夏稚不想哭的。
就只在这一瞬间,他控制不住自己。
被弗拉德点明后,那种怪异的情绪像是有了突破口,委屈被无限放大。
优雅的男人抬起双臂,这一次,从正面拥人入怀。
“小玫瑰的故事,看懂了吗?”
夏稚头抵着他的肩膀,闻言,身体一颤,随后摇摇头。
他的动作,好似撒娇般,蹭到弗拉德的锁骨。
这一行为明显取悦了男人。
“你会懂的。”弗拉德说:“用心观察一切。”
【所以你觉得,弗拉德是在提醒你什么?】
坐在待客区门外的台阶上,夏稚情绪已经稳定,他的手撑着下巴,目光眺望远方。
等卫辞或狼图出现的同时,他也在思考监狱长办公室里发生的事。
冷静下来后再回忆,夏稚才发现当时的自己有多么多愁善感。
反正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尴尬的。
离开那里,情绪瞬间平稳,不想哭了,也不委屈,脚步轻快,甚至对弗拉德没有追究自己这件事感到庆幸。
但夏稚又很确定,当时的情感波动不是他为了欺骗弗拉德而装出来的。
闲来无事,就拉着HR222闲聊。
[不仅是这样。]夏稚摸着下巴,想道:[他的话更加证实《我的小玫瑰》这本书很有用。]
一段幼稚的童话故事,居然能被呼风唤雨的监狱长记住名字。
【你记住了故事内容吧?】
[当然,它的内容并不多。]
【你觉得它有什么用?】
夏稚想了想:[感觉好多细节,都能跟现在的情况重合。]
【哪里重合,你说来我听听。】
夏稚沉默几秒:[或许你听到我说‘感觉’这两个字了?]
也就是说,一切都不准确。
光是贵族两个字如此扣题,都不能让他琢磨透彻,那些隐隐浮现却没有丝毫依据支撑的熟悉感怎么能算得上线索呢?
这个故事,夏稚不准备隐瞒。
应该说,除了游戏最开始看不准玩家之间有谁可以相信之外,后期他得到的一切线索都没有必要隐瞒。
因为夏稚是一个辅助,辅助他人通关的角色,藏着掖着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或许这也是显得他太真诚的原因之一吧。
《我的小玫瑰》这个故事,他既然想不透,那就交给其他人好了。
率先找来的是余放。
监狱长都休息了,会议应该早就开完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狼图竟然一直没回来,反而是余放兴冲冲地跑回来,见夏稚乖巧地坐在待客区的门口,周围还没有其他人,刹那间,兴奋涌上大脑。
余放冲过来,抱紧夏稚,对着他柔软的脸蛋,猛亲一口!
夏稚震惊急了,嫌弃地叫了一声之后迅速逃窜,“你干嘛呀!”
余放帅气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看起来透出憨憨阳光大男孩的感觉,“没干嘛,就是开心。”
夏稚用手背擦脸,“不要乱亲,我不喜欢!”
余放顺从:“好,下次要亲的时候提前问你!”
夏稚:……
不是这回事!
缓了缓,他问余放:“狼图呢?”
下一秒,就见余放的笑脸僵硬,而后收敛了笑容,“你找他做什么?”
夏稚疑惑地皱眉,无辜道:“就是问问啊,你们不是一起去开会了嘛。”
“他有别的事。”余放不愿多谈:“被安排做别的工作了。”
夏稚心里遗憾,但是表面却不显,只哦了一声,不再追问。
余放又重新活跃起来,围着夏稚说这说那,可以听出他是想哄夏稚开心的,所以每一句话都充斥着夸夸或者讨好——即使夏稚没有不开心。
但是在游戏中,一直开心才有问题!
“你就没有一点跟通关有关的消息要说吗?”夏稚有些无奈,被余放单臂拢在怀里,听他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些没用的东西,叹息道:“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余放无辜瞪眼:“当然想啊,只有出去了,我们才能加入同一个公会不是吗?”
夏稚也看他:“可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傻乎乎的,然后等船到桥头自然直。”
余放:“对啊,通关不都是这样的吗?”
夏稚:“……”
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不过仔细想想,余放好像一直是这样。
之前在《真心话大冒险》的副本里,许是刚认识的缘故,他有所收敛,但对夏稚的维护和喜爱已经不加以掩饰了。夏稚在一条逻辑推理中被其他人怀疑的时候,余放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帮他说话,有理有据地反驳所有怀疑的人。
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知道,但不说,甚至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等待事态发酵,即使达到一个不受控制的程度也无所谓……
为什么?
因为他有信心,不论情况多么糟糕,他都能出去!
怪物是游戏中必备的衍生产物。
它们没有人形,以任何诡异的姿态寄生,轻则把人吓死,重则虐杀。它们是游戏中的一环,规则明确表示,人类是一个阵营,他们的敌对方就是怪物。
而游戏本身在这场循环中扮演着什么身份,叫人实在琢磨不透。
不过目前来看,游戏是一个平台。
简而言之,能奋起与鬼怪对抗的玩家应该算不上多,余放绝对是其中一个。
他不畏惧怪物,甚至能力强大到鄙视怪物。
如果夏稚有这样的胆识和能力,他也不需要在乎线索什么的。
“你是不是想要离开了?”余放眼睛亮亮的,夏稚的面孔填满他瞳孔里的所有空间,“需要我做什么?还是说你有什么计划?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夏稚想了想,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余放可开心死了。
五分钟后,小玫瑰的故事讲完。
余放痴痴地望着夏稚,在对方询问的目光投来时,讨好似的说道:“这睡前故事真不错,我都快睡着了。”
夏稚:“……”
没救了,埋了吧!
余放没有注意到故事中的任何细节。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注意到了,不想说出来。
不管怎么样,夏稚都不想指望他了。
在余放的陪伴下,夏稚把今天的任务做完了。
他给所有绿植都重新浇了水,虽然现在看见那些绿色的植物还是发怵,不过好在余放紧跟着自己,并且说话声音不断,带给他极大的勇气。
他们出来没多久,做完自己任务的卫辞便大步赶来。
夏稚连忙朝他招手:“卫辞!”
或许是来时路上奔跑过的缘故,卫辞的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在阳光下反射出雾蒙蒙的暖光。
他看了一眼表情不屑的余放,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对夏稚道:“做完任务了吗?”
余放人在这里,夏稚的任务也应该做完了才对。
少年兴奋点头的样子给了他答案。
见余放的脸色更加难看,卫辞稍一挑眉,就能想到原因。
夏稚对自己很热情,而看起来小肚鸡肠的余放只对夏稚热情……
如果有另外一个人在场,一定会说,这是一场惨痛的‘三角恋’。
“你干嘛对他笑得那么开心啊。”余放望着夏稚,声音低落:“你刚才看到我都没这么开心。”
夏稚愣了一下,“我笑得很开心吗?”
余放不满:“是啊!”
夏稚语气惊讶:“我刚才看见你没笑吗?”
余放:“笑了,但是没有这么开心!”
夏稚想了想,恍然大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问题可能出在你的身上,你好好想想吧!”
余放:?
卫辞出声打断两人的互动,对夏稚说:“你有话要对我说吧?”
夏稚眼睛一亮,还不等说话,就听见余放在那说:“跟你有什么话可说!”
然后下一秒就被打脸。
夏稚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始给卫辞讲故事。
没错,讲故事。
同样的故事,同样的语速,同样的神态。
余放在一旁不甘地瞪大眼:这不是专门给我讲的睡前故事吗!
余放屏住呼吸,在夏稚讲完之后,一脸紧张地盯着卫辞,看起来要把他生吞活剥!
听完故事,卫辞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才抬头看向夏稚。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故事吧。”
夏稚猛地松了口气。
还好,这位是个聪明的。
“故事里,有几个地方……很相似。”卫辞说:“与铁孤岛监狱很像。”
夏稚:“你也这样感觉吗?”
卫辞平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我以为你已经察觉到了。”
夏稚不好意思:“其实我只是感觉有点像,但不知道哪里像。”
要他现在就列举一二,也是有点为难的。
——聪明了,但没完全聪明。
余放懵了:“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都没理他。
卫辞直接说:“假设,这个故事,就是游戏呢。”
夏稚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惊讶之色:“这是什么意思?”
卫辞坐到他的另外一边,说:“一种假设推理。在我看来,小玫瑰的故事跟铁孤岛监狱的重合处有很多,虽然有的讲出来会让听者感到牵强,但既然已经陷入了假设推理中,就暂且算它们是合理的。”
夏稚拨开余放探过来的手,认真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卫辞似笑非笑地扫了余放一眼,将他不甘且怨毒的眼神无视,说:“首先,贵族这个词,除了游戏标题和最开始的旁白,我只在这个故事里听到过。关于故事中的贵族和监狱里的贵族是不是同一种,我们暂且先不谈;其次,有关家族没落,故事没说因为什么导致家族落败,但很明显,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这一点,倒是十分符合因为种种罪名而锒铛入狱的囚犯们。还记得吗?我们所有人的罪名都是需要保密的,秘密罪名和家族没落谜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第三点,就是小男孩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后,他的生活内容,是日复一日,做着专属于他的工作……”
顿了顿,卫辞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不正是每天都要做任务的囚犯们吗?”
第167章
假设推理,在一段毫无逻辑的故事中加入一种可以让所有断裂的线索都能融合到一起的设定方式。
当然,这种推理不是异想天开。
“如果说,前面两种只是‘我认为很像’,那么第三种,我刚刚发现的一件事,或许可以成为证据。”
说完这句话,卫辞已经感觉到少年整颗心都扑到了自己身上,更遑论眼前的注意力。
而他另外一边的大男生早就嫉妒的面容扭曲。
卫辞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幼稚,跟一个还没大学毕业的男生争来争去。
不过……
感觉不坏就是了,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不卖关子,他将下午工作时发现的一件怪事说了出来。
被阳光笼罩的铁孤岛监狱即使在人数骤减的情况下也不会显得太过凄冷,可是人心的冷意是不会消减的。环境的平和与内心的冷刺融合,反而生出一种朝不保夕的诡秘感。
卫辞今日的工作,是修理监狱内所有报修的电子产品。
为什么说这个工作很轻松,因为除了每日必须修够多少个电子产品这一条之外,他工作时间可以说非常随意与自由。
虽然不清楚监狱内为什么每隔一段短暂的时间就会有一些电子产品需要报修,但既然规定了每个工作人员的产品维修数量,报废的电子产品当然也是越多越好,最好让每一个人都能完成今天的任务。
因为囚犯变少了的缘故,分到这项工作的人不多,加上卫辞自己,一共只有三个人。
他们每个人每日的任务是十个坏掉的电子产品。
上午的时候,卫辞修了六个,其中有四台电脑,都是监狱娱乐房里的电脑,另外两个分别是饮水机和座机电话。报废的方式也不同,最难的是其中一台电脑,需要给主机换零件,而最简单的也是一台电脑,因为长时间没清理内存所以变得卡顿……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都在‘电子产品坏了’的范围内,也在修理的范围内。
因为上午修的多,下午卫辞去的比较晚,但也有些迫切——他急着做完任务,回去帮夏稚。
其他两个人只修完了五个,他来到工作间的事后,其中有一个人已经接到了报修通知,前往工作地点了。另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正默默等待下一个报修产品,看见他进来,还推了一下身边的空椅子,示意他来坐。
卫辞坐下。
那人自称牛哥,笑着说:“下午让我和小城先做吧,你上午做了六个。”
卫辞嗯了一声。
工作一个一个来,他们三个人轮流做,也算公平。上午卫辞第一个做的,最后一个也是他的做的,所以比其他两人多做一个。
“说起来,我刚才跟小城闲聊,他说所有人都能做完任务。”牛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自信,“分发报废电器的时间是固定的,一天少说也要发六七十个呢,我们才三个人,怎么都能完成任务。”
静默片刻,性格冷淡的清俊男人忽的开口:“按照上午分发任务的时间间隔来算,今天大约只能发三十五至四十个任务,六七十……有什么依据吗?”
“依据?”牛哥大笑起来:“要什么依据啊,小城已经连续三天都做这个任务了,推测哪有实践准确。”
卫辞:“连续三天?”
牛哥:“对啊。”
不合常理。
不管是身为玩家的囚犯还是的NPC囚犯,没有哪个人连续几天接到同一个任务。
如果你的任务一直相同,熟能生巧,那么这场游戏中的任何负面规则对你来说都没有任何威胁,甚至可以说,你是无敌的。
可是牛哥却说,小城已经连续三天做同一个任务了,熟练地甚至知道每天会发布多少维修电器的任务次数……
见他脸色沉重,牛哥顿了顿,问:“你觉得,这不是好事?”
卫辞反问:“你接到过同样的任务吗?”
牛哥:“没有。”
这时,工作室的门被打开,小城喜气洋洋地走进来。
“我走大运了——”
一张口,便说出一个让卫辞浑身冰冷的消息。
“我升职了!”
焦娇一边打哈欠,一边随意将传送带上的塑料管摆整齐。
这是她今天的工作,流水线女工。
这几天经过她的观察,发现囚犯总体数量已经不多了,早上聚集在操场上的时候粗略算了一下,大概三十个人左右的样子,这里面还有不少人是玩家。
今天分到这里工作的人有十个,占据了囚犯总体人数的三分之一,就在刚刚,有个人被传送带给吞了,献血横流,现在剩九个。
焦娇早已见怪不怪。
“焦娇。”
一个穿着狱警服的女狱警走过来,翻阅手上的文件,准确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
焦娇愣了一下,立刻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毕恭毕敬地站起来。
女狱警和善地笑了笑:“不用紧张,就是通知你一件事。”她的年纪应该不大,三十多岁的样子,那张保养姣好的脸上,嘴角微勾,挤不出一丝褶皱,皮肤像镀上一层蜡一样,怪异至极。
“你这几日工作勤恳,经过几日的观察,领导希望你可以担起大任,在一个固定岗位上工作,摆脱罪犯的身份。”
她那温柔的嗓音多了一□□惑。
“你愿意吗?”
“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糟糕的信息。”
下午发生的的事,对于夏稚来说,或许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卫辞相信,余放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他抬起头,对上的依旧是那双怨毒的眼睛。
卫辞:……
你有脑子吗?
“余放。”卫辞冷声叫他的名字:“想要别人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至少要投其所好。夏稚现在最担心什么,你不知道吗?”
自以为很厉害,所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画虚空大饼,说:我能保护你。
谁会信?谁愿意相信?
余放猛地一僵,他看向夏稚,见少年眼睛里透着茫然,却没有反驳卫辞的话,一时间喉咙里哽住一口气,半晌才调整好情绪,神情低落地说:“我知道了,你继续说。”
卫辞:“你不想说吗?”
余放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本来想要推脱过去,却不想对上夏稚一双亮晶晶的眼眸。
就该他来说!
“今天我找档案室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锅炉房……”
已经在太阳下灰飞烟灭的人,是一个玩家。
他在锅炉房里工作了很久很久……久到超出一批玩家进入游戏后的十天期限。
余放跟他有过短暂的交流,从疯疯癫癫的只言片语,再到那本工作日记,无一不证明,这个曾经的玩家已经被游戏融合,成为铁孤岛监狱中日常工作的一份子,他不是NPC,也不再是玩家。
工作日记中写到,他一开始的工作并不是固定的。直到有一次,他帮一名玩家朋友顶班,来到了这个令他再也无法离开的锅炉房。
从那时开始,他的每日工作一直都是锅炉房,再也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