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教授不直接给韩律发信息而是找远水,一定是因为韩律没有回韩教授的消息,小杨心里跟明镜似的。
就算她再迟钝,也能看出来韩教授和自己老板关系匪浅,而且韩教授貌似在追韩律……一直被赶死都追不上的那种。
所以,她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帮韩教授打探军情?!!
小杨一边在茶水间等咖啡,一边不断细数着自从半个月前韩教授带了实习生来后,一直到今天一共来了几次。
最终她数出了结果——五次。
韩教授好像很忙,这半个月来得少不说,每次来待得时间还短。对于他的到来韩律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变化,但小杨还是有点能感觉到韩炽周遭的气压在韩远案离开后断崖般降低。
可她只是一个小喽啰,一点都不敢多嘴。
咖啡机断电,小杨探头瞥了眼韩炽紧闭的办公室,一如既往地没有动静传出来,叹了声气后才将咖啡端走。
小杨最近没心情,都没有给咖啡拉花加奶。老板的感冒咳嗽一直不好,她像被架在火上,焦灼不安。
不止是因为韩远案,她自己也是打心底心疼韩炽的。在小杨心里,韩律向来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有时候情感淡漠到几近孤僻,不爱说话,但凡张嘴必是正事,再没有多余的话讲。
小杨抿了口咖啡,皱着脸将苦涩味压下去,顿了顿还是决定起身去敲韩炽的办公室门。
——咚咚。
敲第一下没人应。
隔了三秒,小杨又敲了第二遍——还是没人应声。
好似察觉的不对劲,小杨举起来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抬声喊了下韩律,依旧是没人应,她一把推门进去。
——空荡荡的,人影都没有。
小杨猛地瞪大眼睛,脑子空白了一瞬,直到韩炽出现在内间的休息室门口时,小杨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才落到原处。
“韩律,你没事吧?”小杨扶着门框,身体挡住门缝,小声问他。
韩炽的脸色有点难看,肩背微弓,握拳抵着唇边,时不时很费力地咳嗽一声。
“没事。”韩炽哑着嗓子说,连着咳了好几天,刚才又吐了一遭,嗓子刀割般疼得厉害。
小杨听着他的声音直接出现痛苦面具,死死皱着脸,问他:“韩律你要吃晚饭么?”
“不吃,不用给我订。”
“啊……不吃吗?”小杨觉得不太好,劝着,“您两天没吃了。”
“嗯,没事,你先出去。”
韩炽翻着卷轴看,他这几天嗓子一直疼,没办法吃东西,一咳嗽就恶心,吃了也得吐出来,不如不吃。
“……哦。”
小杨不情不愿地转身,一边走一边掏手机,还没把门关上,就被韩炽叫住,她惊喜了一下,回头问:“是要吃饭吗老板?!”
韩炽直勾勾地看着她,这姑娘弯唇的时候笑靥如花的,眼神闪闪发光,换做常人还真说不出绝情的话。
可谁叫她老板是韩炽。
那人生病脸色苍白时,神情也是冷然的,盯了小杨几秒,视线转向她的手机,淡淡道:“不许跟他汇报。”
“……哦。”
虽然一早就猜到老板知道自己一直背叛他跟韩教授通讯,但冷不防被直接说出来时,还是猝不及防地吓出了她满手心的冷汗。
小杨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把门带上回了座位。
办公室原本就开了暖气,小杨脱了羽绒服外套,套着一件厚毛衣,按理来说应该是刚刚好的。这会儿从韩炽办公司出来,却觉得热得很。
她长舒一口气,重新拿出手机给韩教授发了信息过去。
被骂是一回事,为老板好又是另一回事。人是铁饭是钢,哪儿能连着两天都水米未进?小杨就是觉得韩教授能劝动韩炽,至少能让他多吃点饭。
韩远案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公司,百庭最高层俯瞰地下犹如巨人视蝼蚁,渺小到微不可见。
学校的事快接近尾声了,但公司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原本以为要些时间的布局被瞿小意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给提早了,算是给韩远案的一个惊喜。
百庭是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一年前却被国外一个不知名的老板收购。一夜之间百庭换主,国内外对这位财大气粗的老板猜测不断。
百庭市值不止千亿,却被那老板一次就拿下,那位神秘人物的实力显然不容小觑。
桓城的地头蛇是韩氏,但遮天的便是百庭,如今几乎没人不知道百庭这位的来头和背景是分毫不可撼动。
若是不小心跟他对上了,便如同蚍蜉撼树。
陈晨扶了下眼眶,察觉到老板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但没打算提醒,拿着文件夹,继续说:“宴会已经订好了,按您的要求在半个月后的跨年夜,安排在白鲸酒店,邀请函也特别发到了韩氏,您看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办公椅上的人根本没理他,皱着眉盯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总之在陈晨看来应该是遇到了很大的难题,否则老板一般不会露出为难的神情。
“老板?”
“嗯,就这样安排,”韩远案收起手机,一边脱西装一边说,“不计较企业大小,人越多越好。”
“好!”陈晨点头示意收到。
韩远案换了身长款羽绒服,踏着绑腿皮靴,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还不忘沉声吩咐陈晨:“我有点事,公司有事电话联系,不要随便去找我。”
“好!”
陈晨不懂,但陈晨点头听指挥。
第23章 (三更合一)
收到小杨消息后韩远案明显有点着急, 甚至莽撞地开了车出来,刚好遇上晚高峰,十多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拖成半个小时。
深冬天黑得很快, 韩远案得知消息的时候是五点, 天还亮着, 把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的一会儿功夫,天就完全黑了。
遥遥望去,路上全是车尾一闪闪的车灯, 赋予这座城市生机勃勃的活力。
到了律所楼底下, 韩远案又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 联系陈晨安排人过来把车开回去。
他时刻谨记自己一穷二白的身份,车钥匙,信用卡这些东西他都不能随身带着, 在韩炽回心转意之前他还不能穿帮。
韩远案罕见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着装, 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风尘仆仆, 装出一副刚从桓大过来的衣冠楚楚为人师表的模样。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他自己都不免觉得好笑。三十多岁的人了, 还是不够沉着镇定, 这对于韩远案来说实在算不上优点,甚至有时候慌乱失措会令他陷入绝境,由人摆布。
可一旦遇上与韩炽相关的事,韩远案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维持应有的冷静,脑子一热就过来了。
韩远案没订餐,直接上楼到韩炽的办公室。
本应该是下班的时间,但工作室还有很多年轻人坐在位置上, 看上去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韩远案进去的时候,工作室里全是书页翻动的声音, 偶尔几人疲惫地仰头揉揉眼睛,打个哈欠,再接着埋头工作,整个工作室都沉浸在一种奋进却又昏昏欲睡的氛围中。
工作室的大玻璃门被打开,里面的人警觉,齐刷刷地抬头看过去,韩远案朝他们点头示意,眼神表示不用问好。
那些人可能是因为忙了一天有些疲惫,所以反应迟钝了点儿,眼神呆滞地看了韩远案一眼后又低下头去,状似什么都没发生。
小杨早就默认下班了,一直坐在茶水间玩手机,听见外面的动静,脑子灵光一闪,霎时反应过来,侧身探头去看,一眼就看见韩远案,于是收了手机赶紧起身去迎。
“韩教授!”小杨小声喊他。
韩远案应了一声,问:“怎么样?”
“一直咳嗽,我问过老板了,他说不吃饭。”
“好。多谢你。”
韩远案脚步不停,一直走到韩炽办公室前才停下,回身跟小杨说:“先叫他们下班。”
“好!”
说是下班,其实是赶人。
律所的下班时间一到,小杨就已经通知下班了,但是这些人不知道真的十分热爱这份律师工作还是脑子一根筋轴得发慌,总之就是不肯离开。
这会儿小杨再次通知下班,那些人又纷纷收拾东西离开,看那模样像异常的明事理知现状。
小杨啧啧称奇。
韩远案小心翼翼地直接推门进去,没有任何惊喜的,韩炽还在工作,埋首不断翻看着资料。
看得出来很专注,以至于连韩远案进来都没发现。
从门口走到他办公桌前的功夫,就听见韩炽咳了好几声了,韩远案听得眉心紧蹙。
韩远案站定,曲起手指在韩炽办公桌上敲了两下,韩炽顿住,循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往上看去,瞧见韩远案,神情越发呆了。
一周没见到他了。前一周韩远案过来的时候虽然待的时间短,但几乎每天都来,韩远案最后一次来到现在已经一周了。
其实不过是仅仅一周而已,韩炽却觉得恍如隔年。
刚想开口说话,嗓子眼的痒意却不放过他,韩炽只好掩唇咳嗽几声,缓了口气再说:“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哑得实在不像话,像生锈的铁门被风吹过时,发出的僵硬又嘶哑难听的声音。
“你的嗓子……”韩远案皱眉,韩炽的咳嗽比他想象中更严重些。
话没说完就遭了韩炽的误解,韩炽以为这人是嫌弃他嗓子难听,便抿紧嘴唇,打算再不说话了!
听他说话的声音,韩远案的担忧更甚,原本来是想监督他吃饭的,可现下他倒是明白了,韩炽估计是吃不下,不是故意不吃。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拧着眉心温声道:“到点了,回家吗?”
“……”
韩炽只是抬眼望着他,不张嘴不出声,韩远案以为他嗓子疼的厉害不愿意说话,换了个方式问:“回去就点头。”
“……”
韩炽没有动作。
见他这样,韩远案顿了顿,继续换方式:“不回家就摇头。”
“……”
果不其然,韩炽依旧没动。
——正合韩远案心意。
他轻笑一声,转过去拉着韩炽的手腕,柔声道:“那走吧,先回家,我给你熬梨水。”
韩炽依旧没反应,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有身体诚实地随着韩远案的力道站起了身。
“车钥匙给我。”韩远案牵着他,垂眼朝他摊开另一只手,“我来开车。”
这会儿的韩炽对韩远案意外的言听计从,把车钥匙拿出来给他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步伐走。
原本咳嗽得很厉害,但因为脑子里被韩远案的身影充满,让他都忘却了自己还在咳嗽的事儿。
刚出办公室,韩炽就冷得一哆嗦,神游的心思回来了一点,垂睫看了看握着自己腕骨的手腕,敛了神用了些力气抽出来。
韩远案怔了一瞬,侧眼观察他,妥协道:“好吧,那你跟紧我。”
一边找车一边抽空分析韩炽,韩远案觉得刚才的韩炽好像是突然生气了,又好像只是单纯的不愿意叫他牵着。
都已经坐上车准备启动了,韩远案忽然想到什么,问副驾驶的人:“我们就这样走了,小杨可以收尾吗?”
“……”
韩炽不做声。
“好,我知道了。”韩远案答。
“……”
韩炽无语,他搞不懂韩远案知道什么了,自以为很了解他吗?
百庭的工作还没结束,按照计划今晚原本有个酒局,但韩远案顾不得那么多了。这半个月工作都要起早贪黑,韩远案怕吵到韩炽,也避免引起韩炽疑心,所以搬出去说回了宿舍。
现在看来他一刻都不能离开韩炽,这人身体素质太差了,动辄感冒发烧,生了这几天病,本来就瘦的脸颊更叫瘦削了,多了些病容。
要不是韩炽这副天妒人怨的样貌顶着,照这样生病的频率,常人多会损了几分美,韩炽却只是少了点血色,瞳孔有些呆滞无神,一副疲累样。
韩远案熟练地打灯转弯,身边韩炽的咳嗽声起起伏伏,到后面就压抑着,声音小了些,可韩远案余光中韩炽的肩膀一直都在微微颤动,光是听着就难受。
碧亭苑离律所很近,这会儿小高峰还没结束,韩远案尽量把车开稳。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韩远案带着韩炽上楼,只顺手开了一盏侧灯,安排韩炽坐在沙发上后自己到厨房煮粥。
家里没雪梨,韩远案又订了雪梨,回到韩炽身边等送到。
韩炽坐在沙发上咳嗽,韩远案心急却也没办法,叹息一声,把湿气和暖气都给打开。天太冷了,不开暖气坐这儿冷,不开湿气韩炽有点受不住干燥的暖气。
“先喝点热水暖嗓子。”韩远案递给他一杯热水,让他捂在手里。
等韩炽顺从地接过了,再转身到自己房间拿了件羽绒服和毛毯,换下来韩炽身上那件在外面落了雪的,又把毛毯给他盖上。
不知道是不是咳嗽得太厉害,让韩炽反应有点慢,被韩远案换衣服的时候一动不动。
“好乖。”韩远案轻声夸他。
他夸人的时候嘴角只上扬了一点弧度,神情没什么很大的变化,平静又由衷地说了这个词。
反应了几秒,韩炽刚想说话,又想起现在自己嗓子不好,又闭了嘴,生生咽下了这哑巴亏。
给韩炽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他里边只穿了一件不算厚的高领贴身毛衣,把他薄削的上半身裹紧,韩远案很轻易地就看了韩炽的腰线。
瘦弱诱人。
看得韩远案心猿意马。
好在韩远案还算个正人君子,这会儿的心疼远远超过了他的那些心思。
“好瘦,小池。”韩远案坐到他身边给他拍背。
他的衣服对韩炽来说稍微有些大,但好在暖和。
韩炽觉得他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也有韩远案的味道,是一种独特的、无可替代的、唯他可闻见的味道。
无论自然花香还是人工香水,无一能与韩远案身上的味道相提并论。
“咳嗽吃不下,等会喝了梨水再喝点粥?”韩远案哄着,怕他一样都不肯要。
韩炽缓了缓,眨眨眼,点头。
韩远案被他的反应逗笑,说:“你不说话的时候……”
……真听话,像个没有叛逆期孩子。
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韩炽蹙眉不满地侧头看他,瞬间就把韩远案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韩远案立刻换了话,安抚他:“嗓子不舒服就不说话,没事,可以用手机。”
“嗯。”韩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要不是他不想听露出自己难听的声音,怎么会就这样答应韩远案。
韩炽不说话,韩远案也就待在他身边,夜间的寒风有点大,呜呜吹起来还有点可怖。这间房子两人住还是太大了,尤其是韩炽一个人的时候,家里空得吓人。
人上来得急,屋内只开了一盏暖光边灯和厨房的明灯,沙发正好隐在昏暗中,韩远案与韩炽之间要离得近些才能看清面容与神情。
屋内安静得很,丝毫没有受到外面呼啸声的影响。韩炽坐了一天,身上的疲惫感由内至外地尽数涌出,身上肌肉疲乏酸软,垂下头,鼻尖萦绕着韩远案的气息,靠在沙发背上渐渐昏昏欲睡。
韩远案一直观察着韩炽,他知道韩炽生病时反应都会慢一点,所以说话可以不用那么谨慎。一直盯到他阖眼,呼吸声平稳之后才将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
“小池?”韩远案小心翼翼地叫他。
没反应,应该是真睡着了。
韩炽一向睡眠不好,现在却没几分钟就陷入睡梦,估计是真累坏了。
韩远案眼里染上绵绵心疼,密密麻麻地酸楚扎在胸腔里,他没忍住伸手扶住韩炽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颈,手在韩炽背后轻轻拍打抚摸,想让他的咳嗽好受一点。
这样拍其实起不到什么实质性作用,最多让韩远案心里宽松一些,但韩炽该咳嗽的还是在咳嗽。
韩远案认真地看他,发觉他的样貌跟三年前好像没什么变化。三年其实也不长,但这段时间内双方都没有联系,韩远案在国外举步维艰,捉襟见肘;韩炽在国内行尸走肉。
这三年间的每一分每一秒又都变成了度日如年,万分煎熬痛苦。
大约坐了一刻钟,门铃响了,韩远案轻轻地将人放在沙发上让他睡,自己脱掉拖鞋到门外去拿雪梨。
厨房的白糖和冰糖彻底发挥了作用。原本只是对韩炽不喜欢红糖,只要白糖和冰糖的想法感到新奇,现下却无厘头地认为韩炽很有远谋。
——其实家里备冰糖和白糖跟这次咳嗽没有任何关系。
韩远案只是单纯要这样想,他就是想要在韩炽身上装上很多优点,那是他很早之前就养成的思维习惯。
八年前,韩炽是一个非常难养的小孩儿,陷于自卑自厌,再加上有韩远案和他身边朋友的衬托,韩炽更加不喜欢自己。
在他眼里,陷入沼泽泥潭的人只会把岸上的人一同拉进漩涡里。
后来检查完身体,韩远案就学会了夸人,夸韩炽乖,夸韩炽帅夸韩炽学习好夸韩炽坚韧。
总之韩远案想把所有的好词都放在韩炽身上,他要韩炽闪亮耀眼。
家里温度升得差不多了,韩远案把梨水炖好后去关了暖气,把沙发旁边的壁炉打开,火被点燃,照在韩远案的脸上,将他的轮廓和乌发映得格外出彩夺目。
壁炉前有一张小几,沙发和壁炉附近这块儿地方也是家里唯一铺了地毯的地方。
韩炽拆掉了很多,唯独把这一块儿给留了下来。
韩远案叹气,转头起身,猝然与韩炽那双明亮的眸子对上,霎时心跳停了一瞬,不知是吓的还是怎么。
“醒了?”韩远案问他,在他身边坐下。
他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多,他们到家的时候六点十分左右,韩炽睡了不到半个钟头。
“要起来吗?”
韩炽没说话,盯着他没做声,半晌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朝着沙发里面睁着眼。他根本就没睡着,只是有点累,所以闭着眼歇了会儿,韩远案一直在摆弄他,他索性就一直装睡。
“怎么了?是还哪里不舒服?”韩远案忧心,躬腰探身想去看韩炽的脸色,伸手摸他额头。
忽然,韩炽伸手十分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指,韩远案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怎么了小池。”
韩炽这会儿没咳嗽了,再次翻了个身,朝着外面,拉住韩远案的小臂,使了点儿力将他拉下来靠近自己。
侧边壁炉的火光带出一些暧昧的气氛,韩远案随着他的动作凝视着他的眸子,清澈风情,亮得像水浸过一般。
韩炽眼底一狠,张嘴在他下唇狠狠咬了一口,只这一下,韩远案便尝到了嘴里的铁锈味。
咬得有点狠,破皮了,韩远案只稍作犹豫,便扬起嘴角,舔了舔嘴唇,一副甘之如饴的无耻样。
“牙挺尖,好厉害。”韩远案夸他。
韩炽气恼,又覆上去咬了一口,韩远案眸色深谙,不打算再放过他,一条腿跪着,陷在沙发里,抬起韩炽的下颌,低头吻上去。
只刚刚碰到,韩炽便偏头过去不让他亲。韩远案愣了一下,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再动。
韩炽撑起身来,拿了手机打字,皱着眉神情不虞,眼神微冷,把手机翻过去给韩远案看。
【你逾越了】
韩远案好似不认识这几个字一般,眯着眼看了好久,道:“逾越?”
韩炽又开始打字。
【我们之间不是能亲吻的关系】
韩远案眉尾微挑,道:“那你刚刚在我嘴上咬是……?”
【我不负责】
“什么意思?”
韩炽想了想,一句话删删改改好几遍才拿给韩远案看。
【情场浪子都是这样的不负责】
“你的意思是……占我便宜?”
而且还说自己是情场浪子?
韩炽没点头也没摇头,虽然跟他内心深处的目的不太一样,但勉强认同韩远案的观点。
“占便宜就是咬我?”韩远案说,接着又问了一个在他看来十分符合常理的问题,“那要是占更大的便宜是不是就要亲我?”
“……”
韩炽无语。
他不想说了,对于韩远案的刻意曲解,他没有过多交谈的欲望。
韩远案也不想真惹他生气,将他好好扶着,也不硬要他回答那个无礼的问题,温声道:“我去给你拿粥。”
“嗯。”韩炽应了声。
瞧着韩远案的背影,韩炽情绪复杂。他十分享受韩远案围着他转的感觉,人时时刻刻在身边,韩炽才觉得是真实的。
他很清楚自己需要韩远案,但他不想说,他想把韩远案绑在身边,但理智上不允许。
分开的三年不长,但到底有隔阂,韩炽还是有些怕韩远案对这样的自己失去耐心。所以他只能不断试探挑战韩远案的底线,来确保他们在未来某一天不会因为这些事分开。
壁炉里的火星噼里啪啦声声作响,韩炽扭头看了眼,忽觉他跟这火星没什么两样,需要有人时刻照看着才不会熄灭,也无法熊熊燃烧。
他甘愿被困在这里,只要韩远案在。
晚间韩炽喝完了一碗梨汤,半碗小米粥后就被韩远案看着去了房间。
进房时韩炽瞥见了床头角落的药箱,惊觉自己好像好些天没吃药了,只有放在办公室里的胃药还在继续吃。氟西汀几乎是断了,连吃安定的频率都少了很多,只有这几天吃了随身带着的几片。
晚上韩炽还是咳嗽,睡前咳嗽停了一会儿,韩远案以为会有好转,却不曾想夜间更厉害。韩炽一咳嗽就恶心,韩远案就坐在他床沿守着给他拍背,还在床边备了个垃圾桶。
起初咳得都喘不过气来,韩远案就把他抱起来,给他按摩后背,又给他揉太阳穴。咳得狠了,韩炽的太阳穴都肉眼可见地青筋凸起,一跳一跳的。
到了凌晨,韩炽又开始起烧,好在是低烧,韩远案给他处理过后,隔断时间就给他量一次体温,到早上五点多,韩炽的体温恢复正常,咳了一夜的人也精疲力竭地昏睡过去。
离跨年夜没多少天了,白鲸的宴会规模大,这几天百庭都忙不的不可开交,韩远案也是忙里偷闲回来。
看样子他还得再看着韩炽几天,等临了再回一趟公司处理事情。
这一夜韩远案的手机屏幕也没暗下去过。
——陈晨发来的信息。
说韩氏要重新选举董事长。
如今韩氏主人要离婚的消息还没放出去,韩氏内部就已经开始内讧。一旦离婚的消息放出去,韩氏将面临什么样的局面,韩远案可想而知。
但光是这点还不够,股票大跌最后的结果最严重也只是宣告破产。不够,这对于韩远案来说远远不够。这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也是回国前就预谋好的事。
韩远案费尽心思办的白鲸宴会便是将人引到套里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