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鬼—— by青瓶梅酒

作者:青瓶梅酒  录入:09-22

他被父母保护得太好,惯有莽夫的满腔雇佣,保护了他的正义感,但这东西在荆棘丛生的韩氏家族内部没有半点用。
韩鸣本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手段狠厉,与韩衢管理韩氏的手段截然相反,若不是他韩远案毫无防备,又怎会在回去的路上被韩鸣截住。
想到这儿,韩远案骤然松开交叉的双手,抬眼将视线定在虚空,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朗和狠戾。
是了,韩氏哪里只有他跟韩鸣,分明还有一个。
韩炽发现韩远案话说一半就开始走神,于是提醒他:“想什么?”
“嗯,”韩远案回神,压下心底的疑虑,“当时我给你求了一个金葫芦,到寺庙开过光的。”
“那会儿你身体一直不好,养了那么些年也不见大好,我想着给你求个护身符。”
韩远案小声解释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情话低喃,韩炽即便只是听着都觉得心潮触动。
他嗫嚅了两下,手腕不自觉地转了转,不知道说什么,心里边组织了语言,最后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为什么是葫芦?”
“葫芦……”韩远案笑,“你不知道济公的葫芦其实是个无底洞吗,挂着葫芦悬壶济世,让葫芦把你的病都吸走!”
“……”
韩炽垂眸,不敢相信这是韩远案能做出来事。
“我也没生什么大病。”韩炽小声解释,只觉得眼睛有些热,应该是地暖开着的缘故。
“是没生什么大病,但你体质太差了,虚不受补,小病不断,一直不是这痛就是那难受的,我总是见不得,那会儿撒娇给我磨得不行,你就当我求个心安。”
韩远案面不改地说出这些话,倒是差点弄得韩炽差点面红耳赤。
“我什么时候跟你撒娇了。”
“……”
“哪里磨人了?”
“……”
“能好好说话吗?”
“……好。”韩远案老实改口。
实话也要斟酌着说。
韩远案顿了顿,继续说:“我在国外这几年,过得不差,你不用担心,唯一挂念就是你。”
“当初接你到身边的时候你还瘦瘦小小的一个,没什么营养,不会照顾自己,后来有我,虽然比之前好了点儿,但是也还一般般,我走了以后也是挂念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砰!
外面的烟花不断绽放,韩炽悄悄深呼吸了一下,发现呼吸都有些微颤,他扭头看韩远案,紧抿着唇什么也说不出口。
韩远案被他盯得难受,面前这双眼睛水波动人,泛着微红,里头的点点湿意渐渐渗透韩远案的心脏,酸软的一塌糊涂。
他抬手捂住韩炽的眼睛,垂眸继续补充:“不过是我不好,虽然不是我本意,但你要是怪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我知道你不怪我,是吗?”
“小池一直都很聪明我知道的,我很庆幸遇到了小池。”韩远案好像也有点紧张,声音能听得见有些颤抖,手心忽然泛起一阵濡湿,韩炽的睫毛在他手心扑簌,他心痒难耐。
韩炽鼓了鼓腮帮子,轻轻吐出一口气,说:“自作聪明。”
韩远案笑:“没错。”
“还有很多事我以后慢慢跟你说,现在你愿意跟我一起跨年吗?”韩远案说,生怕他不愿意似的,还开始卖惨,“我只有一个人了,要是没有你陪我,我会很孤独,我不喜欢孤独的小池。”
他说话向来直白,这点倒是一直都没变,韩炽被他带的说话也直来直往,只是现在跟韩远案闹别扭,所以就爱说反话。
韩炽一直对他的卖惨没办法,几个月前韩远案就是靠这招住到他家里的。
现在这招仍旧有用。
韩炽拉开他的手,抬眼就看见落地窗外的烟花,他心神一动起身到露台边,靠在围栏上。
外面不比室内,寒风凛冽,冷的要命,韩远案给他围了一个白色的围巾,捂住他的脖子和下巴,韩远案自己戴了一个黑色的。
韩炽没注意,韩远案今天穿的羽绒服和围巾都是他的同款,只是韩远案的羽绒服是长款。
冬风把韩炽的发丝吹散了,韩远案给他扒了扒。
对面钟楼的下一层传出来一阵悦耳的琴音,快要倒计时了。
钟楼只会在跨年夜和除夕夜开启演奏模式,在万众瞩目中一起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酒店一楼的竞标还没结束,酒店顶层在跟街道上的人一起沉静着热闹。
“是要倒计时了吗?”韩炽问,他听见底下的欢呼声越来越大了。
一直不喜欢热闹的他罕见地感觉到兴奋和欢喜,或许是因为韩远案在身边。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跨年。
韩远案嗯了声点点头,这会儿又响起了烟花的声音,只是这次不在远处,而是离得近一些的空旷场地。天上的烟花绚烂夺目,五彩流星般散过,各种形状都有。
小鱼在池塘里游,游走又回来——是无人机在舞蹈。
“好看吗?”韩远案偏头,看见韩炽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烟花,眼里的绽放的光芒比此刻的烟花耀眼,他心神微动。
韩炽点头:“一下接一下,像不会完一样。”
“嗯,会持续很久。”
韩远案说话的同时底下突然开始齐声呐喊,对面的钟楼的摆钟开始敲打——最后十五秒的倒计时。
声音太大,韩炽没听见韩远案的话。
“小池。”韩远案喊他,伸手将他捞过来面对自己。
韩炽怔了一下,瞪着双明亮的眼睛跟韩远案对视。
接着又听他说:“可以占我便宜吗?”
“……什么?”韩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5、4、”
耳边充斥着倒数声,街道上人们手上的气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系在手腕上的绳子也解开了握在手里,随时准备放飞。
“2、1、”
韩远案勾唇,在韩炽懵懂迷茫的眼神中轻轻攫住他的下巴,微微俯身闭眼吻了上去,韩炽瞬时瞪大了眼睛。
“新年快乐——!”
气球被放飞,数千只气球随着风飘起,在烟花和无人机的表演中腾空,盖住了白鲸酒店顶层露台上的两人,对面上钟楼的演奏又重新开始新一轮演奏。
韩远案跟韩炽在热闹的人群外,气球的围绕中,接了一个毫无情欲却款款缱绻的亲吻。
底下人群声音刚落,韩远案便放开了韩炽,轻声道:“新年快乐小池,往后每天都要开心健康。”
韩炽显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有些结巴的缓缓说:“新、新年快乐……”
声音渐渐归于平静,韩炽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一下就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他接通电话,那边立刻传来略显聒噪的嗓门。
“韩炽哥!!新年快乐!”林越大声喊叫。
韩炽礼貌地回了一句新年快乐,又把手机那远了些,他还想要耳朵的。
那边又嘚瑟:“怎么样?我对你好吧,我他妈是第一个跟你说新年快乐的人!倒计时刚结束我就给你打电话了!!……不过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啊!?”
韩炽:“……”
他保持沉默,抬眼看了眼韩远案,瞬间便觉得身体燥热,估计是被韩远案捏耳垂捏的。
韩炽扒开韩远案的手,刚动手,韩远案便收回手,十分无辜且状似疑惑的出声:“怎么了?是谁呀?也是跟你说新年快乐的人吗?”
“小池认识的朋友真多。”
韩炽:“……”
林越:“……”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后,紧接着林越便爆发出了一阵尖锐的鸣叫声:“什么意思韩炽!?你他妈跟谁在外面?!是不是韩远案!!可恶!小红帽怎么能跟大灰狼出去!!!你脑子里是江湖吗!!?!……”
越说越离谱了,像是他要被吃掉一样。
韩炽又说了句新年快乐打断施法:“早点睡觉吧,晚安。”
随即便挂了电话。
林越:“#¥*!……”
等韩炽把手机揣回兜里后,韩远案垂着眼睫,神色不明,说:“小池还没跟我说过晚安呢?”
“我知道的,”韩远案把手揣回兜里,很认真地说,“我人微言轻,的确没资格听小池的晚安。”
“我刚刚应该捂住耳朵的,这样就能听不到小池说晚安了。”
韩炽:“……”
他好无奈。
气球还在飘,往四面八方飘去,韩炽忽然凑近韩远案,沉着声音,问:“要听晚安吗?”
“没事的,等我有资格了——”
“那谈恋爱。”
“……什么?”韩远案猛然顿住话语,嘴里的话生生被塞回肚子里,不可置信般看着韩炽,眼神晦涩幽深。
韩炽重复:“要谈恋爱吗?”
不等韩远案回答,他又补充:“要是你背叛了我,我会杀了你。”
韩远案怔愣片刻,回神后忽然笑道:“你不是说成年人不能用拳脚解决问题?……小孩子也不能。”
“我不用拳脚。”韩炽是十分认真。
“韩律?”
“杀了你我会伏法,自刎也可以。”
韩远案收起笑容,严肃地凝视了他一会儿,郑重答:“好。”
韩炽继续说:“‘背叛’解释权归我所有。”
“好。”韩远案不假思索。

果然是说出来的愿望不灵。
跨年夜在露台吹了一小会儿风, 晚上回去韩炽就开始发烧,胃里也犯起毛病,又是疼又是吐的, 折腾到了凌晨才沉沉睡去。
病来如山倒, 有段时间没生病的韩炽光荣的病倒后就开始精神不济。
元旦节当天就鼻塞乏力, 头晕目眩到不想动弹。
他这副样子,韩远案根本不放心去公司,叫医生来给他输上液后, 又吩咐陈晨把昨天宴会上的情况打包整理发给他看。
原本是打算跨完年之后送韩炽回律所, 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到百庭去处理工作。
但意外还是来得太快, 什么都没有韩炽重要,于是韩远案决定不送韩炽去律所了,自己也留在了家里工作。
况且韩炽这种视工作如命的人, 韩远案根本不会放心在他生病的时候离开他半步, 怕一不小心他就跑去工作了。
韩炽睡着输液, 韩远案就坐在他身边工作,时时刻刻盯着他。
本来冬天韩炽就容易感冒生病, 这次直接邪风入体, 可把他折腾坏了,韩远案也心疼的要死。
昨晚胃疼了一宿,早上起来也没有好一点,给他喂了药之后就不肯吃饭,医生来也只说按时吃药,好好休养。
别的什么新鲜话是一句也没有。
这会儿韩炽又头晕得睡不着,不愿意躺着, 韩远案就把他扶起来,给他垫了个靠枕, 能休息会儿也是好的。
昨晚多开心,今天就多憔悴,反噬似的,韩炽的脸色都苍白如纸。
韩远案出去端水进来的时候韩炽正伏在床沿,他三步并两步跨过去,放下水杯给他拍背。
“吐了一夜了都,”韩远案有点着急,吃了药也不见好,“胃里难受吗?”
一边问一边给他喂水让他漱口,再把他扶起来靠到自己怀里。
韩炽想摇头,但实在头晕得厉害,只能下意识伸手握住韩远案的虎口,韩远案出力托住他,他有些虚弱地开口:“晕……”
“要再吃药吗?”韩远案实在心疼,只能一遍遍哄,又伸手摸他额头,没有再起烧,不应该还这么晕才对。
还没等他想完,韩炽又捂着胃开始犯恶心,韩远案眉心拧得死紧。
他反手握住韩炽的手心,里头都是冷汗,瞬间反应过来:“是不是低血糖了小池?”
说完又抬手覆到韩炽的胸口,果然心率不齐。
“我熬了南瓜小米粥,吃一点好不好?”韩远案哄他。
但此刻韩炽坐都坐不稳,更别提回答他的问题了。韩远案担心得不行,索性一把将他抄起来,抱到客厅沙发上,确保他去盛粥的时候这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
韩远案在原本就熬好的南瓜小米粥里边又另外加了些白糖进去,增加了甜味,给晕晕乎乎的韩炽喂了几口,那颗紧缩的心才渐渐松懈下来。
是低血糖倒还好处理,估计还有点低血压,只要不是什么别他的他不知道的疑难杂症就行。
他向来镇定自若,但韩炽一生病,他就慌的要死。
这一点跟他没出国之前倒是一样,还有二十六七岁时韩远案的影子。
大约过了一刻钟,韩炽逐渐清醒过来,嘴里一股苦味,他咕哝了几下,小声要求:“要水。”
“好,我去给你倒。”
韩远案尽心尽力,尽职尽责,端水回来后却被韩炽紧紧盯着,听他说了句:“都怪你。”
“怎么了?”韩远案不明所以。
“昨晚你说了之后我就感冒了。”
韩炽说话时还带着浓厚的鼻音,听起来实在是可怜得紧。
“哦,的确怪我。”韩远案见他精神好了点,于是起了逗他的心思,“不过我说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你能说给我听吗?”
“……?”韩炽皱眉,捂着被子坐直,十分怀疑韩远案的用心,“就是那个话。”
“什么话?”
“那个话!”
“什么?”
“……不知道,不记得算了。”
韩炽一头蒙进被子里,一点都不给韩远案台阶下。
“好了不逗你,不要蒙在被子里,鼻子堵成那样,能呼吸么?”
于是韩炽又听话地钻了出来。
壁炉开着,他这会儿精神好了点,胃里进了东西也不再绞着疼,周身也有暖意,虽然面色还是憔悴不堪,有些惨白,但好歹是让韩远案放了心。
“林越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要回一个吗?”
韩远案主动把手机递给韩炽,他怕韩炽无聊,但又补充:“不要看太久手机好吗?”
“你管我。”韩炽就爱跟他唱反调,反骨一身。
对此韩远案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有些喜欢他这样子,像撒娇似的。
韩炽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又看了眼未接来电,多数都是林越的,有几个律所的电话。
他斟酌一番后选择先给林越回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罕见地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有十分刻意急促的呼吸声传过来,很明显在表达不满。
韩炽默了片刻,决定主动开口:“怎么了?”
“……你他妈怎么嗓子哑了?!”林越呼吸停止一下后,随即生无可恋地质问。
“我有点——”
“你他妈是不是被大灰狼吃了?!”
“什么意思?”韩炽皱眉。
林越大吼:“你说呢?!你的清白呢?你的清白不要了吗?!”
“……”韩炽无奈,“清清你脑子里的东西。”
“我昨晚着凉了——你发这么多信息让我给你回电话就为这事儿?”
“当然不是,我看起来是很无聊的人吗?我对你的私人感情生活不感兴趣,……反正你注意尺度就行!”
韩炽烦了,冷了声音:“林越。”
“好好好,不贫了不贫了真是服了你了。”
林越嘟囔了两句,收起玩世不恭的语气,跟他说:“我爸问你什么时候来复查,吃药什么情况了,你这病人怎么这么不听话,还治不治的?”
说正事的时候林越是正常声音,韩炽没外放,韩远案便也听不到了,只是注意力仍旧在韩炽身上。
他试图从韩炽的神情上看出些什么,像偷窥一样,他为自己感到不耻。
但后又想到昨晚他俩已经确认了关系,他关心韩炽那是应该的,想知道他跟那个姓林的对话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一想他又不觉得自己是窥探了。
韩炽默了一会儿,忽然朝韩远案看过去,想了想,说:“我抽空跟林叔约时间。”
“好,行,你记得来就行。”
“好。”
“药还有吗?”
“有。”
林越打电话的意图就这两个,说话后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韩远案实在观察不出面无表情的韩炽在想些什么,也没有顺风耳能听见他跟林越的对话,于是只好主动开口询问。
韩炽偏头看了眼壁炉里燃烧的木柴,火焰明亮,生机勃勃。
过了好半晌,他才回话:“林叔让我去复诊。”
林叔?是林坞教授吗?
韩远案只想了几秒就反应了过来,他知道林坞是韩炽的主治医生,但即便是加上了林坞教授的联系方式,对韩炽的情况也是知之甚少。
他依旧是不清楚韩炽的病情如何,诱因是什么,林坞教授不愿意跟他多说,即便是他搬出杨院长来都没用。
病人隐私问题,林坞教授拒绝回答。
不过他多少能猜出些什么。
“什么时候。”韩远案盘腿坐到沙发前的地毯上,让他们俩一高一低的坐着。
韩炽摇头:“不知道,等有时间。”
“好。”
韩远案又沉默了片刻,明白这件事对于他们俩来说已经是心照不宣,韩炽没把这件事当很严重的困难,很难过去的坎,那他也不应该过于紧张。
省的倒给韩炽带来困扰。
“药吃完了吗?”
“还没。”
“……吃完药是不是很难受,”韩远案抬眼,微仰着头看他,眉眼间的担忧怎么都盖不住,“也不跟我说。”
韩炽以前是吃过这样的药的,后来好了之后都断了,分别这三年,又开始吃上了。
追根究底,韩远案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责任全在他。
他的病像顽石一样压在韩远案的心间,时松时紧,似乎一直吊着他的一口气,十分容易就让他窒息。
相比早些年的那场病,韩炽变化了好多,之前生病至少还很黏着韩远案,但这回好像更习惯自我舔舐,什么都不肯说。
那回生病是因为父母,所以远离了父母,留在韩远案身边,病就渐渐好了起来;可要是因为韩远案呢?
——韩炽根本离不开韩远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韩炽轻声问他,仿佛知道他有点担心和难过,所以特意没有跟他作对,宽慰他,“来我家不久就知道了。”
“嗯。”
“我说的是你吃药之后。”
韩远案把手搭上沙发,拉着韩炽的手,说:“药物反应你不难受吗?也一个人忍着什么都不说。”
“我不想说。”韩炽垂眼直接说。
他说不出口,连复述昨晚韩远案那句“希望小池每天开心健康”他都说不出口,要怎么把自己狼狈的样子坦然摆在韩远案眼前。
到底是分别了三年,他们才重聚不久,他没法说那些,但潜意识里又是希望韩远案知道的,所以韩远案看到药不说,去找林坞教授也不说,这些行为他都是默许了。
“是不信我吗?”
韩远案盯着他苍白的面孔,观察着他的表情,斟酌着言语,又说:“小池怕我不够喜欢你。”
“是不是?”
话说完后,韩远案感觉到握在手心里瘦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不自在的动了动。
他低头去看,果然看见韩炽虚握起了拳,再抬眼,韩炽依旧垂着头,眉眼间有些迷茫。
韩远案忽而叹了口气,他不是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让韩炽一直陷入追赶他的境地中。
法庭上游刃有余的韩炽私底下其实是一个缺乏自信,惯于自我保护的敏感小孩。

第35章
“没有, ”韩炽否认,因为生病声音有些哑,听起来格外可怜, 令韩远案觉得他说话总带着一股委屈劲儿。
韩远案不反驳他:“那以后可以跟我说吗?”
“我们现在关系不是不一样了么?”
韩炽没吭声, 微微俯身, 盯着韩远案,哑声说:“可以亲我一下吗?”
韩远案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韩炽会主动提起这样的要求, 但韩远案也没多想, 倾身屈起一条腿跪在地毯上, 抬起下巴在韩炽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带着十分的虔诚吻了一下。
韩炽被安抚好,之后才点头回答韩远案刚才的问题, 他说好, 以后会说的。
他失去的太多, 想要的也很少,韩远案算最重要的, 没有之一。
韩远案的吻是良药, 足够让他一直心悸慌乱的心平静下来,重新恢复到正常频率。
感觉到韩炽心情好了点儿,韩远案又开始逗他:“现在还算占便宜吗?”
“算也没关系,我能接受你占我便宜,也可以接受你包养我。”
“……包养?”韩炽慢吞吞地反问,“我拿什么包养你呢?被雪砸坏的车吗?”
韩远案笑了两声,没忍住又在韩炽嘴上亲了两下, 挑眉说:“拿什么都可以,我不挑。”
“要是用钱的话, 一天一块钱也行。”
“太多了。”
“那一角?”
“我没有现金。”
韩远案放开他的手,在地毯上坐好,伸手把他拉进怀里圈住,抵着韩炽的脑袋沉默着抱了几秒后又松开,让他坐在自己身前,再把鹅绒毯拉下来给他裹住。
一连串的动作像是在摆弄他的一个玩偶。
“无论什么我都接受,只要是你给的,好吗?”韩远案耐心询问。
更是在表达他的心意。
他们两人之间最不缺同时最需要的就是直白的表达。
互相信任这一点他们从来就没变过,即使分开了三年,俩人之间的感情都无需多言,不过是韩远案觉得要时常表达。
或许是韩炽生病的原因,总是会陷入自疑,在韩远案看来,韩炽已经足够优秀了,所以他需要不断地告诉韩炽这个事实。
“小池本身就是最好的,所以给我的也自然是你觉得最好的,不论是什么,我都会接受,而且是愿意接受。”
韩远案说话是十分郑重的,他在向韩炽表明他没有给韩炽戴高帽子,而是内心深处便是这样的想法。
“好。”
韩炽应了一声。
又说:“再亲我一下。”
“好。”韩远案答应。
不过还没等他动作,韩炽已经半直起身子,倾身捞住韩远案的脖颈,闭眼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
这次的吻他没有打算浅尝辄止,可忽然顿住,拉开些距离:“会传染给你吗?”
韩远案正享受着韩炽的主动,人一离开,胸膛处就陡然空了一块,他哭笑不得,一把楼主韩炽的后腰,让他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怕什么?”
韩远案俯身吻上去,突如其来不那么温柔的亲吻让韩炽下意识往后仰,脑袋也一瞬间空白,韩远案顺势让他倒下,将人圈在自己跟沙发前板之间。
他牵住韩炽略微挣扎的手,舌尖灵活地撬开,钻进韩炽的牙齿里,与之交缠,韩炽迫不得以微张着嘴,嘴里的氧气都被韩远案丝丝缕缕的吮吸干净。
他有些呼吸不过来,鼻尖的氧气也逐渐稀缺,让本就鼻塞的他更加眩晕窒息,呼吸声也渐渐急促起来。
像是被捧在高空的云端,缺氧却又不舍得离开,周身都是韩远案身上的味道,是让他痴迷的、独属于他爱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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