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鬼—— by青瓶梅酒

作者:青瓶梅酒  录入:09-22

他坐在床沿揉了揉眼睛,等精神和身体都彻底醒过来之后才起身出卧室。
刚走两步,就和进来的韩远案碰个正着,后者怔了一下,快步上前,抬手抚上他的额头,温度正常,接着柔声问:“睡饱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韩炽摇头,视线掠过他看向外面客厅的身影,“我自己睡饱了醒的。……韩鸣他们来了吗?”
“小池,”韩远案不轻不重的喊他一声,笑道,“你要一直喊他韩鸣吗?”
韩炽不解,抬眼疑惑的望着跟前的人:“……怎么了?”
“不叫他叔叔吗?”
韩炽皱皱眉,眨了下眼睛:“……我也叫你韩远案啊。”
“嗯,你应该叫我哥,……对吧?”
“那又怎么样呢?”韩炽满不在意,“我不想叫。”
韩远案笑一声:“不想叫就不叫,小池开心最重要。”
韩远案跟韩炽一块儿出卧室的时候,瞿小意和韩鸣还规矩的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有一种正襟危坐的严肃感,还有一种奇妙的滑稽。
见两人出来,韩鸣好像才松懈一点。
“你俩好像陌生人。”韩炽毫不客气的吐槽他俩。
坐着的两人:“……”
——有种有苦难言的憋屈。
说起来,他们来这里过年的事,不是韩远案叫来的,也不是韩鸣自作主张,而是瞿小意提出的。
而且当时瞿小意什么都没说,拎着包就出门,韩鸣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这才问她要去哪里,最终的结果就是找了个借口一起跟来了。
来的时候,韩远案还很意外,但来都来了,也不能把人家赶走,何况大年三十了,碧亭苑这么大房子,收留俩人绰绰有余。
韩鸣沉默着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跟韩炽说:“过年你要去看你爸妈么?”
“……”
闻言,韩远案立即皱眉,绷紧的神色和面庞无一不在昭示着他十分不满,正准备说什么,韩炽却率先开口说话了。
“我去看什么?”
“你爸妈。”韩鸣说,“他们今天出来了。”
韩炽撩起眼皮,直直地望向韩鸣,眼神不明,却与守在他身旁的韩远案神似,皆是冰冷且无情。
“出来了就出来了,看来在里面表现还不错。”
他似乎根本不在乎一般,随意扯起嘴角,淡然回话。
“你不处理一下吗?”韩鸣有心提醒,“他们可能会来找你。”
毕竟当年打官司的时候,因为韩远案没法以监护人的身份领养韩炽,所以韩炽跟他父母的关系并没有决断,现在出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已经改邪归正,还是抱着什么别的心思。
此话一出,室内又沉寂下来,瞿小意皱了皱眉,不懂为什么韩鸣要在今天说这个,她想了想,盯着韩炽看了一会儿,说:“没事,不用害怕,你哥还在呢。”
“我没有害怕。”韩炽轻轻呼出一口气。
说实话,当年要是他伤的再重点,让他父母直接判死刑,或许他会更开心一点。
作为一个子女,更是一个人,对人的生命本该不那么轻屑,可韩炽是头一次觉得如果他得到的是他们的死讯的话,最初他或许会怔愣一段时间,但最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应该是喜悦。
可惜了,他们罪不至死,怎么会罪不至死呢?
韩炽好不容易从血盆大口般的深渊里逃出来,又怎么会想再次进去呢?
在遇到韩远案跟他朋友之前,绝食、自杀、逃跑以及各种办法他都试过,可最终仍然是垂死挣扎,以他自己的本事,从那两人手里逃脱,简直是天方夜谭。
见韩炽好像在出神,估计他想到了过去的事,韩远案对韩鸣更加不满,冷冷睨了他一眼后,伸手搭上韩炽的肩,将他带进厨房。
“别跟他计较,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计较。”韩远案宽慰他。
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韩远案说话,韩炽只是垂眼沉默着,韩远案那拿着菜到水池洗时,韩炽心不在焉的把手伸进冷水里择菜。
韩远案“啧”了一声,训道:“这是干嘛呢?!”
“不要碰冷水。”
虽然韩远案喊的快,但韩炽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水龙头里的冰水冻得一个激灵。
他渐渐回神,扭头问韩远案:“你知道他们今天出来吗?”
“……”
韩远案沉默几秒,说知道,接着补充:“本来不该是今年,但他们在里面表现好,所以提前放出来了。”
韩炽语气平淡:“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闻言,韩远案顿住手里的动作,不动声色叹了口气,看向韩炽,观察他的神色,发现他没生气,才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开口:
“小池,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吗?”
“……”
韩炽不明所以。
韩远案说:“你很在乎他们吗?所以要知道他们出没出来?”
“我……”
“你只要记得,现在我们是相依为命,小池,你有我,也只有我,我也是一样。”
韩远案用手背抚了抚韩炽的眼尾和颤动的睫毛,半哄着:“况且,即便他们往后再做什么,我能送他们进去一次,就能再送他们进去一次。”
他长叹一声,压低声音,声线异常温柔:“谁都别想伤害我们家小池,明白吗?”
“嗯。”
骤然鼻尖一酸,眼眶一热,韩炽声音里便染上了鼻音,稍微踮起脚,在韩远案嘴上亲了一下,眼泪顺势落到韩远案唇上,被韩远案下意识舔了进去。
心疼,酸麻,韩远案真是觉得韩炽招人疼的厉害。
韩远案手上沾了水,不好触碰他,于是低头吻掉了韩炽的泪痕,哄着:“怎么还为他们掉眼泪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不要为他们掉。”
“好不好?乖,不哭了。”
韩炽没做声,只是痴痴的望着他,他没有为那两个人难过,而是被韩远案说的话惹哭的。
他吸了下鼻子,说没哭。
韩远案笑,定定看了他几秒,忽然说:“小池,你摸摸我左胸口。”
韩炽照做。
室内开了地暖,温度很适宜,韩远案只穿了一件衬衫,韩炽将手贴上去的时候,胸膛灼热的温度和心脏鼓动的频率不断透过肌肤传达到韩炽手心,随后顺着他的指尖流入到他的血液。
咕咚咕咚的心跳仿佛在说:听到了吗听到了吗?你贴着这里才开始动。
韩炽贴在他胸膛的手指微微蜷缩,又“嗯”了一声,在和他的心跳对话。
“好了,乖,”韩远案挪开身子,直起腰,“你要跟我一起吗?还是出去跟他聊天?”
“我不跟他聊天。”韩炽对韩鸣颇有微词:“他刚才就是为了气我。”
韩远案说:“气到你了吗?”
“没有。”韩炽转身拿着刀拍蒜,“砰”的一声响,像是在报复什么一样,“他根本气不到我。”
“我本来对他们也没什么感情。”
“不过我估计他们会来找我。”
韩远案偏头看他一眼,永远很温和的语气说:“没事,还有我呢,而且韩大律师,我相信你的职业能力。”
“好。”韩炽点头笑。
厨房是一个开放式的,玻璃窗掩了一下,两人的互动像电影一样被瞿小意和韩鸣两人尽收眼底,看得十分清明。
只是无论是自己做这样亲昵的动作,还是眼睁睁看别人做,韩鸣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悄悄瞥了眼瞿小意,后者很快就察觉到了,于是对视回去,将韩鸣盯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有什么话要说?”瞿小意问。
还真把韩鸣给问住了,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觉得全部堵在嗓子眼不知道从何说起,给人一种无话可说的错觉。
他不说话,瞿小意也不乐得再问他,起身到厨房去帮忙,
等吃完饭的一段时间,差不多就已经晚上十点了,韩远案问韩鸣还回不回去,韩鸣却只是看向瞿小意。
然而瞿小意本来是就为过年来的,怎么再回去,所以直接说明了。
韩远案估计猜得到瞿小意想要留在这里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在帮梅枚尽一点职责,或许想要认真做好小姨这个身份,对待这两个——一个无父无母,一个状似无父无母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
知道她的用意,韩远案自然也不会拒绝。
从他的层面来讲,一个是他父亲的弟弟,一个是他母亲的妹妹,他们与父母之间有什么纠葛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至于情感上,他不认为地底下的父母不愿意认这俩人。
毕竟当初的事跟他们没有直接关系。
大年三十晚上没有什么活动,待在家里看春晚是统一的决定,但韩鸣都已经做好无聊一晚的准备时,韩远案突然带着韩炽衣着整齐的从卧室出来了。
还换了一身白色的羽绒服,韩炽脖子上戴着一条鹅黄色的针织围巾。
眼瞅着这俩就要出门,韩鸣在他们开门的瞬间叫住他们:“等等!干什么去?!”
韩远案视线都不给他一个,一边弯身给韩炽拿鞋一边说:“带小池出去玩。”
“……”
韩鸣嘴角抽搐:“你把我们留在你家?”
“你有那么大个韩氏,不至于要我家里的东西吧?”韩远案讥讽。
“说不定,百庭的好东西比韩氏多得多吧?”
韩远案一点都不在乎,随便说:“那你拿吧。”
“……所以你们去哪儿?”
见韩炽穿好鞋,又将他的羽绒服衣领拉上来一些,挡住胸口的位置,以免外面风大着凉,顺手拿过玄关柜上的保温杯,出门前留下一句:
“找个位置带小池放烟花。”
韩鸣:“……”
瞿小意:“……”
韩远案一早就找好了地方,甚至在出发前就叫陈晨买好了各种烟花。
韩鸣带着瞿小意驱车赶到时,才发现这个地方有点眼熟。
“上次拍卖会在这里办的。”韩鸣错愕。
同时觉得惊讶的还有韩炽,他老实被韩远案案牵着手,跟着他走到庭院,瞅着这个熟悉的院子,问他:“这是你的房产?”
“嗯。”韩远案答,“上次用来开拍卖会了。”
“为了引诱韩鸣?”
“是。”
现今韩远案跟韩炽说话也不避着韩鸣了,当着面就开始谈论人家。
韩远案解释:“我只是确认一下,当初在国外是不是两拨人,试探一下他知不知情。”
“噢。”
韩炽知道,韩炽理解,韩远案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陈晨送完东西就离开了,现在院子里摆着的烟花足以开一个烟花爆竹铺了。
上次韩炽玩烟花,还是四年前跟韩远案一起过年,但那会儿大年三十韩远案要回家过年,他又不想离开碧亭苑,所以他没有属于一整晚的大年三十。
韩远案抽了一根仙女棒出来,朝韩鸣伸手,后者低骂一句,扔了个打火机给他。
韩鸣心里憋屈,但只当是在给儿子哄媳妇儿,这样想起来倒是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
“拿着,小心一点。”韩远案把手里的长仙女棒递给韩炽,又拿一根凑上去引燃,让韩炽两只手都有的玩。
见他玩的开心,韩远案又到不远处把烟花给点燃,五彩的颜色在晴空万里上绽放,接连不断的冲上天,又散落。
落下来的彩色光点仿佛从高处落下永不停歇的泉水,四季轮回,常年可见。
韩远案在阴影处看韩炽,那人的面庞被仙女棒的火光映的亮彩彩的,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在闪着光,漂亮的不像话。
韩炽自己捡了一根仙女棒引燃,跑到韩远案跟前去,伸手递给他:“你拿一根。”
“好。”
韩远案此时才觉得韩炽独当一面的背后,才是他真正的自己,玩烟花时虽然面上表情仍旧很平淡,但那淡淡的溢于言表的喜悦能叫韩远案感知到。
像个小孩子一样,很轻易就被光亮的东西吸引,玩的不亦乐乎。
韩远案在烟花旁边拿了两只孔明灯,是红色的祈福灯,往韩炽那边走的时候还眼神示意韩鸣自己带着瞿小意去拿。
“要玩这个吗?”
刚好韩炽手里的仙女棒灭了。
不远处的烟花声音很响,韩炽看到韩远案的嘴巴在动,于是凑近了去听,韩远案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重复一遍:“这个要玩吗?”
韩炽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重重点头,抬高声音说:“要!”
韩远案给了他一只,韩炽拿到一边,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只笔,在上面写了什么之后,绕过韩远案,将祈福灯升上了天空。
看他躲躲藏藏的动作,韩远案哭笑不得,调侃他:“怎么还随身带着笔?”
“习惯。”
韩炽之前打官司的时候,因为要奔走了解当事人的情况,但有时候条件不允许不能带很多东西,所以揣只笔和小一点的便利贴记下重要事项,然后回来贴在书房的相应位置上。
“写了什么,为什么藏着不让我看。”
“不让看的当然是秘密啊!”韩炽厉声反驳,“而且我没有藏着,我只是觉得那边灯光亮一点!”
“噢——”
韩远案拖长了尾音,被韩炽一瞪又给收了回去。
祈福灯顺着风向飞远了,韩炽放飞的那一只旁边,忽然出现了另外一只,他朝韩鸣那方看去,果然看见他跟瞿小意也望着天上那个方向。
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
是重归于好吗?
但他们之间应该不止重归于好这样简单吧?
韩炽垂眼,手心里还捏着便利贴,他摊开手看了看,复又捏紧收回,随后看着韩远案,不料那人原本就一直看着他。
在绚烂的烟火中,韩炽与之对视,眼中的情意毫不遮掩,心跳声响起来了,在韩炽耳边不断盘旋,不知道是谁的。
他觉得是自己的,可又觉得与韩远案的心跳频率是那么的相似同频,或许两个人的都有,在此刻,交融、缠绕、不分彼此。
韩远案俯身吻韩炽,轻轻吮吸了一下,韩炽的嘴唇很软,素来淡白的唇色一咬就红肿的厉害,韩远案心痒的不行,只想把韩炽用力抱紧,与自己严丝合缝的嵌合在一起。
他们从来都是一体的。
“小池,”韩远案鼻尖抵着韩炽的侧脸,在他耳边呢喃,“爱我吗?”
韩炽被温热的气息激得不停发抖,睫毛的颤动暴露他起伏如火山爆发的情绪,韩炽往前一点,鼻尖落在他颈侧,嗅了嗅韩远案身上无与伦比的味道。
“爱你,哥哥。”韩炽声音很小,一字一句却很清晰很缓慢。
韩远案听清楚了,他伸手捏了捏韩炽的耳垂,那里早已红成一片,笑道:“好久没喊哥了。”
“嗯。”韩炽没否认,又喊了他一声,“韩远案。”
“在。”
“你怎么不说喜欢我。”
“喜欢你,”韩远案十分认真的,压上他所有的虔诚和真心与陈恳,他重复,“我很爱你。”
周遭的冷空气在他炙热的情意之下好似生动起来,甚至可以流转,化为绵密的暖流,将身边的空气尽数驱赶包揽。
“不够。”
韩炽不答应,他环抱住韩远案的肩膀,在他吐字,“一点都不够,根本不够。”
“好。”韩远案一一应下,承诺,“我会努力。”
“要努力,要比我喜欢你更喜欢我。”韩炽说,“要比我爱你更爱我。”
“可以吗?”
韩远案毫不犹豫的答应。
可韩炽又顿了顿,改口:“只要多一点点就好。”
“不能多太多,只多一点就行。”
韩远案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在一段感情里不对等的付出很难有结果,但韩炽想将韩远案纳入自己的所有物范围,所以要求韩远案要更喜欢、更爱一点。
但情感上,韩炽不愿让韩远案吃亏,所以强调只要多一点点就好了。
可韩炽或许不知道,在付出这件事上,韩远案与韩炽分庭抗礼。如果满分是一百分,韩远案若付出一百零一分的爱,韩炽必定会回馈一百零二分的爱。
只是他自己难以察觉罢了,享受付出的韩远案却是真切感受着。
韩远案心里软成一团泡泡,他伸手揉了揉韩炽的后脑勺,安慰:“好,多喜欢你一点,多爱你一点,我是你的,这不会变。”
过完正月初五后,律师所的人都自动开启了上班模式,韩炽没人看着的时候自己是工作狂也就算了,开了个律所,连律所找来的律师竟然也是工作狂。
得亏遇上的是韩炽,所有不在规定工作时间内的额外工作,韩炽都通知财务给了加班费和补贴。
在韩远案还没有明确允许韩炽去律所上班时,韩炽便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正月初六,年都还没过完,律所便不出意料的迎来了不速之客。
律所门口站着一对身材不算瘦弱矮小的男女,看起来是一对夫妻。韩炽刚到,那两人就迎上去,小杨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啃完的面包上前去拦。
眼瞧着要撞上韩炽,韩远案闪身过去,刚好将韩炽护在身后。
“诶,你——”那女人皱眉,一抬头,忽然怔住,眼前挡她路的人,她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也认不出来。
“找谁?”韩远案眼神淡漠,声音也冰冷,“有预约吗?”
“不是,我——”
“小杨,你来接待。”韩远案朝小杨招手,根本不打算让韩炽跟他们说话。
那人也不是个好缠的主,一把扯住韩远案的衣服,语气不客气的质问:“你是谁?这办公室里的人呢?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韩律师!”
“大名鼎鼎的韩律师?”韩远案讥笑一声,“我就是,韩远案,记得我么?”
那人霎那间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更不相信竟然有这么碰巧的事!
难怪觉得眼熟,这人就是当年给那小子义务打官司,把他们送进去的律师!
“是你!”女人大惊。
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或许是这些年的牢狱之灾让他们多多少少有了点畏惧,眼神恍惚了片刻后,语气陡然变化。
“不好意思啊韩律师,我是想找那个孩子,就是你给打官司的孩子。”
韩炽其实没被韩远案挡严实,可如今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却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来,韩炽一时也不知道作何想法。
他往前靠了一步,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凝视着眼前明显有些苍老的女人。
庄丽定睛看了许久,才认出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确认之后立马扑上去一把抱住韩炽的腿跪坐在地上。
她开始声嘶力竭的声讨韩炽,说自己过得多么多么苦,将自己的不满和愤懑恨不得吐个干净。
身边的男人见状,也扑上来拉住韩炽的另一条腿,也开始倒苦水。
韩炽自始至终都冷眼相待,他动了动腿,冷声道:“这不是你们应得的?”
“……什么!”
一听这话,女人立刻不干了,抹干眼泪,刚想爆发,但又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个弯,硬生生换了话术。
“小斥,当年是妈妈错了,妈妈也是爱你呀,我……”
小杨本来在旁边啃面包,猛的听见“妈妈”,嚼面包的动作都顿住了,倏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那位撒泼的女士。
韩炽对这些颠倒是非黑白的言语无动于衷,他不理解为什么她会把那种行为称之为爱,他不懂为什么她跟别人之间的事需要他来承担后果。
“胡编乱造,厚颜无耻。”韩炽垂眼,眼神轻蔑,对上她的视线时,又多了几分怜悯。
不是对母亲的怜悯,而是对一个无能且走投无路的人的怜悯,也是嘲讽。
“小斥,你相信我,我会改的,妈妈这么大年纪了……小——”
“送出去!”韩远案厉声呵斥,立刻叫了安保将人赶出去。
从头至尾那个男人都没怎么跟韩炽对峙,韩炽也不想细想什么别的蹊跷所在。
人被带走后,韩远案才牵着韩炽进去,却发现韩炽站在原地不肯动。
“怎么了?”韩远案转身,细声问道。
韩炽深吸一口气,使劲捏住了韩远案的手才能挪动腿。
刚才被那两人一直抱着腿,像拖了很重的器械,让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直到人走之后,才觉得腿有点麻,找不到知觉,一动就发软。
韩远案沉默几秒,退回去几步,揽着他的腰带他进了办公室,顺便吩咐小杨:“不要再让他们进来,一旦来就直接赶走。”
“好、好好好!”小杨多少能看明白一些事儿,尤其是从老板和韩教授的态度来看,这事儿还挺严重。
进去的时候顺便收了收看热闹员工的心神,那些律师又继续埋头苦读起来。
韩炽被带着坐到沙发上,韩远案一摸他手心,发现一手冷汗。
“怎么了?”韩远案亲了亲他脸颊,眼睛和嘴巴,问道,“是害怕吗?”
韩炽没说话,一直沉默着。
当初将那俩人送进去后,韩炽也是心有余悸,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药,韩远案寸步不离的陪着好久才将人带出来。
可自幼时起长达十六年的伤害又岂是七八年久能抚平的事情。
划一条伤口很容易,要见血也很容易,可要是愈合,得经过青紫、泛红、结痂、蜕皮然后重新长出新肉许多过程。
这过程无疑是难熬的,原来韩炽还是会在意的。
只是他在意的不是虚无缥缈的亲情,而是隐隐作痛的伤疤,或许他真的是有点害怕的。
韩远案看他没反应,又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五官,轻柔而细心,温柔的叮嘱着:“小池,你不要认识他们,你只认识我一个,我是你的所有物,我所拥有的都是你的。”
“你有律所,有自己的声誉、能力,你百战不殆,你还有我,你这么强大,不需要害怕他,好吗?”
话落,韩炽才颤了颤眼睫,用鼻音嗯了一声。
他确实有点应激了,正如韩远案所言,他拥有很多,他本该站在世界之巅,他原本就该无所畏惧,即便未来他一夜之间失去了很多东西,但永远不会失去韩远案。
而他们,那些无耻之徒,分明一无所有,他根本无需害怕。
他不是从前的庄斥,如今的他完全有能力自我逃脱。
“还害怕吗?”韩远案问他,轻轻在他嘴角咬了一下,
真的是轻轻,力道很小,因为韩炽皮肤嫩,稍微用些力就肿了,顾及到还在律所,所以只是轻轻的,不留下痕迹。
可韩炽刚从惊惧中缓过来,不满足于韩远案浅尝辄止的亲吻,于是凑上去索吻,在韩远案喉结处咬了一下,韩远案退后一些,闷哼一声,身子一颤。
声音瞬间就哑了:“做什么?”
“不亲我。”韩炽控诉,“你不亲我。”
“刚才不是亲过了么?”韩远案安抚他,“乖,还在律所,不能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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