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荔扬威胁地抬腿去戳他的腹肌,被洛钦抓住脚踝,指尖在上面点了一圈。水荔扬脑海中突然就蹦出昨晚的某些画面,交缠的手指,被抬起的腿……
洛钦看着他噌的一下钻回了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个球,莫名觉得好笑:“起床吃点东西,别午饭前又喊饿。”
水荔扬被他强行从床上拉下来,洗脸刷牙推出门吃早饭。
洛钦大大咧咧跑到猎鹰他们那桌坐下,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啊,各位。”
好得很,昨晚刚把你们副队吃干抹净了。
“你们怎么来这么晚啊?”森羚正吹着一碗豆浆,不满道,“我们都快吃饱了。”
洛钦笑笑:“嗯,你们副队昨晚累,多睡了会儿。”
猎鹰刚喝进嘴里一口豆浆,闻言被呛了个半死。陈诺无语地给他顺着气,说道:“你多大岁数了,吃饭还要人管啊?”
“咳、咳咳……”猎鹰一边咳嗽,一边往洛钦那边看了一眼,神色很怪异,满脸憋红。
洛钦则面色如常,甚至得空帮水荔扬吹凉碗里的粥。
赵方蒴端着餐盘走了过来,看到蓝焰大部分人都在,便坐下来说道:“正好,人差不多都齐了,下午不用开会了。”
“什么事呀?”森羚好奇发问。
“是这样的,我们和松河的交通线打通以后,在望春路两侧修建了一些中转仓库和通信基站。丧尸经常游荡到附近,它们身上携带的病毒会感染那些设备,导致大规模的通信瘫痪,这样一来后续的安全区扩张会变得棘手。”赵方蒴道,“我和上面商量过,动用一部分驻军,和人类联盟共同组成方舟先遣队,去望春路营地驻扎,负责那里的维护和清理工作。下周蓝焰全体出发前往望春营地,大家都准备一下,轻装简从,那边的设施都很齐全,不用你们多带什么。”
“就是说以后我们都不在汉州安全区了吗?”黑豹问道。
赵方蒴点点头:“汉州安全区只是方舟计划的初步构想,我们准备在完全打通汉州和松河之后,再以这两个城市为基点向四周扩张。方舟一共规划了东、西、南、北四大安全区,我们这里以后会划分进北安全区。”
“那其他安全区呢,已经在建了吗?”
“东安全区坐标在上海,那里还有不少兵力,足够短时间内建设起来。”赵方蒴道,“南安全区以深宁为中心,但要等东西两大安全区建设得差不多之后,再南下动工。西安全区的建造我会全程参与,今年年底就要动身去西藏。”
第二卷·方舟登临
森羚惊讶道:“我们还要跑去西藏吗,队长?”
赵方蒴的目光飘向水荔扬,后者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回避。
水荔扬依旧对前些日子水云霆突然造访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也不愿埋怨赵方蒴事先不打招呼,就让他去面对自己那个可怕的生父,但心底就是过不去这道坎。
他信任赵方蒴,这么多年对水云霆那个生物学上的父亲的依赖,还不及对赵方蒴的万分之一。水云霆那个人的性格,赵方蒴作为对方曾朝夕相处的战友再清楚不过了,偏激、恶劣,如果坚决拒绝两个人的见面,水云霆一定会用自己的办法找上他,甚至可能会直接去找思弦思淼。
只是……只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难道赵方蒴不知道自己有多不想见到到那个人吗?
“是我去西藏,你们不去。”赵方蒴缓缓说,“我年后就被调去松河军区了,暂时负责那里的重建,而蓝焰的新任队长将由水荔扬担任。”
水荔扬瞳孔一震,猛地看向赵方蒴。???l
连桌上其他人也震惊不已,除了洛钦之外,都一副惊讶的表情。
洛钦四处看了看,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他觉得明明让水荔扬来担任队长就很合适。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蓝焰其余的队员只是觉得变动来得太快,有些不太适应而已。毕竟整支队伍并肩作战了这么久,转眼却马上就有人要走了,朝夕相处的日子一下变成了墙上倒数的日历,撕一天就少一天。
六月的尾巴带了些猝不及防的伤感,七月来得嘈杂而炙热,烈日和蝉鸣声封锁了整个北半球。接着再下过几轮雷雨,末日之后的第一个酷暑就这么来临了。
出发去望春营地那一天,洛钦正躺在车上等后厢的物资装车完毕,脸上盖着个大檐帽,打开车里的空调,迷迷糊糊地打盹。
车里播放着旧时代的流行音乐,男歌手低沉沙哑的嗓音伴随着金属鸣声躁动混响,电音若有若无,回荡在晦涩拗口的歌词里。
“难听死了。”
森羚从后座传来一声抱怨,掀开脸上的军用武器参数背诵手册,爬到前面切了首歌。
洛钦伸了个懒腰,扳直座椅靠背,搓着脸试图醒盹。
水荔扬站在车外跟水思弦和水思淼说话,两个小孩一大早就跑过来围着行军队转悠,也不说要干什么,但就是不走。
意图很明显,就是舍不得水荔扬走,又不好意思直说。
“我走了之后,你们两个记得好好吃饭,别到处乱跑。”水荔扬低着头对两人说道,“程清尧会留在方舟,你们有什么事就去找他。尤其是思弦,别再相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了。”
水思弦点点头:“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好说,可能半年,也可能一年,或者再久一点。”水荔扬说,“如果有事找我,就和程清尧说,他那儿能联系到我。或者找你年雨哥,都可以。”
水思弦闷闷地哦了一声,似乎不太高兴。
“我们不能一起去吗?”水思淼问了一句。
“当然不行,你以为望春营地是什么地方,是小孩能去玩的吗?”水荔扬看着他的眼睛,警告道,“千万别跑出营地,听见没有?你是哥哥,得照顾妹妹。”
“等我长大了就去。”水思弦倔强道,“我还有四年就能去了。”
水荔扬看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和没扎紧的辫子,叹了口气:“你先别说这个,过来我给你重新扎一下头发,乱七八糟的像什么样子。”
森羚趴在车里,羡慕地看着外面:“思弦的头发好长哦,我也好想有机会留长头发。”
她卷了卷自己才过耳朵的头发,随口嘟哝。
“等你八十岁退休了,变成老太太,随你留多长的头发。”洛钦语气不正经道,“到时候也让你们副队给你梳头发。”
“去死!”森羚拎起抱枕往他身上砸,“你才老太太,你是丑老头!”
“那我也是酷老头,你们副队那时候还是喜欢我。”
洛钦笑着揪住抱枕另一头,森羚咬着牙都拽不回去:“我告诉副队!”
“你怎么动不动就告状啊?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十八了,再过几个月就十九了?”洛钦挑衅道,“怎么比八岁小孩还不如?”
森羚怒喝一声,发狠地把抱枕往回拉。洛钦适时地松了手,森羚没收住力,后脑勺“咣”的一声磕在了坚硬的防弹玻璃上,整个车都跟着抖了一下。
水荔扬刚好拉开车门上来了,刚上车就被那巨响吓了一跳:“你们两个在拆车?”
“副队!”森羚捂着后脑怒不可遏,“洛钦神经病,他又胡说八道!你帮我揍他!”
洛钦反驳道;“明明是你吵架吵不过我,还倒打一耙!”
水荔扬拉开安全带,眼神极其无语地扫过两人:“你们俩加起来三十多了,怎么跟幼儿园小孩儿打架一样?消停点儿吧,最后几个小时的好日子了,到了望春营地可没时间让你们这么闹腾,咱们不是去度假的。”
“知道,我可乖了。”
洛钦靠过去,自然地在水荔扬鬓边亲了一口,森羚捂住眼睛,悄悄从指缝里看着前面:“啊,你干什么!”
水荔扬笑了一声,很无奈地摇头:“你可真是。”
洛钦心情十分明媚,把钥匙拧开,顺手将遮阳帽丢到后排:“时间差不多了,叫其他人上车,我们出发,去望春营地。”
……m???
车队行驶在横贯旷野的高速路上,天空日头高照,柏油路面好像起火一般滚烫,连周围的景物都被热浪冲撞得模糊扭曲起来。车轮和路面摩擦溅起火星,飞快地掠过,一阵风卷得路边疯长的野草左右摇摆。
音响里播放着老歌《好心分手》,洛钦跟着粤语部分哼唱了几句,指尖敲打着方向盘。
是否很惊讶 讲不出说话
没错我是说 你想分手吗
曾给你驯服到 就像绵羊
何解会反咬你一下 你知吗
“你唱得真难听。”森羚在后座睡得迷迷糊糊,嘟哝道。
她身边还挤着陈诺和即墨柔,都随着颠簸的车厢昏昏欲睡,眼皮也抬不起来。
“没品位,你懂个屁。”洛钦切了一声,觉得这首歌词有点不太吉利,便换了一首纯音乐,再把音量调小。
无线电广播频道大部分都是停摆的状态,洛钦一连切了几个频道,都是纷乱的杂音。
他从后视镜里瞥见即墨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靠在玻璃上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照镜子。
即墨柔这次是自己要跟来的,他和即墨颂从那天之后就一直冷战着。外界盛传姐弟俩关系不好,方舟和人类联盟的协议岌岌可危,但左右就是找不出一丝合作决裂的迹象。
他不想留在汉州继续听那些嚼舌根的闲话,填了张表格,也没管即墨颂批没批,收拾行李就跟着来了。
他像头孤独的狼再次离家远行,周围除了洛钦和水荔扬之外没有任何相熟的人。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好惹,传闻里他是和水荔扬并驾齐驱的怪物,冷血又不近人情,轻而易举就能把人撕碎。
森羚坐在他旁边稍显紧张,毕竟两人没说过话,即墨柔在传闻里又那么可怕,她下意识就有些防备。
“等到了营地,我给你们做好吃的。”洛钦懒懒道,“小尾巴,你知道吗,望春营地往北一点就是松河郊区最大的养殖农场,那儿有几百头猪,满地都是乱跑的肥鸡和鸭子——你不是一直想吃酱肘子吗?淋满酱汁和孜然的酱烤猪肘,只要吃上一口,你就什么都不想了。”
森羚原本还在打盹,这会儿一下就清醒过来了,兴奋得身后仿佛有一条尾巴摇成了螺旋桨。她年纪轻轻的倒是不记仇,心大得很,之前的事一下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知道吃。”水荔扬摇了摇头,“以后人家一个肘子就把你骗走了怎么办?”
洛钦点头附和道:“就是,学学你们副队,至少得两个才能骗走!”
水荔扬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好,好……你给我等着。”
整辆车上就即墨柔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没听出来洛钦说的什么意思。他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也就这点儿能耐了,当个厨子。”
“当厨子怎么了?职业平等,厨子还能做到米其林三星呢。”洛钦说,“我不信到时候饭做出来,你能忍住不吃。”
森羚对即墨柔有点好奇,总是偷偷瞟着看。即墨柔也有所意识,终于在森羚第六次忍不住偷瞄自己的时候,勾了勾嘴角,目光径直望向了她。
即墨柔的眼神炽烈又明亮,双目天生含情带笑,看人的时候好像有种似水缠绵的情绪将人包裹。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优势,和人对弈时从未输过,全凭眼角眉梢的气场。
其实他本身也毫无别的意思,只觉得这藏族姑娘大胆且有趣,黝黑带红的肤色和那些生活在平原的人们相比,颇有些火热的异域风情。
生活在高原的女孩子很是热情奔放,森羚对这种事情毫不怯场,她直勾勾地和即墨柔对视,居然丝毫不惧。
她胆子相当大,之前不少男人都当她是个好欺负的小丫头,直到鼻青脸肿地被她抓着脑袋摁在地上,才意识到这小羚羊的厉害。赵方蒴和水荔扬也从不过多加管束,只要在纪律允许范围内,随她最大限度地保留自己张扬的性格。
即墨柔活动了一下脖子,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森羚。”
即墨柔摇摇头:“我问你的名字,不是你的代号。”
森羚一愣,她知道蓝焰的许多人的名字都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的。他们中许多人手上有数不清的人命,那些被清剿过的敌寇和凶徒至今还将这些代号刻在死去同伴的墓碑上,苟延残喘地等待着来日能够复仇。
“恰茶卡。”她想了想,还是说,“我的名字。”
即墨柔春风粲然地一笑:“我叫即墨柔。”
他不生气时的样子还算人模人样,神色松快,原本就出色的外貌更加舒展,很具有迷惑性。
先前洛钦从车里搜出来的半包烟还丢在后排的储物格里,即墨柔掏出皱巴巴的烟盒,修长的手指夹了一根出来。
“有火么?”即墨柔懒懒地问。
森羚翻了翻随身的背包,摸出一支打火活塞,砰的一下点燃,还没来得及凑过去,即墨柔就先俯身靠过来,自顾自把烟点上了,脸离森羚的手近在咫尺,连每根发丝都能看得清。
“谢谢。”
他冲森羚笑了一下便打开车窗,大概是顾及到车里的人不爱吸二手烟,他将夹着烟的那只手搭出去,慵懒地吐了一口烟圈。栗色的头发随风飘动,侧脸被光照得轮廓模糊,像首意境朦胧的诗。
将近一天的车程之后,方舟先遣队到达了望春营地。洛钦本来以为迎接他们的是繁华热闹的人类聚居地,没想到却是一派荒凉冷寂、杂草丛生的景象。
公路一侧依傍着高低起伏的太行山脉,另一边是原野。暮色四合之下,广袤无垠的旷野上野草疯长、乱石堆积,唯有几座正在修建的基站上亮着微弱的灯光,别说人声鼎沸了,连鸟叫声都没有。
“怎么是这么个地方?”洛钦跳下车,抓了抓头发,“人呢?营地呢?”
森羚也有些茫然:“猪肘呢?肥鸡和鸭子呢?”
即墨柔幸灾乐祸地吹了声口哨:“好——什么都没有。”
水荔扬指指后车厢,仿佛早就料到这几人大失所望的反应:“在里面,自己去拿。我来之前就说过了,先遣队不是来度假的,如果天黑之前不能扎营安顿下来,今天就集体睡野外。”
第112章 扎营
一干人都傻了,本来以为迎接他们的是舒服的床铺和热水澡,没想到连营帐都要先自己动手。不过蓝焰的其他人显然已经习惯这些场面,纷纷从皮卡上跳下来,取下车里的帐篷和各种设备,开始动手建造营地。
一起来的还有两支特种部队,虽然都是普通士兵,但动手能力却强到令人咂舌。天黑之前,荒野上就多了一片灯火通明的营帐,深绿色的帐篷隐藏进夜色,窗子里透出的灯光汇聚成星海散布在公路两旁,远远看去还有些壮观。
洛钦一个人包揽了大部分的活儿,不过稍微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极限,最后累得动都不想动。饭点将至,后勤保障部队已经在外面用便携炉灶煮好饭了,饭菜的飘香钻进帐篷,他依旧趴在床上懒得起来。
水荔扬掀开门帘走进来,看他还瘫在床上,就问道:“你还起来吃饭吗?”
洛钦把头扭过来,姿势诡异地看着他:“荔枝,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你说。”
“咱们以后就得开始过这种原始生活了吗?”洛钦苦恼道,“说实话,我开始怀念方舟的宿舍了。”
水荔扬:“你不早说?我可以让你留在方舟的。”
洛钦翻了个身,一把搂住他的腰:“逗你玩的,我就是随口一说。前几年我刚被学校开除的时候,到处租房子住,十平米的出租屋都挤过,这算什么?”
“你扯淡,不是说你爸妈给你留了遗产吗?”
“那是后来了,财产代管人找到我的时候,他自己都快咽气了,不过好在守信用,最后还是把钱给我了。”
他说得绘声绘色,水荔扬听得直笑:“好好,我知道你人生经历丰富了。不过这儿可比出租屋苦多了,风餐露宿,经常会有丧尸袭击,冬冷夏热,你能忍得了吗?”
洛钦认真地看着他:“和你在一起算什么苦啊?就算是睡原始丛林里都行。让我一个人留在方舟,接下来一年半载的都见不到你,那才得苦死我。”
水荔扬轻抚着他的眉眼,说道:“放心吧,明天望春营地的拓荒开发工程才正式启动,简易宿舍三天之内就能建起来,住帐篷也是暂时的。”
洛钦低头亲亲他的手,笑道:“走吧,吃饭去。”
驻扎的营地都是露天的,防御网还没来得及拉。众人连吃饭都是抱着十二分警觉,因为这附近随时都会有丧尸游荡过来。
先遣队分散成数个营区,单个营区间隔五十米,彼此间都有先锋负责联络,以便有什么特殊情况可以及时集合起来。
许多民间救援队也自发随行,虽然总体人数不多,但总归是多了一份力量。许佑刚的行者救援队也在此列,他们习惯了四海为家的生活,总是愿意走这么一遭的。
晚饭是森羚心心念念的烤猪肘子,她抱着一条啃得都顾不上抬头,吃得非常香。即墨柔没吃几口,坐在一旁研究森羚的吃相,越看越好笑。
白天一天消耗量太大了,一般只在这种时候,这些劳苦奔波的特种兵才能多吃上点好的,补充必要的能量和碳水。明天还要继续高强度的拓荒和建设,免不了要吃饱喝足、充足休息。
白无泺很快就吃完了,拿着手机坐在一旁不知道在和谁发短信,笑得傻兮兮的。
洛钦撑得要命,躺在地上望天。这边的星空比他在深宁和汉州看过的都要清朗澄澈,星辰分散着镶嵌在天幕上,与原野上的灯火交相辉映。
“吃饱了?”水荔扬走到洛钦旁边,俯下身看他,“要跟我去周围巡查吗?”
洛钦坐起来:“走啊,去消消食。”
水荔扬带了两把军刀,洛钦随手抽了一把玩儿,拎在手中摇摇晃晃,非常跳脱地在水荔扬身边甩来甩去:“看刀!”
他一个劈手举刀向水荔扬挥去,本来只想恶作剧,没想到那刀刃贴着水荔扬的鼻尖划过,对方愣是没眨一下眼睛,依旧微笑地看着他。
“……你居然不怕。”洛钦没趣地收回了刀,“我以为你会躲开呢。”
“我躲什么?”水荔扬不以为意,“你会砍我吗?”
“哦。”洛钦挠了挠头,“那倒是不会。”
水荔扬其实也不是没被人拿刀指着过,甚至有比这更惊心动魄万倍的时刻。мmz?
他曾经在交易据点和毒贩对峙,假意被俘探听消息。对方咆哮着挥刀砍来,刀刃在他身前几毫米划过,水荔扬面不改色,连呼吸都没乱一下。
收集完全部需要的情报之后,他被反绑着双手,从椅子上跃起来飞快地踢向对方的刀,那十几厘米长的砍刀被他一脚踹得插进了毒|贩的脖子。他杀了七八个人之后,直接用蛮力绷断了绳子,拎着罪证走了出去。
洛钦特别捧场地给他鼓了鼓掌,问道:“那你刚才说的这招叫什么?你教教我,我学会拿来保护你。”
“很多格斗招式没有名字,都是经验和本能堆砌出来的。”水荔扬摊了摊手,“没经历过几百次实战,平时在象牙塔里学得再多也没用,书上的东西终究是书上的东西,没有一个顶级特种兵是拿书本堆出来的。你要学的话,就多和我出去走走。”
“我怀疑你是想借口教我这些,顺便泡我。”洛钦一本正经地说,“老实交代,是不是馋我的脸?”
水荔扬看了他一眼,上去勾住他的脖子,凑近耳边说:“对,我不但馋你的脸,我还……”
他说得很小声,洛钦的脸却一热,故作严肃道:“荔枝,你这是作风问题,你们蓝焰的纪律准则上不是这么说的。”
水荔扬低低笑了几声,问他:“你还知道我们的纪律准则呢?说来听听,我违反了哪条?”
洛钦上下嘴唇一碰,胡编乱造信手拈来:“不准公开秀恩爱,不准公然亲男朋友,不准夜不归宿。”
水荔扬扯了扯他的手,笑道:“那好吧,今天晚上要全部违反一遍。”
两人沿着公路走了很远,从一处较低的矮坡往山上爬去。山上丛林茂密,有蟋蟀声和此起彼伏的蝉鸣,草丛里还有若隐若现的萤火虫。
洛钦总觉得四周环绕着野蚊子,耳边嗡嗡的,惹得他不住地用手驱赶。
“没事,你不用管那蚊子。”水荔扬轻松道,“蚊虫会本能地远离携带蓝田病毒的生物也一样,因为蓝田病毒同样会控制它们的大脑,可以类比那个蝇虫霉实验。被动的感染无可避免,它们只能主动切断和病毒的接触。”
“如果动物被病毒感染会怎么样,是不是也会变成丧尸?”洛钦问。
水荔扬点点头:“我前几天不是和你说过,程清尧杀了一头狮子吗?那东西的确很吓人,力量比没感染的狮子高出很多倍,一爪子能拍碎一个人。程清尧朝着它的头开了五枪,枪枪射中大脑,结果硬是拖了半个小时才死。”
“我也能。”洛钦邀功似的说,“上次我被雇佣兵绑走,他们要抓我去喂狗,我就像这样,嗖的一下,趁他没反应过来,直接捏碎了他的脑袋。”
水荔扬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这件事他实在是忘不掉。洛钦满身是血的样子,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心有余悸,暗自发誓不可能再让洛钦身陷那样的险境。
洛钦比划了几下,忽然看了看周围,灵光一闪道:“对了,你说这里面有没有动物?什么兔子山鸡之类的,我抓了给你开小灶。”
水荔扬不知道他这又想的哪一出,怎么话题忽然就跳跃到这里了,“兔子野鸡不知道,老虎狮子大概会有。到时候你在这和它们搏斗,我在树上给你喊加油。”
洛钦深受打击地看了他一眼:“你好爱我。”
“那是,”水荔扬欣然道,“除了我还有谁这么爱你。”
洛钦喉结上下鼓动,直直地望着水荔扬,忽然伸手把人推到了树上,一下拉近了距离:“荔枝,再说一次。”
水荔扬眨着眼睛看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头顶的月光像轻雾朦朦胧落下,钻出树冠在林间游离,恰好遇到两人间溢出的暧昧气氛,碰撞出一丝情欲。
“荔枝。”洛钦恳求一般,露出示弱的眼神,“你再说一次,说你爱我。”
水荔扬张了张嘴,终究是抵不过这一缠人的举动:“我说,洛钦……”
他指尖绞住洛钦颈旁的发丝,目光和手指一样柔软,“我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洛钦就等着他说完这一句,迫不及待地吻上去。口腔中刚吃过的薄荷糖气味迅速充盈,带着火热的吻冲破水荔扬的神志,“荔枝,我爱你。”
水荔扬后背紧紧贴着树干,夏季衣服单薄,皮肤被磨得生疼,但他毫不在意,生涩地应付着洛钦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