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于永夜by麦香鸡呢

作者:麦香鸡呢  录入:10-07

“我给你拿了蛋糕。”说完才意识到蛋糕在地上,温然弯腰捡起来,怕顾昀迟误会,还解释道,“但是不小心掉地上了,不能吃了。”
顾昀迟不咸不淡地问:“我让你帮我拿蛋糕了?”
“那倒没有。”温然轻微冒汗,“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你是狗皮膏药么。”顾昀迟抿了一口龙舌兰,又问他。
“应该不是。”但好像也差不多……温然发现被顾昀迟羞辱惯了之后自己貌似已经不太会感到窘迫了,脸皮更厚,也算一种进步。他用手背蹭了一下下巴,“那我先走了。”
顾昀迟说:“过来。”
愣了一瞬,温然犹豫又听话地走过去,然后停在相距一米的位置。顾昀迟的眼睛深又黑,直盯着看过来时,让人生出无端的畏惧,温然紧张又谨慎地保持着沉默,怕又说错话惹毛他,不过顾昀迟今天喝酒了,也许脾气会稍好一点。
顾昀迟看了温然片刻,忽然放下酒杯往他面前走,温然僵在原地,等顾昀迟的右手按上他的肩,他几乎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怕被顾昀迟推下去,这是二十三楼。
没被推下去,温然只是被顾昀迟扣住肩转向一侧。顾昀迟站在他身后,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某个方向:“窗户。”
露台上有一把中柱遮阳伞,在风里微微摇晃,顺着顾昀迟的手望过去,穿过伞下,温然看见同一层楼某条走廊尽头的窗户里站着两个人——温睿和方以森。
周身围绕着淡淡的龙舌兰酒味,顾昀迟的手还扣在自己肩上,温然动也不敢动,只死死地盯住那扇窗。他以为温睿和方以森在谈公事,但事情总能超出想象,才过了没半分钟,温睿就搂着方以森的腰将他堵到墙边,摘下方以森鼻梁上的眼镜,低头亲了上去。
从温然的角度只能看见温睿的背影,方以森被他笼罩着,仅露出一点下巴,他一开始似乎有些抗拒,推着温睿的肩,后来就放弃了,顺从地搂住温睿的脖子,手指轻轻抓着他的后领。
温然不久前的疑问在此刻得到答案,原来温睿和方以森就是这么相处的。
肩上一轻,顾昀迟拿开了手,温然不明白他让自己目睹这件事是什么意思,回头茫然地看他,在看到顾昀迟形状好看的唇时,温然莫名开了个小差,想的是:这张嘴是怎么能说出这么多难听话的。
正这样想着,就又听到难听话了,顾昀迟说:“你们家有正常人吗。”
确实没有,但温然还是不理解地问:“和助理谈恋爱是不行的吗?”
“方以森之前是一家汽车品牌的外观设计师,前途无量。”顾昀迟懒得废话,简洁地说,“结果被你哥看上了,带回家关了半年。”
大脑有几秒钟的短路,温然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接着他又听顾昀迟道:“然后他就成了助理,天天伺候你哥。”
半晌,温然才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不知道的太多了,他本就是在茧房中成长的,他甚至都没想到顾家会将温家的事查得那么清楚,桩桩件件。
“现在你知道了。”顾昀迟将酒杯中的龙舌兰饮尽,“不择手段可能是你们家的遗传基因。”
温睿竟然还好意思在背后对顾昀迟指指点点,明明自己就是个烂人——温家确实配得上顾昀迟的所有偏见。温然看着那扇窗,直到温睿和方以森离开,他颓丧地回答:“你说得很对。”
在顾昀迟看来这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嘲弄地看温然一眼,回身往露台门走。温然低了低头,慢吞吞跟上去。
昏黑的通道,又路过那扇半掩的门,温然这次清楚听到里面有人小声地叫了一下,他停住脚步,轻声问顾昀迟:“你听见了吗?”
顾昀迟回过头,声色无动地看着他,温然说:“好像有人在叫。”
脑海里闪过很多种可能,最后的猜测是有人喝醉了身体不适。温然想了想,走到门边,推开一点,将身体探进去,对着房内的一片漆黑,询问:“需——”
剩下的‘要帮忙吗’还没有说出口,一只微凉的手无声地从身后迅速绕过来,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整个人往后带出房间。慌乱之中,温然手里的蛋糕碟掉在地毯上,闷闷一响,同时房里的声音又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分明是愉悦的呻吟。
反应过来后,温然脑袋都要烧起来,顾昀迟的手还堵在口鼻处,强烈的窒息感,温然乱七八糟地抓住他的手腕。后背贴着顾昀迟的胸口,身高差距过大,可以感受到顾昀迟的气息是从上方传来。温然用力眨了几下眼,不明白通道外就是宾客满堂的宴厅,怎么会有人大胆到在这里掩着房门偷欢,也不明白为什么顾昀迟只是随手一捞,力气却那么大,自己在他手里好像是只塑料袋,一扯就被整个带走了。
顾昀迟一手托着空酒杯,一手捂温然的嘴,那张脸确实太小,掌心能够很轻松地包裹住。指缝间满是潮热急促的呼吸,顾昀迟侧过头,自上而下瞥着温然,低声说:“真蠢还是装蠢?”
温然费力地扒开他的手,大口喘气,喉结在颈环下不断滚动。快速反省了一下,温然认为自己是挺蠢,但也没有非常蠢,大概处在折中的位置,于是他也从顾昀迟的问题里挑出一个折中的选项,混乱地答:“……还是。”
“脑子有问题。”顾昀迟评价,将酒杯塞到温然手中,松开他,却没有继续往通道外走,而是重新去了露台。
“怎么了吗?”温然不解地问。
顾昀迟头也不回:“抽烟。”
作者有话说:
然: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银趴…

第11章 《一颗特效药进入房间》
顾昀迟抽着烟就不见了人影,半途离席,也许是跟谁上床去了。温然找到一个角落站好,看着场上形形色色的人,无意间往通道处投了一眼,正巧看到穿深灰西装的alpha和一个omega一前一后走出来,omega头发微乱,脸上有明显的潮红。
那个alpha——温然愣了愣,如果没记错,是之前温睿带他去湖岩公馆吃晚饭时席上的某一位,姓魏还是姓唐,不记得了。温然默默转回头,喝了一口橙汁压惊。
只是这惊貌似是压不下去了,那alpha随手拿了杯酒与旁人聊了几句,视线往角落里扫来,温然一抬头便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到自己面前。
“这不是温睿的弟弟吗。”alpha站定后靠在桌旁,打量着温然。
他的眼神让温然不太舒服,又想到对方刚做完那种事,温然不着痕迹地往后移了移,勉强叫了一声:“叔叔。”
“哟,看来是还记得我。”alpha朝他微俯过身,“听说你最近和顾昀迟走得挺近?”
明晃晃的打探,温然摇头:“没有。”
“有也没事儿,反正大家迟早会知道的。话说回来,顾昀迟这人不好相处吧?目中无人,脾气又差,拽得二五八万的,谁都看不起。”
敢这样直白讽刺顾昀迟的人,全首都也找不出几个,温然断定对方姓魏。
魏家,首都新贵,凭借独子魏凌洲与理事长长女的联姻而跻身至联盟金字塔尖,野心勃勃地奔着超越顾家而去,可惜至今仍没挨着能与顾家互为竞争对手的位置,始终被强压一头。
眼前的alpha大概就是魏凌洲,难怪会对顾昀迟那么不爽。
但到底有什么好不爽的,和理事长的女儿联姻,得了天大的便利和好处,还恬不知耻地在外面偷吃,没被浸猪笼都是走运。温睿能和这种人玩在一起,也算物以类聚。
“不知道,我和他相处不多。”温然看似认真地回答,“但他看不起人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魏凌洲似乎颇有些意外,盯着他,半晌,莫测地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脾气也不小啊。”
温然皱了皱眉,一脸无知:“什么意思,叔叔?”
“凌洲。”温睿不知从哪冒出来,在魏凌洲手臂上拍了下,“跟一小孩儿在这聊什么。”
“小孩儿。”魏凌洲直起身,哼笑道,“也是,难怪这么童言无忌。”
等人走后,温睿问:“他找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温然喝一口橙汁,说,“可能喝多了在发疯。”
晚宴散场,还有一场更私人的应酬,温睿却说不去了。陈舒茴面露不悦,温然猜她一定也知道温睿和方以森之间的事,并且反对。
但方以森才是受害者,温然看着他,方以森仿佛有所察觉,朝他回看过来,温然内疚地别开眼。
“算了,儿子不中用,也只能我自己去。”陈舒茴说这句话时看了温睿一眼,温睿一脸漠然地双手插兜,好像不屑,又好像懒于反驳。
某种意义上来说,陈舒茴是一个很优秀的omega,做事果断、手腕强硬,从一个浸泡在音乐中的大提琴家到独自一人撑起摇摇欲坠的公司,抛开其他方面,温然是佩服她的。
回去的路上,方以森坐副驾驶,温然和温睿坐后座。开车前温睿便对司机说:“先送温然回家。”
“会路过我家,让我先下车吧。”方以森说。
温然扭头看向窗外,他或许不应该在这辆车里。
沉默几秒,温睿说:“你去我那儿。”他在市区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方以森道:“你明天要出差,早点休息,我回去还有些文件要处理。”
温睿没再说话,沉着脸。司机对付这种状况已经很老道,一言不发地开了车,直接到了方以森的小区门口,方以森开门下车,温睿也跟着下去。车门刚关上,司机就脚踩油门继续往前开。
透过后车窗,温然看见温睿拽着方以森的手腕将他往小区里带,方以森没反抗,平静地跟着他往里走。
不明白温睿明明生了副好皮囊,却总爱干一些烂事。心情复杂又沉重,温然突然想听顾昀迟再骂一骂温家人,说不定自己会好受点。
周五,温然去预备校参加入学考试。预备校直属联盟政府,进校的基础条件是信息素等级达到A级及以上,同时需要通过特定的考核。自己会被送进预备校的理由很简单,顾昀迟也在这里就读,并且校内学生大多家世不凡,是一种资源和象征。
这两天顾昀迟都不在家,听说是参加预备校组织的某项活动去了,且活动只限s级。而关于顾昀迟这种连学校都不怎么踏入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参加,显然是因为不想见到自己,温然心知肚明。
考试结束是四点,温然背着书包站在空无一人的校门口,没怎么思考就决定去顾昀迟家,与心爱的模型相伴——入学后就没理由再天天去打扰,现在是最后的时光。
没联系司机,温然独自到达别墅区外。这段时间下来,保安已经透过车窗认熟他的脸,于是打电话询问顾昀迟的保镖,确认后便开巡逻车带他到别墅门口。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339见到他很开心。
“考完试还早,就过来了。”
温然去了小客厅,一地零件已经将要重新变回一架直升机,因为组装过程中不用画图,进度十分迅速,完工在即。他放下书包,蹲到地上就开始动手,339跟过来陪他。
一眨眼天便黑了,在温然专注捣鼓模型时,339又偷偷通知了厨师来做晚饭,温然只好留下来吃,吃完想到明天是周六,于是安心地继续组装了,反正顾昀迟不在家。
再想起看时间时已经九点多,温然随口问:“你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呀。”
“啊?那我先回去了。”
“先别走呀,他马上就到家了,而监测系统显示他又发烧了。”
正说着,客厅传来响动,温然走出去,见顾昀迟将书包甩到沙发上,接着朝电梯走,途中看了温然一眼:“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他这种时候戾气总是格外重的样子,温然咽了咽口水:“是你家,我马上走。”
“要给你叫医生吗。”339也忍气吞声,好几天了,它还没磨完那二十磅咖啡豆。
电梯门缓缓关上,明明是在回答339的问题,顾昀迟的眼睛却是看着温然,说:“不用。”
“你不能走。”电梯才上去,339就先一步拦住温然,“他又不肯看医生了,你……你帮我一起照顾他一下好吗?”
“我感觉会挨打。”温然本意当然是想在顾昀迟生病时演好每一场戏,但刚刚他的眼神看起来好像要杀人,还是命要紧。他说,“你给他送点药倒点水吧,我先回去了。”
“不行!求你了求你了……”还没求完,系统突然监测不到数据了,339惨叫起来,“啊!他把手环摘了!这个神经病,都发烧了还洗什么澡!”
温然也挺吃惊:“你少爷还真爱干净……”
最终还是没走成,在339的央求下温然拿着抑制剂和退烧药上了二楼。打开房门之前,339又叫住他,有些严肃地说:“我必须要和你说一件事,你还记得顾昀迟上次发烧吗,一个下午就退烧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
“记得。”
“好吧,其实就是因为你颈环的档位没有调到最高,信息素散发出来了,所以他才好得那么快,你明白吗?”
“明白。”温然蓦地一滞,“啊?”
“嗯……现在你可不可以再把档位调低一格呢?”
逻辑很简单,不需要深想就可以理清,难怪339那么反常地一定要他留下。温然没想到顾昀迟竟真的能闻到自己散发出的那点信息素,更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一副特效药。
339既然发现了这件事,顾培闻一定也早知道,因此温然无法拒绝——摄像机一早就打开了,观众席上坐着掌握温家生死的大人物,他必须要敬业且毫无破绽地演完。
“我知道了。”温然说,手摸到颈环一侧,‘嘀’一声,档位下降一格。
性瘾可以找别的omega纾解,有的是人愿意上顾昀迟的床,但其余的只能靠高匹配度的自己来解决。要承认,温家真的是很精准地把到了这条命脉。
“你不要不开心。”339失落地耷下眼睛,“是董事长助理那边发过来的指令,可能就是需要你之后可以尽量让他少被这些毛病困扰,今天就……先尝试一下。”
“明白的。”温然宽慰地笑了下,“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否则自己怎么可能有资格站在这里,补课是隐晦的幌子,是体面的名义,还有那六千万的项目——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339却问:“可是为什么我会难过呢,温然?”
温然有点意外,他伸手推门,顿了顿,低头对339说:“可能因为你把我当朋友吧。”
在温家是用于争名夺利的棋子,在顾家是顾昀迟信息素失控时的一味药。听起来好像举足轻重非他不可,实际只是所有人随意呼来喝去的工具,被冷眼以待,被轻慢蔑视——离奇又矛盾的定位,温然无异议地全部接受,他擅长接受这些,也只能、必须接受这些。
但竟然还有人会为他难过,虽然是一个机器人。
推开门走进去,很安静,只有床头的线型灯毫无照明效果地亮着,房间里昏暗得看不清脚下。迎面扑来温然从未闻过的香,很淡,类似花香或果香混合着一丝酒香的味道,大概是顾昀迟又换了一种高级香氛——温然嗅了几下,脑子里忽然空空的只剩下一个想法:要问问是什么牌子。
他对香水没起过任何兴趣,第一次闻到这样有吸引力的香味,甚至弄不清缘由。
房间太大,再往里走隐隐看到顾昀迟在洗手间,却没开灯,应该是刚洗完澡。温然怕了又怕,最终还是认命地开口:“我给你拿了药。”
没得到回应,温然转身朝床边去,想把药放到床头。走了一两步他听到顾昀迟踏出洗手间的脚步声,不紧不慢,踩上地毯后那脚步声从清晰变得沉闷,温然没敢回头——怕一对视就会挨骂。
他将抑制剂和退烧药放在床头柜上,又倒了半杯水。身后闷闷的脚步声已经很近,温然放下水杯,一边转过身一边问:“你喝酒了吗?喝了酒就不能吃——”
没说完的话被掐断,温然还来不及看清,整个人已经被顾昀迟扼住脖子按到床上,喉咙里溢出一声惊愕的闷哼。
作者有话说:
没那么快做艾,现在要顾温做艾他俩情愿双双创死在床头。

第12章 《一颗特效药被扔出房间》
天旋地转,温然惊慌地睁大眼,借微弱的光线,看到顾昀迟只穿了条裤子,头发半湿,赤裸的上身还残留着水珠,一颗颗从鲨鱼肌和腹肌上滚过。
顾昀迟曲起一只膝盖抵在温然腿间,唇被体温烧得发红,凌厉地盯着他,说出的话却没温度:“你放信息素了。”
他太高大了,几乎覆盖上方全部视野,尽管隔着半臂距离,温然仍感到一股带着热量的恐怖压迫。身体陷在柔软的被子里,他的声音轻微哆嗦:“339告诉我,顾爷爷说我的信息素能让你……”
“看来你不是真的蠢。”顾昀迟眼神很沉地一寸寸打量他的脸,“还知道用爷爷来压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奇怪,那香味越来越浓了,温然的四肢隐约开始发软,可也不至于是害怕到这种地步,他不明白。手心后背冒出细汗,温然对这些反应感到陌生和恐慌,言无伦次,“只是……想让你不那么难受,好、好得快一点。
“不需要。”顾昀迟骤然松开手,撑在温然颈边的被子上,胸口起伏,“出去。”
那你倒是先起来……温然错乱地喘了几口气,心跳得飞快,脑袋完全被笼罩着自己的香味所占据,不清醒地持续思索。陡然的,找到答案了——他抬起眼,呆呆道:“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废话。”顾昀迟冷冷睨他一眼。
对顾昀迟来说是废话,对温然来说是晴天霹雳。
他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了,意味着他不再是beta,后颈上的人工omega腺体和信息素正在彻底地改变他的性别。温然曾一度认为那腺体像肿瘤,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却膈应地深埋在皮肉下,而今它竟真的发育成了完整器官,除了接纳,没有回头路了。
隔着颈环,温然手伸到后颈处捂住自己隐隐发热的腺体,可能是精神受到了太大冲击,他居然说:“你的信息素很好闻。”又问,“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在这种情境下问出这种问题——顾昀迟抬起另一只手扣住温然的脸,迫使他微微仰起下巴,凑近了,抑制地吸了口气,才哑声问他:“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听得懂,你别生气。”温然被弄得脸很痛,说话都含糊,他用手推推顾昀迟的肩,手心一片湿热,不知是自己的汗还是沾到了顾昀迟身上的水珠,好声好气地说,“不要掐我脸,我马上走。”
顾昀迟呼吸沉沉地俯视他,片刻后猛然松手,起身站到床边,烦躁不耐地抿着唇。
从床上坐起来,温然的脸正对着顾昀迟的小腹,能隐约看到一小截露在裤腰外的人鱼线。出于谨慎,他的动作慢慢的,还仰头观察一下顾昀迟,却在对方的目光里读到一丝克制和压抑——感觉是挨打的前兆,温然立刻往右移站起身。
小心地绕过顾昀迟往外挪,温然冒死叮嘱道:“如果喝了酒的话记得不要吃退烧药。”
顾昀迟说:“闭嘴,出去。”
声音冷得令温然怀疑他下一秒就会破口大骂。
按理说得到高匹配度信息素的安抚后,顾昀迟的情绪应该会稳定一些,怎么看起来更生气了,温然无法理解。
走出房间,温然出神地站着,339以为他真挨打了,担心地问:“你还好吗?”
“没事。”温然慢慢聚焦视线,简要概括,“他让我滚。”
“家常便饭了宝宝,你别往心里去,董事长也会理解的,没事的。”
温然又发了会儿呆,突然抬手,将颈环档位调至最低,339惊呼:“你准备和他上床吗!”
“啊?不是。”温然恍惚地说,“我就是想闻一闻。”
想闻闻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他现在惶然无措,意识到自身性别发生实质性转变,因此迷茫和恐慌,不知是该为手术成功而高兴还是为自己悲哀,身体似乎很空,又沉。
仔细闻了好久都闻不到,可顾昀迟却闻到了,而温然连自己的信息素都闻不出,反而能闻出顾昀迟的,高匹配度果然是难以理解和打破的存在。
放弃了,早晚会闻到的。温然重新调好档位,双手揉揉脸,对339说:“你少爷洗完头没吹。”
“我真是受够了。”339骂骂咧咧地推开门进去给顾昀迟吹头,不到三秒就出来了——顾昀迟让它滚。339最后下结论,“我们不要管他了。”
“等他睡了我再进去。”温然哪敢不管,“我在房间里待一会儿,应该会有用吧?”
“有用有用,谢谢你,你真好。”339抱住温然的一条腿,“我联系了厨师,他等会儿会过来做小面包给你吃。”
温然倍感压力:“以后还是不要麻烦厨师做夜宵了,我晚上也不会很饿。”
“好的吧,下次一定。”
吃着新鲜出炉的可颂,温然香得要晕过去,决定暂时收回晚上不饿的说法。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喜欢。”339说,“这个烘焙师是国外请来的,每周回来一次,给顾昀迟做一天早饭,顾昀迟也挺爱吃他做的面包。”
“只做一天?那其他时候呢?”
“其他时候就其他厨师来做啊,给顾昀迟做饭的一共二十几个厨师呢,轮转上岗,主要是怕他吃腻。”
难怪每顿饭吃起来的口味都不一样,温然说:“我这段时间重了五六斤。”
“哇,那说明营养师给你定制的食谱很有用!”
温然是很想长胖一点的,他从小就偏瘦,刚做完手术的那段时间更是被折磨得形销骨立,总是容易困和累,最近这种状况大大地改善了,整个人有力气了许多,算是沾了顾昀迟的光。
一口气吃掉四个可颂,温然呆滞地舔舔嘴角,339怕他撑不死似的,又端着盘子递过来一个:“再吃点,再吃点呢。”
想拒绝,可是牛角包好香。温然思考片刻,还是接下了,然后起身:“我带去房间里吧,你少爷没睡的话正好给他吃。”
“那他要是睡了的话,就辛苦你陪一下他了。”
“好。”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温然端着面包摸黑走近,床底感应灯带亮起,他看了眼床头柜,抑制剂和药没动过,顾昀迟戴着眼罩平躺在床上,呼吸不稳,脸色泛着病态的红。
温然摸摸颈环,将档位调低一格,嘀一声过后,高匹配度alpha的信息素淡淡地缠绕着牛角包的香味钻进鼻腔,温然有点迷糊,感应灯灭了,他晕乎乎坐到地毯上,背靠着床,在黑暗中像一只老鼠一样把牛角包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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