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燥—— by巫哲

作者:巫哲  录入:10-08

“车位你个坟头啊,”单羽打开了车门,“你就把车拆了铺这儿你看除了鬼还有没有第二个玩意儿理你!”
刘悟叹了口气,把车停下了,小跑着到后备箱把轮椅拿了出来。
这个民宿钱宇应该是花了不少钱,四层的白色小楼,挺有设计感,但就跟外面的景色一样,满眼破败,杂草丛生。
“里面设计也不错,有壁炉什么的,还有健身房,”刘悟拿出钥匙打开了民宿一楼的大门,推着单羽往里走,“还有个图书室呢,边喝咖啡边看书。”
门窗都关着,里面还算干净,但也能闻到些许捂了半年的陈旧气息。
刘悟把他推到电梯前:“电梯停了。”
“废话么不是,”单羽说,“进门你开灯都没亮,这儿现在没有电。”
“哥,”刘悟有些沉痛,“晚上咱们不住这儿吧?”
“上楼看看。”单羽没回答他。
“我背你吗?”刘悟问。
“我背你。”单羽说。
刘悟脑子不好使,但体力管够,把单羽背上二楼转了一圈,又背上了三楼。
单羽举着个手电筒,一间间屋子大致看着。
民宿的内部的确装修得不错,估计也是想做高端民宿,结果估计本儿都没收回来。
转上三楼,先看到了健身房,设备还挺齐,准备往走廊里去的时候,刘悟突然停下了。
“哥,”他声音里突然带上了犹豫的惊恐,“我是不是眼花了?”
“见鬼了?”单羽拿着手电筒往对面的一个屋里晃了晃,客房的采光都还行,只是都拉着窗帘,这会儿外面光线不足,就有些模糊。
“走廊那边儿,”刘悟停在原地不再往前迈步,还退了两步,压着声音偷感十足地小声说,“怎么还拉着警戒线?”
“嗯?”这句话让单羽顿时有些不安,手电筒迅速往走廊那边照了过去。
刘悟没看错,走廊最顶头的那间房的门口,拉着黄色的警戒线。
虽然已经脱落,但的确是警戒线。
“我操,”刘悟声音都抖了,“这怎么回事儿?”
“过去看看。”单羽说。
“什么?”刘悟哆嗦着提高了声音,“过去?还过去?你没事儿吧哥!”
“去看看,”单羽说,“就算是杀了人,现在也结案了。”
“不是,”刘悟都快哭出来了,“这是结不结案的事儿吗……”
“放我下来吧,”单羽说着反手把后腰上插着的折叠拐杖抽了出来,往下一甩,“你在这儿先哭着,我过去看看。”
刘悟毕竟是跟他一块儿长大的表弟,虽然很害怕,但还是坚强地没把他放下来,背着他一步一步蹭到了那间屋子门口。
“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单羽拿手电往里晃了晃,没看出什么问题,“安全的,没鬼也没死人,地上也没血。”
“别说了别说了……”刘悟把他放了下来,转身背对着门靠在走廊墙边。
单羽撑着拐杖单腿蹦进了屋里,蹦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了。
屋里一下亮了不少,本来模糊的陈设也能看个大概了。
这是个大床房,一个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的架子,窗前有张茶桌,一套茶具都还放在桌上,地上还有些碎片,像是摔了杯子。
除了外面的那几根脱落的警戒线,这里跟别的房间没什么区别。
“单羽?”刘悟在门外探了一下脑袋,又飞快地收了回去,“你没事儿吧?用我进去吗?”
“嗯,”单羽感觉没什么问题,正转过身想叫门外的刘悟进来看看消解一下恐惧,突然看到了堆放在床上的被子下面有一角黑色污渍,赶紧补了一句,“不用进来了。”
“哦。”刘悟似乎松了口气。
单羽蹦到床头,皱着眉掀开被子又仔细看了看,确定这是一块血渍。
牛逼,死了人的屋子,完事儿之后钱宇甚至没找人收拾一下就这么扔着不管了。
“行了,”唐锐拍了拍摩托车座,“都弄好了,现在它就跟新的一样。”
“本来就是新的,”陈涧说,“开春才买的。”
“你现在回小镇?”唐锐点了根烟。
“嗯,”陈涧点点头,跨上车子,“我还得去鬼屋拿我东西。”
“不是什么重要的就别拿了,”唐锐说,“撞上那个新来的老板拿你当贼。”
“我包扔那儿了,”陈涧不太在乎,“没事儿,他俩晚上不敢住那儿,而且也没通电,不连夜跑了就算胆儿大了。”
“那人叫什么?”小潘叼着烟蹲在一边,“是老钱的朋友吗?”
“谁知道呢,没问。”陈涧说。
“看着挺有钱。”小潘啧了一声,“车挺破的,身上衣服挺高级。”
“你看谁都挺有钱,钱宇你也觉得他有钱,最后水电费都欠着呢。”陈涧发动了车子。
“他看着是不是挺有钱,那派头!而且他都姓钱了!”小潘喊。
“是呢,还是老钱儿呢,”陈涧把车开了出去,回头又冲小潘喊了一句,“让你们那帮人这两天先别过去惹事儿!”
“知道,”小潘摆摆手,“先摸摸底的。”
陈涧吃完饭才去的鬼屋。
摩托车停在了路口,顺着小路走进去的,虽然他笃定单羽那俩不会住在这儿,但谨慎起见还是动静越小越好。
看到停在院子里的车时,陈涧的脚步顿了顿,一个瘸子,没开车出去?
他又抬头看了看楼上的窗口,黑洞洞的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估计推了个轮椅走的吧,屋里肯定是没人,要不蜡烛光也得闪几下才对。
陈涧绕到楼后,看准了二楼的一个小平台,退后两步,猛地冲了过去,右腿往旁边的花坛边上一蹬跃起,手攀到小平台边缘时左脚在粗糙的墙面上蹭了一下,借着惯性悄无声息地上到了二楼,从半掩着的一扇窗户那儿翻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单羽:腿断了打的支架不是义肢﹁_﹁。

第03章
这个民宿开了差不多三年,陈涧看着盖起来的,那会儿小镇刚开始弄,不同风格和定位的民宿开了不少,陈涧眼看着倒的也不少,枕溪算是撑得久的了。
要不是三楼半年前死了人,估计还能再撑一阵儿。
虽然就是定了性的自杀案,但传得还是很邪乎,这楼方圆五百米没人愿意靠近。
钱宇跑的时候还欠了陈涧工资,让他自己进来拿东西。
但没给他钥匙。
非常欠。
陈涧倒是经常来,但没拿过这里头的东西,门打不开,值钱玩意儿都是大件儿,他也拿不出去,但凡把门弄开了拿了出去,钱宇转头就能告他个盗窃。
他进来是因为这儿的床垫很舒服,他来睡觉。
鬼楼传言越邪乎,就越清净。
特别是三楼。
陈涧轻手轻脚地顺着楼梯上了三楼,在自杀那个屋斜对面这间,就是他收拾过用来睡觉的,昨天把包还扔这儿了。
就跟每次来的时候一样,翻进二楼,楼梯上三楼,打开这个没锁的房间,然后开灯,这是整个楼里唯一能开灯的房间,他从外头接了线过来。
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具体说不上来,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就感觉到了,但只犹豫了半秒,陈涧还是拧开了门锁。
别的房间没水没电没收拾住不了人,就算单羽他俩敢住,也不会选个跟命案现场对门的房间。
进屋,随手关门。
传言是传言,他也还是担心鬼会跟进屋的。
下一秒他就停在了原地。
房间里的空气一直带着淡淡灰尘味,今天的灰尘味里却夹杂着隐约的海水的气息。
没给他思考的时间,房间里的灯紧跟着就亮了。
单羽正坐在轮椅上看着他。
这是陈涧从未设想过的场面。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住下就算了,居然还挑了这个屋!
他僵在进门两步的位置,不知道是该打个招呼还是转头就走还是跳窗还是说声对不起迷路了再跳窗……
直到他看见了单羽轮椅旁边斜靠着的一根棒球棍。
人是等在这儿准备打贼呢。
陈涧没再犹豫,往后错了半步,伸手去开门的时候防着单羽偷袭都没敢转身。
但单羽的动作比他快,抄起棒球棍的时候陈涧手都还没碰到门把儿,就看见单羽拿着棍子猛地往他这边一甩,棒球棍在空中飞速旋转着向他抡了过来,听风声就能判断出这玩意儿是金属的。
这要砸脸上怎么不得瘪一块儿进去……
不过球棍就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似的,在距离他半米远的位置的地方落地,一声清亮的金属撞击声过后,又反向旋转着回到了单羽手里。
前后不超过一秒。
陈涧手还悬在空中向着门把儿的方向。
挺牛啊?
“还带遥控呢,”单羽把棒球棍放回轮椅旁,低头转了转另一只手上的电灯遥控器,“挺先进。”
“三十块包邮。”陈涧说。
单羽抬眼看了看他。
“我……”陈涧看了一眼窗户。
“一会儿拿了包从门走,”单羽说,“跳窗不至于。”
“我是想从房门走呢,”陈涧看着那根棒球棍,“有个棍儿它不让啊。”
“我说一会儿。”单羽仰头靠在轮椅上。
“行。”陈涧也没再说别的,靠着旁边的椅背,放弃了逃跑计划。
“你跟钱宇熟吗?”单羽问。
“不熟,”陈涧说,“只是认识,这小镇上本地的做生意的,就那些人,大家相互都算认识。”
“哦,”单羽转着遥控器,“里头那屋子,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一对情侣在里头自杀了。”陈涧说得很干脆。
“自杀不是吃药之类的么,怎么一床血。”单羽看着他。
“吃了,然后也割了腕,”陈涧说,“血都渗床垫里去了,可能怨气挺大的,有人听见这儿晚上有人说话,还有人哭。”
“这样啊。”单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你听到没?”陈涧问。
“没,”单羽打了个呵欠,“可能得再晚点儿吧。”
陈涧没再说别的,这个单羽胆子的确挺大的。
等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问没问完,反正看这样子没有让他拿包走人的意思。
于是他也问了一句:“你是专门在这儿守着的么,怎么知道我住这间?”
“就这间有电线拉进来,”单羽笑了笑,“我只是猜有人住这儿,不知道是你。”
“我也不住这儿,”陈涧别的可以不解释,这一点还是想说清楚,“我只是偶尔会进来……睡个觉。”
“嗯,”单羽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包,“走吧。”
陈涧看了一眼棒球棍。
单羽没看他,但双手交叉着握在了一起。
陈涧过去拿了包,转身快步过去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他要关门的时候,单羽又叫了他一声:“卷毛。”
说实话陈涧非常想装没听到,你有本事开着您的轮椅追过来啊……但他今天理亏,所以还是停下了,看着屋里:“嗯?”
“这个帮我带给刘悟。”单羽扬手把一团东西扔了过来。
陈涧接住了,是一个充电器,他愣了愣:“带哪儿去给他?他没住这儿么?”
“路口过去点儿那个民宿吧,具体不清楚,”单羽说,“你不是跟这儿所有的老板和本地人都认识么,打听一下吧。”
“……行。”陈涧把充电器塞包里转身走了。
刘悟就在路口那家小民宿,距离鬼楼太近了,生意最近也不行,今天估计就刘悟一个客人。
陈涧都不用打听,看灯光就知道。
“罗姐,”他走到前台,“我进去拿东西给那个小孩儿。”
“去吧,”罗姐拿着手机正刷视频,眼睛都没抬,“你跟那个新来的单老板熟吗?”
“不认识,怎么了。”陈涧问。
“没,那小孩儿说他跟钱宇是朋友,我就想着会不会你也认识呢。”罗姐说。
“不认识。”陈涧往一楼的走廊走,这个刘悟还真是一点心眼儿都没有,什么都往出说。
“你来了太好了!”刘悟一开门看到他跟见了亲人似的,就差上来拥抱一下了。
“单羽让把这个拿给你,”陈涧拿出充电器递给他,“你怎么没跟他一块儿住鬼……枕溪那边?”
“谁敢啊!”刘悟脸都皱起来了,“三楼那个命案现场你知道吧!那儿能住人吗!我都快吓死了,修车的时候你跟那个老板娘都不说,太不够意思了。”
“他不是你哥么,”陈涧笑了,“胆儿怎么差这么多。”
“表哥,”刘悟说完又想起来什么,“你去找他了?”
“我去拿点儿东西碰上他了。”陈涧说。
“我靠,”刘悟看着他,“你大晚上去那儿拿东西,你胆子也不小啊。”
“一般大,”陈涧说,“我走了,你赶紧充电吧。”
“别走啊,”刘悟跟在他身后,“聊会儿呗,那个房间是不是……”
“你确定大晚上的要听这个吗?”陈涧回过头。
刘悟沉默了,看得出内心在激烈地交战,过了一会儿他转了身:“算了,白天再听吧。”
白天其实他也不敢听。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刘悟从房间出来就看到老板娘在店门口跟人聊天儿,这时候打听一下枕溪的事儿就挺方便的。
但他没有。
他不太敢。
他直接去了枕溪。
正常来说这个时间单羽肯定是没起床的,不过好像那边水电都没有,他得过去看看单羽要不要搬出来。
打开门看到单羽居然坐在轮椅上在一楼转悠,他眼睛都圆了:“你怎么下来的?”
“轮椅先扔下来,”单羽说,“人再单腿蹦下来呗。”
“你叫我啊,”刘悟过去检查了一下轮椅,“这玩意儿挺贵的,没摔坏吧?”
“那下回让轮椅扔我,我不值钱。”单羽说。
“哎,”刘悟笑了起来,“我还真不是太担心你会摔,你什么身手啊。”
“昨儿晚上睡得好吗?”单羽问他。
“不好,”刘悟皱着眉,“晚上窗外总有动静,动物叫,还有唏里哗拉不知道是动物打架还是什么的……你这边儿怎么样?”
“挺好的,我睡得实,有动静也听不见。”单羽说。
“你是真的胆儿大,”刘悟看了看一楼的吧台,洗手池里是湿的,“你洗漱了?这儿不是停水了吗?”
“还有桶装水。”单羽指了指旁边。
刘悟看过去,吧台旁边有个隐形门,里头是个像仓库一样的空间,有不少水和各种卫浴用品,还有成箱的纸。
“水没过期吗?”刘悟问。
“过期又不是变质,”单羽说,“小时候山里的牛粪水你喝了也没事儿呢。”
“那不是牛粪水!那是溪水!只是上游有牛拉了屎而已!”刘悟纠正他。
“嗯,反正是能喝出味儿来。”单羽笑着说。
“你还好意思笑,”刘悟说,“你就说你喝了没吧。”
“喝了。”单羽说。
两个人顿了顿同时笑了起来,刘悟边笑边看了看楼梯那边,这会儿太阳出来了,屋里的陈设都已经能看清,除了有些灰尘,还有些凌乱,倒是没有了昨天晚上的恐怖。
但他还是推着轮椅往外走:“去吃早点吧,昨天我住的那家有早点,味道不行,我们往街里走一点儿找找有没有别的。”
“嗯。”单羽应了一声,“你今天回去吗?”
刘悟没说话。
“就请了两天假吧?”单羽说,“下午回去吧,刚开学就缺课不行啊。”
“我可以延两天,”刘悟说,“主要是我请假的时候也没想到这地方现在是这样的,你一个人怎么弄得了。”
“找人弄就行,不麻烦,”单羽倒是没太所谓的样子,“你今天上午跑一趟把水电开通了就行,下午回去。”
“你怎么走路?起码没人给你推轮椅了你费劲吧?”刘悟说。
“这轮椅电动的。”单羽说。
“……是啊,”刘悟站下了,愣了两秒,“我靠,你把电动轮椅从楼梯上扔下去?你是不怕炸了啊!”
“那不是没炸么。”单羽说。
刘悟聊天愣点儿,办事能力还是强的,吃完早点,在一条街老板们的注视下,把单羽推回枕溪,他就开着车出去了,补水电费之类的。
只要不聊天,是个有办事能力的好孩子。
单羽坐在吧台后头,翻着一本册子,是在仓库里找到的员工登记和工作记录什么的。
水电通了之后就得收拾,这么一栋楼,收拾起来得不少人手。
他得有个掌握当地“人脉”的人。
翻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对着册子上的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他来回转着手里的一张身份证。
“喂,”电话被接了起来,那头的人明显是还没起床,带着不爽的鼻音,“谁。”
“卷毛。”单羽说。
“你他妈再叫一个……”那边陈涧停了停,“你哪儿弄的我电话?”
“陈涧,”单羽翻了翻册子,“我看你之前上班每天都起挺早的,这会儿还没起么?”
陈涧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听声音是清醒了:“你跟钱宇联系了?”
“没。”单羽简单地回答。
陈涧等了几秒又追了一句:“说完啊,你没你是怎么有我电话的?”
“钱老板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单羽说,“三月七日,酒水入库BLABLABLA……经办,陈涧……”
“你牛逼。”陈涧说。
“也不牛逼,这玩意儿就放仓库里呢。”单羽说。
“什么事儿说吧。”陈涧说。
“过来帮点儿忙吧。”单羽说。
“没空。”陈涧拒绝得很干脆。
“好的。”单羽接受得也很干脆,挂掉了电话。
过了没到五分钟,陈涧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哪位。”单羽接起电话。
“装什么不知道呢,号码都存好了吧。”陈涧说。
没来得及呢。
单羽没出声。
“我陈涧。”陈涧只能又说了一句。
“小卷毛啊。”单羽说。
“我身份证是不是你拿了?”陈涧问。
单羽看了看手里的身份证:“我拿你身份证干嘛?”
“那你捡没捡着我身份证?”陈涧又换了个方式问。
“没。”单羽说。
“行。”陈涧挂掉了电话。
“去哪儿啊?”小豆儿蹲在院子门边问。
“瞎转,”陈涧跨上摩托车,“看好你奶奶,别让她又跑出去了。”
“嗯。”小豆儿点头。
“有想吃的吗?”陈涧问,“回来给你带。”
“辣条。”小豆儿说。
“行。”陈涧拧了拧油门,摩托车冲了出去。
顺着小路往前没一会儿就开上了小镇的水泥路,这片都是出租的房子,现在小镇生意不行,不少也都空着,跟小镇上差不多萧瑟。
单羽感觉挺精明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接手枕溪,到这么个地方来。
院子里停着的车没在,估计刘悟开走了。
陈涧把摩托车怼着大门停下,走了进去。
单羽坐着轮椅,在面对外头小花园的落地窗前看着。
“没人打理,都废了。”陈涧走过去也看了一眼,当初这个花园还是有点儿好看的。
“吧台上。”单羽还是看着外面。
陈涧回头看了一眼吧台,上面放着一张身份证,过去拿起来一看,果然是自己的。
“你还说你没拿?”他有些无语。
“捡的。”单羽说。
“那我问你捡没捡着的时候你不也说没捡着吗?”陈涧说。
“你还说你跟你老板不熟呢。”单羽说。
“……谁知道你怎么回事儿,我也不能你问什么就都老实回答,”陈涧说,“万一钱宇那个不地道的给我下绊儿呢。”
“那我也一样。”单羽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行吧,”陈涧把身份证放进兜里,“你弟呢?”
“去镇上折腾水电了。”单羽说。
“你还……你真……”陈涧看着他,“三楼没出事儿的时候这儿的生意也不太行,你是真一点儿都没了解吗?”
“嗯。”单羽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傻啊?”陈涧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要不你给我说说,我现在了解一下。”单羽说。

说什么呢,昨天刘悟让聊聊,今天单羽又让说说,陈涧是真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听刘悟那意思,再看单羽这架式,这鬼屋他肯定是已经接手了,现在说这儿挺好,是骗人,说这儿不好,又似乎太打击人。
人还是个瘸子。
“你……”想到这儿,陈涧没忍住问了一句,“那个腿是断了吗?”
“不然呢,”单羽把轮椅转了过来,“没断,我的爱好就是打个支架在腿上让自己行动不便。”
陈涧笑了笑:“也不用答得这么仔细,我就随便问问。”
“你卷毛是自然卷还是烫的?”单羽问。
“别叫我卷毛。”陈涧说。
“我没叫你卷毛。”单羽说。
陈涧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没叫:“反正别叫我卷毛。”
“为什么,小毛。”单羽说。
陈涧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卷儿?”单羽换了个称呼。
“走了。”陈涧一拍桌子,转身往大门走过去。
“陈涧。”单羽终于换回了正确答案。
但陈涧没停,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你缺钱吗?”单羽问。
陈涧停下了,钱的确是缺的。
谁能不缺钱呢,只有钱永远是缺的。
陈涧回过头。
“先在这儿帮我两个月,”单羽说,“我给你原来三倍的工资。”
为了不让自己立马走回去,陈涧伸手扳住了门框,看着单羽:“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那样的人,”单羽搬着左腿调整了一下坐姿,“所以你是么?”
“……今天是。”陈涧松开了门框,走了回来,“但是有条件。”
“嗯,说。”单羽笑笑。
“别叫我卷毛,小卷毛,卷儿,小毛,阿毛……”陈涧说,“总之卷和毛别提,我不乐意听。”
“行,”单羽看着他前额垂下来的一绺头发,“那你这个……弯曲的头发,是自然弯曲还是烫的?”
陈涧沉默了一会儿:“自然卷,然后烫过。”
“双标了啊。”单羽说。
“你知道那个意思就行,别装傻,”陈涧坐到吧台上,“先说一下具体工资和工作内容……”
“下来。”单羽说。
老板谱这就摆上了。
陈涧很配合地又下来了,靠在吧台上,人毕竟现在是真·老板。
“以前钱宇给你多少工资?”单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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