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燥—— by巫哲

作者:巫哲  录入:10-08

“我小时候很皮, ”单羽没有接着吃汉堡, 侧过脸看着楼下的灯,“所以我爸给我立的规矩特别多, 吃饭的规矩,睡觉的规矩,学习的规矩……”
小时候很皮, 现在也没什么大变化。
看来这些规矩并没有什么用。
“我唯一还守着的规矩就是食不言了。”单羽说。
“为什么?”陈涧问。
“因为这个最好遵守。”单羽说着拿起了汉堡开始吃。
陈涧没忍住笑了起来。
单羽笑了笑没说话, 继续吃着汉堡。
陈涧把剩下的半个汉堡两口啃完了, 喝了口可乐, 靠在椅子上想了想:“我家好像没什么规矩,我爸我妈都没怎么教育过我。”
“有时候身教比言传更有用,”单羽吃完了汉堡, 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进了外卖袋子里,“你身上就能看到父母的痕迹,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很善良。”
“那你……”陈涧话没说完。
“我身上也能看到父母的痕迹。”单羽说。
匪气吗?
这句陈涧在内心逼逼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知书达理。”单羽说。
“哎呦。”陈涧是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单羽啧了一声:“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陈涧笑着说。
认真想想, 单羽对自己的这句评价虽然带着玩笑,但在陈涧看来, 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
单羽知不知书他不清楚, 毕竟最高学历高中, 在单羽不发火时, 还是很达礼的。
只要不挑衅单羽, 单羽同样是个善良的人,还心细。
“你父母是老师吗?”陈涧顺着知书达礼问了一句。
“不都是,我爸是个……”单羽顿了顿,看着他,“大学教授。”
“……靠。”陈涧愣住了,“真的假的啊?”
“我妈有个公司。”单羽说。
“啊……”陈涧继续愣着。
单羽笑了笑:“怎么了?”
“就觉得……挺神奇的,”陈涧想了想,“离我很远的世界。”
“也不远吧,”单羽说,“我就坐在你面前呢。”
“要这么说的话,”陈涧笑了笑,“也是。”
单羽没再说话,拿着可乐慢慢喝着,看着楼下。
陈涧也没说话,猛地嘬了两口可乐,把杯子里的可乐喝光了。
聊到家里人的时候,单羽没有什么避讳,很随意而简单的陈述。
不过陈涧并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单羽会介绍父母,却并没有提到他们的关系,在大隐这段时间里,单羽似乎也没有跟家里联系过,听刘悟的意思,似乎父母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晚上你帮胡畔值班吗?”单羽问。
“嗯,”陈涧点点头,“感觉她挺想去烧烤的,刘悟也邀请了。”
“你怎么不去?”单羽看了他一眼,“刘悟不能没邀请你吧。”
“值班啊,”陈涧说,“前台没人了。”
“我值班啊。”单羽说。
“……胡畔要听了你这话,烧烤她都不去了,”陈涧说,“现在就跑回来值班。”
“哎……”单羽叹了口气,“这老板当的。”
“我值班去了啊,”陈涧站了起来,往下看了看,“三饼巡完了,这会儿估计吃饭呢,这几天临时过来了才找地儿住的人也多……”
“这店长当的,”单羽感叹了一句,靠椅子上枕着胳膊,“去吧,财迷,我一会儿就睡了,今天有点儿困。”
“要守着点儿……”陈涧停了停,“咖啡厅吗?”
“今晚不会有事儿,”单羽说,“那帮烧烤的不一定什么时间回来呢,这么热闹,你要困了就直接睡。”
“嗯。”陈涧应了一声。
下楼的时候三饼并没有在吃饭,而是站在院子里,跟一个背着登山包的年轻男人说着话。
陈涧走了出去,三饼看到他出来,马上招了招手:“店长,有客人。”
“晚上好。”陈涧打了个招呼。
男人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淡地问了一句:“这里离进山的路远吗?”
“不远,”陈涧往里指了指,“门口这条路走进去就能进山,大概走五分钟。”
“好,”男人转身走进了前厅,“开个标间。”
“你去吃饭吧。”陈涧拍拍三饼的胳膊,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这人应该是来徒步的,但这个状态又不太像,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的样子。
“一个人吗?”陈涧走到前台,“麻烦身份证出示一下。”
“一个人。”男人递过自己的身份证。
陈涧快速扫了一眼,看得出是本人的证件,市里的,这么看是没什么问题,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给您安排在一……”陈涧说。
“可以。”男人说。
“您开车过来的吗?”陈涧问。
“嗯,摩托车停你们院子里了。”男人说。
“好的。”陈涧点点头,这边摩旅过来的也不少。
他把男人的房间安排在了一楼,就前台后面的这个房间,万一有什么情况,他们能第一时间发现。
男人进屋之后,陈涧又绕到花园里,拿着手电筒假装巡逻,从男人的这个房间外面走过,发现这人进屋之后连窗帘都没拉,就那么靠在床头玩手机了。
这么看着又好像没什么问题。
可能只是一个被工作吸光了元气的上班族。
相比之下,欢乐豆们就是出去吸天地之元气的,一整天从出发就没休息,烧烤玩到半夜两点了才陆续回到了民宿。
不过让陈涧欣慰的是,这帮豆子们进来的时候看得出来都喝了酒,而且玩得很兴奋,但都比较安静,没有大喊大叫。
路过前台的时候还给陈涧放了两盒烤好的肉。
“不是剩的,”一个男生说,“专门烤了给你们带的,还有赵大姐,今天帮我们腌的肉很香,给她也尝尝。”
“好的,”陈涧笑笑,“玩得怎么样?”
“不错!”另一个男生往前台上一趴,“夜景还挺美的,这里能看到银河,空气也巨好。”
“休息吧,明天要进山的话得早起。”陈涧说。
“店长晚安。”几个豆子相互搀着上了楼。
过了一会儿胡畔神采奕奕地回来了:“店长你休息去吧。”
“没事儿,”陈涧说,“你睡吧,我正常值完就行了。”
“不用不用,”胡畔说,“我现在吃饱喝足得消食,直接睡觉那不得胖死啊。”
陈涧看着她。
“没喝醉,”胡畔一摆手,“那点儿小啤酒,两趟厕所就没了。”
“行吧,”陈涧看她眼睛都是亮的,的确没什么问题,又低声交待了一句,“102刚入住了一个,感觉有点儿……心情不好,你注意着点儿动静。”
“嗯。”胡畔往102看了一眼,“男的女的?”
“男的,”陈涧说,“有任何问题都不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叫我。”
“知道了,”胡畔笑了起来,“你这店长当得跟我亲哥似的。”
回到宿舍,陈涧简单收拾了一下,躺到了床上。
可能是因为已经过了正常的入睡时间,他有点儿睡不着了,也有可能是咖啡喝的,还有可能是那杯可乐。
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胡畔发过来的消息。
【你谁啊】102打呼噜了,跟地震一样,前台都能听到
【陈鱼落雁】好的,没什么事你就休息
发完这条消息,陈涧感觉到了困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102正常睡了,应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儿,所以就困了。
自己还真是操心,老板睡不着是失眠,店长睡不着是因为客人。
陈涧啧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是欢乐豆们进山徒步的日子,按刘大豆的计划,他们八点就应该集合吃完早餐,八点半出发,但八点半的时候,众欢乐豆还有一半没起来。
“我之前是不是就跟你说了,”陈涧拿着一杯豆浆,“头天安排了烧烤,第二天就不要指望他们能十点之前起来啊。”
“要说上课起不来我还能理解,”刘悟端着一碗面,边吃边说,“这是去玩啊,玩也起不来……我一会儿挨个屋叫人去。”
陈涧看着刘悟:“你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吗?”
“我姑家才有,”刘悟边吃边说,“我家吃饭要聊天儿的,要不多闷啊。”
陈涧笑着没说话。
“不过我跟你说,”刘悟凑近他小声说,“也只有我哥被要求食不言,他小时候身体不好,还不好好吃饭,光叭叭说了,我姑父就不让他说话了。”
陈涧愣了愣,也小声问:“所以他家只有他食不言是吗?”
“对,”刘悟点点头,“所有的亲戚只有他食不言。”
陈涧没忍住笑了起来:“还有这样的规矩吗?针对性也太强了。”
“就那样也没抑制住他呢。”刘悟摇摇头。
今天单羽起得也晚,一直没打电话要早餐。
欢乐豆们在差不多十点的时候终于集结成功出发之后,陈涧在院子里巡了一圈,准备往楼上走,到四楼正好看看单羽起没起。
“陈店长,”胡畔突然从前台探出身子冲他招了招手,手里捂着电话听筒,“陈店长……”
“嗯?”陈涧走了过去。
“您好,你跟……”胡畔拿着电话,话没说完停下了,“挂掉了。”
“怎么了?”陈涧问。
“听声音是个阿姨,打电话来问是不是昨天有大学生入住,”胡畔说,“我以为是哪个同学的家长,就问她找谁,她说找老板。”
“找老板?”陈涧愣了。
“对啊,我就觉得很奇怪,听着就是学生家长,但又要找老板,”胡畔皱皱眉,“我说老板今天出去了,可以跟店长说,她就挂了。”
“没说是哪个学生的家长吗?” 陈涧问。
“我都没回答她是不是有大学生呢,我只是直接问的找谁。”胡畔说。
陈涧沉默了一会儿:“她要再打电话来,就说老板去市里了,让她留下姓名电话。”
“嗯。”胡畔点点头。
“还有,”陈涧又补了一句,“如果她问,我们老板姓陈。”
胡畔顿了顿马上明白了:“知道了,叫陈涧。”
“嗯。”陈涧笑了笑。
大概是因为三楼住了欢乐豆,单羽昨天晚上是在办公室那个卧室里睡的,陈涧敲门的时候他刚起来,还穿着睡衣。
“吵醒你了?”陈涧问。
“没,”单羽靠回沙发,打了呵欠,“我亲爱的表弟出发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中午他们不在民宿吃,晚上才回来吃。”
“……这需要跟你说吗?”陈涧说。
“要不我烦他呢。”单羽啧了一声。
“有个事儿,有点儿奇怪,”陈涧说,“马上来跟你说一声。”
“嗯。”单羽看着他。
“胡畔刚接了个电话,打到前台的……”陈涧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打过来,反正我跟胡畔交待了,要问起来就说老板是陈涧。”
“哎,我又被开除了啊。”单羽笑了起来。
“你知道这个阿姨是谁吗?”陈涧问,“一会儿要再打电话来怎么处理?”
单羽仰头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刘悟真能给我找麻烦啊……”
“刘悟的妈妈吗?”陈涧问。
“不是他妈,就是我妈,”单羽皱着眉,“我就知道他会露馅儿,脑子和嘴都跟筛子似的。”
陈涧没出声,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还记得单羽之前说过,两家父母都不让刘悟跟单羽玩。
“一会儿再打过来,就你接。”单羽说。
“怎么说?”陈涧问。
“不知道,”单羽说,“你看着办吧老板。”
“老板,”胡畔把电话递了过来,按下了静音,“还是那个阿姨,不过她好像知道老板是谁……”
“我先蒙一下吧。”陈涧咬咬嘴唇。
当个店长还要冒充老板应付老板家的长辈,这种事儿光想想都觉得压力很大。
而且老板还没有任何明确指示。
他清了清嗓子,示意胡畔,胡畔又按了一下,取消了静音,他吸了口气,努力平静地开口:“您好,请问……”
“你好,”那边传来一个听上去很和气的女声,“麻烦让单羽接电话。”
胡畔没说错。
还没开始装,就已经被识破了。
“我们这里没有叫单羽的,”陈涧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您是不是打错了?”
“您贵姓?”那边的阿姨问。
“免贵姓陈。”陈涧感觉自己手心都开始冒汗,电梯门这时候打开了,单羽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有一种冲过去把单羽抓到电话跟前儿自己说的冲动。
“经理?还是店长?或者是领班?”阿姨又问。
不能回答,不能回答,别上当。
“我是这里的老板。”陈涧坚强地回答。
单羽走了过来,往前台桌子上一靠,看着他。
“她不信。”胡畔凑到单羽旁边低声说。
单羽啧了一声。
“你每月拿多少工资啊孩子?”阿姨说,“你清楚我是谁吗?清楚是什么事儿吗?就帮他担责任?”
“这样吧女士,”陈涧说,装是装不下去了,人家根本连一丝儿都没信,他只能卖了单羽,“您留下你的电话,他回来了我让他给您回电话。”
陈涧说完看了单羽一眼。
单羽点了点头。
“把电话给他。”那边的阿姨一直很和气,直到这句,语气才略微严肃了一些,带着命令。
说实话,他现在确信电话那边的阿姨,是单羽的妈妈,这平静语气里带着的压迫感,跟单羽一模一样。
单羽终于叹了口气,手伸了过来:“给我吧。”
陈涧迅速把电话放到了他手里。
“喂。”单羽把电话放到耳边。
“打算躲到什么时候?”老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稍许有些陌生的熟悉感觉。
“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单羽说。
“现在聊。”老妈说。
“我这儿一屋子人,”单羽说,“说话不方便。”
“去旁边啊。”老妈说。
“我怎么去?”单羽看了看眼前的电话,“你往我们传真机上打的电话。”
“新号码给我说一下,”老妈说,“我打你手机。”
单羽没说话。
“那你就站前台跟你员工共享这个电话吧。”老妈说。

第033章
很久没听到老妈的声音了, 虽然只是在电话里,单羽心里还是微微颤了一下,有想念, 也有疏离。
自从进去之后, 他就一直拒绝父母探望, 其实也不仅仅是父母,除了刘悟, 他没见过任何人。
见刘悟那次也是因为刘悟马上要会考了,怕他心情不好影响考试。
而出来以后,也是没见过除了刘悟之外的任何家人亲戚。
说不清具体是为了什么, 就像是缓不过来劲似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又该怎么去面对。
也懒得。
“伤怎么样了?”老妈问, “伤哪儿了?”
“嗯?”单羽愣了愣,要说老妈能把电话打到这儿他并不算太奇怪,毕竟刘悟说了是去哪儿玩, 挨家打电话问就行。
但受伤这事儿,他交待了刘悟不能说……当然,刘悟应该是没说, 要不老妈不会不知道伤哪儿了……
“小悟开他爸的车跑了两趟医院,都是接的你吧, ”老妈说,“行车记录上能查到。”
“百密一疏啊。”单羽皱了皱眉。
“有他在哪儿来的密, 全是疏, ”老妈说, “伤严重吗?”
“不严重, 已经好了。”单羽说。
“打算什么时候回家看看?”老妈问。
单羽沉默了一会儿:“再说吧, 这边儿挺忙的,刚开业。”
“单羽,”老妈停了几秒钟,“我跟你说过,我和你爸爸对你的人生没有什么预设,你不需要证明什么。”
“我知道。”单羽闭了闭眼睛。
“那就这样吧,你自己想想,”老妈说,“另外小悟一直不接你舅妈的电话,你告诉他给家里打个电话,保密没这么保的,这跟大喊我有事儿瞒着你们有什么区别。”
“嗯。”单羽笑了笑。
单羽把电话听筒放回传真机上时,陈涧猛地松了口气,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有点儿僵硬,杵前台这儿都没想着回避一下。
不过好在胡畔也没回避,甚至还听得紧张而专注,单羽挂电话的时候,她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拍了拍胸口:“哎呦。”
“心理素质有点儿差啊。”单羽看了她一眼。
“我害怕所有的爸爸妈妈,”胡畔呼出一口气,“你妈骂你了吗?”
你问什么呢?
陈涧看着胡畔。
这种时候问这个不合适吧?
“没,”单羽笑了笑,“骂我干嘛。”
“费这么大劲打个电话过来,不是为了骂你吗?”胡畔说,“你是不是跟家里没联系啊?他们都找不到你,这要我妈,这么找到我,当场就会过来把我撕了。”
“撕不了,”单羽说,“店里这么些人给你撑腰,谁敢碰你。”
“我现在是有靠山的人了!”胡畔笑着跑到吧台旁边的冰箱里给单羽拿了瓶可乐:“谢谢单老板,这个有糖的。”
“谢谢。”单羽笑笑。
陈涧跟单羽一块儿走到咖啡厅,拿了两块饼干给单羽,然后跟他一块儿坐下了。
“刚辛苦了啊,陈店长。”单羽撕开小饼干。
“没。”陈涧笑笑,还有点儿没缓过来。
并不完全是因为那个电话,而是因为胡畔和单羽的对话。
胡畔是个有些大大咧咧的小姑娘,生活很苦,但她始终乍乍乎乎带着几分没有规矩的仗义和热情。
还有坦然。
没错就是坦然。
轻松而坦然。
他突然有些羡慕。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跟单羽说话变得不那么坦然了。
从“越界”那次开始的吗?
也许是,但似乎也不准确,更确切的感觉是他想要尽量控制自己对单羽的任何好奇和探究,是因为会越界,还是怕有什么误会……
说不清。
“哟,单老板也在,”有人从咖啡厅通往花园的侧门走了进来,“我还想着就找陈店长聊聊就行呢,巧了。”
陈涧转过头,看到了里面良野的贺老板。
后面是一脸不爽跟着过来的三饼,看来是想拦没拦住。
“贺老板,”陈涧站了起来,看贺良似乎是打算一直往单羽那边走,他侧了一步拦在了单羽面前,“有事儿打个电话过来就行,怎么还专门跑过来了?”
里面三家虽然表面上跟大隐没什么矛盾了,但私下肯定还是不爽的,特别是这几天刘悟那帮大学生一来,欢乐豆们在店里很安静,但出了门那是相当闹腾的,一路欢声笑语衬得大隐跟爆房了似的。
贺良这趟过来还不一定是为了什么事儿呢。
说不定就是气不过趁单瘸子不备上去就打两拳也没准儿。
“我正好每天这个时间都出去走走,路过,”贺良被他拦了一下,只好停下了,“进来聊两句。”
“坐。”单羽在陈涧身后说了一句。
贺良犹豫了一下,在旁边那桌的椅子上坐下了。
跟着过来的三饼也没走,就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了。
“贺老板喝杯咖啡吗?”胡畔跑了过来。
“麻烦妹妹给我杯冰美式吧。”贺良说。
“不麻烦,稍等。”胡畔说。
“大隐现在是走上正轨了,”贺良看着前厅那边刚买了两拖车菜回来的赵芳芳,“生意兴隆啊,真替单老板高兴。”
单羽没出声,甚至没往贺良那边看。
单老板!你听到了没!人恭喜你呢!
不是恭喜陈店长!
“谢谢贺老板,”陈涧没等到单羽说话,只得赶紧接上,“长假嘛,生意都好。”
“我们里面几家生意可没有这么火爆,”贺良笑着说,“还是大隐经营有方啊。”
贺良这话听字儿是一个意思,听语气似乎又是另一个意思了,陈涧没说话。
这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贺老板,”单羽偏过头看向贺良,“欢迎对我们的经营方式提出更好的建议。”
贺良笑了起来:“哎,哪里敢说有什么建议,我们……”
“是来学习的啊?”单羽说着一指陈涧,“那陈店长你带贺老板转转,共享一下经验,我腿不方便就不陪着了。”
“不急不急,”贺良脸色都有点儿肉眼可见的难看了,假笑都没了,“其实也是有一点儿小小的……建议,或者说是意见也可以。”
“直接说就可以,”单羽终于转过了身体,看着贺良,“贺老板,都挺熟的,有什么直说就可以,要不容易有误会。”
“好好好,单老板爽快,那我就直说了,”贺良说,“按理说,大隐门口的路,是属于公共道路,你们修整了,我们里面几家也是很感谢的。”
单羽不说话。
这也没直啊!
陈涧也只能沉默。
胡畔把咖啡端了过来,贺良的冰美式,给单羽和陈涧做了两杯拿铁。
陈涧喝了一口咖啡,这个贺良说话不绕圈子可能会被雷劈。
只能耐心等他绕过雷区。
“就像之前单老板说过的,大隐把着路口,”贺良喝了一口他的冰美式,“正常做生意的情况下,是很占……很有优势的,本身就比我们里面几家地理位置要好……如果还要上些手段,就不太合适了。”
陈涧愣了愣,看向贺良:“贺老板指的是什么?”
贺良终于绕过了雷区,说到正题之后总算不绕了,他指着外面的三饼:“陈二虎那几个保安,总在路口拉人不太合适吧?本来是个自由选择的事儿……”
“干嘛!”三饼被指了立马站了起来,胸口一挺就准备进来。
陈涧瞪了他一眼,三饼挺了一会儿又坐了回去。
“什么?”单羽开口,看着陈涧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啊!
“咱们这几家民宿,走的还是比较高端的路线,”贺良说,“本来没有预订的客人过来,走走看看,几家里挑选个自己满意的,很公平,但现在……”
“他们在路上拉人?”陈涧打断了贺良的话,追了一句。
“是的,”贺良皱了皱眉,“说实话,这种方式是不是有点儿太掉档次了?”
这应该是不太合适的,相当于把客流在路口就都给截掉了,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回复贺良,陈涧有点儿拿不准,这人要是陈二虎,他倒是知道该怎么说。
“给大家造成影响了不好意思,”单羽拿起咖啡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才看着贺良,“我们的员工都把大隐当成自己家,为自己家出力向来是一点儿都不含糊的,对于有些比较……的做法,我会提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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