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在旁边用手肘撞了撞他。
中原中也：“……”
顶着伙伴与兰波期待的目光，赭发少年不爽地咬紧牙关，最后还是朝着坐在地上的魏尔伦伸出了手：“赶紧起来。输家没有选择的权利，要么老实跟我们回家谈判，要么就直接被纲冻上带回去！反正还不清欠款就别想善了！”
纲吉：“……”
中岛敦躲在少年首领身后悄悄吐槽：“中也先生好像电视机的大坏蛋哦……”
魏尔伦钴蓝色的眼睛慢慢睁大，现在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期。犹豫半响，他在中原中也越发不耐的目光中轻笑了一声，然后缓缓伸出了手。
——与自己弟弟的手相握。
纲吉心情顿时大好，方才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在顷刻间消失殆尽。然而笑容还没来得及挂上脸，他的脑海中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兄弟二人的双手相握，这本是令人感动的局面。】
他愣住了。
【但是——】
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这个声音是……这个声音是……
【在七的三次方的笼罩下，异世界的力量扭曲了这片区域的一切。】
这个声音是——
【贝的时间，海的空间，以及彩虹那时隐时现捉摸不定的点——构建了世界的大空基石于此汇聚，汇聚成了此世绝不可能存在的奇迹。】
——是布克的声音！
【在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下，这扭曲的力量与两位神明的容器共鸣了。共鸣惊醒了沉睡中的神明，异世界的气息强烈的如同挑衅的利刃，刺激着祂们的神经，让祂们出离愤怒。】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的直升机的噪声。
兰波瞬间看向太宰治，冰冷的目光吓得站在纲吉身后的中岛敦一个哆嗦。却不料太宰治抬起头看着远方的直升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愕的表情。
“不对——那不是芥川的直升机！”
他大喝：“兰波先生，快击落它！”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有什么东西被绑在一根箭矢上，于两百米开外、一百米高度的天空朝着他们的方向射了过来。
少年首领瞪大了眼睛。
——那绑在箭矢上的，是他交给中原中也的入社礼，那枚橙色的奶嘴！
纲吉听到了脑海中最后一句话。
【神明，苏醒了。】
魏尔伦与中原中也同时发出了从灵魂中撕扯而出的痛苦悲鸣！
第106章
在痛苦降临前的最后一秒，或许是因为刚刚开过“兽性”，魏尔伦对身体的变化更加敏锐。
他当然听不到纲吉所听到的声音，但是那源自于灵魂的震颤让他率先察觉到了不妙——近乎本能的行动，本已虚弱不堪的身体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他拉住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弟弟，用尽全力将他们朝着兰波的方向推了出去。
“阿蒂尔，带着他们快跑！”
下一秒，仿佛有什么钢刀插进了他的灵魂，毫不留情地做着切割，让他发出痛苦的悲鸣。这种疼痛根本不是肉身痛楚所能比拟的，他甚至感觉身体内的血液也化作钢刀，切碎他的每一寸内脏与血管，即便是曾经无数次的躺在手术台上，他也从未感受到这样直击灵魂的痛楚。
魏尔伦狼狈地躺倒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身体抽搐着打滚，他的双眼充血，额头上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凸起的青筋，他的手因超越极限的痛楚而痉挛，却又下意识的抓挠着自己的胸口和脖颈，似乎下意识的期望用这种行为减轻灵魂的撕裂。
——但是更加糟糕的是，中原中也同样出现了这个反应。
赭发少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甚至已经不能算是从喉咙中传出的声音了，简直就如同濒死猛兽，用即将破碎的灵魂发出最后的呐喊。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突然，突然到纲吉的超直感才刚刚预警，一切就都已无可挽回。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中，在场还清醒的四个人亲眼看着魏尔伦与中原中也倒在地上发出了直击灵魂的凄厉叫喊，他们痛苦地蜷缩着，黑色与红色的光芒包裹住他们的身体，然后——
某种绝不该属于这个世间的东西，从他们的背后冒了出来。
中原中也和纲吉一起被魏尔伦推到了兰波的怀里，所以，长发的异国男人亲眼看着与他近在咫尺的赭发少年的后背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猛地长出两条黑色的“物质”，它们燃烧着漆黑的火焰，就像是用污泥制作出的翅膀，又像是黑色的双角。
但是兰波知道那不是，不是翅膀，也不是双角。
——那是神明·荒霸吐的尾巴。
十年前的人工岛上，他亲眼看到的过的，神明之尾。
“中也！保尔哥！”
纲吉下意识的就想要扶住面前的伙伴，却被兰波一把握住了手腕拉进了怀里。纲吉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到了兰波近乎从灵魂中吐出的绝望颤音：“不能碰！你碰到他，会被瞬间撕碎的——”
太宰治伸出手，一把按在了那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翅膀”上。
中原中也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被强行扯开的“门”在人间失格的绝对作用下被迫闭合，原本燃烧着的熊熊黑火的渐渐消弭不见，就连那黑色的好似翅膀一般的神明尾巴也化作烟灰消散。赭发少年全身都被汗水浸湿，完全脱力的躺在地上昏迷过去。
“人间失格”让纲吉看到了希望，他幻想太宰治能像拯救中原中也那样解除魏尔伦身上发生的异常，但还来不及开口，超直感就清楚的告诉他。
——来不及了。
少年首领的额头上燃起火焰，他当机立断一把将太宰治甩上后背，左臂夹住昏迷的中原中也，大喝一声：“兰波！”
长发的异国男人猛地清醒过来，他扯起另一边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的中岛敦，异能力“彩画集”发动，足有十层的金色异空间化作强力的防御，挡住了身后席卷而来的黑色爆炸！
“轰——！！！”
哪怕大空披风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哪怕碎裂的金色异空间消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纲吉与兰波两个人还是被不到一米距离内、源自于魏尔伦异化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飞出去近百米的恐怖距离，一头栽进大海中！
如果不是大空披风与异空间都拥有极强的防御能力，在场的五个人定会在这堪比导弹爆破的热浪中变成支离破碎的肉块。
但即使如此，即便被消去了九成以上的能量，纲吉还是觉得自己的肺腑遭受到重击，几乎下意识地呕出一口血来。但在海中张开嘴无疑是自寻死路，咸到发苦的海水瞬间涌进他的鼻腔与气管，让少年首领整个人都因为痛苦而蜷缩。如果不是水性极佳的太宰治一把将纲吉连着中原中也带出海面，只怕两人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太宰治从背后环抱着不断咳嗽的纲吉，确保挚友不会因为身体本能的挣扎而将他们三人一起带入水中。他本人也并不好受，强大的冲击力无疑让他的肺腑受到了创伤，血腥为在喉间弥漫。
唯一幸运的是兰波带着中岛敦也落在他们的附近，被冰冷的海水冻得唇色青白的超越者立刻施展异能力，金色的异空间在海面化作坚实的屏障，将二人拖了起来。喘上气后，兰波再度制造出七八个较小的金色立方体，组成钩子状的工具朝着纲吉的方向伸了过去。
从呛水的痛苦中缓过来的纲吉将昏迷的中原中也交给了对方，面对兰波的呼唤，他坚定了摇了摇头：“我不能留太宰君一个人。”
“人间失格”不可控制的被动无效化，即是能强行关上神明之“门”的救命神器，也是让太宰治陷入绝境的罪魁祸首。
“纲君——”
“闭嘴。”
少年首领的冷呵瞬间堵住了太宰治的嘴。
但是兰波无情地道出了残酷的事实：“保尔体内的‘魔兽维维尔’苏醒了，就像十年前荒霸吐苏醒那样醒来了，三分钟内，这片海域会遭受比方才更加严重的扭曲，你们一瞬间就会被海浪吞没。纲吉君，上来。”
就像是在应和兰波的判断，原本恢复平静的海面再起波澜。
“没关系的，纲君。”太宰治从身后抱着少年首领，温柔的轻笑：“虽然入水死去是我梦寐以求的，但是我现在还不打算离开纲君呢。上去休息下，一两分钟我还是撑得住的，等你恢复了力气再下来救我也可以。”
纲吉当然知道这才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做不到。
他做不到。
“不行！”他被汹涌的海水呛地再度咳嗽起来，但依旧紧拉着太宰治的手：“再等一下，我马上就有力气飞起来了——”
兰波正准备用强，突然，他们再度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
这一次出现的，不是已经随着“魔兽”苏醒而被炸成碎片的敌机，站在机舱门口的，是芥川龙之介。
“太宰先生！首领！”
得救了。
一行五人顺利的爬上直升机后，驾驶员立刻撤离这片风雨欲来的不安定空间。几乎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狂暴的雷鸣与风暴就开始在海面上肆虐，但凡再晚十几秒，整架飞机都会被卷入这天灾之中，被搅成碎片。
但即使如此也不乐观，乌云的范围在一点点扩大，而随着黑暗的笼罩，风与浪也在不断蔓延，直到五六百米开外才勉强止住了势头。而直升机也只能悬停在距离风暴相对安全的位置，才能不被这狂风暴雨卷入进去。
直升机上，所有人都站在舱门边看向被阴云与雷电所覆盖的无人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啊……”
纲吉喃喃自语：“为什么保尔哥会变成这样……那个就是……保尔哥体内的‘初源魔兽’？”
——荒蛮之神的负片，最初的恶魔，会呼吸的混沌。
兰波缓缓说出属于神明的名字。
“魔兽，维维尔。”
即便是兰波，也是第一次见到魏尔伦体内的神明完全出现的样子。
直升机已经距离无人岛数百米的距离了，但即便隔着这么远，那岛屿上的存在依旧是那么的醒目。
那个黑色的存在足有几十米高，全身都燃烧着黑色的不祥火焰，最顶层似乎是头部的地方，仿佛人类一般有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祂的身后甩着一根好像是尾巴一样的黑色东西，那就像是一个字面意义上的聚能棒，肉眼可见的将周围的一切都吸收进自己的身体——海水，云层，甚至雷电与风暴，纲吉亲眼看到数条巨大的虎鲸连同无数密密麻麻的鱼群被吸入这个范围，瞬间四分五裂，让海水都红了一圈。但只要眨眨眼，那些被血染红的海水也会被那巨大的重力圈吸收。
天空与大海也为这扭曲世界的神明之力而变化，乌云遮蔽了晴空，轰雷滚滚作响，闪电亦划破天际。曾经清澈平静的大海变作了近乎黑色的深蓝，咆哮着掀起滚滚波涛。那在战斗中化作碎片的岩石也像是在太空中一样，上升漂浮在这庞然大物的身周，似乎随时都会像子弹一样发射出来。
突然，似乎是感受到纲吉的视线，祂那双猩红的“眼眸”突然转移了位置，与少年首领对视。
——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
细碎的声音突然从脑海中响起，嘈杂烦乱，包含着最浓烈的情感。少年首领难受地后退两步，被太宰治扶住了圈在怀里。挚友冰冷的手掌盖住他的眼睛，低声说：“纲君，不要看。”
纲吉颤抖着声音问：“太宰君，保尔哥他……会恢复吗？”
“我不知道。”太宰治回答：“维维尔的本质是特异点，拥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你所看到的怪物，其实也只是这股力量通过‘门’转移到这个世界的一个空间内——说白了，那就是个巨大的能量体，没有实体，也没有内脏，甚至无法判断魏尔伦先生的身体是否还在‘门’这边的世界。”
“有办法让他恢复吗？”
“很遗憾，没有人知道当年的荒霸吐是怎么在炸了人工岛后变回中也的。”
“……”
纲吉喘息着，视线不再相对后无尽的嘈杂声如同潮水般退去，可是那强烈的憎恨依旧在心底流淌。此时此刻他更加接近了魏尔伦的内心，却更加的悲伤。他的眼睛依旧被遮蔽着，身后传来太宰治的声音：“兰波先生，我知道你在怀疑，但这并不是我做的。”
“虽然和‘温柔森林的秘密’所导致的结果相同，都是让‘刚打开过门’的魏尔伦先生暴走彻底解放他体内的神明。但这种方法只对维维尔生效，荒霸吐理论上不会受到影响。更不用说，即便真的有什么影响，中也还没有打开‘污浊’过。”
但现实是，如果不是方才太宰治当机立断按住了赭发少年的“翅膀”，中原中也就会像魏尔伦一般彻底化作魔神。
少年首领听到了兰波的声音：“那又怎样？”
男人的声音毫无生机，冰冷而机械，如同一汪死水：“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不！”
纲吉拉开太宰治遮蔽双眼的手，对着兰波大声的说：“还有希望的，只要召唤天之锁——只要恩奇都肯帮我，就可以救下保尔哥！”
“天之锁拥有束缚神明的力量，只要能限制住维维尔不再攻击，给我足够的时间蓄力，我就可以用火焰净化祂！”
——就像将陷入兽性状态的魏尔伦拉回来一样。
莫名的，他就是知道，自己能做得到。
——因为他已经做到过一次。
那是名为希望的光火。
纲吉侧过头看着自己的挚友：“抱歉，太宰君……但是现在，我只能想到恩奇都了……我……”
“……唉，意料之中的事情。”太宰治长叹了一口气，他垂下眼眸，笑容干涩：“毕竟，我总是无法阻止你，不是吗？”
“抱歉……”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纲君。”太宰治转向自己的弟子，伸出手道：“把东西给我。”
“是，太宰先生。”芥川龙之介快速的从角落的箱子中翻出了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东西，恭敬地交给了太宰治。纲吉好奇的看着，那竟然是一块羊皮制成的布，厚重的布巾在少年首领的面前展开，其上用鲜血画出了近乎繁复的花纹，在纲吉的眼中是那么熟悉。
“这是……召唤阵？！”
“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准备了。”太宰治苦笑着：“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永远都用不上。”
纲吉高兴极了，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可能造成魏尔伦的死亡，能省下收集血液和绘制召唤阵的时间再好不过。他接过羊皮布，兰波配合的利用异空间在半空中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并将那卷硕大的羊皮布固定在平台之上。少年首领站在羊皮布前，不知为何，心里无比慌张。
——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来临了。
纲吉当然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只能没用的将希望寄托于恩奇都身上，希望这位能束缚神明的天之锁能够束缚住失控的维维尔，给他充足的时间蓄力，将魏尔伦救出来。
少年首领点燃火焰，他在身后朋友们的目光中伸出自己的手，如同半年前那样，念出刻印在脑海中的话语。
“闭合闭合闭合闭合闭合。重复五次。盈满之时便要破弃——”
纲吉的手一顿。
“宣告——”
“……宣告——”
少年首领的全身都僵硬了。
他看着面前用鲜血绘制的召唤阵，每一笔每一划都完美复刻他那日所绘制的，不存在任何问题。
不不不，他很清楚，根本不是召唤阵的问题，而是——
身后传来了兰波疑惑地声音：“纲吉君？”
少年首领转过头，一瞬间，除了不能帮助魏尔伦的恐慌，他最害怕的竟然是兰波的期待。
“我——”
哪怕额头燃烧着火焰，纲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无法召唤恩奇都了。”
“……”
纲吉看着自己的手背，被遮挡在赤红的手套下的，是圆环组成的令咒。
“连接的‘线’被什么阻挡了，我上次没有与恩奇都签订契约，我……我的声音传达不到他那里了……”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少年首领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一直都异常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他飞冲回直升机，在中岛敦惊讶的目光中直接用火焰烧断了他颈间的吊绳。他将那为了维持他的心智不再倒退的蜜蜡块捧在掌心，Q版幼狮憨态可掬的笑着，却让此时的纲吉流出了冷汗。
火焰在他的掌中燃烧，亮黄色的小狮子在高温的灼烧下被还原成了黑色的蜜蜡树脂油，黑色的烟雾中，银色的指环是那么显眼。
那是一颗镶嵌有金橘色宝石的银色指环，宝石两侧还生有一堆小翅膀，仿佛随时都会展翅飞走。
“玛雷……指环……”
他单手捂住自己的右眼，明明失去的记忆让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他却能明白结果，就像是当时召唤恩奇都那样。
恍然间，竟有种无力回天的绝望。
掉落在荒岛的橙色奶嘴，近在咫尺的玛雷大空指环，还有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的彭格列大空指环……
“太宰……刚才，在保尔哥和中也出事时，我的脑海中听到了声音……”
太宰治瞳孔皱缩：“声音……？”
他看向身后在芥川龙之介的目光下瑟瑟发抖的中岛敦，那眼神过于沉暗，仿佛即将喷发而出的熔岩，吓得小老虎连连摇头：“我我我我什么也没听到！”
兰波低声道：“我也……未曾。”
“果然，你们没有听到。”
纲吉深呼一口气，尽可能将方才听到的内容复述出来，他没有挚友那么好的记忆力，但所幸那几句话过于特异又牵扯到不少敏感词汇，他还记得八九不离十。
“那是……我曾经见过的‘小孩’的声音。”纲吉用暗示的话语对太宰治道：“但是我觉得，这并非他所为……”
太宰治冷冷地盯着从纲吉掌心滑落在地上的玛雷指环，他终于露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眼生冰冷而幽深，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的、如同漏风了的风箱的声响。
“居然被算计了……”
【那家伙根本不打算依靠魔兽维维尔与荒霸吐的力量荡平日本乃至世界……】
【如果是「书」的效果导致魏尔伦先生与中也体内的神明暴走，那么「七的三次方」在这里的作用是……？】
就像是为了映衬他的怀疑，兰波在他行动之前开口道：“我有个疑问……维维尔应当会和当年被我唤醒的荒霸吐一般，没有理智，只会本能的攻击所有对祂产生感情波动的存在，以憎恨和恐惧尤甚……”
“——为什么，过去这么久，维维尔依旧停留在那里，没有移动过？”
太宰治双目圆瞪，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冲到直升机门前，速度快的差毫厘就会从高空中摔下去。但鸢眼少年毫不在意，他修长的五指紧紧扒住门框，被风吹的狂乱的额发下，是难以置信的地颤动瞳孔：“喂喂喂，这也做得到……？”
掉在地上的玛雷指环突然发起了光。
“唔——”就像是在呼应着什么，纲吉捂着右眼痛的弯下腰去。芥川龙之介与中岛敦一左一右搀扶住他即将倒下的身体，也顾不得针锋相对，对着自己敬爱的首领满面担忧：“首领，您先坐——”
两人呆住了。
这是一只怎样的眼睛呢？
金色的眼眸，不是兰波那样属于人类的金色，而是发着微光的纯金，瞳孔浅的几乎看不到，只剩下一片如同沉寂的死海般无波无澜的金黄，无悲无喜，无爱无恨。
没有人会认错这样一只眼睛。
——这是属于神明的眼睛。
拥有着这样一只单眼的少年首领推开了身边的两小只，他站起身走到太宰治的身边，与挚友一同遥望那已经沉没的无人岛。
然后绝望地看着如同小山一般高大的维维尔嚎叫着，震颤着，疯狂着——挣扎着。
祂的头顶，有一枚奶嘴。
这枚奶嘴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小的哪怕是异能者被强化过的眼睛，也不可能在数百米开外看到。所以直到此时此刻，直到它开始回应玛雷指环与彭格列指环的呼唤，才能让众人在共鸣的此时发现在乌云下同样光辉闪烁的奶嘴。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必须阻止！
纲吉与兰波几乎在同时做出这个判断，两位超越者利用自己强大的异能，从直升机内直接飞身而出，朝着风雨交加时空混乱的混沌之地冲去！
大空火焰拥有位列第一的强大推进力，在速度方面即便是魏尔伦也比不过纲吉。少年首领领先兰波一步进入空间扭曲的范围，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什么东西”出来之前，将橙色奶嘴夺走！
——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哪怕会被维维尔的攻击击中也没关系！
——绝对，绝对不能让“那个东西”出来！
——马上就够到了！
就在少年首领的之间即将与橙色奶嘴相触的瞬间，哀嚎着的维维尔疑似人类两只眼睛的正中心位置，突然——
裂开了一条缝。
那个缝隙虽然对于体型巨大的维维尔而言很小，但也宽的足够放得下一个人的头颅。现在，那个没有鲜血没有组织，只能看到一片黢黑的裂痕之中，有一颗人头在对着他笑。那头颅有着雪白的皮肤，雪白的头发，一双无比浅淡的雪青色眼眸下，左脸颊上，是紫色的倒王冠印记。
头颅说：“这真是如同梦幻一般的重逢呐~~我亲爱的纲吉君。”
“！！！！”
无数细碎的如同砂砾的破碎记忆如同潮水，席卷上少年首领的心头。面前的这张俊美的脸庞是那样的熟悉，熟悉的他仿佛只要张开嘴就能叫出对方的名字。但是，这绝非欢喜或欢跃，如果一定要用一个形容词来描述这份心情，那一定是惊恐与憎恨。
这个人的名字是……这个人的名字是——！
就是这千分之一秒的犹豫，眼前的这颗头颅突然缩进维维尔“双眼”中间的裂缝里，下一秒，原本就已经巨大的如同山峰的魔兽维维尔突然膨胀，在不到0.1秒的时间内又骤然缩小成婴儿一般大的黑色球体。
橙色的奶嘴下方，“世界”裂开了一条巨大的口，一双巨人的手掌从中伸出，赶在纲吉行动之前同时握住了奶嘴与黑球，然后——
那巨大的裂口中爆发出了黑红色的恐怖冲击波，哪怕少年首领于千钧一发之际用大空披风包裹住身体，依旧整个人庞大的能量冲的倒飞出去——身体的失衡让大空披风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但就是对方等待的就是这瞬息的失误——一条如同标枪般的白色长龙朝着大空披风缝隙中少年首领的喉咙捅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