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睡醒的人反应会更慢一些,可是眼下情况紧急,池嘉言屏住呼吸,浑身僵硬地往一旁挪去。
一点,再一点,被料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厚重的棉被由于两边受力慢慢被抻直,在缓慢挪动的过程中池嘉言发现自己紧张的开始后背冒汗。
男人睡着的侧脸面无表情,他看上去睡得很沉,对身旁的声响毫无察觉。
没过多久池嘉言便摸到了硬邦邦的床沿,眼看着终于能立即脱离这张床了,池嘉言不禁松了一口气。
乐极生悲或许描述的就是这种情况,身体过于紧绷又一下子放松,池嘉言缩了缩脚,立刻发现自己有了抽筋的迹象。
疼痛太过强烈,池嘉言有些承受不住。他紧皱起眉,控制不住地蹬腿。
这几下蹬腿的动作很难不踢到睡在另一侧的男人,徐斯聿被踹醒,被吵醒的瞬间表情十分难看。
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脸上的眼神,池嘉言蜷缩起来,一边翻身一边小声向徐斯聿道歉:“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男人的冷漠只维持了非常短暂的时间,徐斯聿很快留意到池嘉言痛苦的表情。
他随即掀开棉被,起身去捉池嘉言的脚踝。
敏感的皮肤随后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温度,池嘉言愈发慌张,又因为痛楚疼得说不出话。
“放松。”徐斯聿语气很沉,罕见的用上了命令的口吻,“我给你揉揉。”
池嘉言下意识的听从了徐斯聿的指挥。
好在腿抽筋只是一个正常的生理症状,徐斯聿用力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池嘉言就不觉得疼了。
“好了。”池嘉言挣了一下,挣脱开脚上的桎梏,有点狼狈地开口,“现在没事了。”
突发问题被解决,此刻彼此面对着面,纷纷沉默了下来。
经过一夜的时间穿在身上的家居服留下了明显的褶痕,整张床看起来乱糟糟的,包括如今坐在床上的两个人。
昨夜凌晨,在徐斯聿闯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第二天被质问的准备。
现下正好是最合适不过的时机。
但现实偏偏与徐斯聿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池嘉言既没有诘问徐斯聿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卧室,也没有责怪徐斯聿擅自跟自己睡一张床的决定。
面前的青年抬起手,他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有些尴尬、又轻声的同徐斯聿打招呼:“……阿聿,早上好喔。”
第39章 今天我们开始谈恋爱。(修./)
助理赵轩在清晨收到了自家老板的消息,老板要求他去半岛湾拿今日出席博物馆需要的衣物。
以往助理也时常做这种事,徐斯聿在淮市有很多房产,有时候就需要赵轩把衣物从一栋别墅送到另一栋别墅。
只不过今天的地址让赵轩感到些许陌生,一查才发现是离市中心比较远的小区。
——看来外界媒体新闻流通的速度确实快,崇佳刚把中财新通这尊财神送走,这才一天的时间副总裁的消费就已经从顶级别墅降级到普通小区了。
片刻过后赵轩又收到一条消息——副总裁让助理联系一家靠谱的捕鼠队,家里的天花板住着一群老鼠,一到晚上吵得他睡不着觉。
助理悲伤地叹了口气,他转头看着车窗外始终无法结束的雨天,在心里预测今日崇佳狂跌的股价估计会让副总裁失去好几套房产。真可怜啊。
紧接着赵轩浑身一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共情资本家是倒霉的开始,赵轩给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坚决不做这个倒霉蛋。-
安静的客厅,水壶烧开传来响动,池嘉言伸手过来倒好两杯水。
他拿起其中一杯添了点冷水,一口气喝了干净。
再不出门就会面临迟到的风险,池嘉言匆忙放下水杯,很快离开了公寓。
没过多久男人洗漱好从浴室走了出来。
徐斯聿仍然穿着那身有褶皱的家居服,他听见了关门的声音,随手去拿流理台上那杯留给他的热水。
今天徐斯聿的行程跟池嘉言并不顺路,前者要去博物馆,后者要去公司。
好吧,即便两人顺路也不太可能一起出门上班。
滚烫的热水含在齿间,徐斯聿迅速放下水杯,被烫得紧皱起眉。-
今日淮市气象——气象台发布暴雨黄色预警,淮市多区域出现强降水天气,最大小时降水量50mm。气温-1~7℃,大风大雨天气出行注意安全。
车厢内车载电台正在播报早间新闻。
“本台记者于昨日确认崇佳拍卖行不会与中财新通进行合作,据悉中财新通将会寻找更加适合的合作公司。”
“业界人士称崇佳如此保守的公司决策是受到了副总裁的影响,或许这位年轻的副总裁并不像外界形容的那样勇于创新,反而同样是稳妥的保守派。”
正在上班路上的黄伦阳听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脱口而出一句“神经”。
“他还保守那全世界就没有激进的人了。”黄伦阳龇牙咧嘴地叨咕,“跟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表白,有谁比他更大胆啊?”
从公寓出来池嘉言行驶到第一个十字路口,手机屏幕跳出了几条消息提醒,均来自崇佳副总裁。
池嘉言探出脑袋去看,表情一瞬间凝固。-
白天的暴雨持续到午间渐渐停止,昨晚离开之后林欣可一直惦记着池嘉言,于是约了中午一起吃饭。
正好池嘉言也想跟林欣可说点事,因此两人决定一家新开的咖啡店见面。-
灰白色为主的文艺设计搭配一点工业风,店内座无虚席,好不容易才有了空位。
侍者端上来两杯柠檬水,林欣可又饿又渴,一边喝水一边拿眼睛一直瞄面前的老同学。
“怎么了?”林欣可隐约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从刚才开始就感觉你有话想说。”
毕竟池嘉言主动坦白是一件稀罕事,以现阶段来看能让池嘉言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
果然下一秒池嘉言张了张嘴,小声地说:“我不出国了。”
林欣可龇了龇牙:“做好决定了?”
池嘉言点点头。
“真做好了?”
池嘉言继续点头。
不用想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徐斯聿简简单单在池嘉言家里住了一晚上,轻轻松松让这个笨蛋改变了决定。
手边没有降压药,林欣可只能狂喝柠檬水消气。
这是池嘉言想说的第一件事,而第二件——池嘉言犹豫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阿聿跟我表白了。”
“噗——咳咳咳!”
好在林欣可自己反应也够快,她赶紧捂住嘴,招手让服务生过来。
狼藉的桌面被收拾干净,在这点时间里林欣可立即消化掉这条劲爆的内幕。
其实对方的反应也在池嘉言的想象之中,但是池嘉言不能把这件事告知朋友们,所以林欣可成为了最合适的人选。
“什么时候的事?”
“……这几天。”
随后林欣可跟池嘉言拥有了相同的困惑:“他不是直男吗?怎么突然跟你表白?”
关于这个疑惑池嘉言也没有想明白,然而这好像没有那么重要。
“你介意吗?”池嘉言忽然意识到什么,差点忘记询问林欣可,“同性恋?”
林欣可没忍住笑,自顾自笑了好长时间:“艺术家,要是我介意怎么能跟你认识这么久。”
从结果看这应该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池嘉言得偿所愿,再也不用可怜巴巴的偷偷搞暗恋。
这样看来昨晚林欣可还真误会副总裁了,半岛湾停电当然要找池嘉言,不找池嘉言两个人晚上怎么睡同一张床。
池嘉言发现林欣可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发现她是误会了,所以轻声解释:“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林欣可很明显地愣住——既然都已经表白,池嘉言又不会给出拒绝的答案,没道理不谈恋爱啊?
几次三番受到惊吓,这下林欣可也犯迷糊了。
池嘉言那个脑袋一般人还真分析不了,说不准他真能给你弄出一个不谈恋爱的选项。
“池嘉言——”林欣可冷不丁地紧张起来,“你你你怎么想的?!”
两人聊了半天,直到现在池嘉言才慢慢暴露出这段对话的目的。
大概觉得不好意思,池嘉言默默看了林欣可一眼,又看了一眼,面露窘态。
“我没有不答应,”池嘉言语气微顿,目光不自觉挪开,很小声地嘀咕,“只是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当事人措辞还挺严谨,说的不是徐斯聿而是池嘉言自己。
林欣可愈发听不懂了:“什么时机?他向你表白的时候你要直接答应下来啊。”
“当、当时太紧张了,大脑一片空白。”池嘉言尴尬地为自己辩解,“等到我反应过来,阿聿已经不跟我聊这件事了。”
以池嘉言的反射弧,这的确很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所以呢?”林欣可有些无语,“你要一个什么样的时机?”
“他还没有说过喜欢我。”池嘉言含糊地呢喃,声音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阿聿是不是忘记说喜欢我了。”
采访视频不算,那是男人跟记者的对话,最多说的是“喜欢他”。
表白也有,但那些话里也没有说喜欢。
所以在今日出门前池嘉言又做好了决定。
——如果今天徐斯聿对他说喜欢那他就从今天开始跟徐斯聿谈恋爱,如果明天徐斯聿对他说喜欢那就明天开始谈恋爱。-
林欣可表示她的脑容量无法容纳艺术家的思想,因而谈恋爱的话题讨论暂时中止。
两人在咖啡店吃完午餐,分别前林欣可还是无法理解池嘉言的想法。
“好吧,那就祝你恋爱顺利。”林欣可摆摆手,非常煞风景地说道,“虽然你还没有开始谈恋爱。”
与此同时手机振动了几下,提示有新的未读消息。-
下午三点淮市继续降雨,五点左右崇佳副总婻沨裁到达了公司。
副总裁和助理先后进入电梯,男人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手机,仿佛在阅读非常重要的文件。
聊天列表中“小哑巴”的备注被置顶,点进去是好几页单向的聊天记录。
[08:34]徐斯聿:你走得太快,都来不及跟你说话。
徐斯聿:很喜欢你。
徐斯聿:应该当面说的,晚点见面补上。
[10:52]徐斯聿:小哑巴,宝宝。
[13:27]徐斯聿:刚才记者给我打电话,我说还是很喜欢你。
徐斯聿:是几年前给我做采访的记者。
徐斯聿:以前不能对你说喜欢,以后多说一点。
[16:43]徐斯聿:少讨厌我。
下班以后池嘉言终于回复了男人的信息,随即知晓了对方的位置。
赵轩在市场部找到池嘉言,他很识趣的不会多问,只是在心里猜测两位是不是闹了矛盾。
——因为这一整天副总裁的心情都很糟糕。-
大雨倾盆,黑色的雨雾笼罩整个淮市。
从巨大的落地窗俯瞰下去,淮市的夜景变成了轰隆刺眼的闪电、延长的车灯线条和模糊的镜面玻璃。
池嘉言进来的时候徐斯聿正在签署一份合同,他默默从男人身边走过,像上次那样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看夜景。
很快落地窗中照映出两个人的身影,池嘉言偏过头,在对方没有开口前先说了话。
“……亲亲吗?”池嘉言极少做主动的那一方,尤其现在说的又是那么让人难为情的话。
然后池嘉言便换了一种说法。
到底太慌张,舌头磕到了牙齿,池嘉言结巴了一下:“我、我说接吻。”
在表白前徐斯聿考虑过很多,最坏的设想中徐斯聿一定会对池嘉言纠缠不休,冷眼旁观池嘉言为自己困扰,恼怒,厌恶。
甚至在池嘉言有了伴侣之后,徐斯聿会把他的伴侣跟自己作对比,告诉池嘉言没人比他更好了。
被咬住唇瓣的刹那池嘉言下意识去躲,脸颊被捏住,池嘉言的后背抵在了冰凉的落地窗上。
淮市的暴雨似乎穿过冰冷的落地窗,瞬间把池嘉言淋湿了。
徐斯聿的手指重重抚摸池嘉言薄薄的眼皮,敛去平日懒散的腔调,徐斯聿微微低头,神情锋利又危险。
“闭眼。”
他喊道:“宝宝。”
池嘉言弯起眼睛笑,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想要点海星,阿里嘎多。
漫长的窒息感,温柔却刺痛。
池嘉言有些喘不上气,忍不住皱眉,红着脸做了一个推拒的动作:“疼……”
徐斯聿听到池嘉言的央求随口应声,放在腰间的手掌却并没有松开,依然是禁锢的姿态。
“是你一直在咬我。”男人垂着眼睛,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
池嘉言嘴笨,肯定无法反驳,自然也不能说他觉得徐斯聿亲得好凶,弄得他好痛。
徐斯聿跟逗弄似地捏住池嘉言的脸颊,池嘉言软软的脸肉挤在一起,只能微微鼓起嘴。
此刻有很多形容词可以用来描述池嘉言的表情,吃饭的仓鼠、生气的河豚、发呆的企鹅,或者是那只池嘉言送给自己的棕色小熊。
无论哪种形容都只会让徐斯聿觉得一阵心软,他靠过来用嘴唇去碰池嘉言湿润微红的唇瓣,一下一下,若即若离的距离。
池嘉言的性格注定他在鼓起勇气之后会重新变得怯懦胆小,然而男人一直紧紧抱着他,池嘉言躲又躲不了,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去看徐斯聿。
背后冰冷的落地窗已经无法降低池嘉言身体的温度,池嘉言甚至觉得窗户玻璃快跟自己的脸颊一样烫了。
偏偏这个时候某人非要雪上加霜。
徐斯聿偏过头,用鼻尖来蹭池嘉言发烫的侧脸,嗓音低缓:“言言,脸红了。”
过分亲密的接触令池嘉言控制不住心跳,脸颊传来的暧昧痒意让他不得不抬起头。
视线相对,池嘉言终于撞进了徐斯聿眼里。
“是,空调太热了。”池嘉言懵懵开口,脑袋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你、你也脸红。”
徐斯聿挑眉,一时间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池嘉言看着满脸淡定的副总裁,干巴巴地把话补充完整:“这样才公平。”
在这个时候笑大概会破坏旖旎的氛围,可惜徐斯聿没有忍住,抱着池嘉言低声笑了起来。
只是拥抱倒让池嘉言放松了一点,他耷拉着脑袋窝在徐斯聿怀里,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指尖不小心摸到了男人手臂紧绷的肌肉。
办公室的暖风空调安静地运作,池嘉言背对着落地窗,因此玻璃倒影中只能照映出徐斯聿一个人的面容。
定制的marcella waistcoat搭配相同色系的单色毛衣非常符合副总裁一贯的绅士形象,徐斯聿垂着眼睛笑,语调散漫地喊:“言言。”
池嘉言下意识抬头,怔怔地看了徐斯聿婻沨一眼。
男人闻着池嘉言身上的味道,满足地叹息:“你的舌头跟你的脸颊一样软。”
由徐斯聿主导的情话基本让池嘉言无法阻挡,本来池嘉言就觉得不好意思,这会儿更是急切地想要逃离。
恰好此时池嘉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池嘉言好不容易找到借口,连忙去推徐斯聿,声音都比平时重了不少:“我接电话!”
推是推不开的,两人的肩膀始终挨在一起,徐斯聿光明正大地看到了来电显示。
——是好友钟岷承。
朋友间能聊的不外乎吃喝玩乐,不过今天有些奇怪,钟岷承只单独喊了池嘉言。
“言言,你有空吗?”听筒中钟岷承唉声叹气,明显兴致不高,“我有点不开心。”
池嘉言语气疑惑,他偏过脸,不自觉看向身旁的男人:“有的。”
所有人都不会对池嘉言有防备心,因为池嘉言话少,这同样意味着他嘴很严。
钟岷承突然哽咽了一下,嗓音里带上泣音:“那我给你发地址,请你吃饭。”
池嘉言吓了一跳:“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问还好,一问钟岷承的情绪忽然没绷住。通话里传来嘶啦嘶啦的声音,像钟岷承在抽纸巾。
“我失恋了,明明说好再也不谈恋爱的——”钟岷承哭哭啼啼地跟池嘉言哭诉,“言言你不要跟其他人说,尤其是阿聿大黄他们,被他们知道肯定又要嘲笑我了。”
即便没有开免提模式,被点名的朋友仍然把这段聊天听得清清楚楚。
男人没什么表情变化,反而是池嘉言语塞,再度开口不免有些心虚:“那我现在来找你。”
晚餐地址是一家小酒馆,很大概率钟岷承正在买醉。
其实朋友们都见识过钟岷承这种状态,学生时代钟岷承就三天两头失恋。只不过如今比从前成熟,钟岷承早已封心锁爱。
没成想他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又被甩了一遍。
“晚上我来接你。”徐斯聿习惯性地想捏池嘉言的脸颊,在被池嘉言捉住手指后并没有再继续,“提前给我发消息。”-
今日的暴雨特别符合失恋者的心境,其实钟岷承这个倾诉对象挑的不算好,因为在他失恋的同时池嘉言正式步入了恋爱期。
酒馆装修复古个性,光线并不明亮,室内舒缓的音乐恰到好处隔绝了外面的雨声。
池嘉言到达的时候钟岷承已经喝了不少,他看见池嘉言出现,心里的委屈顷刻爆发出来。
不大的餐桌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酒瓶,好在这些朋友不会轻易喝醉,这点酒还不至于钟岷承发酒疯。
在钟岷承语序颠倒的陈述中池嘉言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前段时间钟岷承被一位女神钓成了翘嘴,两人刚确定好恋爱关系,转头钟岷承就从女神手机里发现了她跟其他男人的聊天记录。
“本来我以为她是脚踏两只船……后来我发现我才是小三!”说着说着钟岷承的眼眶里又滚下来两行热泪,他苦着脸,憋屈得不得了,“言言,不对,我不是小三!我是小四!”
“我都不配当小三!她真的太坏了,坏女人……”
“可是她真的很漂亮。”钟岷承一边哭一边反驳自己,“所以我原谅她了。”
任何人来听这段内容都会觉得异常炸裂,池嘉言也是听得直皱眉,小声安慰道:“就当吸取教训,下次不要再被骗了。”
可是这话说出来连池嘉言自己都不信,毕竟钟岷承被骗了那么多次,这些经验加起来都可以开一个失恋精讲班了。
果然钟岷承也不信,他擦掉下巴上的眼泪,拿起桌边那一大瓶红酒郑重跟池嘉言介绍:“拿破仑香贝丹,五万磅。”
“前两天我刚拍下来的,没想到那么快派上了用场。”
紧接着钟岷承悲愤地提出质问:“言言,你谈过恋爱吗?”
池嘉言突然被噎了一下,而对于这个问题朋友自然知道答案,想也不想地继续说道:“你没谈过恋爱,所以你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人在谈恋爱的时候特别容易变成恋爱脑。”说着钟岷承放下红酒去抓自己的头发,遽然激动起来,“你看到了吗?!我的脑子!它就是恋爱脑!”-
大约在夜晚十点左右,男人才收到池嘉言的微信消息。
小哑巴:你lai接窝*&@#%zdpimd看起来像猫在键盘上踩出来了一行文字,幸好并不影响理解。
黑色赛麟很快到达小酒馆,彼时钟岷承扒拉着车门,死活不肯回家。
代驾小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酒鬼弄上车,钟岷承摇下车窗,依依不舍地跟池嘉言说再见:“言言——拜拜——”
夜深了气温很低,再加上一直下着雨,又潮又冷。
池嘉言踉跄着转身,一不小心撞到了人。他反射性地道歉,却被抓住了手腕。
“……阿聿。”池嘉言仰起头,认出了自己撞到的是谁。
徐斯聿闻到了萦绕在青年周围的酒味,但比起钟岷承池嘉言的状态看起来稍微要好一些。
“回家。”
池嘉言听懂了,乖乖地跟男人上车。
车厢内空调温度开得很高,没一会儿池嘉言就不觉得冷了。
趁着红灯徐斯聿伸手过来捏池嘉言的脸颊,态度有点凶:“下次不要喝那么多。”
遗憾的是此刻池嘉言被车窗外的景物吸引了注意力,他欣喜地转过头,轻轻拍了两下车窗。
“阿聿!”池嘉言的语气诡异得雀跃,“我想下车,我们下车好不好?”
通过池嘉言的言语神态徐斯聿终于判断出池嘉言也喝醉了。
虽然如此,男人还是很有耐心地问道:“为什么下车?”
“花。”窗外是一条商业街,池嘉言指着其中一家店面,望过来的眼睛亮亮的,“我想买花。”-
悬挂在门上的风铃响了起来,店长弯着腰打扫店面,并没有抬头:“不好意思我们打烊……”
错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一句低声的“小心”,店长怔了怔,直起身看了过来。
一进门池嘉言便被店里绚烂斑斓的花束所吸引,他走了两步立刻蹲了下来,惊喜地抚摸脚边花朵的枝干。
没想到这么晚还有客人,而店长瞧着对方的动作有些尴尬:“那是——”
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西装革履,英俊绅士。他侧过头很有礼貌地道歉,告诉店长他的恋人想要买花。
店长听到“恋人”的称呼一愣,随后闻到了他们身上淡淡的酒精味,恍然大悟的模样。
在池嘉言的视角中眼前无比漂亮的花束都是他想要的,他拿起这根又去看那根,哪根都爱不释手。
与此同时身后徐斯聿正在同店长交谈。
店长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客人,顿感事态棘手:“那是我们修剪下来的树枝。”
而且压根没有花,全是放在花束里用来搭配的枝条,剪掉后这些全部都要丢掉的。
男人沉默片刻,俯身去问蹲在一旁的青年:“言言,你喜欢哪个?”
池嘉言听到徐斯聿的声音抬起头,他举起左手光秃秃的树枝,又转过头去看放在不远处的枝条,很苦恼地眨眼:“不可以都买吗?”
十分钟后,店长连同客人一起,把店里所有丢在地上的树枝搬进了客人的黑色跑车。
原本店长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可是那位优雅矜贵的男人非要付款。
店长只好象征性的收了十块钱,同时她在心里希望下一次这两位还能来店里,这样自己才能送给他们真正的花束。-
两人座驾的跑车,池嘉言购买的枝条全部堆砌在脚边。
上车之后池嘉言显然更开心了,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弯着眼睛一直笑。
男人看着对方灿烂的笑颜,想到池嘉言喝醉之后会出现的症状,不经意地提问:“明天睡醒会忘记么?”
池嘉言点点头,回答脱口而出:“会!”
下一秒池嘉言再次主动开口,神神秘秘地喊了声阿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