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林在水的领子,坐回沙发上,按着眉心,语气有所缓和:“说起来,我从未和你提及过先皇,但是,既然你的记忆回来了,应该还记得他当年什么德行吧?”
林在水依稀记得那是一个身边美艳姬妾不断的人,就连最后年纪大了,也丝毫不改作风。
“他留恋花丛,游戏人间,爱时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捧给一个人,不爱时看也不会看一眼,甚至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林执微微一笑,眼里带着恨意:“自从我明白,皇室迟早会被他败光后,我动手杀了他。”
林在水眼神微动。
直到记忆彻底复苏,他才知道,林执如今分明没有姬妾成群,甚至连那些子嗣都是体外培育的产物,当年对母后也十分真心实意,只是后来发疯……可林执为什么要把他记忆里的自己设定成先皇的性情?
“至于先皇后,她长了个猪脑子,离了男人就活不了,费尽心机地求那个男人回来,最后一颗心喂了狗,郁郁寡欢,放火把自己烧死了。”
林在水表情变了变。
这分明和他被篡改的记忆一模一样!
“开始我是个傻子,但是经历得多了,就不是了,皇室多少年来自己醒过来认清现实的,大概就我一个。”
林执微微眯起眼:
“至于我为什么篡改你的记忆,只是想让你少走我的弯路,而且走得更远。
感情是最无用的东西,到最后无论爱与不爱,都会互相残杀,不如一开始只是利用。既然冯墨已经不在皇室,你没有必要记得她,所谓的母爱又有什么用呢?你能保证她会一直因为这份可笑的爱,对你好一辈子吗?
还有,你曾经爱过边知醉,现在失去了记忆,不还是对他毫无感情,更不想和他结婚?人都是会变的。”
林执重重地叹了口气:“吾儿,我只是,想保下你还有整个皇室。本来你可以对此一无所知,好好地走完我为你铺的路,皇室的境遇就会彻底不同,你为什么非要刨根问底呢?”
“恶心。”
林执抬起的手一顿,愣怔地看向林在水:“你说什么?”
林在水漠然地看着他,一字一顿:“我说,恶心。”
林执沉默无声地看着他,表情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先皇先皇后的行为固然不对,但童年已经无法更改,你没有努力去治愈过去,而是把这些施加在了真正爱你的人身上。
你口口声声说着感情无用,那又为什么要把先皇后的故居送给我母后?又为什么一直执着于和她复婚?而且,你夜深人静的时候步入‘千秋雪’,拿着放酒的杯盏,总不至于是去独酌——你分明是去缅怀先皇后,还有祭奠你死掉的爱情!
口是心非,强加于人,你的所作所为,我只能评价为恶心。”
林在水一针见血地戳穿他,林执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良久才骂出一句:“谁允许你私自进‘千秋雪’的?”
“那也是我母后曾经的寝殿,我为何去不得?”
林执一把甩开他:“我说不许就不许,三天后立刻和边知醉结婚。”
“我说了我不想和他结婚,”林在水试图和他理智沟通:“我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不一定非要选——”
“够了!”林执快步走到门前:“你只能选他,贫民出身身体素质优越,还是谢慕远……”
他顿了顿,把后半句咽回去,高声道:“没得商量。”
“你疯了吗?林执!”
林在水一句话吼出来,自己也惊了一下,抿住嘴后退一步,然后慢慢叹息一声:“我不可能和他结婚。”
回应他的只有林执的摔门声。
林在水眼眶发红,盯着房门半晌,坐到沙发上慢慢缩成一团。
他打开光脑,点开视频,许逢君瞬间就出现在眼前。
对方像是早就等在这里了,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软软地支着脸,鼻梁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虫族的。
见林在水看过来,他眉眼弯弯,对着光脑做了一个摸头的动作。
林在水下意识地低头,意识到对方根本摸不到自己时,他又落寞地垂下眼。
“知知。”
“是殿下喊我吗?我听见啦~”
许逢君凑过来,轻轻地吻了吻光脑边缘:“今日的吻安已经送过去啦~”
“嗯,”林在水伸出手,小心地做了一个接的动作,慢慢把手指贴到自己的脸上:“收到了。”
许逢君歪了歪头:“殿下看起来不开心呢。”
“对,”林在水把脸藏到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我好不开心。”
“这样,我再附赠一个抱抱,作为安慰吧~”
许逢君张开手臂,一点一点地抱过来。
他的立体投影早就被林在水调成了正常人体比例,因此,在他小心翼翼的对准下,那个虚影好像真的环抱住了林在水。
林在水微微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知知,我想去见你。”
第103章 逃婚
许逢君似乎毫不意外林在水要这么说,立刻回答道:“知知就在这里呢,殿下想见就见到了。”
林在水一顿:“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啦?我看着殿下,殿下也在看着我,明明什么也不影响呀?殿下不要哭了,知知好心疼。”
“嗯,”林在水抹了抹眼泪:“等下就好了。”
许逢君静静地看了半天,林在水就在一旁默默地流泪,看得久了,他就再也维持不住刚刚强撑的表情了,像是泄气的皮球,轻叹道:“其实,我也想见你。”
林在水湿漉漉的眼睫抖了抖,声音闷闷的:“那我去见你,你等着我。”
许逢君笑了笑:“我一直在等着殿下的。”
屋内静了下来,林在水只能听见他和许逢君的呼吸声,彼此交融,密不可分。
对方的身影太过真实,一瞬间,林在水恍然觉得,光脑上那一串长长的视频通话时长不过是虚构的,其实,他们从未分离。
“我和林执谈不来了,他刚刚气成那样,按照惯例,又要被禁足了,”林在水冷静下来,开始和许逢君分析:“他依旧没有改变想法,再加上现在对我失去了信任,为了确保三天后的婚礼顺利进行,他恐怕会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许逢君皱眉道:“他和谢慕远达成了交易,就不可能放弃计划了,到最后,若殿下始终坚持,他可能会动用一些非常手段。”
“我知道,”林在水抬起眼,那双黑色的眸里点着一抹微光,清凌凌的,看上去清醒又冷静,然而,他张开口说出的计划却实在疯狂:“知知,我准备逃婚了。”
许逢君瞪大双眼,盯着林在水半晌,垂下眸:“殿下,我们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我想好了,不过是折了皇家颜面而已,林执承担得起,”林在水从沙发上起身,打开窗,靠在窗棂边。
“我曾经奉这些为终生需要维护的东西,现在来看不过是林执束缚我的工具。他以为他的一番话可以让我变得顺从,可我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揉扁搓圆的孩子。
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坚持,也有真正想要相守一生的人,他那一堆规劝,在我看来不过是在告诉我——皇室早就没了什么体面。
既然如此,我何必去挽回和保全?”
许逢君顿了顿,笑道:“殿下既然决定了,就去做吧。”
“若我逃婚,去向一旦暴露,你也会跟着背上骂名的,”林在水眼神闪烁:“我等一段时间再去找你。”
“不,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怎么能让殿下独自背负?”许逢君摇摇头:“殿下的逃婚需要一个理由,还要搞得大一些。”
林在水皱了皱眉。
他没想到许逢君这么快就想通了此事利害。
他自然了解林执的手段,即使当天他在现场消失,林执必然会捂住在场所有人的嘴,然后,就算是随手拽一个人替他把婚结了,也要让婚礼顺利完成。彼时,就算他早就逃出皇宫,整个联邦还是会认为他已婚。
可他不想牵连许逢君,不想让对方来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
“殿下,不要犹豫了,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许逢君把手探到他的手边,做了一个托起手腕的动作:“我愿意做你逃婚的理由,或者说,我愿意陪着你背负整个联邦的骂名,你大可以放手去搏。”
“可是,他们会说……”
“骂我是插足人感情的第三者?骂我攀附皇室?或者骂我官职来源不清不楚?”许逢君满不在乎地说完,笑道:“可我只在乎殿下会不会和别人结婚,其他根本不在乎。”
林在水看着他的表情,忽然意识到,对方根本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真正正地深思熟虑过。
为什么每一个条件,每一个流程,每一个后果,都捋顺得这么清楚?许逢君究竟想了多少次?是百次、千次、万次,还是,已经想了快五年?
面对这份真心,林在水根本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许逢君把一只手放在胸前,微微俯身屈膝,随着他的动作,流泻的日光照射到立体投影上,显得有些失真,仿佛整个人都要融进那一缕又一缕的光束里。
“殿下,遮遮掩掩的日子总会有个期限,即使你保护我保护得再好,纸也包不住火。
我们需要找回的东西太多了,这样藏着不是办法,而且我想陪着殿下,一路见证你拿回属于自己的自由。
所以,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吧。”
林在水侧眸看着这一幕良久,直到看得眼睛酸涩,才缓缓转过头,哑声道:“好,那就,陪我一起。”
许逢君笑着搂过来,指尖穿透了林在水的身体,但他仍然固执地假装自己把林在水抱了满怀:“殿下既然答应了,就不许食言。”
林在水看着他身后逐渐开始出现整队的身影,低低地叹出一口气来:“不会的。”
许逢君扫了一眼四周:“殿下有什么需要就去找程云舒帮忙,不用和他客气,我休息结束了,先走了。”
“嗯。”
许逢君转头归队,林在水站在原地,维持着刚刚拥抱的动作,久久缓不过神来。
不止是因为对方汹涌的爱意与赤诚的真心,还有那句“拿回属于自己的自由”,说得实在太过动人。
自由……吗?
十岁以前,他家庭和睦生活美满,可以出席喜欢的节目,接数不过来的代言,满世界地去赈灾慰问灾民。
十岁以后,他似乎就脱离了孩子的范畴,只是作为皇室的颜面而活。林执带他去修饰基因,他去了;林执让他终止一切娱乐活动,他停了;林执否决了他当指挥的梦想,他弃了。他就真的万事如对方的愿,只因为林执说的“皇家颜面”。
等他全部想起来了,才知道,原来皇室出身也不必事事退让,更不用在乎所有人的感受,也可以活得肆意妄为一些。
或许他骨子里本就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如果他真的是现在表现出来的那样,在幼时也绝对干不出来爬通风口调查实验室的事情。只是这些年,他一直在林执的规劝下约束自己的本能而已。
可他现在,不想再守这些可笑的规矩了。
窗外的机械巡航明显增多了,林在水的目光落在上方,逐渐凌厉起来。
那就,从一场逃婚开始,以最热烈的方式,一步一步地迎接回属于他的自由吧。
三天后。
皇宫张灯结彩,焕然一新,一时冷清阴森的宫殿也热闹起来了。
殿外乐声不绝于耳,林在水坐在书房,冷冷地看着踹门进来的林执。
“换好衣服,滚出来接客,你要是敢作什么幺蛾子,我就是绑着你,也要让你把这个婚结了。”
林在水懒得再分他半个眼神,跟着侍女走了。
这几天,就连伺候他日常起居的人也换成了林执的人,严防死守步步紧逼,一旦看见他有什么动作,或者有什么不听从林执命令的行为,就会立刻通知上报。
不过,林在水庆幸自己身上带着一个微型破译器,可以修改监控和机械巡航的记录,还有程云舒的暗中帮忙联系,再加上这些年他在议会扩充的势力不少,计划进展得很顺利。
反正要给林执送一份大礼,为了最终效果,他不至于把戏做足,但至少礼服是要换的。
西装是林执选的,虽然对方性格糟糕三观扭曲,但审美却不赖,修身的剪裁,细腻的纹理,配上精致的排扣,没有上身,单单看着已经尽显矜贵。
林在水利落地换完,打开门,站在门口的侍女仰起头看过来,惊喜道:“这件礼服很衬殿下呢!”
林在水一顿,视线不经意扫过她身后的护卫队,微微点头:“嗯。”
三天内准备的婚礼,仓促得厉害,林执也没大张旗鼓地操办什么,宴请的人也不多,大多数都是和皇室交好的贵族世家,林在水一个一个地接过祝福和贺礼,等人到得差不多了,他收到了手下的消息。
“殿下,已经准备好了,等下婚乐奏响,台上将发生爆炸,会有我们的人出现制造混乱,并带您离开,前往皇宫外停泊的星舰。”
“好。”林在水低低应道:“不要造成人员伤亡。”
“有分寸,殿下不必担心。”
他嗯了一声,转身走向会场,看见了等候多时的边知醉。
记忆已经全面复苏,他看着这张脸,始终有些微妙的别扭感,尤其是自己要逃婚的情况下。
林执在旁边死死地盯着,林在水迟迟没有上前,于是边知醉动了,挽住他的胳膊,笑了笑:“殿下,我们走吧。”
林在水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等彻底远离了林执,边知醉缓缓开口道:“殿下。”
林在水看他一眼,默默挪开了目光:“今天对不住了。”
“没关系的,我现在很好,人生又不止爱情,何况我摆脱了谢慕远,生命里多了太多的快乐,”边知醉笑笑,嘴唇却有些抖:“本体……不止是对我,对整个AO群体都有恩,这些年我在军团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也明白自己比不过他。所以殿下不要说什么对不住,这是他应得的。”
沿路的宾客在喝彩欢呼,炫彩刺目的灯光在闪烁,边知醉眼里划过一抹晶亮的光,他慌忙眨了眨眼睛:“殿下,我祝你此行,幸福顺利,心想事成。”
他话音未落,入场路的终点台上响起了一声惊人的爆破声,宾客尖叫声四起,瞬间乱成一团,林在水正准备跃下去,护卫队马上围了上来。
前后左右的路被封死,林在水料到如此,目光扫过台下接应的人,立刻被对手察觉,几个人打了几个暗号,像是知道了什么。
被发现了意图,林在水却不紧不慢,只是看向边知醉。对方把一条光剑项链抛过来,他接在手里,甩开剑成。
他微微抬眸,慢斯条理地松了松领带,朝着防守薄弱的一角,瞬间劈出一剑。
宫廷护卫精锐尽出,而拦住他的就占了三成,这一剑被轻松接下,林在水也没有在意,一边挥剑一边前进,剑招不利,走位却十分刁钻,对手摸不清他的意图,只能根据刚刚的暗号防止他跃到有接应的那一边。不知不觉中,林在水把他们都集中在了一起。
随即,他迅速后退几步,对手意识到问题的瞬间,爆破声响起。
烟雾伴随着短暂的晕眩感,护卫队东倒西歪,林在水头也不回地跳下去,跟着另一边的接应离开了现场。
他们速度飞快,甩开护卫队后,立即赶到了星舰上。
林在水单手拽住星舰门旁边的扶手,支撑着整个身体,星舰启动的嗡鸣声响起,风卷起他早就零乱的衣摆,发丝飞扬在风里,林在水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等待着林执和护卫队追上来。
“林在水,你在干什么?”
一声暴怒在拐角响起,林在水侧过头,微眯着眼看过去。
不止是林执和那些护卫队,甚至还跟着一些爱看热闹的宾客,熙熙攘攘围在一起,都瞪着眼睛看他。
有人在愤怒,有人在好奇,还有人在看笑话。
林在水通通不在乎,甚至还有点想笑。
于是,他真的就笑了。
“林执!”他迎着风,笑得恣意,大声喊道:“我去找真爱了,这婚我不结了!”
“你放什么屁!给老子滚回来!!!”
“林在水!!!你是不是疯了???”
林在水没有搭理他,也没有回头,随意地摆摆手,一个闪身钻进了星舰里。
门嘭地一声合上,林在水抵着门,低低地笑了半天,里面坐着的手下面面相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我们走吗?”
林在水抬起头,明明眼睛是红的,但他的表情却是畅快到极致的。
“走,我们去飞马座。”
他扯掉西装外套,随手扔进垃圾桶,指尖在光脑上摩挲了一下,补充道:“去找我家知知。”
“嗯,我听见他说他去找真爱了。”
许逢君一边笑眯眯地应着,一边将手中弯刀利落劈出,虫族立即被斩杀在利刃下,鲜血喷涌而出,他看也不看,只是将尸体踩在脚下:“我就知道,殿下一定会成功。”
“啧,你俩天天视频,我多余告诉你,”程云舒骂道:“腻腻歪歪的,烦人。”
“你管我?我乐意。”
“呵。”程云舒冷哼,见许逢君没再说什么,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想好了吗?”
“你具体问什么,”许逢君眼睛弯了弯:“问我和殿下什么时候结婚?”
“有病,谁管你这个事儿。”
电话那头的程云舒啧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他已经借着和你相好的理由私奔了,你们的事情会立刻席卷整个联邦的娱乐新闻,别人帮我骂你,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姓谢的马上就会知道了。”
许逢君挑眉:“他知道就知道呗,没打算瞒过他。”
“那还用我和你废话这其中利害吗?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吗?芯片的事情没彻底解决,顶多给你压制半年,半年后你怎么办?你没有按照姓谢的计划去做,他动动手指,就能用信息素这一关杀了你。”
他的语气恨铁不成钢,许逢君反倒听出了担心的意思,弯了弯眼睛:“怎么和你们老大说话呢?”
“骂你都不多余,让人操不完的心,那天真把自己作死了,连婚都结不上,你就老实了。”
程云舒一句话骂完,等着许逢君还像平时那样贱兮兮地反驳几句,谁知他等了半天,发现对方真的不说话了。
他脑海里浮现了一堆对方躲起来哭唧唧的场景,赶紧把耳机那边的场景切换出来,看看机甲里的许逢君是不是在抹眼泪:“喂,老大你别哭啊,我给你道歉……”
他声音一顿。
镜头里,许逢君的光脑闪着光,虽然看不见投影的画面,不过从对方美滋滋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在看林在水。
外界虫潮汹涌,许逢君手上也没闲着,看了一眼后立刻操纵机甲砍虫族一刀,再看一眼就再砍一刀,他如此反复几次后,仰起脸笑得更甜了,还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感慨:“殿下怎么越来越好看了啊~”
某人一直打视频就算了,程云舒以为他平时只是休息的时候看一看,现在来看,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一心二用的本事练出来了,在战场上还敢偷瞄。
更何况!自己刚才在和他说话!看这副看老公看得一脸不值钱的德行,显然是完全没听他说话!!!
“不是???”程云舒吼道:“你他妈是不是没听我说话?”
许逢君看得心满意足,依依不舍地关掉光脑,这才伸手把耳机音量调回来,笑道:“你骂完了吗?我这次猜得准不准?”
程云舒一阵无语,提了半天气,阴恻恻地骂道:“幼稚鬼,你死定了。”
许逢君噘噘嘴:“哦。”
程云舒:“……”
“哎呀,那不是还有半年嘛,半年内,殿下当上首席议长,我应该还能往上爬一爬,再加上你们,搞死一个姓谢的绰绰有余,顺便还能把林执这老登踹下台,你说你担心什么?”
许逢君语重心长地说完,故作深沉地叹息一声:“你看,多亏我是老大吧,不然以你这暴脾气,还什么都管,迟早有一天把自己气死了。”
“没有你,我少受多少气?”程云舒嘴上不饶人,语气却缓和了不少:“你下次能不能痛快点告诉我?”
“能啊,下次放尊重点说话,我肯定马上告诉你,越来越没大没小。”
“老子比你大好几岁,你再骂?”
“不妨碍你叫我老大啊。”
程云舒哑口无言,冷哼一声:“你老公快到了,也不知道犯什么病,平时挺稳重个人,刚才非要把星舰开到战场。”
“开到战场?”许逢君眯了眯眼,笑道:“我明白了。”
“不是,你不反对也就算了,还支持上了?他再怎么说也刚逃婚出来,直接陪你上战场不好吧?”
许逢君疑惑:“有什么不好,我又不是不能保护好他?而且你想想,战场上爱人重逢,不浪漫吗?”
程云舒一噎:“这又是什么新型浪漫法,我是真不懂你们恋爱脑的脑回路。”
“我以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一个古地球的故事?”
“你又在omega学习刊物上看见的?”
“嗯,好像不是,挺小的时候看的了,反正是个描述爱情的,细节我记不清了,但是里面有一句特别震撼——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甲衣,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程云舒试图理解,紧皱眉头片刻,他失败了,只能默默吐槽一句:“听不懂,智者不入爱河。”
许逢君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摆摆手:“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懂了。”
“再重申一遍,老子比你大——”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面前的屏幕上同时播放着林在水和许逢君两个视角的画面,就在刚刚,林在水这边从跃迁里出来,周围的底色从漆黑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星舰的速度很快,瞬间冲破了这颗飞马座行星外的特殊气体层,然后开始减速,看样子准备悬停或降落在战场外围。
就在此时,星舰门打开,林在水抓着横杆,探出头来。
他已经打开了光脑,许逢君那边的投影频频变换着视角,但是他只看了几次,就基本上推断出了大致位置。
就在程云舒以为他要报坐标,让星舰开过去的时候,林在水回身挥了挥手,然后纵身一跃。
“哎?!!”
程云舒瞪大眼,下意识地喊了一句。
星舰彻底悬停在了空中,而林在水借着星舰俯冲的惯性向下冲去,然后开启了机甲。
玄色的机甲一层一层覆盖包裹了他的身躯,但速度丝毫没有因此降低,直到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他展开背后的金属羽翼,开启动能,振翅向上,再次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