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非常优秀,所以我决定破格让你提前转正。”
因为医生这个职业的特殊性,大部分医院的转正期长达半年到一年不等,两个月属实是史无前例了。
沈祀自然是高兴的,首先正式员工和实习生的基本工资就不一样,还有业绩的提成点数也会往上升一升。
他感觉自己离在沪城买房又进了一步!
沈祀激动地鞠了一躬:“谢谢院长!”
阎青廷:……
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只吐出一句话:“沈医生觉得我们医院怎么样”
沈祀神情认真:“挺好的,同事都很正常。”
他指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柳蝉,不包括乱搞封建迷信的张风开,纹身拜金黄毛小伙儿艄公以及女装大佬孟知爻。
“顶楼的夜宵也很好吃。”
虽然和管家福伯的手艺没法比,但作为食堂真的已经非常良心了,而且是免费供应,免费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福利高待遇好。”
钱多活儿少,这才是最关键的。
“如果可以,我愿意为医院打一辈子工!”
沈祀眼底的真诚把阎院长震住了,原本准备好的话术全没了用武之地。
隔了一层的主任办公室内。
谢必安坐没坐相地瘫在宽大的沙发软椅里,金丝边眼镜被他扔到了桌上,淡如琉璃的瞳仁中透出几分懒散和厌世。
“那只阿修罗呢?”范无救站在办公桌对面。
“和饿鬼关一起了。”谢必安打了个哈欠,“阿修罗身上的阴气对殍而言是大补之物,给点甜头正好也能让那小鬼安分一些。”
范无救点点头:“也算互相制约了。”
谢必安把腿盘起来,自下而上盯着他问:“院长为什么忽然找沈祀谈话?”
赣省之行让谢必安意识到六道法则的约束力在减弱,第一时间把这事汇报给了远在地府的阎青廷,然后就有了刚才的会议。
阎院长的应对策略相当简单粗暴,尽量在情况进一步恶化前,把流浪在外的鬼物们聚集到仁爱医院,由地府统一管理。
谢必安回来后一直在养伤,对沈祀这个异类的关注便少了许多。不过说实在的,过去两个月内,他明里暗里观察了对方许久,却并没多少收获。
在六道法则削弱的节骨眼上,阎院长却把沈祀叫去了办公室谈话,六道法则和沈祀……
谢必安心中一动,音量不由自主拔高:“院长她不会以为沈祀和法则的削弱有关吧?”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开玩笑,一个人类,就算再如何不寻常,也不可能跟那样的存在扯上关系,更何况沈祀甚至不相信世上有鬼!
范无救看了他一眼:“院长决定给他提前转正。”
谢必安懵了:“什么?”
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字面意思。”范无救淡淡道。
“不可能!他,他是个活人啊!活人怎么可能……”谢必安没说完,一双凤眸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范无救语气意味深长:“沈祀表现出来的能力,你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活人?”
谢必安噎住。
范无救没再继续聊沈祀,转而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必安不曾想话题会忽然落到自己身上,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还成,死不了。”
范无救皱眉:“修罗场对地狱道的鬼物天然压制,你在里面能发挥出的实力不足平时的十分之一。”
“说得好像你在阿修罗手下就能讨得到好处似的!”谢必安反唇相讥。
范无救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谢必安眉毛高高扬起。
范无救喉头动了动,一言不发地走过去。
“姓范的你干什么?”谢必安大惊,差点直接跳起来,被对方按回软椅里。
“让我看看你的伤。”范无救放柔了语气。
谢必安:……
他盯着男人英俊的眉眼看了半晌,忽然一把揪住后者的领带将人拉下来,嬉皮笑脸地问:“姓范的,你这么关心我,不会是喜欢我吧?”
范无救冷着脸沉默。
谢必安渐渐笑不出来了,半晌骂了句操!
沈祀的转正通知第二天就下来了,别人还不如何,张风开羡慕得眼睛都红了,看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阶级敌人。
“仁爱医院转正很难吗?”沈祀疑惑。
事实上大部分医院的实习期虽长,但转正率一点也不低,他以为仁爱医院应该也差不多,谁知张风开一下子蹦起来:“难,简直难死了!还记得柳医生吗?”
沈祀点了下头,当初在绿皮火车上,柳蝉那锃光瓦亮的地中海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柳医生在仁爱已经干了快二十年了,至今还是个临时工。”张风开痛心疾首,包括他自己,更是离转正遥遥无期。
娃娃脸医生一脸忧伤,这可能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参差吧……
沈祀:……
“对了,你最近有去看过阿飘和,和他的那个室友吗?”他状似不经意地转移话题。
张风开还沉浸在同人不同命的幽怨中,闻言抹了把脸:“今天还没有,怎么了?”
沈祀不好意思说自己看见阿飘把室友的脑袋吞了,含糊道:“唔,就是给阿飘买了新的磨牙棒……你什么时候去查房?我跟你一起。”
张风开手一伸:“跑上跑下怪累的,沈哥我给你带过去吧。”
沈祀后退一步,护住书包里的磨牙棒,义正言辞地说:“不怕苦不怕累是我们劳动人民的优良传统。”
张风开:……
是他肤浅了,怪不得两个月就能转正,看看他沈哥这觉悟!
两人带着查房本上了九楼,再次置身于熟悉又闷热的环境里,沈祀莫名有些紧张。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直到张风开抬手去敲阿飘的病房门,这种紧张的情绪达到了顶峰,沈祀一下子抓紧娃娃脸同事的衣袖。
张风开朝他投去询问的眼神。
沈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来。”
张风开:?
不就敲个门?
张风开虽然奇怪他的要求,但还是从善如流地侧身让开。
沈祀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呢?之前一定是他看错了,或者是上多了夜班出现了幻觉。
对,一定是这样的。
沈医生微微一笑,坚定地在黑皮铁门上轻敲了三下。
病房门开了。
洛修今天心情不错,原因是那只小饿鬼前两日暴饮暴食,吃了太多他的阴气,导致消化不良,短时间内没兴趣再,人类有个词语叫什么?
对,霸凌,没兴趣再霸凌自己。
洛修的脑袋已经重新长出来了,前后各一个,前后一样丑,但他不在乎。男人最重要的是实力,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才看长相……
阿飘从卫生间出来,少年清俊的面庞宛如最秀美的水墨画卷,张开嘴,尖锐的獠牙仿佛最锋利的屠龙宝刀。
洛修:……
脸很疼。
这时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阿飘淡淡掀了掀眼皮,洛修屈辱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之前来过的那个人类,对方看自己的目光和上次一样茫然。
第46章 来自阿修罗的表白
张风开也没想到今天来开门的居然是洛修,他知道沈祀不信有鬼,于是第一时间看向身边的青年,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然后就见他沈哥短暂的震惊过后,神情渐渐归于平静,最后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很好,又逻辑自洽了。
沈祀眨了眨眼睛,视线从洛修的一个脑袋移到另一个脑袋,大脑有片刻的宕机,
不过相比起没有脑袋,两个脑袋让他容易接受得多,毕竟全国每年新出生的婴儿中,畸形儿的比例占了百分之二左右。
而连体人的案例在许多相关的医学书籍中也有记载,并且出于某些先天原因,他们的脑部发育较不完全,因此不少连体人都有智力低下或者精神方面的疾病。
“你好,我叫沈祀,你可以叫我沈医生。”沈祀友好地朝男阿修罗伸出一只手。
随着他的话音,洛修感觉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火红的曼陀罗再一次开遍焦黑的土地,浪漫又残忍,像食物,像爱人,像他渴望的任何一切……
洛修沉醉在香气的海洋里,蒲扇般的大手牢牢握住沈祀双手。
“你好,我叫洛修。”
沈祀一愣:“罗秀?我有一个朋友也叫这名字。”
“是洛修,不是罗秀。”洛修温柔地纠正。
俗话说,食色性也,阿修罗对爱人的态度和食物没什么区别,爱她(他)就把她(他)吃掉。
而且洛修有种直觉,似乎只要吃了眼前的青年,别说饿鬼,就连这座该死的医院也无法再禁锢自己!
“沈医生。”和所有男阿修罗一样,洛修虽然长得丑,但他有一副还算不错的好嗓子,低沉磁性如深海回音,“你是我见过最香甜的人类,我,心悦你。”
沈祀:……
这一刻,密集的槽点将他淹没,连一旁的张风开都呆住了。
谢必安没将洛修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但能和饿鬼当室友的,想也知道不是普通鬼物。
他前几次来的时候,这只长相丑陋的大鬼都表现得十分内敛,不是在努力长头就是在努力长脚,总之看上去还挺忙碌的。
现在张风开觉得忙点蛮好,至少不会想不开做傻事,比如向他沈哥表白。
娃娃脸医生摇头叹息,还是太年轻,但凡听说过沈医生在仁爱医院的光辉事迹,也不至于如此冲动。
洛修的四只眼睛逐渐变红,沈祀并未察觉出他温柔假象下的沸腾杀意,只感觉周遭的温度一下子上升了许多,又闷又热。
病房里的阿飘瞥了眼自己的室友,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找死。
洛修深情凝望着青年,眼底的猩红之色愈加浓烈,如有燎原之势。
沈祀其实想腾出手来擦擦汗——九楼实在太热了——又担心自己这么做会伤害到病人敏感的内心,只好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对方的双手。
洛修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巴——他也有一副好牙口,虽然比不上饿鬼的,但同样能轻松撕开人类的喉管,嚼碎他们的骨头。。
思及此,洛修很想笑一笑,可惜他却连牵扯脸部小小几块肌肉的力气也没有了,忽然感觉好累……
怎么回事?
洛修大惊,他又试着张了张嘴。
沈祀注意到他的微表情,有些奇怪:“你想说什么?”
几百年来,洛修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过,哪怕之前被饿鬼吃得只剩下一个头颅,他也并非全无还手之力。
然而此时,别说还手,他甚至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浑身力量仿佛被抽干,而抽干的途径正是……洛修艰难地低下头,目光落在和沈祀交握的双手上,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再次张嘴。
“你说什么?”沈医生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洛修盯着那张干净俊秀的面庞,浓重的疲惫和绝望如潮水般汹涌上他的心头。
放开我!
放开我。
求求你,放开我……
男阿修罗眼中的火苗渐渐熄灭,高壮的身躯烂泥般瘫软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他,他怎么了?!”沈祀震惊。
沉默许久的阿飘幽幽开口:“被香甜的爱情冲昏了头脑。”
沈祀:……
他哭笑不得,想把洛修弄回床上,结果一抬手才发现后者看着块头大,体重却出乎意料的轻。
沈祀啧了一声:“这一身腱子肉,蛋白粉吃得吧?”
张风开替洛修抱不平,小声嘀咕:“都快被吸成鬼干了,能不轻嘛……”
“他这样没事吧?”沈祀有些担心,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内科医生,看不出洛修究竟如何了。
“没事,沈哥你离他远一些就行。”张风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洛修是在跟自己表白后晕倒的,沈祀认为张风开说得有一定道理,还是不要继续刺激病人比较好。于是把磨牙棒交给阿飘后,两人便出了病房,迎面碰上一个老熟人。
“李小姐。”这次沈祀主动打了招呼。
李苏苏目光下意识看向他身后的病房,双头阿修罗直挺挺躺在单人小床上,不省人事。
之前在赣省的时候她和洛修打过架,深知对方的强悍,此时见阿修罗虚弱的模样,惊讶和好奇战胜了对沈祀的恐惧,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沈祀刚想开口解释,张风开已经抢先一步回答;“他向沈哥表白了。”
短暂的沉寂过后,李苏苏拖着两名护工一路狂奔,如风般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沈祀:……
沈祀遗憾地从书包里拿出另一件东西:“想不到她跑得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把礼物给她。”
张风开看着那顶毛躁的酒红色假发:……
杀鬼诛心。
沈祀提前转正,下班后,张风开鬼精地要求他沈哥请吃饭,让自己也沾沾喜气,早日摆脱临时工的身份。
“不吃食堂,要正儿八经的请客。”
确实是值得庆祝的喜事,沈医生难得大方一回,点头:“行。这个点太晚了,明天中午吧,你选地方。”
“好嘞!”
到了第二天中午,沈祀收拾停当,提前给纪浮光发微信。
花开富贵:纪老师,帮我跟福伯说一声,今天不用做我的那份工作餐了,我和同事出去吃。
沈祀发完消息便将手机扔到一旁,给余淼淼的猫碗里添上猫粮,又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去阳台上晾晒。
纪浮光在文件上圈了几个可能存在漏洞的地方,让苏七月拿回去修改,然后看了看时间,把老管家叫进来:“中午吃什么?”
福伯流利地报了一串菜名,笑道:“少爷放心,都是小沈先生爱吃的。”
纪浮光点点头,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看着不断闪动的小头像,纪少爷凤眼微弯,整个人仿佛如沐春风。
老管家和苏助理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然而下一秒,纪浮光脸上的笑意退去,凉飕飕地说:“不用做了。”
“啊?”福伯不解。
纪浮光面无表情地转述:“他和同事出去吃。”
福伯想了想:“那我只做少爷你的饭。”
纪浮光摇头:“不,我打算加入他们。”
老管家:?
苏七月:?
半小时后,沈祀和纪浮光在地下车库汇合,苏七月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老板睁眼说瞎话。
“福伯今天请假了啊?”沈祀虽然觉得事情有些凑巧,但并未怀疑什么。
“嗯,他约了吴妈看电影,所以没人做午饭了。”纪少爷瞥了眼苏七月。
苏助理心领神会:“对对,我可以作证。”
沈祀嘶了一声:“想不到风开的桃花符还挺灵。”
苏七月:……桃花符灵不灵他不知道,但纪总的嘴是真开过光。他说福伯今天请假,老管家就不可能来上班!
“那纪老师和苏助理今天就跟我们一起吃吧,我请客。”最后三个字沈医生说得特别大声。
纪浮光微微一笑:“谢谢小祀。”
张风开选的是城隍庙附近一家老火锅,大中午的火锅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他们和旁边一桌。
四人一起在陶庄打过水娘娘,因此并不陌生,等待锅底上桌的时间里,苏七月还问张风开买了几张平安符。
纪浮光依旧不怎么吃东西,只不停往沈祀碗里夹涮好的菜。
沈医生埋头苦吃,耳边响起纪老师温和的声音:“阿飘的那个室友你后来去看了吗?”
沈祀点点头,咽下嘴里的现切牛上脑:“看了,他脑袋还在。”
不但在,还比普通人多了一个。
后面那句他没说,毕竟在公共场合讨论病人隐私不大好。
纪浮光笑了:“现在放心了?”
沈祀唔了一声,正要开口,对面张风开的耳朵动了动,满脸诧异:“阿飘的室友?纪总你怎么知道阿飘室友向沈哥表白了?”
纪总:?
因为等下还要开车,苏七月没喝酒,一口盐汽水差点喷出来。
他听到了什么?有人向沈医生表白?
胖助理同情地看向自家老板,近水楼台先得月,雇主和保镖的关系虽然不一般,却也防不住人家靠医患关系作弊。
咔嚓——
细微的断裂声拉回沈祀的注意,他有些奇怪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这筷子质量不大好。”纪浮光把断掉的筷子放到桌上,掩唇轻咳。
苏七月赶紧让服务员又拿了一双新的过来,继续刚才的话题:“那沈医生你答应了吗?”
沈祀摇摇头:“我还没说话,他就晕倒了。”
众人:……
“吃菜。”纪浮光微微一笑。
沈祀:“……哦好。”
这边四人其乐融融,隔壁桌却不知怎么忽然吵起来了,没多久发展成了斗殴。
那一桌有男有女,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社畜气息,感觉也像是和沈祀他们一样,同事几个出来聚餐的。
“姓刘的我他妈忍你很久了!一个关系户,要能力没能力,要本事没本事,真当自己是领导了!就他妈是个屁!”
说话的是个穿条纹衬衫的年轻人,喝了酒有点大舌头,眼底却满是清醒的恨意。
被叫做姓刘的中年男人大概头一次让人这样指着鼻子骂,又是当着其他同事的面,脸上挂不住,腾一下涨得通红:“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现在就开了你?”
年轻人愤怒地踹翻旁边的椅子:“开就开,这逼工作老子早就不想干了!天天加班到半夜,为了那仨瓜俩枣的窝囊费,老子他妈受够了!”
“小李你别冲动,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年纪较大的女同事理智劝说。
“我冲动?你倒是不冲动!你不冲动去年人张佳佳怀孕的时候你还天天使唤她替你写报告,你给人发工资了?”年轻人冷笑。
对方好心当做驴肝肺,女同事顿时气得破口大骂:“我使唤的张佳佳又不是你?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难不成你俩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下张佳佳也不乐意了,本来大着肚子给人当牛马就满腹怨气:“王姐你胡说什么?造谣也是犯法的你晓得伐?”
“嘿,还威胁起我来了,你有本事威胁老板去啊!现在这世道,连小姑娘都知道欺软怕硬!”王姐叉着腰嘲讽。
“说到欺软怕硬,哪有赵哥熟练啊?去年一单授信卡了我整整一星期,硬生生把个大客户卡没了,结果转头就把额度给了老孙。这我找谁说理去?”
赵哥也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头上,粗声粗气地说:“小张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什么叫我卡你授信?我那都是按公司流程来的好伐?你要是觉得不公平,觉得我欺负你,尽管告诉老板,别到时候年终业绩考核不达标,赖到我头上!”
一群人吵吵嚷嚷,很快惊动了火锅店的老板,和收银员一起过去劝架,八个人的纠纷变成了十个人的混战,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又是一声玻璃碎裂,人群安静了一瞬,旋即爆发出凄厉的尖叫。
“血,好多血,快叫救护车!”说话的人吓得音调都变了。
急转直下的发展让默默吃瓜的沈祀猝不及防,人命关天,他站起身拨开人群:“我学过一些急救知识……”
然而下一秒沈医生就知道他的急救知识恐怕用不上,受伤的是那个叫赵哥的男人,溅起来的玻璃渣子进入了他的左眼,半张脸血刺呼啦的格外吓人。
眼睛这个器官极为娇气,沈祀也不敢随意动手,只帮忙清理了脸上的血迹和玻璃碎片。
好在火锅店离市医院不算太远,救护车很快到了,医护人员把痛得几乎晕厥的赵新亮抬上车。
沈祀听见其中一个小护士嘀咕:“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打架?今天已经第五起了。”
旁边的医生无奈:“天气热,人火气大也正常……快来搭把手。”
火锅店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倒了一地,到处都是碎玻璃渣,连沈祀他们的锅里也迸进去了两颗,只能提前歇业。
老板很不好意思,表示这一顿自己请,不用几人付钱。沈祀摆摆手,还是把账结了。
火锅店的小插曲并未影响沈医生的生活,每天照常上下班,没多久,他便迎来了新的外勤工作。
第47章 灰线
“萨德福利院?”沈祀看着邮件上的地址轻轻蹙起眉,“听名字不像本地的福利院。”
张风开给窗台上的多肉浇水:“上世纪初一个姓萨德的西国人开办的,专门收留流浪和残障儿童。萨德死后他的子女向当时的政府提交了申请,希望能继承父亲的遗志,将福利院一直办下去,于是留存至今。”
邮件内容不详,除了地址和一个大写加粗的SOS外,连发件人都是匿名的,沈祀看不出多少东西,便问:“这福利院有什么问题?”
张风开放下洒水壶:“半个月前,有学生去萨德福利院做义工,结果去的时候五个人,只回来了两个。”
沈祀嘶了一声:“失踪?这怎么看都应该是刑队长他们的工作吧?”
张风开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沈哥,我话还没说完。”
沈祀讪讪:“……你继续。”
“回来的那两人疯了,医院希望我们能找出他们发疯的原因。”
发疯是人们日常的口头表达,在心理学上,泛指人精神错乱,思维混淆,神经障碍等一系列症状。
导致人“发疯”的原因有很多,诸如药物和酒精影响,病菌感染,受到外界强烈刺激等等,不过在见到患者前,谁也说不好具体是因为什么。
沈祀提议明天先去看一下病人,张风开没意见。
然而等两人第二日找到那家门诊医院,却被告知病人已经出院回家了。
“有他们的住址吗?”张风开问。
这属于病人的隐私,沈祀以为不会得到答案,谁知导诊台后的护士小姐姐瞥了眼他们胸前的工作证,很痛快地给了地址。
张风开解释:“仁爱医院在这里有人。不止警察局和医院,还有全沪城的殡仪馆,香火铺,寺庙,道观,咱们仁爱都有关系。”
沈祀:……奇怪的地头蛇既视感又增加了!
第一位病人名叫林飞柏,父母都是生意人,家境殷实,住在城西一栋小别墅里。听说是来给儿子看病的医生,林母没多问就把人领进了屋。
别墅里飘着淡淡的香烛燃烧后的味道,沈祀动了动鼻子,林母有些不好意思:“我和他爸也是没办法了,所以用了老家的土法子给孩子喊魂。”
张风开以为他沈哥又要像往常那样,跟人说相信科学,结果就听青年问:“有用吗?”
“没什么效果。”林母抹了抹眼角,林父在旁边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