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碰到对方的唇瓣,就感觉后颈有一道力量压制,加深这个蜻蜓点水的亲吻。
祈颜睁开眼,撞入一片略带晨雾深海中。阳光穿透翻涌打来的浪潮,生成一片青提色的漩涡,祈颜深陷其中,久久难以回神。
“吵到你了吗?”直到游澈放开那只压制在后颈的手,祈颜才得以从游澈的唇瓣上离开,只是面颊的温度不太听话,吐出的言辞也磕磕绊绊。
游澈摇头,说祈颜的动作很轻,是他自己定了个闹钟,“另一半早出晚归,睁开眼就见不到人,只好早起逮人。”
他半撑起身子,手掌搭在祈颜的腕上,刚要凑近,那恼人的催促声再次响起。
“今晚大概几点回?”就着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游澈没有再靠近,抬眸看着祈颜。
祈颜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神情有些为难。原本计划在城区待几天,忙完再回来,也省得来回奔波,不仅自己累也影响游澈休息。
但现在,祈颜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他俯身往前,抵着游澈的鼻尖,蹭了蹭,保证,“尽量早点回。”
祈颜挂断扰人的电话,熄了屏,和游澈一起吃过早餐才上车。这顿早餐吃得很仓促,却是近段以来为数不多的共餐,俩人都很满足。
清晨说会早点回去,更像祈颜开出的用于安抚游澈的空头支票,能兑现的概率微乎其微。他自己都想不到,今天的谈判异常顺利。
“今天结束得早,要不要搓一顿,庆祝庆祝?”陈斌抱着刚签下的合同,乐呵呵提议。
杜明没有异议,转头问祈颜的意见。
“我这个已婚男士就不去了,家里还有人等。”祈颜拍了拍他们的肩,想到游澈,脸上洋溢着遮掩不住的喜悦,“你们好好玩,一切费用我报销。”
说罢,在两声柠檬味的唏嘘打趣声中,扬长而去。
初春的风还带着些许冬日未散尽的凉意,从枝丫罅隙穿过,落到皮肤上,依旧能激起一阵寒颤。
屋内窗子大开,空调已不再运作,流通的都是带着淡淡草本芳香的清新空气。
游澈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风吹到身上,顺带帮着翻页。他拢了拢衣衫,视线留在书本上,耳边除了风吹树梢的沙沙声,还有一道突兀的汽车轰鸣。
以为是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游澈并没在意,搓动食指,漫不经心往后翻了一页。
不一会儿,书房门开了一条小缝。游澈余光瞥见门外摇晃的黑影,似乎想到什么,合上书籍,抬眼望过去。
门后果然探出一半张清俊的脸。
猝不及防对上视线,祈颜啧了声,站直身子,走过去,“还想悄悄吓你,被你先发现了。”
游澈看了眼时间,不太确定地叫祈颜的名字,抬手碰到他面颊的温热,才问道:“今天这么早?”
祈颜整个栽倒在游澈怀里,语气和往常一样透着疲惫,“今天比较顺利,结束后就马不停蹄赶回来了。”
游澈给他捏腿捶背,不忘夸一句,“不错,还知道恋家。”
“谁让家里有尊望夫石。”祈颜笑着打趣,迫不及待凑到游澈嘴边,亲了一口。
心里有了时刻惦念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想飞奔到对方身边。他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小声嘀咕:“要是能像这枚戒指一样,随身携带就好了。”
游澈失笑,扣住他的下巴回以深吻,撤开后才低声道:“直接把人带在身边岂不是更好?”很多时候,他的想法都与祈颜不谋而合,甚至更为疯狂。
这种疯狂的想法,也只存在于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在脑中转了一圈又老老实实沉寂下来。
“让小宁休息几天,我当你的助理。”游澈搂着祈颜,神色认真,不带半点玩笑的意味。
“这个想法不错。”祈颜先是笑着应答,又正色道:“只是后面几天不行,白礁湾的招标活动我得过去一趟。”
游澈本想陪祈颜过去,可惜潘瑞翔这边他还无法抽身。
“别担心,已经和那边的人交涉过,按正常流程走就行。届时除了小宁,卫嘉也会随你同往。”祈颜在白礁湾四处奔波调研时,游澈已默默着手,为他铺平道路。
“过去之后,我们又得异地。”祈颜低垂着头,想到未来一段时间都分隔两地,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半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享受当下。”游澈抬手碰了碰祈颜的脸,声音压得很低,深邃的双眸逐渐变得迷离,他唤祈颜的名字,小声道:“麻烦小少爷帮我摘掉眼镜。”
祈颜顺从地拿掉架在游澈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没了镜片的阻挡,游澈的目光似乎又灼热了几分。
“啪嗒”一声,眼镜掉到地板上,镜片没有碎裂,但整体已有残缺。祈颜紧紧攥着那根掰断的镜腿,手背青筋在附着黏腻汗水的白皙皮肤下,绷紧、暴起,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未知的风暴。
刺眼的太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映照出后肩深浅不一的明显齿痕。
咬开的程度不深,较重的几个也只是微微刺破皮肤,渗出一圈浅浅血珠。
大雨过后,树叶残丫被尽数卷到地上,一片狼藉。
祈颜趴在床上,后背被潮湿一片,黏糊糊的很难受。因为懒得动弹,所以只能强忍不适。
游澈将他捞起来,祈颜有气无力地叱道:“别碰我,要死了。”
梳洗干净后,夜里那场雨又陆续下了好几次。祈颜的记忆停留在晕厥的前一秒,他似乎恼羞成怒地骂了游澈几句。
翌日清晨,看到游澈凑过来的俊朗面庞,祈颜下意识抱紧被子连连后退,嘴里不成调地推拒,“先生,我真的一滴都没了。”
“这就是你醒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吗?”游澈嘴角噙着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当伸过去的手被祈颜瑟缩着躲开后,笑意当即变成懊悔。
明明一再提醒过自己要注意分寸,到头来还是脱缰了。
“我先好好休息,否则真吃不消。”回过神来,确认已经过了一夜,祈颜才从扭曲的紧张中抽身。平复情绪后,主动拉回游澈的手。
游澈心尖的阴翳瞬间扫即一空。祈颜总能恰合时宜的,在游澈即将陷入自责、内耗的当口,及时将他拉出来。
“好好休息,行李都帮你收拾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也无须担心,这边有我照看。”游澈的语气无比温和,让祈颜异常安心。
祈颜毛躁惯了,遇事常常先自乱阵脚,游澈和他截然相反,任何时候都表现得沉着冷静,恰恰补全了祈颜所缺失的部分。
这么想着,顺应心意,一头扎进游澈怀里,笑嘻嘻道:“先生,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祈颜觉得自己的恋爱脑又犯了。
和付仁溥在一起的时候,身边的人都说他恋爱脑。祈颜对此类说法不以为意,因为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种清醒的选择在他来看,与盲目、被动的恋爱脑不同。
但是现在,祈颜有些恍惚了。在游澈面前,坚守原则变得异常困难。更多时候是盲目的顺从,有些一开始明确拒绝的事,对方服软后,几乎对其有求必应。
真是被游澈冲昏了脑袋,祈颜手动敲响心里的警钟,告诫自己不要听之任之。一抬眼,看到对方深邃的眉眼,好容易唤醒的理智又沉沉睡了过去。
祈颜仰着头,伸长脖子,索了一个早安吻。他闭上眼睛,全身心投入这个极致缱绻的亲吻中。
心甘情愿臣服于这种盲目。
分离前夕的相聚时间总流失得特别快,俩人相拥躺了会儿,转眼就日落西山。那晚游澈很安分,说好让祈颜休息就真的什么都没做,只静静揽着祈颜。
祈颜枕着游澈的胳膊,房间内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情到深处也仅限于深吻。
随着时针一点点往前转动,祈颜心口堵着苦涩也跟着慢慢溢出来。二十几岁的年纪,在心里许下了一个堪称幼稚的愿望,希望今晚的夜能长一点,再长一点,别让分别来得那么快。
这显然是无法实现的期盼,时间不会延长,太阳也会准时升起。俩人都毫无睡意,似乎没来得及说很多话,转眼望去,拂晓的微光已悄然攀上窗台。
该启程了。
游澈将人送到机场,看着祈颜的身影渐行渐远,车上拥着的温度早已被风吹散。登机前,祈颜半开玩笑似的张开双臂,笑道:“要抱一个吗?”
周围人来人往,乘客穿梭如梭,游澈没有迟疑很久,双臂微微抬起时,催促登机的广播已然响起。
“我得走了,这个拥抱先欠着,回来那天补上。”祈颜转身朝登机口走去,潇洒挥手,最后叮嘱了句:“等我回来,先生。”
通往白礁湾的道路依旧泥泞,维修过后,路面的坑洼被简单填补,雨水稍一冲刷便归于原状。车辆在上面行驶,颠簸起伏,不亚于在波涛汹涌的海面航行。
祈颜回想自己开车驶过这段路的时候,双手被震得酥酥痒痒,下车后还不受控制地抖了好久。
白礁湾想发展起来,首要任务就是修好连接外面的通道。
周围几个市区,自身都有丰富的海产资源,且都具备一定的知名度。因此,几乎没人愿意开发白礁湾这个投入巨大又耗时漫长的项目,政府几次招标都无人问津。
原本还挺困的,一路颠簸下来,困意也颠没了。方思杰担心祈颜舟车劳顿,特意将行程都安排在明日,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休整。
祈颜却异常精神,下了车,简单填饱肚子就拉着方思杰聊正事,当天下午就见了几位合作商。
对于这种饭局和谈判话术,南黎专程教过,加之有了实践经验,祈颜已经能游刃有余应对。
卫嘉订了之前的酒店,还是他们上次住的房间。小宁很细心,根据游澈的叮嘱,已提前换好一应用品,提前点了祈颜喜欢的味道的香薰。
忙碌的时候想没时间想太多,感觉过得很充实,未来几天的行程确实排得紧密,只是再忙也有短暂空闲的时间。
回到曾经一起住过半月的房间,一应陈设都没有变化,投射到落地窗上的影子,看着有些许落寞。
离开人群后,热闹的氛围戛然而止,熟悉的房间内,属于两个人的过往回忆跑出来添油加醋,本就低落的情绪在此刻落到谷底。
祈颜觉得自己变得愈发矫情了,才分开几个小时,思念就如窗外翻腾的浪潮,汹涌着席卷整个大脑。
祈颜站在窗前失神片刻,几分钟后,模糊的视线才悠悠在窗上一点对焦。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从行李箱内翻出换洗衣物,进浴室洗了个澡。
温水从花洒淅淅沥沥落下,打湿柔软的头发,淌向光洁的肌肤。上次,也是在这个浴室里,游澈说他又变瘦了,腰窝陷得明显。
祈颜鬼使神差般,伸手捏了捏腰侧的肉,很紧实,没有一块多余的肥肉,但相较之前,肌肉的线条轮廓分明了不少。
“还是长了点肉的。”祈颜自言自语,抬手在镜子上一抹,划掉上面的水雾。身上斑驳的痕迹在镜中清晰浮现,仿若飘落的花瓣,淌过的水添了一层朦胧的滤镜,使其看上去愈发暧昧。
这次的澡,祈颜冲得迷迷糊糊,中途还错把沐浴露当成了洗发水。也怪浴室内的每一角,都留着太多精彩回忆,致使脑子一刻都未曾停歇。
好不容易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又开始回想关于这个地方上演过的故事。脑海回放的每一帧,放在网上都是无法访问的程度。
愣是每个细节都重映一遍,生生把自己回忆得浑身不对劲。
他摇摇头,强制将那些画面甩出去,找了瓶冰饮,贴在脸颊上物理降温,待温度降得差不多才拿起手机拨通游澈的电话。
接下来几天,祈颜忙得脚不沾地,回到酒店倒头就睡。不再按时给游澈打电话,就连游澈的消息都只能抽空回复一两句,偶尔还会出现累到忘了回复的情况。
头两次长时间没收到回复,游澈不免等得心焦,大半夜找到卫嘉询问。后来卫嘉学乖了,睡前主动向游澈汇报祈颜的情况。
这种高负荷的工作运转持续到竞标结束。方思杰计划尽地主之谊,提议聚餐庆祝,大家都没有异议,就近选了家海鲜大排档。
第二次到白礁湾,祈颜适应的时间比上次短很多,除了生腌吃不来,其他菜品都能接受。
卫嘉要处理后续事宜,没有加入这次小聚。
好不容易得到短暂放松,欢乐的气氛都恰到好处,祈颜鬼使神差从桌上悄悄拿起一瓶啤酒。
小宁眼尖,看到祈颜的动作立马阻止。临行前,游澈千叮咛万嘱咐,倘若看不住,可不好交代。
没了铁面无私的卫嘉在,初出茅庐的小男生哪斗得过倔少爷,扛不住几个回合,小宁就被迫松了手。
他们都知道祈颜不能喝酒,却不知为何不能喝,以为只是游澈管得严。祈颜顺势轻描淡写地将原因归结为,游澈不喜欢他喝。
三言两语的糊弄下,大家都信了他的说辞,纷纷站祈颜,觉得简单喝几口没问题。
“放心,我们不会通风报信的。”
祈颜不嗜酒,远没到离了酒精不能活的地步,气氛使然,突然就想喝两口。
就两口不打紧吧,上次复查,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这么想着,小少爷便心安理得碰了杯。
显然,祈颜的自制力还有待提高。嘴上说着两口,再一转头,大半瓶没了。
他的酒量不差,偏今天格外异常,很快就出现醉酒的症状,心跳和呼吸的频率都快得异常。
祈颜松开两颗扣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他们的桌子支在露天空地外,海风丝丝缕缕吹过,带着湿重的寒凉,祈颜的掌心却沁出一层细汗。
四肢和吹在脸上的风一样,寒冷、潮湿。
小宁见他许久未动,小声询问是不是醉了。
陈斌最先察觉到异样,走过去察看,“酒精上脸是酡红,怎么会是煞白?”
祈颜觉得自己只是醉了,还拍拍他的肩宽慰:“我休息一下就好。”
触及祈颜冰凉的指尖,陈斌脸色大变,当即将他拉到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祈颜还不情不愿,认为陈斌小题大做。诊断出是休克代偿期后,小少爷彻底老实了,战战兢兢躺在病床上输液。
当晚,知道祈颜结束工作,游澈第一次主动发起视频邀请。祈颜手上还连着输液管,根本不敢接,索性换成语音。
“不方便视频吗?”算下来,已经三天时间没有好好聊过天,更别提视频。游澈低低的话音里,藏着隐隐的期盼。
“我关灯了。”祈颜找借口搪塞过去,转念一想,归期将近,心里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怕打扰祈颜休息,简单聊了两句,游澈便准备结束通话。祈颜也担心说太多游澈会觉察出端倪,又实在想听游澈的声音。就这样,游澈从书架上抽出上次未念完的书。
约莫过了半小时,确认祈颜睡着,游澈才翻出中途挂掉的电话,回拨。
潘瑞翔约游澈见一面,汇报进展的同时,商讨下一步计划。
第80章 欺瞒
由于身体和临时的工作变动,祈颜的返程时间被迫延迟。上午输完液,又马不停蹄开了个电话会议,折腾到傍晚才得以抽空喘息。
碍于昨晚心虚,没能和游澈好好说上话,为了弥补,祈颜早早洗漱,躺在床上给游澈弹去视频。
对方没有接听,祈颜又试了几次,语音、信息都无一得到回复。猜想游澈在忙,祈颜也不多打扰,抱着手机等了一个多小时。
与往日相比,今日显然不太正常。心烦意乱之际,手机响了,接通后祈颜立马焦急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我很担心。”
“祈颜,是我。”
祈颜没注意看备注,听到贺宇鹏的声音才微微怔愣,贺宇鹏亦然。沉默半晌,贺宇鹏才试探问道:“你在等游澈?”
祈颜没有应答,反问,“宇鹏,找我有事?”
“想和你聊聊合作的事。”贺宇鹏的话音不是很流畅,顿了很久才继续,“我这边已经开始和白礁湾的供应商接洽了,进展还算顺利,只是……”
贺宇鹏应该在外边,传进听筒的声音被沙沙的风声堪堪盖过,不时还掺进几声车笛。
“是我这边的问题?我们之间不必遮遮掩掩,有话直说。”祈颜尽量拿出以前相处的状态和他周旋,明知对方打着什么算盘,还是顺着他的话往下。
“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资金方面有些压力。”
祈颜无奈叹了声,为难道:“游澈最近投资了一个大项目,钱都投了进去,从他那也拿不到多少。我卡里还有一百万,你看够吗?”
哪怕贺宇鹏没有怀疑祈颜,也难以相信他的说辞,认为祈颜又恋爱脑上头,维护游澈。
“祈颜,想打通向外的市场,一百万的预算远远不够。你应该知道,其中需要多大的投入。”贺宇鹏心急如焚,又只能强装镇定,步步引导。
从踌躇满志地展望,到如今热情消褪,不过半个月时间。贺宇鹏想过他的劲头不会维持很久,没想到短得惊人,不过投了几十万就想撒手不干。
“我现在去找你,当面聊。”祈颜拒绝的话音未落,就听贺宇鹏道:“你也在城东?看到你的车了,发个位置给我。”
祈颜顿感莫名其妙,挂了电话告诉他,自己目前不在止河。
看到消息时,贺宇鹏已走到离车子十米开外的地方。车子停在酒店外,游澈与另一位贺宇鹏不认识的男子一前一后出来,走到车旁。
游澈拉开车门前,潘瑞翔先一步按住。转身靠上去,面朝游澈,从口袋掏出香烟。
“别急嘛,先等我抽根烟。”潘瑞翔低头,一手半围着挡风,一手摁打火机,点了几下都燃不起来。
游澈觉得磨蹭,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老款打火机。
“谢了。”潘瑞明伸手去接,游澈却躲开,不让他碰,自己拿在手上点燃。
“游先生帮我点烟,这怎么好意思。”潘瑞翔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实则没有多客气,叼着烟自觉凑上去。
游澈身形挺拔,加之角度偏差,潘瑞翔凑上去的时候,就像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暧昧不清。
祈颜收到的就是这样的照片。
贺宇鹏将自己看到的过程,添油加醋转述一遍,有照片加以佐证,祈颜没有怀疑。
为坐实游澈在外乱搞的事实,让祈颜早点对其死心,贺宇鹏费了不少口舌。这一次,贺宇鹏比以往都有底气,他觉得像游澈那种人,祈颜早点离开是正确的,也省得日后遭受更大的伤害。
“有些人惯会花言巧语,或许对方早就备好了辩解的说辞,自己的眼睛永远比别人的嘴可靠。”担心祈颜动摇,贺宇鹏一再劝告。
祈颜的兴致不高,只匆匆应付两声。
游澈手机静了音,回到家才看到祈颜的多个未接电话,还未落座就忙不迭回拨,并自觉交代,“出去吃了顿饭,没注意看手机。”
“和谁,潘瑞翔吗?”祈颜的尾音有些颤抖,正竭力克制情绪。
“是他。”
得到证实的那刻,祈颜再也抑制不住满腔怒火,委屈和愤怒都化为不顾一切的冲动,“你就是这样在家等我的吗,游澈!”
祈颜这没来由的怒气,游澈万般不解,只能温声安抚,让他先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
祈颜情绪激动,根本听不进半点劝慰,冷哼道:“是该谈谈。在我到达之前,你最好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等游澈应答,祈颜当即挂断电话,订了张最近的机票。
飞机落地已是凌晨三点,乘客稀稀落落,祈颜一眼就看到了朝他招手的贺宇鹏。
出门前,祈颜只匆匆披了件薄外套,机场里的温度还好,到了外面更深露重,衬衣被冷风吹得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他单薄的身躯。
贺宇鹏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他,祈颜不动声色略过,径直找到对方的车,钻上去。
贺宇鹏贴心将车内温度调高,怕祈颜饿着,还提前备好吃食。
“宇鹏,这次又麻烦你了。”祈颜心烦意乱,胃里空虚却提不起半点胃口,摆手拒绝,“不想吃。”
贺宇鹏没有勉强,也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握着方向盘的手悄然收紧。
这段上山的路,更多时候的记忆属于那个枕着有点硌人,勉强算得上舒服的肩膀。思绪到了游澈身上,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探寻得更深,贺宇鹏叫了三次才堪堪回神。
“到了。”贺宇鹏泊好车,绕到另一边,帮祈颜开门,“我陪你进去。”
屋内灯火通明,不似往日深夜,只留几盏微若萤火的照明地灯。
让他等着,游澈真就老老实实等了好几个小时,倦意上头就拿茶水压一压。中途差点靠着沙发睡过去,听到动静又立马起身。
“怎么连夜赶回来了?累了吧,饿吗?”游澈大步迎上去,伸出去的手捞了空。
祈颜往后躲开,没有多余的寒暄,手机直直扔到游澈身上,“这是什么?”
手机掉到地上,发出巨响,屏幕裂出一条长长的花痕,从照片上相拥的两个人影中间穿过。
游澈捡起来,往后翻阅,给出的解释简单直白,“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祈颜显然不太相信游澈苍白的解释,冷哼一声,“有没有不是光靠嘴上说,证据呢?”
游澈把手机塞回祈颜手上,无奈轻叹,“说了没关系,怎么还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我只想要证据,证明你们之间清清白白的证据。”祈颜眼眶微红,指节攥到发白。
游澈企图伸手抱他,捞空几次后,脸色陡然沉下来,淡淡道:“祈颜,我很忙,没时间进行这种没必要的自证,信不信由你。”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拈花惹草,只喜欢我一个吗?短短一周时间,就这么耐不住寂寞?”祈颜厉声质问,眼角不争气地滚出一滴泪。
游澈瞥了祈颜身旁的贺宇鹏一眼,声音依旧温和,没有太大起伏,“所以你选择相信他也不愿意信我是吗?这样看来,该提出质疑的人是我才对吧,你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啪”一声,贺宇鹏甚至来不及阻止,游澈脸上已显出明显指印。
祈颜甩了他一掌还不够,摘下婚戒扔到游澈脚边。戒指在地上转了几圈,擦着游澈的鞋滚到沙发底下。
清脆的声音止息,祈颜才一字一句道:“最痛恨把我当猴耍的人。”
祈颜的目光最后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而后转身拉着贺宇鹏离开。
“祈颜。”游澈没有追上去,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我们不是在谈恋爱的小情侣,如果你走出这个大门,意味着婚姻的结束而不是小打小闹的分手。”
“想清楚。”
“现在回我身边,刚才的事我可以不再计较,就此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