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衍刚皱起眉,谢执玉便已说道:“可您不一样。”
师无衍:“……”
谢执玉:“您比他们都好看,我就喜欢师尊。”
师无衍:“……”
谢执玉又将目光转回桌上那几个酒坛上,觉得自己果真是这天下最不开窍的人,如此简单的事情,他竟然要费这么多功夫才能想明白。
不过还好,这酒也不必喝了,味道不怎么样,还让人觉得头昏,作用是略有一些,可最后他不也还是从师无衍身上寻着的办法,酒没什么效果,以后还是少喝一些。
他伸手去摸桌上那酒坛,想要将这碍事的酒挪开一些,一面又声道:“师尊,您準备的灯火与烟花呢?”
师无衍:“我……”
谢执玉:“我现在想看了。”
师无衍沉默起身,像是要继续去回到方才的那个地方,继续摆弄他还未準备好的东西,可谢执玉又伸手拉住了他,微微皱眉,道:“师尊,我忽而想起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师无衍:“什么?”
谢执玉翻出了传讯玉符。
【「我是谢执玉,之前仙门闲谈的那些回複,的确都是我发的」
一楼: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为了避免得大家胡猜,先发个图自证一下吧。
二楼:啊?等等?谁?
叁楼:谢师兄!谢师兄今天也好好看!喜欢谢师兄!给谢师兄表白!
四楼:好像有戏看!先占个前排!
五楼:凌霄剑派人宣布谢师兄这图不及他本人一分美貌!可恶就算这样我也要把这图保存下来!
六楼:谢执玉突然出现干什么?又出什么事了吗?我现在能有机会了吗?
七楼:你们干嘛老盯着谢执玉啊……人都确定和他师尊在一起了,就不要成天胡编乱造了吧……
八楼:我也不想的,可自从大家都在说是师无衍伙同灵信堂把仙门闲谈搞没了后,我对他就有点说不出的怨气……当然如果只看脸还是没有问题的,的确是帮配的。
叁六楼:行,看来不会有人误会了。
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就是上来和大家确认几件事。
之前我在仙门闲谈上说的那些话,大家应该都看到了。
这件事呢,如果要从根源处说,那就是我从一开始就喜欢我师尊,只是碍于我和他之间的身份,从来都没有说过罢了。
我离开过宗门一段时间,回到宗门后,在仙门闲谈上看到了很多和凌玉有关的消息,那时你们都在猜测凌玉和我师尊的关系,我实在很难不去在意,而我虽是凌霄教派中人,可凌玉这人我是真的从来因为没有听说过,我也会有些惊慌,所以才会试图从仙门闲谈上问出和凌玉有关的消息。
至于之后几次回複,缘由大家应该也能看得出来,中途我和师尊吵过一次架说了一些昏话……大家随便看看就好,不要多想,我已经和我师尊认过错了,不太想再来一次。
这次我打开仙门闲谈,公开以自己的身份来发这个讨论,其实也只是想和大家说一件事。
我师尊已经在为宗门讲法的时候,明白表达过他的态度了,可我还什么都没说,以至于好像一直到现在,都还有人在猜测我与我师尊之间的关系。
这件事到现在也该结束了,我很喜欢我师尊,从很多很多年前起,我就对师尊动心了。
(以下省略,不想多谈)
我师尊就是我的心上人,我们是不会分开了,谢谢大家这么关心我和我师尊之间的事情,现在他不仅是我的师尊,还是与我结契的道侣。
结契大典大概是不会有了,我不太喜欢弄得太複杂,谢谢大家的贺礼,有空可以来凌霄剑派玩啊~
叁七楼:啊?啊?为什么要省略啊!可以多谈,谢师兄!我有的是时间能听你多谈!!!
叁八楼:我是一只路过的狗,我被踹了,呜呜。
叁九楼:可恶啊!该死的师无衍!对我谢师兄好一点!
四十楼:……谢谢,他说得没有错,可以来玩。
合欢宗不许来。
四一楼:啊?上面的是谁?
四二楼:不会是我猜的那个……就是那个……他怎么也会用仙门闲谈了啊!
四叁楼:啊?合欢宗不许来?合欢宗做错什么了!宗门突然加课抓修炼已经很痛苦了!怎么还不许我们去看剑修解解压啊!
四四楼:血书啊!!!合欢宗就喜欢看剑修!不许把我的这点爱好也剥夺掉啊可恶!!!
四五楼:我师尊是不太会用仙门闲谈,他之前一直找不到仙门闲谈回複讨论的地方在哪儿,我刚刚教了一些,他才找到的。
不过大家放心,这次是例外,他以后不会看了,他这人太严肃,有些事情让他看到就没意思了。
至于合欢宗……呃,这条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师尊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想看剑修可以去其他地方看,比如说过几年的升仙会,我们宗门肯定会去参加的。
四六楼:你别骗我,我们合欢宗过去是去挨打的吧?这种东西我们合欢宗有取得过名次吗!
四七楼:你们合欢宗最近不是在忙着改革吗?我觉得按这方法改下去,你们真有可能拿到名次哎。
四八楼:行吧,他一定要我解释这件事的理由。
我会吃醋,我不喜欢看见合欢宗,我知道他是现在有个合欢宗长老的挂名,但这不重要,他不同,可其他合欢宗不许来。
既然知道了怎么在仙门闲谈回複,我本来也有些话想说的,可思来想去,其实也不必有那么多废话。
若几句话概之,我想我对他情起已逾百年,大概在他总跟在我身后唤我师尊,总是喜欢冲着我笑时便已有些不同。
他幼时我不怎么关注他,总是与他隔着一段距离,连他长大之后,也多是他主动跟着我。
明明一遍就能看会的剑谱,他总要我多说几遍,明明早就已学会的剑法,他也总是缠着我亲手教他。
这感觉很奇怪,我以为修仙便该断绝人世情欲,可却从不曾对他有过厌烦,如今想来,大约是因为这仙途漫漫,总难有人能够长伴身侧,如今终于一人相伴,而这人又正是我的意中之人。
是,这仙途漫漫,到了最后,幸而还有一人陪着我走。
五零楼:师尊……这是几句话概括吗?
五一楼:……谢谢诸位同道。
我喜欢他多年,现在终于和他在一起了。
五二楼:以后也会在一起,不许再盯着他乱喊,你们谁都没有机会。】
[正文完结]
谢执玉随着师无衍一道去了正要召开的升仙会。
这升仙会每次数年便要召开一回,谢执玉已不知跟随师无衍去过几次了,这一回的升仙会与往年相比,显然也没有太大区别。
第一日是炼气弟子的比试,谢执玉身为首席弟子,陪师无衍一道去看了宗门内弟子的比试。
照着升仙会一贯的安排,各宗门长老与弟子的座位并不在一处,师无衍同其他宗门的长老在那高台之上,谢执玉与淩霄剑派的其他弟子则坐在下首,需得侧首抬眸,才能看到师无衍。
这比试对谢执玉而言,实在有些无趣,他不过一会儿便看困了,转过头去看师无衍时,却又见师无衍仍是他往常的端肃模样,极为专注盯着场上弟子的比试。
到这比试半场结束,谢执玉实在熬不住了,他传讯去同师无衍说了一声,也不等师无衍回复,便直接溜了出去,打算去外头逛一逛。
他如今可算是苍州之内的名人,街上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他,都要来与他打招呼,谢执玉本来就有些困倦,上前来与他打招呼的人多了,他毫不犹豫便拐进了边上的小巷,试图以此避开他人,从这小巷溜回客栈。
这小巷以往他也走过,正好能绕到客栈的侧门,路程很近,几乎不会遇到其他人,谢执玉自然不做多想,走了半程,忽而嗅到了一股极为鲜美的香味。
这味道像是一锅美味的菌菇汤,里头或许还炖了些已软烂的肉块,不知是哪家周围在准备饭食,香味竟已经飘到了这儿来,这味道比谢执玉以往尝过的任何菌菇都要鲜美,他不由用力嗅了几口空中弥漫的香味,周身却开始有些疲软,整个人显然也更为困倦了起来。
谢执玉正觉得有些不对劲,眼前却已有些发花,余光似乎还瞥见几名彩色小人在来回扭动奔跑,他心中微惊,觉得自己大约是太过松懈,不知何时中了他人的幻阵,登时打起万分警惕,先将灵剑召出,伴随身侧,而后才微微伏下身子,小心迈步朝前。
可直到谢执玉回到客栈,他也不曾遇到他所想的布下幻阵的敌人。
他方才所见的幻觉早已消失不见,只是隐隐有些头昏,除此之外,便再无半点异常。
谢执玉只能猜他方才大约是误入了他人的幻阵,在边缘蹭着了一点幻术,好在这幻阵并不是针对他的,他才能不许与人交手便走出来,至于这头昏,大概是那幻术带来的后遗之症,他稍稍休息一会儿便没事了。
可这升仙会附近为何会出现幻阵,这一点倒是很令人生疑。
谢执玉回了自己的房间,想了片刻,还是给师无衍发去了传讯,说了说自己遇见的古怪。
他不希望师无衍为他忧心,此事他便说得有些含混,又问师无衍是否知晓此事缘由,简单描述之后,他便将玉符一丢,盘腿调息,试图将那股困倦之意压下去。
可他这努力并无效用,那困倦之感越发严重,几乎令他无法抵挡,与之而来的则是一股极为难熬的反应,先前在巷子里见过的彩色扭动小人的幻觉又在他屋中出现了,那群东西围着他跳舞,而他只觉得身上滚热,皮肤挨着衣服便有些刺痛。
谢执玉想,他大概是中招了,可这般的幻术,他以往从未见过,也不知应当如何缓解,他只能再拿着玉符,挣扎着给师无衍发去传讯,希望他博学的师尊能有处理此事的经验。
而后他便开始觉得脑中昏沉,意识混沌,到了最后,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残存的理智早不知飘去了何方,最后片刻的意识清明,大概是觉察师无衍急匆匆赶了回来,满面愕然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谢执玉醒了。
方才的痛苦已尽数消失,而师无衍正候在他床边,既为不安,正在等着他醒来。
谢执玉不过稍稍一动,师无衍已经立即转回了目光,伸手搀住了他,蹙眉问:“你没事吧?”
谢执玉觉得自己已无大碍,他见师无衍似乎极为担忧,还打起精神,微微同师无衍一笑,道:“师尊放心,大概是遇到的那个幻阵太厉害了。”
师无衍:“……”
“不过说来也奇怪,如今正是升仙会时,各仙门云集于此,到底是什么人在此布了幻阵。”谢执玉皱起眉,“那幻术的手法也很奇怪,不像是正经宗门术法。”
师无衍:“……”
师无衍还是没有说话。
谢执玉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蹙眉看向师无衍,发觉师无衍神色古怪,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极难开口的事情要与他说。
谢执玉可不常在师无衍面上见到这种神色,他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问:“我……命不久矣了?”
师无衍:“……没有。”
谢执玉松了口气:“那不会又是什么不得根治的问题吧?”
师无衍摇头:“不是。”
谢执玉放心了。
他连魔血这种事都经历过了,这点小场面,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他有得是时间和精力来化解此事,谢执玉略松了口气,再同师无衍笑了笑,摇了摇自己尾巴,道:“师尊,您放心——”
谢执玉的话语卡在喉中,笑容也终于从他的脸上彻底消失了。
等等,他摇了摇什么?
他刚刚在做什么?!
谢执玉惊恐伸手,摸向了自己身后。
这这这……这毛茸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谢执玉坐在床头,痛苦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自从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变之后,他便怎么也忽略不了这件事了。
比如此刻,他捂着脑袋,手指便要穿过发间,正好擦过他脑袋上多出的那对毛茸茸的耳朵,这突兀的触感实在太过强烈,以至于他此刻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在提醒他——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狐狸。
师无衍叹了口气,耐心为谢执玉解释此事,道:“我已经去问过了,此物不会有长久之效。”
谢执玉这才勉强缓神,觉得自己至少得了一分希望,激动抬首,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
师无衍:“至少需要几日。”
谢执玉:“……”
谢执玉的心,死了一半。
他勉强提起了些精神,再追问:“具体要几日?”
“因人而异。”师无衍说,“长则半月,短的话……或许今日便能恢复。”
谢执玉:“……没有其他解法吗?”
“没有其余解法,这几日你同狐族不会有任何区别。”师无衍蹙眉道,“最好不要外出,先留在客栈内,以免他人看见了你这幅模样。”
谢执玉的另一半心,也失去了。
他痛苦挠着脑袋,想不明白自己不过只是从那小巷之中路过罢了,怎么就能遇到这般离谱的事情。
他根本不知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术法,只得可怜兮兮盯着师无衍看,师无衍却好似刻意不愿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一般,先将自己的目光朝着一旁移开些许,方出言为谢执玉解释,道:“你见着的,并非是幻术。”
他在升仙会时,听闻谢执玉描述那小巷之中的见闻,心中便已有了猜测,可此事毕竟少见,师无衍这么多年来连一例实证也不曾见着,他那时还有疑惑,直到赶回客栈见着了谢执玉,他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苍州之中,有一类幻物,服之便有转变之效,哪怕闻上一闻也可能变换,有人会用这东西体验变成其余种族的感觉,只是这东西若要入药,熬制极为艰难,原料也难取得,因而师无衍只是听说,从未真正见过。
他想谢执玉大约是碰着了有人正用那幻物熬汤,离得近了,嗅了几口,正好中了那幻物的功效,生出了些许狐狸的外貌来。
不过还好,谢执玉只是嗅了几下,未曾真正吃过那幻物,这变化应当极为短暂,要不了多久便能恢复。
“其他事情,我已都安排好了。”师无衍垂下眼眸,说,“我同门中弟子说你忽有感悟,所以要闭关几日,这几日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谢执玉:“……”
谢执玉还是觉得很奇怪。
师无衍今日似乎一直不敢正眼看他,那目光左移右闪,就是不肯落在他身上,这模样看起来有些心虚,像是还有事情瞒他。
谢执玉皱着眉,唤:“师尊。”
师无衍回答得倒甚为平静:“是。”
谢执玉:“您为什么不看我?”
师无衍:“……”
谢执玉又凑过去了一些:“您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师无衍的耳尖微微有些泛红,可他依旧还维持着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只是略略往后退了一些,道:“没有。”
谢执玉:“真的没有?”
师无衍:“……”
谢执玉还想再往前靠近,师无衍却立即再退后了些许距离,还一把攥住了谢执玉身上披着的衣物,沉着脸色,道:“你先将衣服穿好再说。”
谢执玉:“?”
谢执玉这才甚为迟钝地困惑低头。
他身上是穿着衣服的,可是这衣服只是披在身上,他新长出还不怎么适应的尾巴可塞不进他的衣服中去,那也就是说……
他好像,没穿裤子。
谢执玉:“……”
谢执玉有些说不出话。
他原以为天下所有的妖修就算变成现出一部分妖怪形,也该同师无衍一般,多长出来的耳朵尾巴,总能自己找到妥帖安置的地方,衣服也能够自己穿戴妥当,不需他在这种事上有半分忧心。
可现在看来,这件事大概是他想错了。
师无衍这种化出原型便能自动更换衣物的才是少数,大多数妖修分明都是要为化形之后的衣物更换烦恼的!
谢执玉异样苦恼地看向师无衍递给他的衣物,袍子还是一样的袍子,裤子上开了个洞,正好能够让妖修的尾巴穿过去,看起来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可他多出来的是狐狸尾巴啊!
这么一大条毛茸茸又极为僵硬的玩意儿,尾尖没有尾中蓬松,难道要他逆着毛硬将尾巴塞进裤子上的那个小洞里去吗?
做不到的做不到的,正常狐狸都不可能做到的。
谢执玉极其困扰,再抬头看向师无衍,可怜兮兮问:“师尊,就没有其他衣服了吗?”
师无衍:“……大概是没有了。”
谢执玉举起那洞开得很勉强的裤子,问:“那这洞……就不能再大一点吗?”
师无衍:“……”
他沉默着垂下眼眸,依旧没有去看谢执玉,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谢执玉手中举着的裤子上,目光在那为尾巴开的小洞上,颇为无奈将目光在裤子那一片地方转了转,而后抬起头,问:“你确定?”
谢执玉:“……”
谢执玉自己也不确定。
这位置有些特殊,如果开得大一点儿,他大概就要漏风了。
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多久才能变回去,他总不能一直不穿裤子……就算不出门只在屋中待着也不行,裤子漏风总比没穿要好,他应该再研究研究,此事总能有解决的办法,比如说——
谢执玉将目光落在衣服的系带上,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天才的想法。
他在裤子上加个系带不就好了吗!
裤子是穿上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对此事极不熟练的谢执玉,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系上后头尾巴上的系带。
他若伸手到身后去系,便总是要将尾巴上的绒毛也系到衣带中去,那尾巴切实存在,又不是他幻觉,绒毛被夹进系带中时真的很疼,他试了几次,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再可怜抬头看向师无衍,道:“师尊?”
师无衍:“……”
谢执玉倒是什么都不曾多想,他直接便转过了身,道:“帮帮忙。”
师无衍垂下眼眸,终于将目光落在了谢执玉的尾巴上。
方才谢执玉将这衣裤后头为尾巴而留的小洞扩大了不少,总算能令他的尾巴从此处钻出来,而后他在裤子上沿的破口处加了几条系带,只需将这些带子系上,这令他万般痛苦折磨之事便能终于能够完结了。
可师无衍所见,却是谢执玉跪坐在床沿一侧,撩起上衣的后摆,蓬松的大尾巴搭在床边,大约是有些不安,尾尖不可自控一般焦躁来回摆动,尾根处连着白皙的肌肤,未曾系上的系带散落在略显淩乱的入绒毛之间,清晰可见微微凹陷的脊沟。
师无衍又移开了目光,至少在那一瞬之间,他好像有些明白谢执玉之前对他尾巴与耳朵的喜好。
他自己不能回头看到尾巴,也没有过多打量镜子的习惯,现出妖形大多是被迫,他从未注意过自己尾巴的模样,直到这尾巴长在了谢执玉身上,他才总控制不住想要将目光落在谢执玉的尾巴上。
他头一回觉得这与人族身份不符,代表着兽类标志的部位竟然真能有这般可爱,以至他生怕自己一旦将目光落在谢执玉身上,便再难移转。
谢执玉等了片刻,见师无衍还没有动作,他不由困惑侧身转了头,问:“师尊,怎么了吗?”
师无衍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依旧沉着脸色,道:“没什么。”
他冷静伸出手,要帮助谢执玉系上那衣上的系带,动作却有些慌乱,微微凉的指尖擦着了尾椎骨之上的皮肤,以至谢执玉一下便挺直了脊背,惊慌回眸。
师无衍仍是那副极为端肃的样子,谢执玉只好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这位师尊,在不是狐狸情期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主动去想那种事,若非有人刻意诱惑,他是真能清心寡欲过上一整年,直到下次狐族的情期到来时,才会有些出格反应。
他要师无衍替他系上衣上的系带,这衣服又正贴着他的肌肤,那偶然碰到一些,当然也很寻常,他不该多想,省得师无衍又说他近来不爱修炼,满脑子都只有那种东西。
于是谢执玉又收回了目光,假装未曾注意,只是挺直了脊背,好令自己的后腰稍稍离他的衣带远一些,以免师无衍的手再碰着他的腰。
可下一刻,那指尖竟直接贴着他的尾末,顺着脊沟缓缓上移,像是在故意描画那略显凹陷的曲线一般,吓得谢执玉噌地便转过了身,紧张道:“师尊?”
师无衍已收回了手,也依旧是方才那副神色,平静且动作迅速地为他系好了尾巴上的系带,反问他:“怎么了?”
谢执玉有些吃瘪,可也无可奈何,只得重新旋身回正,小声道:“……没什么。”
师无衍的举止好像忽而便正常了起来,他将所有系带都弄好,顺手为谢执玉放下里衣的衣摆,目光却又不由向下,落在谢执玉的尾巴上——那毛茸蓬松的大尾巴将素白的里衣拱起,看来后头的衣摆是放不下去了,而裤子上的系带又正好垂落在尾巴之上,看起来不像是穿不上人类裤子的无奈之举,更像是这漂亮尾巴上的一个绝好的装饰。
师无衍还想再多看上几眼,谢执玉却已扯过了一旁的外袍,直接将袍子穿上,挡住了他身后的狐尾,面上带上了一丝警惕,盯着师无衍打量了片刻,道:“师尊,您在看什么?”
师无衍:“没什么。”
——他发现谢执玉的尾巴比他要短,却更为蓬松,他就算穿上外衣时候,尾尖也会略微在衣摆之下露出,谢执玉的衣服却能完全将尾巴遮住,可那衣袍还是撑起了狐尾的弧度,实在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谢执玉不太相信师无衍的话,可他也没什么办法,又不知这耳朵与尾巴究竟要何时才能消除,偏偏他总有一股莫名的窘迫之意,就算他早已就坦然接受了自己与师无衍的关系,可被盯着尾巴,好像比亲热时赤/裸相对还要令人觉得羞窘。
他只能快速转身,将狐尾藏在床榻内侧,而后才蹙眉看向师无衍,硬挤出一句话来,问:“您难道就没什么事要办吗?”
今日可是升仙会,师无衍怎么也不该出现在此处吧?
“你传讯给我,我当然会担心。”师无衍说道,“回来时你昏睡不醒,我就等到了现在。”
谢执玉小声说:“我现在并无大碍,您可以回去了。”
师无衍:“……”
谢执玉的这句话,说得他自己也很心虚,他当然知道师无衍是为什么回来的,这句话有些像是无理取闹,可他现在只想让师无衍快些离开,以免他心中这异样的窘迫之感再度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