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易群彬重复道,“哪个同学。”
伊驹:“秋生。”
“哦,秋家的Omega。”
他们见过几次面,也了解对方已经和左家的独子订婚,羊羔似的Omega不可貌相,心思缜密手段凶狠,就这么个骨子高傲的人,‘不小心’地将带着信息素的手帕借给了伊驹。
年长的Alpha勾起唇角,有心机有手段,但还是太稚嫩,他在心里叹息,将手帕从伊驹手里拿过,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交给杨叔,他知道该怎么洗。”
杨叔闻声而来,恭敬地拿走手帕。
见幼弟像了失去兴趣,不再关注手帕的事,转而继续摆弄相机,易群彬又叹了口气,为自己的担忧感到可笑。
秋生如果想让伊驹知晓自己的心意还得再吃点苦头,在他眼里,秋生还达不到及格线,首先第一点,他没有解除婚约,没有反抗长辈的能力和胆识,怎么算得上真正的爱呢。
易群彬要确保伊驹未来的伴侣是最优秀、最爱他的人,起码一定要比他更甚。
纳入考虑者数量稀少,伊驹也仍然没开窍,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他会一直陪伴左右……
年长Alpha目光温柔,在脑中规划着最大化利益以得到近乎极限的‘幸运’,他必须确保伊驹的未来永远是毫无阴霾,凭借十分之一的努力造就幸运。
就算厄运让地上铺满荆棘,他也要用最柔软的云为幼弟垫脚。
即使用上自己也无妨。
伊驹道别哥哥,走进学校大门。
他像以往一样沿着熟悉的路前往教室,偶尔会有人和他打招呼,一切都很正常,但冥冥之中又有哪里不对劲,让伊驹不由皱眉思索起来。
“到底少了什么呢……”
在他思考期间,不远处几个人正兴奋地交谈着,零星地捕捉到几个词,‘退学’‘欺负’以及‘陆固良’。
对哦,忘记小陆了!
伊驹向几人走去,“你们知道陆固良在哪吗?”
几人没有回答,盯着他看。
其中一人如梦初醒,吞咽口水,食指向右方:“在一班。”
伊驹道谢,朝所指的方向走去。
二年级有7个班,分布在不同楼层,布局大相径庭,伊驹转过拐角,差点撞到人。
“谁啊,没看到——”
刚转过头Beta就愣住了,他赶忙挪到一边,让开一条路。
在他前面还有许多拦路人,目光汇聚到更前方,越过一个又一个脑袋,伊驹看到了独特的寸头。
“请让一让。”
人群像湖畔边的芦苇,风一吹自动变换位置,隔出一条还算宽敞的道路。
伊驹沿着这条路走到他们之前所注视的两人面前,人群离两人还有一段距离,形成空隔地段。
一个Omega跪坐在地上,捧着碎成几片的信件垂泪,专心致志以至于没有察觉他的到来,而他要找的陆固良站得笔直,不耐烦地扭脖子。
刚靠近,陆固良就像闻到骨头的狗似的,眼睛噌地亮起,嘴角隐隐有提起的趋势,但又被狠狠压了下去,变化迅速。
“你昨天私自请假。”
伊驹纠正:“请假本来就是个人的事情,不能用私自。”
陆固良就差把牙咬碎了,一字一句,“你没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我去表演社了。”
两人你来我往几句,脚边的Omega忽然顿住,僵硬地抬头,看到他的脸时瞳孔颤抖不停,脸色苍白无力,像马上就要晕过去似的,实际上他非常希望自己能晕过去。
伊驹注意到他手中的碎片上似乎写着什么,刚想低头细看,没看到字迹,反而看到了浅棕色的手心。
“颜色比你的肤色浅。”伊驹点评道。
陆固良像被烫伤似地将手抽回,严肃的脸色早已绷不住,眉毛上扬,又变回熟悉的大狗熊,手臂揽住伊驹的肩膀。
“走了,这里人多好烦,我要好好跟你讲一下左星楠的事……”
他攀着人便想走,但伊驹没动,他转头看过去,伊驹正看着脚边仍跪着的Omega,而后者浑身颤抖得像只羊羔。
“小马——”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
Alpha一只膝盖着地,像对待受伤的小鸟似的、小心翼翼地捡起被他撕成碎片的信。
Alpha捏着碎片,不知在想什么。
似乎在生气,嘴角不再上扬,而是沉默成一条直线,眉头微微皱起,让人恨不得立马抚平那些褶皱。
围观的人群感受到了同样的沉重,他们紧紧盯着Alpha的动作,像面临即将掀起的巨浪。
但最终,他只是轻轻地将碎片放在跪地的Omega手中,帮对方收拾干净地上的狼藉。
陆固良几乎想要冲上去将两人分隔开,莫名的恐慌感令他不安,不过是给居心叵测的Omega一个小小的教训,为什么会变这样……
像得不到关注的大型犬,陆固良试图通过亲密动作让伊驹起身离开,没想到被按住了头。
Alpha力道轻柔却不容抗拒,陆固良只能弯着腰,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他向颤抖着的Omega伸出手,“还有力气吗?”
Omega泪珠不断,他咬唇摇摇头,将手放在伊驹手上,然后被拉着站了起来,被轻柔地对待,令他头晕目眩,仿佛身处梦境,手中碎片犹如捧花,而不是破碎的心脏。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切的情绪将喉咙牢牢抓住,但如果再不做什么,以后一定会后悔。
“谢谢你……我——”
“谢谢你的礼物。”Alpha在他吐露心声前,友好地打断了他,他看见那双天空蓝的眼睛被垂下的睫毛遮住,也遮挡住他鼓起勇气的视线。
一瞬间,那些勇气又变回胆怯,几乎脱口而出的小鸟回到口中,他颤抖地注视着眼前的Alpha,眼泪直掉。
“我看到有我的名字,你是准备送给我的吧?希望我没有自作多情,很抱歉我的朋友撕毁了他们,如果有下次机会,你可以亲手交给我。”
伊驹说完朝Omega露出一个笑容,自认为很好地安慰了别人,结果没想到Omega哭得更凶了。
他有点手足无措,手伸进兜里只摸到秋生的手帕,于是转头去掏陆固良的。
在后者咬牙切齿的注视下,伊驹毫无顾虑地将手帕借给泣不成声的Omega,然后拉着人道歉。
人高马大的寸头不得不弯腰道歉,虽然像是放狠话,但还是老实地道完歉了。
“真是少见的场景啊。”
慵懒的声音接近,来人熟练地靠着伊驹,嘴边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舍得道歉啦?”
“还轮不到你来说!”
陆固良被踩到尾巴似地跳起来,眉眼间滚滚乌云,“你来干什么。”
居博海歪歪头头,悠闲地说:“我来看戏。”
“一个Alpha竟然撕掉别人的信,真让人看不下去,对吧,小马。”
伊驹看了一眼站着不敢动的Omega,转移话题,“先回去吧,这里人很多。”
“行,刚好我要去学生会一趟,陪你们走一段路。”
居博海率先动身,伊驹跟上,而陆固良落后几步,他脸色凝重,有种大祸临头,但又想不明白为什么。
他没觉得自己有错,唯一的错误就是被伊驹发现了。
可没想到最后事没办成,反而让伊驹多看了那个Omega几眼,他更气了,紧紧地咬着后牙槽,气不打一处出,前面还有个学长等着看笑话。
陆固良上前几步与伊驹并排,快速地观察脸色,既鲁莽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小马,你生气了吗?”
Alpha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思考片刻才回答道:“算不上生气——”
陆固良差点就能重新笑起来。
“只是我不喜欢你干涉我的事。”
“他想给我送礼物,那么便是他的事,送信对象是我,那么只有我能对此做出回应,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是我的朋友,不是我。”
伊驹看着陆固良逐渐凝固、不知所措的脸,“我可以为请假没有跟你提前说道歉,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你提前说过要在篮球队等我,但这件事,和你毫无关系,如果他喜欢我,他可以送信、送礼物……送自己想送的东西,能对此做出选择的只有我。”
陆固良想要辩解:“可是他……他们让人进篮球队的更衣室放那些——”
“那应该交给郜志。”
Alpha表情平淡,甚至有点不近人情,言语清楚地划分出界限,让陆固良愣怔。
“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即使是朋友,我也会生气。”
伊驹见他格外不同的表情,没有上前安抚,而是选择朝一旁站着观看许久的居博海说话。
“学长,能帮我给秋生带东西吗。”
居博海收回看戏的神色,微微一笑,“当然,任凭差遣。”
伊驹提到秋生,这让他暗自猜测起来,秋生最近又做什么事,又是送东西又是被送的,进度可比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陆固良快多了……
可当伊驹拿出被真空密封袋装着的手帕时,居博海感到一阵诧异。
“手帕?”居博海拿着袋子上下看了一遍,“这是手帕标本吗?哈哈哈为什么要用真空袋装。”
“我哥说可以避免再次弄脏,而且……要是我的信息素沾上去,不太好,毕竟他是Omega。”
他可巴不得多沾点。
居博海笑着将袋子拿在手上,一只手挥了挥,“那好,我现在给他送去。”
真想看看秋生看到手帕的表情,说完,他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留下气氛有些僵硬的两人气氛。
陆固良沉着脸,别扭半天憋出一个抱歉。
像只不知道道歉是什么的大型犬,企图用肢体动作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一个劲地往伊驹身上蹭,头埋在颈脖处一动不动。
伊驹也任由他动作,容忍着朋友的胡闹,过了一会儿,等人消停下来,他将双手放在毛茸茸的寸头上,迫使对方直视他的眼睛。
“以后不要胡闹了,事后赔偿要在今天之内完成。”
陆固良磨磨牙齿,血液冲到大脑,有些晕乎乎的,他的情绪再次活跃起来,忍不住想要破坏些什么,无处发泄的情绪在心中汹涌,但他不敢动,即使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也听话地不动。
凝视着天空蓝的双眼,他忽然泄气,压下所有跃跃欲试的想法。
“好。”
他答应道。
只是道歉而已。
连树整天都不在状态,他一想到表演社的事情就情绪不稳,那个奇怪的猜想持续在脑中浮现。
他像以前那样想甩掉所有杂念专心学习,但它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窃窃私语,导致上课内容他只听进去了一半,不由得心情更加烦躁。
反应在脸上就是——脸色更臭。
他就这么臭了一天的脸,不过今天葛世博几人没在来找麻烦,他们只是看见他,便脸色奇差地扭头,似乎也不想见到他。
也好。懒得应付这群富二代。
当下课音乐响起,连树坐在位置上没动,想到要去表演社,他的心情七上八下,要说开心,没有那么开心,要说抗拒,也没有那么抗拒。
他怀着不安的情绪,拖延许久才前往社团所在地。
在门前还犹豫了许久,连树终于推开门,他发现房间里不仅有伊驹和之前来过的人,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寸头。
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寸头敏锐地扭头看来,仿佛野兽的气息牢牢将他锁定住,在几秒后又淡然挪开视线。
连树绷紧身体,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于是默默挪到角落里,冷静地观察房间里的人。
此时,位于视线中心的Alpha忽然愣住,仿佛在聆听什么——
伊驹再次听到脑内系统的电子音。
“你只是个平民。”
Alpha看似平静的眼神下闪过几丝怜悯之色,“被我看上,是你的福气。”
“我要这种福气!”
Ta大叫着推开靠近的Alpha,眼中含泪,激动得浑身颤抖,“我要的只是能够正常地活下去!而不是被你们一个又一个人接着戏弄!”
“呵呵,公爵殿下碰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幅表情。”
Alpha仍然温和地笑着,但毫不留情话语像刀似地捅穿Ta的所有伪装,温润如玉的表面下隐藏着恶劣的毒蛇,他像蛇一样慢慢缠紧猎物,游刃有余观察着猎物痛苦的表情。
“怎么,你不承认?那天我可看见——”
“不。”
Ta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忽然使出大力揍了眼前权势滔天的大臣一拳,在对方恐怖的眼神中,坚定地说:“就算受尽屈辱,我也不会屈服,以后我一定要推翻你们这群无能的、愚蠢的贵族!等着被砍头吧!”
Ta说完便跑开。
Alpha看着他的背影,一只手摸上嘴角的乌青,忽然像发现有趣的事情一样哈哈笑出声,模样疯癫。
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人离开的方向,调情般说道:“我等着砍头的那天——”
“这场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果然是场戏。
伊驹琢磨着,还是个平民反抗贵族的戏。
正思索着,在他面前等待已久的社长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那个……学弟,对于剧本你有什么想法吗?”
“贵族和平民。”
伊驹认真地说道:“就写旧时平民反抗贵族的故事吧。”
社长喜上眉梢,应和道:“好好,肯定是个有深度有内涵的故事,就让我们的编剧——”
“连树,你站在那干嘛,过来啊。”
远远角落里的连树猝不及防被指名,几道扫射而来的视线存在感十足,他紧闭着嘴,习惯性挂上酷哥表情,来到社长拉和伊驹面前。
“你听到了吗?我们的下一场戏剧大概内容。”
他沉默一会,老实回答:“没有。”
“是贵族和贫民。”
连树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看向伊驹,手指局促地捏紧。
他心跳如雷,脑中那个猜想越变越大,几乎让他听不清其它的声音。
而在牵动自己所有神经的Alpha开口的那一刻,一切都安静了,他轻轻说:“要写一个平民反抗贵族压迫的故事。”
“为什么。”
当连树说出这句话时,周围瞬间安静了,像是惊飞了白鹭的湖面,人群间泛起阵阵波澜,他们将视线投向Beta,疑惑他竟然反问。
连树无暇顾及别人的目光,一个又一个字从嘴里蹦出,语速过快甚至有些强势,看起来咄咄逼人:“为什么是平民和贵族,历史上消除皇族统治、毁掉贵族的是同样身为贵族的爱迩日家族,里面从来都没有平民的出现……”
他迫切想知道答案,来否决自己可笑的猜想,看向Alpha的目光格外锋利,展露出容貌中所具有的攻击性。
站在他旁边的社长吓了一跳,额头滴汗,连树平时沉默寡言,表演社所有人都没见过他具有攻击性的一面。
对面两个神情迥异的Alpha面色不善,pl让社长心里更是突突,赶紧拉住他的衣袖,把人往后拽了拽,但银发Beta脚底生根,根本拖不动。
完蛋了……社长心想,好好的大运说不定要变成大祸。
她屏气凝神去看Alpha的表情,出乎意料,他没有生气,而是眸光微动,陷入思考。
视线中心,连树终于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像是在不依不饶为难对方,立刻又变回原来沉默不语的样子,但骨子里仍然执拗地想得到答案。
他低下头,声音又低又沙哑,像哽在喉间的自言自语:“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将主人公设置为平民。”
对面的Alpha理解地点点头:“是这样啊。”
“历史上并非是完全意义上的爱迩日家族推行了去贵法,实际上记载表明,当时存在一名无姓氏平民与家主合谋,最后促成此事。”
连树听得发愣,脸一下子红了,他攥紧手心,勉强维持原样。
他咳嗽几声,磕磕巴巴地说:“我没有看其他的书……抱歉。”
对面的Alpha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耐心等他讲完后,将想法全部说出:“没关系。实际上以我看来,就算历史上没有这位人物,我也想要一个以平民来抵抗贵族的故事。”
“即使阶级不可跨越,闪耀在人性中的光辉才是足以令人为故事倾倒的关键。”
Alpha用着微微上扬的语调,说出令连树深感诧异的话,“我敬佩以小博大的勇气,反抗才是人生的关键,或许说起来很俗套,但我喜欢有勇气付出一切、坚强不屈的人,总有和枯石中生长的杂草一样的韧劲。”
“这样的故事一样很美好。”
从他口中吐出的字眼本该让连树发笑,过于理想化,现实里才没有这种荒唐如梦的故事……可这本来也只是一个剧本罢了,为什么自己要如此在意呢……连树感到荒谬。
他抬头便看到对方的眼睛,专注而期待,似乎正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即将干枯的心脏般注视着自己,有一瞬间,不存在的聚光灯照在他和Alpha身上,让他们成为故事的主角。
那颗风吹雨打、再也不会跳动的心为此震颤。
连树沉默片刻,回答:“好,这个故事很好。”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令陆固良磨磨牙,格外不爽,拉伊驹的动作变得更加明目张胆,而宿友炎则看着连树,思考着什么。
“既然这样。”社长眼看伊驹身后的Alpha面露不爽,赶忙出来打圆场,“我们先来商量下时间吧。”
“过两个月就是文化节,要在那之前过三次排练。”
她转头对连树说:“连树你能在两周之内把剧本写给我吗?”
从刚才的激动中脱身而出,银发Beta陷入平静的状态中,他看了Alpha一眼,安静地点头,“可以。”
社长继续安排着,比以往更加具有活力,嘴角上扬好几度:“先把角色列出来,选角编排在一个月完成,之后就会很顺畅了——那个,伊驹同学,之后的编排你也会来吗?”
剧情眼看就要发生,伊驹怎么会错过呢。
“除去UsTtrem数学竞赛的事情,有空我都会过来看看。”
陆固良等得浑身难受,看着伊驹和别人说话就不得劲,他攀住人嚷嚷道:“篮球队呢。我们该过去了,下周还有比赛!”
许久不说话的宿友炎冷冷地说:“如果你很着急,现在就可以走。”
陆固良啧了一声,转头看向对方,对视时火光四溅,“和你有关系吗?”
“只是建议。”
如冰霜般的Alpha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眼看两人要爆发冲突,伊驹决定先离开表演社,毕竟篮球队还有人等着。
他朝连树和社长道别:“好啦,那我就先走了。”
“再见。”
社长对着几人的背影疯狂挥手,等看不见人影了才稍微了冷静点,刚才的经历让她浑身火热,喃喃自语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有预感在不久的以后,表演社能成为论坛话题中心,呵呵……乘这一次文化节,我要狠狠张扬,打那些看不起人的脸。”
连树没有应和,默默地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在Alpha踏出门口时,屋外的阳光落到他的衣领上,衬衫白得像在发光。
学生会里,会议桌被围得满当当,此时全场寂静,所有人都注视着主席位上面容温和的Omega。
秋生合上文件夹,仍是处事不惊柔和的模样,仿佛刚才发号施令的不是自己。
“今天就到这里,希望大家能准时完成任务,也祝各位今日愉快。”
“散会。”
一声令下,围坐的人才陆续起身,桌椅挪动声响过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秋生阅览着几份文件,眼中的光却越来越沉,面无表情像教堂里肃穆的雕像,颇有几分悲天悯人之感,手里拿着的不是纸张,而是人间疾苦。
“扣扣。”
他闻声抬头,看见居博海那张似笑非笑、天生多情的脸。
Alpha笑得格外开心,眉眼深邃醉人,看谁都像有情,但秋生只觉得厌烦,他露出标志性假面微笑,礼貌地问:“居学长有事?”
居博海抽出离秋生距离最远的位置,懒散地坐了上去,悠哉悠哉地将办公室布置打量一番,姿势随意,像在自己家似的。
“没事不能过来看看吗,好歹我也是上一届学生会的成员,好久没来,还真熟悉啊……”
秋生看见他懒散的做派就烦,于是移开视线,重新看起文件,语气平静道:“如果居学长是来参观的,那么请便。毕竟身为上一届的会长,任期不到三年就辞职,肯定心有留恋吧。”
不知来意的Alpha撑着脸,悠闲地回复他的话:“是啊,学生会长的职务多方便,学籍信息全能查到,还有各种比赛都要经过学生会盖章才行,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他说完停顿片刻,意味不明地说:“就是有个缺点——事太多了,不方便做自己想做的事。”
秋生笔不停,一边在文件上圈出几个大字,一边说:“居学长是来劝说我的?”
居博海摆手:“哪能呢,只是觉得有点可怜。”
“像个章鱼一样忙不停脚,什么都能完美解决,就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不好……”
闻言,温和的Omega放下笔,面露关切:“比不上居学长参加派对忙,上次的事,居学长好像还没解决完?”
居博海哈哈一笑,将双手背在脑后,“啊呀,那只是件小事,早就解决干净了。”
两人目光相聚,看出彼此眼中的情绪——说完赶紧走。
居博海瞬间失去逗弄的心情,懒洋洋得靠着椅背:“这次我是来帮别人跑腿。”
说话间,他拿出被真空包装的手帕。“一份很特别的礼物。”
Alpha稍微用力,袋子便在长桌上直直冲向对面的秋生,像预测过似的精准地停在他面前。
“……学长费心了。”
秋生看着干干净净、像重新出厂的手帕,刚才还维持着的笑脸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生气了吗?我只是跑腿而已。”
居博海饶有兴致地看着,心底生出戳破隔膜的快意,从礼仪方面来说,他不应该对一个Omega心怀恶意,但对面的人在他眼里可不是什么需要保护和礼让的Omega。
秋生:“你想多了。”
哦?没有再称呼居学长咯?
还不到撕破脸皮的境地,Omega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是比假惺惺的笑着好,失去兴趣、达成最终目的的居博海打了个哈欠,从座位上站起来,半眯着深蓝色的眼睛。
他的语调同样慵懒:“有些事,我不想直说,但是作为一个有婚约的人,最好还是解决完自己的麻烦再去招惹别人,不然会有人生气哦。”
秋生看着他不说话,片刻后再次温和地笑起来:“这句话,应该说给居学长自己吧。”
只是羊羔般的眼睛中凝结着冰块,像祝福也像预言般笃定:“等下次宴会,我希望你还能像今天一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