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能和小马接触真是走运,等会我要给那群蠢货吹嘘一顿……”
连树眸子颤动,他情不自禁地看向正挥出拍子的Alpha,瞬间又像被烫伤似的移开眼,愤怒咀嚼变苦,莫大的孤独感包裹住他,将他与周围分割开,另一边的光芒越甚,就有越多的阴影压向他。
世界,是完全不同的。
他应该很早前就明白这个道理。
他看向另一侧的阙云,有着一副温柔可爱长相的Alpha快速地挥动着拍子,他的脸上洋溢着快乐,从他发丝都可以看出打网球有多快乐,不,是个另一个Alpha打网球有多快乐。
他还记得当初阙云自我介绍时引起的轰动——
“我不承认你们,不要拿我当可以交换的资源,未来的三年请不要打扰我。”
明明长了一副亲人小动物似的面孔说着毫不留情的话,就算班级里没有人说话也仍然冷漠孤立着。
阙云是异类,他也是,可为什么恶意全向他涌来,对另一个Alpha却视而不见。
就因为他有权利和地位吗?凭什么——凭什么……
连树捂住胸口努力呼吸着,突然他又觉得可笑,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他看向旁边专注得像痴傻了的Alpha同学,笑意更甚,几乎想要大笑出声。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时,所有的视线都涌向中心——那个黑发Alpha忽而敏锐地看向他,时间凝固,心跳漏了一拍。
笑意如潮水般退去,他打了个寒颤,只是一眼,他所有的情绪都消失得干干净净,随即自我厌恶的情绪将他淹没。
他再次低下头,银发遮住双眼,挡住些许光,他厌恶地捂着眼睛,几乎想要干呕,胃部翻涌不断,想将午餐全部吐出。
这光亮得让人恶心。
第19章
伊驹放下手里的拍子,向对面的阙云挥手,后者立马快步绕过网来到面前,额头上有星星点点的汗珠,眼睛亮亮的,“小马,要回去了吗?”
“嗯,等会我还有事。”
伊驹看向旁边的几人,靠在栏杆上的葛世博立马直起身,向他们走来。
“累了吗?小马你好厉害啊,挥拍动作特别流畅,下次我也试试能不能像你一样挥。”
一边说,他将毛巾递给伊驹,还附赠降温喷雾,伊驹接过毛巾,“那个同学没事了吧?”
“没事,休息这么久还有什么事。”
葛世博心中暗喜,看向拽得二五百万的普通生也心平气和,“连树,你手还疼吗?旁边还有补充剂,你拿点,等回去可没有免费的。”
言语中夹枪带棒,倒是让伊驹又多看了他几眼,不禁捏着下巴思考起来,还没等他相处莫名的既视感源自何处,默不作声的银发Beta噌地从长椅上站起来,步伐僵硬却坚定地往门口迈。
葛世博哼笑一声,转头对伊驹说:“他着急回去。”
静不住的同学甲赶忙补充:“连树平时就这样,不爱说话。”
“是啊是啊,就让他走吧,我们可以继续玩会,或者乘还有时间去吃点甜品。”
同学乙暗自得意,他可是提前订购了帝蕾娜的下午位,因为之前碰巧看了论坛,想了解什么甜品店这么好吃,没想到还刚好碰到伊驹,这不是老天帮忙嘛。
葛世博看了他一眼,眼中写着:你小子怎么投机取巧。
“不了,我等会还有事。”
但伊驹摇头,他的视线追随银发Beta离开,见人即将靠近摆渡车,脚不由自主地追上去。
阙云紧紧地跟上,留下三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也跟屁虫似地追了过去。
此时连树只想快点离开运动场,结束今天的课程,然后去做兼职,在哪里也比待在霍尔斯顿好,可笑的是,别人听到他是霍尔斯顿的学生,只会羡慕他。
如果不是因为奶奶,他绝对不会来这。
一想到家里的老人,他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阴沉。
就在他即将坐上摆渡车时,身后传来一阵动静,他回头,Alpha已经来到他面前,裹挟着夏日葡萄的气息,因为刚运动完,呼吸有些急促,淡色的嘴唇微微张开,然后又弯起。
“你要回去吗?一起吧。”
然后不由分说地坐进车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扑面而来的光亮气息让连树不禁想闭上眼睛,但身体隐隐无法动弹,只能僵硬地坐上车。
接着紧跟伊驹而来的小动物似的Alpha也坐了进来,他似乎有些疑惑,盯着连树看了一会,又将目光移向伊驹,手指不安地捏着裤子布料。
他竟然会紧张。连树一瞬间轻松了些,偏头看向另一边追随而来的三人。
一个摆渡车只够四个人坐,葛世博三人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扯来扯去,最后只能凌乱地站在一边,假笑看着他们离开。
葛世博又嫌弃又嫉妒的表情让连树觉得好笑,明明在几分钟前,他还自以为胜券在握,现在却像个流浪狗似地盯着不肯放。
连树在心中嘲讽,面上仍是一副酷哥像,微微敛眸,蕴含在眉宇间既冷淡又尖锐的气质让人不想靠近。
“你的头发是染的吗?银色很酷。”
Alpha突然说话,连树一震,不自觉摸了摸耳侧的发丝,点点头,因为这个头发惹来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恶意,他之前都想重新染黑,可兼职老板说有个性不让染回黑色。
被提及发色,Beta一时间有些难堪,要是有帽子,他肯定要紧紧地把它扣在头上。
伊驹盯着人看了会,慢慢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眼熟,我们之前见过吗?”
“……”
连树垂着头回避视线,强装冷淡,“没有。”
Alpha失望地哦了一声,随后视线不再放在他身上,而是看向深绿的山脉,用视线追逐天空中的鸟群。
连树有些失望,但心情也随之放松了点,他暗自活动酸软的手臂,将出汗而湿润的手掌放在大腿上,也转头看向另一侧的风景。
天空是像水晶般透明的蓝,几点鸟儿飞过线条山脉,在空中发出鸣叫声,广阔的绿色包裹着他的视线,在高尔夫球场上还有几个正悠闲地挥杆打球的人。
实际上这不是他第一次见伊驹。
抛开在人群中的遥遥一瞥,他在兼职的地方曾经见到过Alpha与他的哥哥。
连树的兼职是在一家俱乐部里当服务员,负责端茶送水,偶尔充当下层的酒保,有时候接待大人物的重任也有他参加。
那次,经理特地过来申明有重要客户们要过来,食物和酒水都要准备最好的,提前好几个小时收拾装扮顶层的包间,因为有提成,他忙前忙后参与全程,最后以为能离开时,一个Alpha员工发1情期到了,所以他不得不顶班。
经理吐槽道:“Alpha和Omega来干什么服务业……不知道信息素可能别有用心勾1引到客人嘛,也不是没有这种案例,小连啊,还是咱们Beta好。”
连树不想对此发表言论,他低头擦着桌子,经理见他不说话,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今天的加班费就提高五倍吧。”
女人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照顾奶奶,等会回去把那箱营养品也带走,反正就在店里也没人要。”
连树点头,惜字如金,仍然抿着唇皱着眉。
“等会客人就要来了,我先去门口,你等会也过来,收拾一下,挺帅的小伙多笑笑撑撑场面。”
说完不等回答,经理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大门,指挥剩下的人摆放装饰品。
连树本想做点打扫工作,但想到经理的安排,擦完桌子也跟着去门口等着,因为这次迎客十分重要,原本空荡荡的走廊里摆满了不知从哪里淘来的画作和瓷器。
在门口还特地放了几束鲜花,其中有一朵格外特殊,枝长叶繁,花朵像舞裙层层摆开,上面还有几滴宝石般的露水,欲坠不坠。
连树觉得这花有些眼熟,似乎曾经见过,他仔细想却想不起来,盯着淡紫色的话发起呆来。
忽然,一阵欢迎声将他的意识拉回身体,他看向铺着深红毯的尽头。
几辆让人头晕目眩的豪车正停在门口,侍从前去开门,迎下穿着奢华又休闲的客人们,布料不凡,刺绣精致,即使样式是与当下流行休闲款一模一样也能立马分辨出两者的区别。
犹如云泥之别。
经理脸上洋溢着少见的喜悦,她和几人交谈后便化身引路人,领着几人往里走。
连树低着头不敢东想西想,只见一双运动鞋停在他面前,正对着他,他屏住呼吸,脑海里闪过几个片段,班上的富二代们讨论过这双鞋,他曾瞥见过它的头衔——由海外知名设计师主手定制。
这双鞋的主人迟迟未动,连树低下的头开始僵硬,难道是因为哪个工作没做好,还是因为画的问题,他一时间呼吸困难,要是出了差错,他保不住工作,以后要到哪里去找薪资待遇高的兼职……他不敢想,心跳如雷,隐隐将牙咬紧。
“小马,怎么了。”
属于成年人低沉而优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连树顿住了,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去,只见黑发Alpha的视线并没有对着他,而是越过他,看向身后的花瓶。
那朵特殊的紫色花朵也吸引了他的视线。
Alpha少年身姿挺拔,像一颗即将展开遮天枝条的榆树,将所有的视线拉进阴影之下,连树意识到自己看得太久,久到不远处的成年Alpha也将视线看了过来。
他赶紧低下头,用发丝遮挡住自己的脸,生怕被认出是同一个学校的,但转念他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一个普通生Beta怎么可能入得了眼。
他挺直脊背,暗自捏紧手掌。
“那朵花,我忘记叫什么名字。”
成年Alpha衣着休闲,也难以抵挡来自身上的贵气,属于上位者的气息让连树身体更加僵硬,他知道两人都没有在看自己,但浑身像钢铁一样,动弹不得,
“是马尔基西的Verbena。”
成年Alpha向幼弟解释道:“上次我们去岛屿上看过,你想要吗?”
“不是,我只是有点好奇。”
连树感受到Alpha的视线从自己身上划过,像打在湖面的石子,泛起阵阵波纹。
Alpha很快失去兴趣,便对兄长说:“我们走吧,学利哥他们好像有点不耐烦了。”
同行的人们中也纷纷响起起来。
“你别胡说,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老季你快闭上眼睛,别把小马吓着。”
“呵呵,等会你跟我来一局。”
“公报私仇啊!”
“……”
人群的交谈声渐渐消失,连树才僵硬地抬起头,他看向身后的花瓶,那朵紫色的花依旧盛开,维持着自己美丽的姿态,但在连树心中却变了。
Verbena
他念着这个单词。
伊驹说:“是一种花呢,是紫色的。”
连树抿起嘴,懊悔于刚才的无意之举,但Alpha并没发觉他纠结的情绪,转头对阙云说:“对了,等会能帮我请个假吗?”
阙云坐直身体,不再游神:“没问题。”
“小马有什么事吗?”
伊驹点点下巴,语气充满期待:“我要去表演社一趟。”
表演社?连树紧张起来,他看向Alpha,可对方没有任何其他表示,在即将看过来那一刻,连树立马转头,心跳不停,酸软的手臂此时格外无力。
他掐了掐手掌,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在手掌心留下几道深红的印记。
肯定是自作多情……他对自己说。
二班教室内,熟悉的座位,熟悉的时间。
“等等,你就这么走了?陆固良不是说在篮球场等你吗?”
上可叶盯着伊驹,视线冷酷,像审判官似的,“别说你打算让他来找我的麻烦。”
“啊……忘记了哈哈。”伊驹一摸头,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情,微笑依旧且没有打算改过。
“不过我让阙云帮我请假,那他应该就不会生气吧,之后我会好好道歉的。”
他眨眨眼睛,在上可叶死亡射线中补充到。
上可叶的反应自有原因,上次伊驹拍拍屁股就走,把大爆龙忘得干干净净,遭殃的可是她——被逮着不让走、像拷问犯人似地问了一遍又一遍,就不信伊驹抛弃他的事实。
回想起上次的遭遇,她不由冷哼:“呵呵呵,不会对你生气,遭殃的另有其人。”
伊驹还以为她在说篮球队的事,话题转了个头,“篮球也不是每天都要训练,缺一天不会怎样的。”
“别跟我说,我不喜欢运动。”
上可叶抬高手里的书,试图用它遮挡Alpha盯着不停的视线,他有个坏习惯,说话时要一直看对方的眼睛,还会不自觉地靠近,丝毫不懂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让人烦恼。
书页上的字像是蒙了层雾,让她怎么看都看不清,比起书,前面的人似乎过于吸引注意力了。
心头烦躁发热,上可叶知道伊驹要去哪,就是因为对方要寻找什么莫名其妙的人,才搞得她心里上下不安。
就像屁股下有钉子似的,怎么都不舒服。
伊驹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盯着人看了一会,视线移到椅子上时,发出找到答案时了然的声音:“同桌,你的屁股和椅子是融为一体了吗?我走的时候你是这个姿势,回来你还是这样。”
上可叶无语:“有没有可能在你走之后我会动啊喂!”
Alpha阳光地笑着:“哈哈,每天要运动啦。”
“别岔开话题。”
上可叶瘪嘴,心中那点隐隐猜测破壳而出,迫不及待地顺着喉咙冒出。
“你是要去表演社?”
伊驹点头,兴致冲冲地告诉她自己的猜测:“对哦,我猜测那个人就在那。”
“公爵殿下?”
她难以置信地重复一遍之前聊天的猜测,原本还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这人当真了。
不可能,上一次表演社的节目可是魔法怪兽大战蜥蜴!表演社在各大社团中也算是一个奇葩,全是些普通生和蹭学分的人,怎么可能突发奇想认真地准备一个旧时代传统舞台剧呢?除非——
上可叶看向一旁的Alpha,他在看桌上别人送来的各种礼物,侧脸弧度流畅,光亮凝聚在眼底,手指挑选的仿佛不是礼物而是名贵宝物。
周围有几双眼睛是没有盯着他的,上可叶一清二楚。
忽然,她有些闷闷不乐,声音回归平常:“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他们表演了什么,但是绝对不会有公爵殿下的存在——”
“别担心,我就就去确认一下。”
伊驹将视线放在她面前那本书上,有些疑惑,“下次的数学竞赛你不参加吗?最近都没有见你做题。”
实际上做题的时间被她移到了回家的时段,至于不参加的原因,她掩着脸,含糊不清地回答:“我有别的事要做。”
伊驹歪头:“什么?比方说看小说?”
“你怎么知道——?”
他指了指放在桌面上本子里书写内容,几个硕大的“别逃”“校花”字样。
上可叶脸色爆红,赶忙合上本子,在伊驹回来前,她正对小说剧情评头品足,哪想到忘记将它收走,一时间各种心情涌上心头,干脆破罐子破摔。
“都怪你,要不然我才不会看这种奇葩书。”
伊驹摸摸下巴:“我觉得还蛮有趣的诶。”
就在上可叶寻思从哪找个地洞时,消失许久的冷淡Alpha从后门进入教室,刚踏入便牢牢锁定住两人。
他无声靠近,等走到伊驹身边,克制礼貌地问:“是什么类型的书。”
伊驹:“哦哦,小炎你怎么才来。”
宿友炎微微低头注视伊驹的脸,脸上带着歉意:“因为家里的一些事耽搁,抱歉。”
完全不需要道歉吧。
伊驹摆手:“没事啦,”
你又心安理得地应什么啊,他是你的狗吗?
上可叶深呼吸,摆脱心中的吐槽欲,将本子狠狠塞进包里,等回去之后直接焚烧销毁,家里那本书也要直接烧了!
“我们在说[Omega别逃,Alpha校花快要追上来]”
在上可叶难以描述的注视下,宿友炎轻启嘴唇,用大提琴般的声音重复念道:“[Omega别逃,Alpha校花快要追上来]……我会回去好好阅读。”
为什么念得如此心安理得,完全都没有察觉到异常吗?她不敢想象要是宿友炎的家长发现他们继承人在看这种书时会有多大的反应。
见到宿友炎,伊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事做,“哦不说了,我要去看看表演社。”
宿友炎礼貌询问:“我可以一起吗。”
“当然。”
在两人一前一后走远远,上可叶呼出一口郁气,烦闷地将书扣在桌上,提上包离开桌位。
表演社专属室内,连树将道具放在舞台旁,心不在焉地记录着道具数量,手中的笔偶尔停下很长时间都不动,握着记录册无意识地磨蹭,忽然轻微的疼痛将他拉回现实,是木板上残余的尖刺,竟然不留神将手划伤了。
他敷衍地掏出纸将血迹擦去,又继续做起自己的工作。
在旁边观察许久的社长靠近:“在想什么呢,今天看你一直心不在焉。”
连树动动手臂,还隐隐残留着酸软之意,过了疲惫期但嗓子还是沙哑,语话时语气平平。
“没什么。”
“嗯?”
社长看向他的手臂,不禁生起气来,脑海里有了猜测:“难道那群家伙又欺负你了?你直接告诉学校,再怎么也能搓搓他们的锐气。”
她有些不齿地抬眉,说话中流露出轻视:“就算学院不管,他们的家长也不会允许这种事继续发生的。”
她知道连树班上哪些人喜欢仗势欺人,不过是些靠着老牌子吃旧业、不愿跟随时代变化的顽固派,但像他们那样的老牌家族企业的费劲心思将人霍尔斯顿是为了培养继承人,而不是只知道玩乐的废物。
对于自家孩子竟然乐此不疲地欺辱特招生这种事肯定不是放任不管,事情暴露出去也对名声不好。
但连树只是摇摇头,心不在焉地说:“没事,你不用担心。”
社长气不打一处出,按理说连树至少也该跟着她一起骂几句才对,但Beta少年明显有其他的心思,看着原本像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变得犹豫,她起了兴趣,眼里饱含促狭。
“那发生了什么?”
连树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社长咳嗽两声,装作不在意,想激一激他的倾诉欲望,“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她抱着手臂,对着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摆设叹气,转头絮絮叨叨抱怨起来:“这次的剧本改了又改,哎真不想准备文化节,有没几个人看,全都等着结束派对,哪有心思看啊,随便糊弄一下吧……要是有风云人物加入就好咯——”
连树被她说得烦燥,脑子里各种想法堵在口中,心头一动,嘴巴刚张开,右前方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原本还各干各的成员们像雨后冒出的蘑菇,纷纷抬头向出口看去。
这幅情景竟有些可笑,他也跟着看去,看到Alpha身影的瞬间,瞳孔收缩,像踩在云端,轻轻失重,蒙上雾似不真实的感觉占据大脑。
黑发Alpha似乎感受不到周围人的视线,专注地盯着面前的Omega,因为高了对方一个头,低下头才能看到眼睛,脑后黑发如羽毛般投下柔软的阴影,遮挡住白皙的颈脖。
“请问你们下一部舞台剧是关于什么的?”
Omega被看得晕乎乎,找不到北似地结巴地回答:“啊……我……我不太清楚……”
Alpha依旧耐心地看着他,看得人脸色通红腿软不知所措,只能求救般地看向社长。
社长回过神,一拍脑门,赶紧来到两人身前:“抱歉抱歉,我是社长,请问你们想做什么?”
冷淡英俊的Alpha没说话,安静地站在伊驹身边,视线一点点划过房间内所有事物,站着没动的连树自然没躲过他的眼睛,猝不及防被对方像冰霜似的视线扫过,心跳一滞。
他条件反射想低头,被刺伤的食指阵阵刺痛,对方校服外套上的刺绣清晰地表明了身份,传闻中S-HCOH金融的继承人——那个资助了奶奶医院的企业。
伊驹:“我想咨询一下关于你们最近筹办的舞台剧。”
“这个啊……”
社长头皮紧绷,那乱七八糟的剧情能说出来吗?平时巧舌如簧的人舌头开始打架,支吾半天说道:“其实我们没准备好。”
“没有吗?”
伊驹有点失望,还有一种是可能目前的剧情还没进行到小说里的那一步,他暗暗思索,没注意到对面的Omega女性已经开始紧张冒汗。
社长正在心中疯狂思考她是不是说错话,竟让对方陷入沉思,他身后的宿友炎看上去像要杀人了,被看一眼就浑身发冷。
在社长七上八下的想法中,伊驹豁然开朗,饶有兴致地说:“那你们有意向准备涉及到旧时贵族风,比方说公爵殿下的故事吗?”
社长立马点头:“我们很感兴趣,贵族啊,那段历史……非常有趣,我们正打算做……”
等等他说了什么,什么旧时历史来着……管它的,应就对了。
旁边的社员目瞪口呆,他们可没听说有新安排,而且社长的头差点能点出残影。
剧情肯定是发展在后面的。
伊驹终于想通到底哪来的公爵殿下,大喜过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太好了,以后我能来旁观吗?”
社长也跟着一起笑:“当然!当然!再好不过了!”
“谢谢。”
伊驹心里松了口气,找主角不再是无头苍蝇,拯救世界不就有望了嘛,卸掉一块大石,他才有心思看看表演社的环境。
伊驹环视一圈,轻松抓住人群中显眼的银发,他心中了然,果然他的第六感没有骗人!冥冥之中系统也在帮助他啊!这银发肯定和剧情有关。
秉持着打好关系好找主角的想法,他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手和腿好点了吗?”
刹那间,房间里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怀疑的、惊讶的、羡慕的……被众人注视着,连树仿佛发条机器人似地面无表情,实际上他双手早已经被汗水打湿,心脏狂跳,面上如常,僵硬地点点头。
“那就好,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再见。”
在离开前,跟在他身后不同的Alpha投来如X光般探究的视线,像标记猎物般徘徊许久,势要将他的脸刻在心中。
连树如鲠在喉,被社长拉着尖叫时还没回神,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颈一片冰凉。
“小马认识那个Beta。”
找到“公爵殿下”后格外轻松,伊驹开心地点点头,光影跳跃在眼中:“他打网球很厉害,能一挑三。”
“网球……”
他看那人的样子像看到了星星,让人无比嫉妒,心潮翻涌不平,宿友炎微微垂眸,敛去眼底沸腾的情绪。